蘇州市考古研究所

內(nèi)容提要：輝映遺址發(fā)現(xiàn)新石器時代至明清時期文化層和遺跡單位，發(fā)掘區(qū)北部發(fā)現(xiàn)良渚文化時期水井和灰坑多個，出土了一批陶器和石器。陶器主要有雙鼻壺、罐、豆、鼎等，以黑皮陶、灰陶、紅陶數(shù)量為多；石器主要有破土器、礪石、V字形石刀、石鏃等。

一、發(fā)掘概況

輝映遺址位于江蘇省蘇州市工業(yè)園區(qū)東部，勝浦街道轄區(qū)（圖一）。西臨興浦路，東臨新江路，北臨民勝路，南臨金勝路。其南側(cè)即是輝映時代花園小區(qū)，因此定名為“輝映遺址”。2020年4月至2021年1月，為配合城市基本建設(shè)，蘇州市考古研究所對該遺址進(jìn)行了調(diào)查、勘探和考古發(fā)掘工作。經(jīng)前期調(diào)查、勘探，發(fā)現(xiàn)古代文化層堆積，且文化遺跡時代較早。該地塊地勢較為平坦，原為舊廠房拆遷場地，表層為拆遷廢棄物及回填土，局部有一些水泥樁和現(xiàn)代垃圾坑、垃圾溝，有的深度可達(dá)2.5米以上。根據(jù)現(xiàn)場實(shí)際情況，布10×10米探方5個，5×10米探方3個（圖二），隔梁保留1或2米（地表土松散易塌方處）。經(jīng)考古發(fā)掘，該遺址發(fā)現(xiàn)良渚文化時期的文化層以及水井4個、灰坑6個?，F(xiàn)簡報如下。

圖一// 蘇州輝映遺址位置示意圖

二、地層堆積

輝映遺址文化層堆積較為簡單，基本呈水平分布，厚度約1.5～2米，地層可以分為8層，其中新石器時代地層（⑦、⑧）僅出現(xiàn)在TN03E03，其余大部區(qū)域只有5層，時代最早到唐。現(xiàn)以TN03E03西壁為例予以介紹（圖三）。

圖三// TN03E03西壁剖面圖

①層：黃色花土，較疏松，黏性。厚0.15～1米。包含大量現(xiàn)代建筑垃圾，為現(xiàn)代回填土層。

②層：灰黑色黏土，較疏松。距地表深0.15～0.3、厚0.2～0.3米。包含塑料、玻璃、青花瓷片、青瓷片、陶片、碎磚塊等，為現(xiàn)代耕土層。

③層：深灰色黏土，較致密。距地表深約0.4～0.5、厚約0.3米。包含青瓷片、青花瓷片、陶片、瓦片、磚塊等，年代應(yīng)為明清。H4、H5開口于此層下，打破⑦。

④層：淺灰色黏土，較致密。距地表深約0.6、厚約0.3米。包含青瓷片、磚塊，瓦片等，時代大約為宋代。該層在TN03E03中無分布。

⑤層：灰紫色黏土，較致密。距地表深約0.65、厚0.3～0.4米。包含越窯系青瓷片、灰陶片等，時代應(yīng)為唐代。H3開口于此層下，打破生土。

⑥層：黃色黏土，土質(zhì)純凈，較致密。距地表深約1.05、厚0～0.3米。無包含物，可能是間歇層。

⑦層：淺灰色黏土，夾褐斑，較致密。距地表深約1.05、厚約0.3米。包含泥質(zhì)灰陶片、夾砂陶片，屬新石器時代。H6—H8、J2、J4、J5均開口于此層下，打破⑧及生土。

