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健，欒 鑫

（1.中央民族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081；2.集美大學 文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

由曾國祥執(zhí)導的電影《少年的你》改編自玖月晞的網(wǎng)絡小說《少年的你，如此美麗》，影片上映后掀起了廣泛討論，它對于當下社會問題的關注，尤其是對校園暴力事件的真實刻畫與表達，不僅牽動了觀眾的情緒，同時也引發(fā)了社會各界的深度思考。影片講述高考前夕，成績優(yōu)秀的少女陳念因一場意外偶然救下混跡街頭的少年小北，陳念不堪忍受校園暴力，因此向小北求助，自此兩個少年的命運緊密勾連，共同面臨來自成人世界的風暴洗禮。

電影自誕生之初就與社會緊密相連，巴拉茲曾在《可見的人：電影精神》中談到電影的社會作用時指出，電影能夠?qū)崿F(xiàn)全球各國、各族人民的團結。[1]我國自古以來就有“文以載道”的傳統(tǒng)，認為要通過文藝作品傳達真善美的主題，傳遞出積極向上的價值觀，引導大眾進行正確的道德判斷和選擇，從而實現(xiàn)教化的目的。《少年的你》就通過這種方式表現(xiàn)了電影“介入”社會道德倫理的特征?！敖槿搿崩碚撌欠▏軐W家薩特在《什么是文學》中提出的構想，其核心內(nèi)涵在于文學自身的介入之用，圍繞文學服務社會、文學承載意義、文學是社會歷史的積極推動力三個基本原則展開[2]，“介入”理論拓寬了文學世界、文學話語與文學功能。而電影藝術作為文學的延伸，不可避免地帶有文學屬性，它的影像性能更直觀地體現(xiàn)其“介入”功能，讓觀眾直面社會道德倫理并引發(fā)群體思考。本文通過《少年的你》放大電影的“介入”功能，探究其背后的道德倫理與美學價值。

一、“介入”校園邊緣群體：“反倫理”的叛逆者

《少年的你》選擇用影像“介入”社會邊緣群體，無論是母親因欠債逃跑的陳念，還是自小失去家庭庇護、獨自在街頭謀生的小北，抑或是遭遇校園欺凌最終自殺的胡小蝶，甚至是家庭條件優(yōu)渥、成績優(yōu)異的魏萊……他們都游走于主流文化之外，屬于“邊緣人”，是具有反倫理性質(zhì)的“叛逆者”。作為社會約定俗成的文化范式，主流文化不僅能夠規(guī)范人們的日常行為，同時也可以為普通人提供精神歸屬和心靈慰藉；而邊緣人則無法融入社會主流群體，只能在主流文化之外徘徊，成為精神上的孤魂。正如美國社會學家帕克所言，邊緣人就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之間，又不屬于其中任何一個世界的人。[3]因此，邊緣人往往要承受兩個世界的雙重擠壓，受到主流文化的束縛與壓制，在精神上陷入空虛與迷惘，甚至逐漸走向自我毀滅。

影片開頭即用一組鏡頭展示了高三學生的學習和生活狀態(tài)，緊張忙碌與平靜和諧相互交織，共同構成了高考體制下學生群體生活的現(xiàn)實圖景。然而，隨著人群中的一陣騷動，這種表面的和諧狀態(tài)被打破，胡小蝶由于不堪忍受校園欺凌而跳樓自盡，影片在表現(xiàn)這場跳樓事件時，一直將視點聚焦在陳念身上，陳念是事件的目擊者，同時也作為替代觀眾的視角而存在，這也使其脫離了主流群體本身。在全體學生漠然的圍觀、拍照，甚至帶著戲謔的驚呼與議論中，陳念從人群中緩緩走出，慢慢向胡小蝶靠近，這既體現(xiàn)了一種人性至善的道德關懷，同時也是陳念邁入校園學生群體邊緣的一種隱喻。不僅如此，陳念的家庭狀況也在另一個層面加劇了這種邊緣化狀態(tài)。陳念生活在單親家庭中，母親長期在外躲債，她只能獨自生活。在陳念的成長環(huán)境中，父母是缺席的，無論是物質(zhì)還是精神方面都很難給予她關愛和有效的指引，這也為其之后的行為失范埋下了伏筆。家庭關愛的缺失導致了陳念情感上的封閉，除了母親之外，陳念沒有其他的心靈寄托。因此，在學校中，陳念把高考視作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同時堅信自己“不需要朋友”，這種想法也使其走向了學生群體的邊緣。

