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謹帆，陳赟，張營慧

(1.長沙理工大學 交通運輸工程學院，湖南 長沙 410114；2.湖南城市學院 土木工程學院，湖南 益陽 413046)

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是為了實現(xiàn)某一大型建設項目目標，由來自業(yè)主、承包商、咨詢等多個組織的人員構成的工程項目團隊，是大型工程項目建設的核心[1]，具有目的性、臨時性、開放性等不同于一般建設項目團隊的特點，同時由于大型建設項目建設周期長、建設技術復雜、環(huán)境要求高、參與人員多，大型工程建設項目團隊的成員組成差異性更大、團隊成員變動頻繁、團隊風險更大，國內(nèi)外諸多學者已經(jīng)論證了項目團隊知識學習的重要意義[2-7]。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知識學習包含內(nèi)部學習和外部學習2個維度[4-5]。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一般運用例會、研討會、建立學習平臺、建設團隊學習型文化等方式開展團隊內(nèi)部學習。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的外部學習主要通過團隊成員與外部環(huán)境信息交流來實施，有利于解決技術難題和創(chuàng)新，然而外部學習的成果仍然需通過內(nèi)部學習實現(xiàn)，因而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學習以團隊內(nèi)部學習為主。具有明確結構的團隊有明確的角色期望和目標，使團隊成員更容易監(jiān)測、處理錯誤和疏忽——這是團隊內(nèi)部學習的關鍵內(nèi)容，結構越復雜的團隊，層級也就越多[4]。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知識學習包括個人學習和團隊學習2類，團隊學習是個人學習的集成，依賴個人學習的推動和促進[6]。因此，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內(nèi)部個人知識學習如何影響團隊學習效率是一個重要的研究議題。研究者們往往從團隊學習制度與學習文化層面來探討如何提高團隊整體的學習成效，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團隊成員個人學習行為所產(chǎn)生的影響，現(xiàn)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團隊領導的個人學習對團隊學習的影響機制[7-10]，雖然團隊領導個人學習對團隊學習具有重要意義，但團隊領導的個人學習是通過與他人雙向互動來影響整個團隊的學習成效，不是孤立進行的[10]。因此，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成員的個人學習影響項目團隊的知識學習績效，也影響項目建設任務績效[11-12]。為保證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在復雜變化的環(huán)境中順利完工、提升團隊知識水平，項目團隊內(nèi)各層級成員應該采取何種學習策略，已有的研究尚未進行深入系統(tǒng)的分析。在此，基于計算實驗仿真方法構建仿真模型，進行系列虛擬實驗，對由來自業(yè)主、承包商和咨詢等3個組織的人員構成的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內(nèi)部個人學習策略進行分析，使各層級成員之間形成良性互動，提高團隊學習效率，以期為項目團隊的知識學習和知識管理提供有效指導。

1 仿真模型構建

1.1 基本模型

學習型團隊是由互相關聯(lián)的多個要素構成的層級復雜適應性系統(tǒng)[13]。本文借鑒復雜自適應系統(tǒng)的刺激-反應理論，建立研究的基本模型如圖1。

圖1 研究基本模型Fig.1 Basic research model

系統(tǒng)主體由探測器接收環(huán)境刺激，將接收、感知的信息與規(guī)則器進行匹配，激活反應器對環(huán)境產(chǎn)生作用、輸出行為結果。探測器是系統(tǒng)主體用于接收外部刺激的器官，分配的工程任務是團隊成員接受的環(huán)境刺激，如社會環(huán)境、項目建設政策標準、人員更替等變動；規(guī)則器包含團隊的規(guī)章制度、業(yè)務操作流程、學習方式以及團隊學習氛圍等構成的學習機制，規(guī)定團隊成員會如何通過學習指導項目建設實踐；反應器則是對環(huán)境刺激做出的反應，輸出主體的反應或行為結果，知識學習的主要結果是項目建設任務完成，同時提升團隊知識水平。

1.2 概念模型

1)大型工程建設項目團隊

整個團隊一般由來自業(yè)主、承包商、咨詢等3個組織的子團隊組成,每個子團隊組織結構由一個高層成員、x個中層成員、y個基層成員組成。根據(jù)march的模型，所有成員(agent)被同等對待[14]。簡便起見并結合實際，本研究規(guī)定各團隊的x都為5，y均為10。各層級成員的知識向量與外界環(huán)境向量對應，用d維表示。模型初始化階段，團隊成員的個人知識向量隨機生成，知識向量每一維隨機賦值為1，-1和0，其中+1和-1表示成員對環(huán)境的判定，0表示個人暫時無法判斷或預測現(xiàn)實環(huán)境。成員間的溝通連接網(wǎng)絡為連通卡夫曼圖形式[15]。