⑧層：深灰色黏土，夾褐斑。距地表深約1.3、厚約0.2米。該層較薄，包含物很少，為新石器時代地層。J3開口于此層下。

⑧層下為灰黃色生土。

三、遺跡

此次發(fā)掘的遺跡種類很少，僅有灰坑和水井兩類。

（一）灰坑

8個，編號為H2—H9，其中晚期灰坑2個（H2、H9），新石器時代灰坑6個（H3—H8）。

H4 位于TN03E03東南部。開口于③層下，打破⑦層。距地表深約0.75米。平面呈不規(guī)則橢圓形。東西長0.95、寬0.6、深0.11～0.2米。填土為灰黑色，包含少量陶片（鼎足殘片）、草木灰等（圖四︰1）。

H5 位于TN03E03東南部。開口于③層下，打破⑦層。距地表深約0.76米。平面近圓形。東西長0.63、寬0.54、深0～0.25米?？诓棵黠@，底部較粗糙，填土為灰黑色，包含少量灰陶片（圖四︰2）。

H6 位于TN03E03中部。開口于⑦層下，打破⑧層及生土。距地表深約0.96米。平面近圓形。直徑約0.8、深0～0.57米?？诓棵黠@，壁及底較平滑，填土灰黑色，包含少量陶片及草木灰（圖四︰3）。

H8 位于TN03E03南側(cè)。開口于⑦層下，打破生土。距地表深1.3米。平面呈長條狀。南北長2.31、東西寬0.9、深0.1～0.22米?？诓棵黠@，底較粗糙，填土深灰色，且顏色不均勻，無包含物（圖四︰4）。

圖四// 灰坑平、剖面圖

H3 位于TN02E01的西北部，西部向探方外側(cè)延伸約2.4米。開口于⑤層下，打破生土。開口距地表深1.33米。平面呈不規(guī)則橢圓形。長7、寬3.7、深0～0.4米?？诓棵黠@，底部較粗糙。坑內(nèi)為深灰色填土，夾褐斑，填土局部泛油光。包含泥質(zhì)灰陶片、夾砂陶片、石器等，可辨識器物有石鏃、石破土器、T字形鼎足、魚鰭形鼎足、豆柄、尊口沿、罐口沿等（圖五）。

圖五// H3平、剖面圖

（二）井

4個，編號為J2—J5，全部分布在TN03E03中，時代為新石器時代。口部平面呈圓形，剖面略呈喇叭形，底較平，剖面未見明顯分層現(xiàn)象，填土大多為灰褐色。

J2 位于TN03E03南部。開口于⑦層下，打破⑧層及生土。距地表深0.96米?？诓恐睆?.3、深2.85米。在距井口0.6～1.2米處出土殘石器3件，殘?zhí)掌?件及小塊木板、小竹節(jié)等（圖六︰1）。

J3 位于TN03E03南部。開口于⑧層下，打破生土。距地表深1.3米?？诓恐睆?.1、深1.3米。無器物出土（圖六︰2）。

J4 位于TN03E03中南部。開口于⑦層下，打破⑧層及生土。距地表深1.15米?？诓恐睆?.4、深2.45米。出土1件較完整的黑陶罐以及少量陶片（圖六︰3）。

J5 位于TN03E03中北部。開口于⑦層下，打破⑧層及生土。距地表深1.15米?？诓恐睆?.8、深1.7米。距井口約0.4米處出土殘石器1件，距井口約1米處出土殘?zhí)展?、殘?zhí)毡?件（圖六︰4）。