雖然陳念在處理自身情感時表現(xiàn)淡漠，但在面臨道德選擇時卻仍然堅持善良正義的立場。在胡小蝶墜樓身亡后，陳念為其蓋上了衣服；當小北在街頭被群毆時，陳念為救他假意報警；在遭受校園暴力后，陳念頂住學校的壓力向警方曝光事情經(jīng)過?？梢?，陳念這一人物形象本身不具有違背倫理的精神意向，那么，造成其犯罪的主要動因只能是外在因素，其中，最直接的因素就是魏萊一行人的欺凌。在幾次的欺凌事件中，陳念均未采取暴力手段反抗，甚至最嚴重的一次，陳念被剪去頭發(fā)、拍攝裸照，但她依然沒有選擇反抗，而是盡力粘好已經(jīng)被撕碎的課本，可見陳念完全將高考視作精神寄托，內(nèi)心始終堅信高考可以帶給她全新的生活，可以擺脫當下的不堪與窘迫。因此，在魏萊說出自己會和陳念讀同一所大學時，陳念的精神世界全面坍塌，在瘋狂中失手將魏萊推下樓梯，也將自己推向了“反倫理”的邊界。

如果說陳念是徘徊在主流與邊緣的彷徨者，那么小北則是一個徹底的邊緣人。由于父母離異，母親有了新家庭，無人照看的小北面臨生存的困境，只能早早地踏入社會，他以暴力行為謀生，時常混跡于賭場等灰色地帶。對于小北而言，他在物質(zhì)上缺乏穩(wěn)定的經(jīng)濟來源，生活艱辛；精神上缺乏親人的關愛與道德指引，只能在社會底層焦慮迷茫地求生。對于陳念而言，高考無疑是其最根本的精神信仰，她可以借由對高考的美好愿景暫時躲避現(xiàn)實生活中的種種磨難，獲得短暫的精神慰藉。而小北在精神上是極度空虛與迷惘的，對他而言，生存才是最大的難題，他沒有試圖去擺脫當下的困境，而是在道德與法律的邊緣游走，將暴力視作生存的唯一法則。陳念的出現(xiàn)填補了小北內(nèi)心的空缺，二人均被主流文化群體拒斥，在壓抑的現(xiàn)實生活中成為了彼此心靈慰藉和釋放壓力的精神出口。正因如此，小北將陳念視作自身脫離苦難的想象性投射，陳念的信仰也成為了他的內(nèi)心訴求與生命意義。在陳念失手殺人后，小北選擇義無反顧地為陳念頂罪，“只要你贏了，我就不算輸”，這不僅體現(xiàn)了二人的情感深度，同時也顯示了小北對陳念在理想層面上的認同，借由陳念的夢想支撐，小北擺脫了精神上的迷茫與危機，獲得了強大的內(nèi)心力量，也正是這種力量推動著他堅持內(nèi)心的正義判斷，但也做出了違背法律和傳統(tǒng)倫理規(guī)范的行為。

魏萊在影片中代表著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邊緣人形象，她家庭條件優(yōu)越，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是家長與老師共同認可的“優(yōu)秀人才”，同時也是校園團體中的中心人物，一直是學生中的焦點。雖然從物質(zhì)角度來看，魏萊獲得了富足的生活，但從精神層面上看，她同樣面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由于魏萊初次高考的失利，她的父親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與她交流，這也為之后魏萊跟陳念道歉這一略顯突兀的情節(jié)作出了合理解釋。在她精致與強勢的外表下有著對親情的熱切渴望，急于獲得父親的認同。作為施暴者，魏萊的行為背后不僅是對精神焦慮的一種宣泄，同時也是作為家庭情感淡漠的受害者的一種變相反抗。

