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

又是一個求職季，在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歸國留學畢業(yè)生的未來面臨不確定性。有人抱怨自己由于常年在海外生活，回國后獲取的信息并不對等;也有人感嘆自己并未預料到求職困難;還有人后悔沒有掌握過硬的本領，回國后空有一紙文憑，卻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

歸國留學生走過哪些求職經歷？在出國留學已經常態(tài)化的今天，社會到底需要什么樣的留學人才？

2017年，劉毅坤赴英國留學，進入斯旺西大學攻讀本科。4年后，他考入倫敦大學國王學院攻讀碩士，碩士和本科都是學習金融專業(yè)。為了申請碩士，他曾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里在圖書館埋頭苦讀。劉毅坤坦言，“國外的學習生活，沒有一些人想象的那樣輕松，挑燈夜戰(zhàn)也是常有的事”。

劉毅坤一早就做好了回國就業(yè)的人生規(guī)劃，出國留學只是為了“體驗多元文化”。雖然，金融行業(yè)一直火熱，但是他感覺自己在學歷上擁有“硬通貨”，“就業(yè)問題不大”?？苫貒鴧⒓恿硕鄠€國內企業(yè)和外企的招聘后，劉毅坤卻發(fā)現自己“過度樂觀”了。

劉毅坤發(fā)現國內企業(yè)和外企招聘的風格迥然不同?！罢f說你的實習經歷”和“遇到這種問題，你怎么做”，在他看來，“這兩個問題代表著國內企業(yè)和外企招聘的兩種思維”。

“前者幾乎是國內企業(yè)面試官都會提到的問題，國內企業(yè)看重留學生工作和實習經歷等‘硬技能’，希望從你的實習經歷去考查應聘者水平。而外國公司則對后一個問題更感興趣，他們更加看重個人性格等‘軟技能’。還有一些外國公司會要求現場生成性格分析報告，根據報告結果安排崗位，善于社交的人去做銷售，善于組織活動的人去做公關?！眲⒁憷そ榻B。

劉毅坤“高估”了學歷在招聘市場上的含金量，因為缺乏相關實習經歷，在性格測試中又無法匹配到合適崗位，他最近的幾次應聘都以失敗告終。

在很多人眼里，這些歸國留學生找工作是一片坦途，入職后即是白領，進出高級寫字樓，用流利的外語處理公司業(yè)務。

可從目前來看，歸國留學生馬斌的職場生涯可能不是這個樣子。馬斌在上海找了一圈工作后，決定回老家合肥，“想象和現實差距太大，競爭者不僅多，而且他們學歷還特別高”。盡管出國留學4年，但馬斌最后還是在家長的勸說下，準備報考老家的公務員，進入體制內工作。

2021年底，廈門市中小學校園招聘優(yōu)秀大學畢業(yè)生簽約名單陸續(xù)公布，有一批歸國留學生成功入圍，包括劍橋大學、愛丁堡大學、新加坡國立大學等世界名校。

海歸的光環(huán)逐漸淡化，他們轉而選擇體制內工作，成為教師、公務員等情況，經過媒體報道后，總能引發(fā)關注。根據《2020海外留學趨勢報告》顯示，在調查樣本中，將近一半的留學生歸國后進入體制內工作，其中21%進入國家機關、事業(yè)單位工作，25%任職于國企。

在豆瓣App上，一名用戶發(fā)帖問：“海外碩士研究生回國，工資6000元起步正常嗎？”

該用戶介紹，他投了30份簡歷，只收到了3個面試通知：游戲廣告優(yōu)化師、海外市場運營專員、跨境電商廣告投放管理，工資基本為5000元到10000元。

該網頁下跟帖者眾多，語氣中似乎帶有不解：相比其前期留學時在經濟與時間上的投入，一些海歸越來越覺得“不值得”。

“出國留學不再與高薪呈強相關聯系?！币晃恢杏⒘魧W生求職機構負責人王志奇算了一筆賬：在英國留學一年制碩士的費用中，學費約為20萬元，生活成本約為12萬元，整體成本約為40萬元一年。

北京大學副教授沈文欽對此表示：“如果純粹只算經濟回報的話，出國留學的性價比正在降低。但是留學經歷對個人的成長、品格的塑造等起到的作用，卻無法用金錢衡量?！?/p>

年輕人的薪資不是一成不變的，往往隨著工作年限增加會有較多漲幅。一些民企大廠的股權激勵和獎金激勵的受益員工主要是年輕人，其中不乏海歸。

陳遠是浙江一家國際高中的管理者，這所學校每年有近百位學生選擇出國留學，他所在的國際高中也會招收不少有留學經歷的求職者，“以我做招聘的感受為例，學歷只是敲門磚，真正還是看入職后的表現”。

有一個趨勢十分明顯，陳遠坦言：“歸國留學生的薪資和國內大學畢業(yè)生相比，已經沒有太多優(yōu)勢可言了。除非是進外企或者國內比較國際化的民企大廠，否則海歸背景并不能成為用人單位招聘時的加分項。況且，相比前幾年，這些民企大廠的招人節(jié)奏也放緩了?！?/p>

歸國留學生還面臨著一個問題——畢業(yè)流程與國內招聘單位的時間不匹配，形成了“就業(yè)時差”，導致求職機會減少，求職時間延長。

王志奇舉例介紹：“英國一年制碩士留學生2021年9月入學，他們的畢業(yè)時間大多在2022年11月至2023年1月。當你2022年底完成學業(yè)獲得學位回國時，可能會錯過2022年國內秋招的黃金時期。”

2019年，我國出國留學人員首次超過70萬人。和早期出國留學相比，不管是總人數上，還是留學目的地的數量上，都達到了一個頂峰。在出國留學常態(tài)化背景下，我們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社會到底需要什么樣的留學生？

薛孟從美國一所設計學院畢業(yè)后，在美國工作了3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緣故，半年前他準備回國，通過參加線上招聘，成功入職上海一家設計公司。找工作時，他把在美國留學時參與過的城市設計項目和翻譯一本該專業(yè)專著的經歷寫入了簡歷。線上面試后的第三天，他就獲得了這家公司的加盟邀請。

在歸國留學生中，這樣的故事不是鳳毛麟角。

“以前留學生回國不是很多，現在國外拿到本科和碩士學位的留學生，基本都會回來，還有不少在國外拿了碩士學位的學生申請國內的博士學位，這種情況也越來越多?！鄙蛭臍J表示，“從國家的角度看，出國留學依然是培養(yǎng)尖端人才的渠道之一，畢竟在有些領域，我們和西方國家依然存在明顯差距，例如數學、計算機和社會科學。我國最急需科技類精英人才?！?/p>

最近，教育部發(fā)文，堅持以“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發(fā)揮作用”的新時代留學工作方針為指引。

教育部相關負責人表示，將提高線上服務能力，加強國內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環(huán)境和相關政策的對外宣傳，引導和鼓勵更多的留學人員回國就業(yè)創(chuàng)業(yè)，持續(xù)為留學人員回國發(fā)展和項目轉化牽線搭橋。

（摘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