圖六// 水井平、剖面圖

四、遺物

新石器時代文化層及遺跡單位出土陶器、石器等文物共計22件，完整器物很少。

1.雙鼻壺（J2︰4）

2.雙鼻壺（J2︰5）

3.黑陶罐（J4︰1）

4.黑陶罐底“十”字刻劃符號（J4︰1）

5.T字形鼎足、魚鰭形鼎足（左H3︰8；右H3︰9）

6.石破土器（H3︰1）

（一）陶器

可辨識的器形有雙鼻壺、罐、豆柄、鼎足、陶土塊等，以黑皮陶、灰陶、紅陶數(shù)量為多，鼎足多為夾砂紅陶，少量大缸片中夾粗石英顆粒。

雙鼻壺 2件。泥質(zhì)黑陶，胎質(zhì)很軟，器表拋光。直口略外撇，長頸，豐肩，扁腹，圜形底，圈足外撇較高。J2︰4，口沿缺失，圈足部分殘缺。殘高12、腹徑11.5、壁厚0.3～0.5厘米（圖七︰1；彩插一︰1）。J2︰5，圓唇，口沿外側(cè)對稱置雙鼻，頸中下部飾三道凸弦紋。口徑9.1、腹徑12.6、底徑11.5、高16.5、壁厚0.4～0.5厘米（圖七︰2；彩插一︰2）。

罐 5件。均為素面。泥質(zhì)，胎較軟。J2︰6，黑陶。器表拋光。侈口，束頸，豐肩，鼓腹，圜形底，圈足?？跉?，圈足殘。殘高13.2、腹徑 13.3、壁厚 0.3～0.4厘米（圖七︰3）。J2︰7，黑陶?？谘厝笔?，腹部殘，鼓腹，圜形底，圈足。腹徑8、殘高5.9厘米（圖七︰4）。J2︰8，黑陶?？谘丶吧细谷笔?，鼓腹，平底內(nèi)凹。腹徑21、底徑11.8、壁厚0.5～0.6厘米（圖七︰5）。J4︰1，黑陶。侈口，圓唇，束頸，溜肩，鼓腹，平底。外底中間有一“十”字刻劃符號。口徑11.5、高11、腹徑12.8、底徑9.5、壁厚0.3～0.5厘米（圖七︰6；彩插一︰3、4）。J5︰2，灰陶?？谘貧埲?，鼓腹，平底略內(nèi)凹。腹徑18.3、底徑8.5、殘高14.5、壁厚0.3～0.5厘米（圖七︰7）。

陶土塊 1件。TN03E03⑦︰3，紅色，似燒土。殘長14.8、厚4.5厘米（圖七︰8）。

鼎足 2件。保存較好（彩插一︰5）。H3︰8，T字形足。夾砂紅陶。橫截面為T字形，兩側(cè)面有多道直線紋。高11.5、寬3～4.5厘米（圖七︰9）。H3︰9，魚鰭形鼎足。夾砂紅陶。橫截面為梭形，兩個側(cè)面有多道直線紋。殘高6.5、寬8、厚1.2厘米（圖七︰10）。

灰陶尊殘片 H3︰10，泥質(zhì)灰陶。侈口，折沿，束頸，斜弧腹，腹部以下不存。殘高27、壁厚0.8厘米（圖七︰11）。

陶缸殘片 H3︰11，夾砂紅陶?？谘厣嫌兴牡腊枷壹y，夾粗砂。殘長15、寬9、厚1.5～3厘米（圖七︰12）。

圖七// 出土陶器

（二）石器

出土石器主要有破土器、礪石、V字形石刀以及石鏃，其中破土器數(shù)量較多，V字形石刀和石鏃各1件。

破土器 4件。均出土于H3中，皆殘，靴形，磨制。H3︰1，刃大部缺失，器表較粗糙。殘長14.5、寬5、厚0.8～1.2厘米（圖八︰1；彩插一︰6）。H3︰4，僅存柄部。殘長7、寬6.8、厚1.1厘米（圖八︰2）。H3︰5，刃大部缺失，器表較光滑。殘長13.1、寬5.5、厚0.5～0.8厘米（圖八︰3）。H3︰7，僅存柄部。殘長12.5、寬8.5、厚1.8厘米（圖八︰4）。

礪石 2件。J2︰2，黑色，較光滑。殘長6.9、寬5、厚3.5～5厘米（圖八︰5）。TN03E03⑦︰2，枕形，較光滑。殘長7.7、寬4.8、厚1.8～4.2厘米（圖八︰6）。