二、道德沖突“介入”：道德教育的缺失與社會群體中的“不平等”

陳念、小北、魏萊的“反倫理”行為并非偶然，其實質(zhì)是一種現(xiàn)代社會道德沖突在校園中的具體表現(xiàn)，這種行為背后包含了多方面的社會因素，包括家庭教育、學校教育以及社會群體中的不平等……影片通過對邊緣群體在道德沖突層面上的聚焦，深度“介入”社會層面的道德問題，直面道德教育缺失所帶來的社會問題。

首先，三位少年道德越軌行為的背后是家庭教育尤其是家庭思想道德教育的缺失。未成年人尚未建立起一定的責任意識，缺乏行為的倫理自覺性和承擔責任的主動性，因此在家庭引導缺失的情況下極易發(fā)生違背倫理和法律的極端行為。家庭思想道德教育能夠幫助未成年人確立正確的道德觀念以及高度的責任感。陳念與母親相依為命，但其母在道德品行方面存在不足，通過售賣假面膜維持二人生計，此后由于欠下高額債務而去了外地，由此可見，陳念的母親并未給她樹立起良好的道德榜樣。美國心理學家班杜拉指出，兒童在道德發(fā)展的過程中并非先天遺傳了道德能力，而是必須通過后天習得，這種道德學習既可以通過直接經(jīng)驗獲取，也可以通過觀察及模仿他人的行為來獲得。①轉(zhuǎn)引自俞國良、辛自強：《社會性發(fā)展心理學》，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 年出版，第331 頁。作為孩子最為親密和信賴的人，家長在孩子的成長中自然而然地起到榜樣的作用，其一言一行都是孩子觀察和模仿的內(nèi)容，是孩子進行道德判斷和道德選擇的標尺。同時，家庭中的和諧氛圍能夠幫助孩子建立起平等關愛的人際交往原則，為孩子傳遞善的意志，家長自身端正的道德品行也會對孩子起到示范作用，讓孩子在潛移默化中建立起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意識。

家庭教育的缺失直接導致了陳念在情感方面的淡漠。魏萊與陳念的家庭情況有所不同，但同樣也是家庭情感與教育缺失的受害者。在父親的冷暴力中，魏萊內(nèi)心對于親情的訴求與渴望被忽視，因此，施暴成為她內(nèi)心壓力與苦悶的宣泄口。當鄭易到魏萊家探訪時，魏萊母親極力維護魏萊，從中亦可窺見其家庭道德管束的缺失。父母對于魏萊欺凌行為的漠視與放任也成為了其暴力行為進一步升級的催化劑，這不僅給陳念帶來了巨大的心靈傷害，同時也加劇了魏萊的心理問題，使其在欺凌過程中逐漸失控，最終導致難以扭轉(zhuǎn)的悲劇結局。

其次，除了家庭道德教育，學校教育對于學生的道德觀培養(yǎng)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現(xiàn)代社會，學校不僅是學生學習知識的場所，同時也是培育其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與價值觀，學會與他人平等友好相處的空間。影片中有多處反映校園生活的鏡頭，在影像上大多營造出了一種冷漠與壓迫感交織的氛圍。學生們在操場跑步時喊出的口號，下課后互相無言、埋頭讀書的場景，這些均表現(xiàn)了高考體制下學校面臨的巨大壓力以及學生之間情感的冷漠。胡小蝶自殺后，陳念在辦公室接受警察的詢問，班主任雖然表面上鼓勵陳念說出真相，但從其意義含混的話語中我們不難推測，學校更希望陳念保持沉默，以此避免陷入麻煩，影響總體的高考成績和學校聲譽。在高考制度下，許多學校形成了分數(shù)至上的教育理念，落實到具體的教學上就表現(xiàn)為將教育的重心都放在知識教育方面，而忽視了德育和美育工作。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延長學生的學習時間，學校布置了超量的作業(yè)，并且在班級管理中處處以成績作為衡量尺度，比如依照排名進行座位安排等，在種種高壓政策下，學生之間的情感交流越來越少，在巨大的競爭壓力下，部分學生的焦慮難以釋放，因此滋生出了校園暴力。

最后，校園欺凌實際上是校園領域中的道德沖突，其根源在于社會成員間的不平等。美國社會學家彼特·布勞認為：“所謂不平等，指的就是人們在地位維度上的分布—即他們在權力或財富、教育或收入上的差異程度?！盵4]由于社會群體中的小部分成員占據(jù)更多的權力、財富等資源，因此在社會交往活動中這些成員往往居于主導和支配地位，而社會地位較低的成員則長期處于被主導和被支配的位置，這種不平等的交往形式往往會使群體成員間的矛盾加深，最終導致道德沖突。影片中，魏萊的家庭條件優(yōu)越，并且在校園中有著廣泛的社交圈，而陳念相對來說所處的社會地位較低，亦處在校園學生群體的邊緣，因此更容易遭受排擠和欺凌。同時，正是由于覺察到這種不平等性是自身遭受欺凌的根本原因，陳念才加深了對“高考改變命運”觀點的執(zhí)念。在此，高考成為陳念沖破社會階層壁壘的途徑以及成為社會精英的唯一工具，她渴望通過高考實現(xiàn)自身社會地位的提升，以此獲得更多的社會資源，消解自己與其他社會成員間的隔閡，擺脫當下被欺凌的處境。

三、“介入性”：影像邏輯與現(xiàn)實的縫合

作為一種兼具商業(yè)性與藝術性的大眾藝術，電影勢必會成為國家話語之喉舌，成為向大眾傳遞主流價值觀的重要渠道。20 世紀中期，法國文壇和理論界出現(xiàn)了一種重要的文學現(xiàn)象和文學概念—介入文學。從廣義上看，介入文學即涉及社會與政治維度，通過作品對某些普世價值觀進行捍衛(wèi)的文學。[5]薩特主張介入文學應強調(diào)選擇與責任，作家要積極承擔起社會責任，投身于時代洪流，參與到社會現(xiàn)實中去，并且在作品中積極表明自身立場，作出道德選擇。作為一種敘事藝術，電影與文學一樣能夠起到反映社會現(xiàn)實的作用，進入21 世紀后，“介入美學”已經(jīng)成為我國主流電影中的一個重要因素，這種美學形式也深刻影響了當代電影的藝術創(chuàng)作。無論是前幾年的《搜索》《大腕》《手機》，還是近年來的《讓子彈飛》《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等，無不引發(fā)出重要的社會話題，激起了全社會的廣泛討論?！渡倌甑哪恪芬膊焕?，影片上映后，各大新聞媒體和網(wǎng)絡平臺圍繞“校園欺凌”這一話題展開了激烈探討。