石鏃 1件。H3︰3，磨制。近柳葉形，截面菱形，前鋒及鋌稍殘。長5.4、寬1.5、脊厚0.5厘米（圖八︰7）。

V字形石刀 1件。TN03E03⑦︰1，殘，僅剩一半。磨制。上有一孔，孔徑1.5厘米，單面鉆。殘長4.7、寬3.6、厚0.6厘米（圖八︰8）。

新石器時代地層及遺跡還出土有其他石器5件，因都是殘件，具體名稱用途不明確。H3︰2，略呈靴形，器表較粗糙。殘長8.4、寬 5.2、厚 0.6～1.4厘米（圖八︰9）。H3︰6，近三角形。殘，磨制，一面有刃。長11.2、厚1.8厘米（圖八︰10）。J2︰1，長片狀，表面略光滑。長7.9、寬3.3、厚0.3厘米（圖八︰12）。J2︰3，不規(guī)則多邊形，表面較光滑。殘長5.5、厚0.5厘米（圖八︰13）。J5︰1，略呈梯形，可能是石鏟，表面較粗糙。長11.5、下寬8.5、上寬3.3、厚0.8厘米（圖八︰11）。

圖八// 出土石器

五、結(jié)語

雖然此次發(fā)掘出土的良渚時期文物不算豐富，但其時代特征比較明顯。特別是J2出土的兩件黑陶雙鼻壺最具代表性，與蘇州澄湖74wchJ133:1［1］、昆山綽墩F11②︰8、J16︰2［2］以及浙江海寧千金角 M7︰2［3］都非常相似，時代屬良渚文化中期。黑陶罐J2︰6與浙江杭州廟前遺址良渚第二期遺存A型罐較為相似［4］。H3出土的陶尊殘件，其口沿與肩部形制與廟前遺址良渚第三期遺存尊的口沿、肩部特征相似；T字形鼎足、魚鰭形鼎足與廟前遺址第五、六次發(fā)掘G3中出土的同類器物非常相似，夾砂陶缸片與茅庵里遺址T1⑤B︰79相似，屬于良渚文化晚期［5］。雖然黑陶罐J4︰1與邱承墩陶罐JS2②︰7［6］以及蘇州澄湖遺址灰陶罐ⅡJ25︰9［7］形制比較相似，年代可能偏早，但此類遺物只此一件。因此將輝映遺址的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存判斷為良渚文化中晚期應(yīng)該比較合適。

太湖流域新石器時代從崧澤文化時期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過少量刻劃符號，至良渚文化時期，刻劃符號數(shù)量增多，有的學(xué)者認(rèn)為良渚文化的一些刻劃符號可能已是文字［8］，此次在黑陶罐J4︰1底部發(fā)現(xiàn)的“十”字形刻劃符號在上海馬橋遺址［9］、余杭長命大觀山遺址［10］都有類似的刻劃符號發(fā)現(xiàn)過，為良渚文化刻劃符號研究增添了新的材料。

輝映遺址是蘇州地區(qū)新發(fā)現(xiàn)的一處良渚時期文化遺址，出土器物中石破土器、石鏃、V字形石刀、礪石、陶壺、陶罐等都是古人日常生活、勞作中使用的物品，水井和灰坑的發(fā)現(xiàn)也證明這里曾是古人活動的地方，與當(dāng)時的聚落有關(guān)，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蘇州地區(qū)良渚文化的面貌。此外，輝映遺址沒有發(fā)現(xiàn)早于良渚文化的地層、遺跡或遺物，因此其應(yīng)是良渚時期新建的一個聚落點(diǎn)，這給我們研究太湖流域新石器時代聚落考古提供了新的信息。

（附記：本次發(fā)掘項目負(fù)責(zé)人劉芳芳；發(fā)掘人員何文競、高鑫、張祥武、楊耀文；拍照、繪圖、修復(fù)人員何文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