《少年的你》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是一次國家話語、資本訴求與大眾娛樂相互交織整合而成的烏托邦式幻象，這種幻象并非與真實相對立，而是將真實通過幻想性的影像邏輯重新表達。在聚焦“校園欺凌”這一社會問題時，影片堅持真實性原則，這種真實性并不僅僅是客觀地反映了社會現(xiàn)象，更體現(xiàn)在影像的敘事邏輯和正確的價值觀導向方面?！渡倌甑哪恪吩谟跋穹矫嬗兄r明的風格，運用了大量近景和淺焦的特寫鏡頭，將觀眾的視線鎖定在人物臉部，通過神態(tài)和表情渲染某種情緒并且傳達出作品自身的道德立場。在陳念被魏萊推下樓梯受傷后，班級中的一位男同學來醫(yī)務室看她，二人的交談內(nèi)容實際上反映了社會對于“校園欺凌”的一些主流觀點，即以胡小蝶為代表的受害者過于懦弱，而最終做出了自毀行為。但影片也借助陳念這一人物傳遞出了一種現(xiàn)實反思，那就是旁觀者的不作為其實也是校園欺凌事件頻頻發(fā)生的助燃劑。影片在此處插入了胡小蝶流淚的面部特寫，她無助地哭訴：“他們一直在欺負我，你們?yōu)槭裁床蛔鳇c什么？”這不僅僅是影片敘事中的一處情節(jié)，更是直接打破“第四堵墻”，向觀眾及其所處的現(xiàn)實語境發(fā)出的一種拷問?？梢钥闯觯诮槿胄噪娪爸?，現(xiàn)實話語必須要在影像邏輯的框架中才能發(fā)揮作用，觀眾既認同電影幻想性的敘事邏輯，同時又能夠在其中清晰地指認出現(xiàn)實問題，在幻想與現(xiàn)實的交織中被主流價值觀所引導，進而完成某種符合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道德判斷，最終實現(xiàn)自身與世界的良性互動。

除了通過臺詞表明道德立場外，《少年的你》也通過大量視聽手段使觀眾獲得了一種沉浸式的觀影體驗。影片開頭，陳念與胡小蝶取完酸奶后回到教室，陳念戴上耳機聽英語，背景中學生談話的聲音瞬間被英語聽力的聲音所隔絕，此時觀眾的視聽開始與陳念同步。隨著背景中隱約傳來的人群騷動的聲音，陳念摘掉耳機沖出教室，并且緩緩下樓，鏡頭一直追隨著陳念，觀眾的視線隱蔽在陳念背后，完全沉浸在敘事之中，而此刻漸漸響起令人不安的背景音樂，在人物和觀眾的心中烘托出了一種焦慮害怕的情緒。在此，陳念的視線遮蔽了觀眾原有的視線，使觀眾在認同影片敘事邏輯的同時不斷代入自身經(jīng)歷，在影片中成為一個隱蔽的在場者，在獲得極端生命體驗的同時完成了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倫理道德觀念的塑造。通過國家主流話語的介入，作品在原有美學價值的基礎上傾注了更多的道德價值，在思想層面上體現(xiàn)出改變社會現(xiàn)實的意圖和力量。正因如此，《少年的你》突破了主流商業(yè)電影的娛樂性，通過幻想性的故事邏輯將現(xiàn)實縫合進影像中，使觀眾在不自覺中認同影像所建立的虛擬生活形態(tài)，將個人情感與群體記憶納入觀影過程中，打破了銀幕內(nèi)外的壁壘，獲得了真正的情感共鳴，在此基礎上實現(xiàn)了主流價值觀念的建構，引導大眾進行正確的道德判斷和選擇。

四、結語

《少年的你》聚焦校園群體中的邊緣人物，通過“反倫理”藝術形象的塑造反映了當代校園中真實存在的問題，既探討了少年在成長過程中的心靈焦慮與精神危機，也引出了“校園欺凌”這一社會話題。在真實性原則的基礎上，影片用幻想性的敘事邏輯裹挾現(xiàn)實，在沉浸式的視聽體驗中讓觀眾認同電影的話語機制，在引發(fā)情感共鳴的同時也實現(xiàn)了主流價值觀念和倫理道德觀念的無意識傳遞。不僅如此，影片在角色和情節(jié)設置方面也打破了傳統(tǒng)的是非、善惡道德評價標準，通過“介入”道德沖突的方式揭示出了背后起主導作用的社會因素，以隱蔽的方式表達了作品的道德立場，充分發(fā)揮電影作為藝術在“介入”社會問題、揭示群體生活、引發(fā)觀眾深度思考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此外，電影在平衡作品娛樂性與美學價值的同時，也傳遞出了改變社會現(xiàn)實的責任感，這正是當下的電影創(chuàng)作應當借鑒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