2)團隊環(huán)境

團隊環(huán)境由一個d維向量表示，每一維被初始隨機賦值為1或-1，仿真實驗中d被設定為60。團隊環(huán)境向量是衡量每個成員(agent)及團隊知識水平的依據(jù)，任何成員(agent)均不能觀察到環(huán)境向量每個維度的具體賦值[10]。

3)團隊任務

指一定時間段內(nèi)團隊共同完成的某一單位工程，包含若干項工程任務，任務總量記為A，取10 000。進一步分解為團隊成員在單位時間需要處理的任務數(shù)量，對于每位團隊成員，假定任務到達是離散事件，服從泊松分布P(KL)，KL表示單位時間到達的任務的數(shù)量，取10。設定項目團隊最終能完成工程建設任務。

4)團隊知識水平

每次模擬實驗之前，隨機生成團隊各層級成員的個人60維知識向量。個人知識水平hti為個人知識向量與環(huán)境向量的一致程度，刻畫了任務復雜度，具體如下[16]：

其中：m表示任務復雜度(1≤m≤d)，ηj表示個人知識向量和環(huán)境向量在第j維的一致性，當個人知識向量和環(huán)境向量在某一維度上相同時ηj=1，否則ηj=0。

t時刻成員i的知識水平為t時刻團隊知識水平為所有成員知識水平的算術平均值hˉt：

5)任務處理規(guī)則

團隊成員須具備一定知識，其知識水平不低于當時的團隊平均知識水平，且處于空閑狀態(tài)時才能完成任務。任務完成的概率[17]：

它刻畫了團隊知識水平越高，團隊成員之間的溝通協(xié)作越易成功，任務完成的概率越高。同時，完成每項任務都需要一定的時間μ[18]：其中：λ是任務完成時間系數(shù)取2[18]，使任務完成時間μ與仿真時鐘保持一致性。

6)團隊成員內(nèi)部知識學習

①團隊基層、中層成員學習。團隊中個人能夠觀察到他人d維知識向量及知識水平，但無法觀察到環(huán)境向量的具體賦值。對于基層成員a來說，完成項目任務是第一要務，當其知識水平滿足任務知識需求時，不會進行學習；反之則需學習。當與其連通的其他成員都低于或等于a的知識水平時，a保持現(xiàn)有知識向量不變。當有一個團隊成員b的知識水平高于a時，a知識向量的每一維度均以一定的概率更新為b對應維度上的知識；當有2個以上高知識水平者時，a先逐一判斷這些高知識水平者知識向量中每一維的多數(shù)知識，如果某維度的多數(shù)知識數(shù)量相同，則分別以P1,P2,P3的概率更新為基層、中層、高層成員每個維度上的多數(shù)知識。類似地，中層成員也會進行以上學習過程，其分別向基層、中層、高層學習的概率分別為P4,P5,P6。

②團隊高層成員學習。假設團隊高層成員每隔20期進行學習，高層成員先識別團隊中知識水平高的個人和高知識水平成員的多數(shù)知識，以P7,P8,P9的概率分別向基層、中層、高層成員學習，否則保持個人原有知識向量不變。當Pi=0.1或0.3時，認為團隊成員采取消極型學習策略；當Pi=0.7或0.9時，認為團隊成員采取積極型學習策略；當Pi=0.5時，認為團隊成員采取均衡型學習策略，這里i=1,2,3,…,9。

7)環(huán)境變化

動態(tài)仿真中，完成一項任務后，基層、中層團隊成員分別將以5%和1%的概率離開項目團隊，其位置將由新的個人填補。新的個人同樣具有d維知識向量，每一維被隨機賦值為1，-1和0。每隔100期，項目建設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刻畫任務復雜度的m重新隨機產(chǎn)生(1≤m≤d)，環(huán)境向量中有10%的維度隨機更新，反映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環(huán)境的動態(tài)性、復雜性。

1.3 模型測度指標

本研究采用團隊單位時間完成任務數(shù)[19]、團隊成員平均知識水平[19]2個指標來測度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任務績效、團隊知識水平高低，反映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內(nèi)部個人學習的效果。

1)團隊任務績效R：

R為團隊單位時間完成的任務數(shù)，r t是團隊從初始時刻到當前時刻完成的任務總數(shù)量，r t≤A。

2)團隊知識水平hˉt，見式(2)，整個團隊知識水平越高，知識學習的效果越好。

2 仿真過程

本研究使用Matlab作為實驗平臺，實驗參數(shù)見上節(jié)內(nèi)容。由于假設任務以離散事件的形式到達，因此模擬實驗以單位時間步長進行仿真，進行至400期。在個人學習的每個模擬周期中，隨機產(chǎn)生各層級成員的學習順序。為消除隨機誤差，每次仿真初始設定不同的隨機種子，仿真過程重復300次，最后取300次仿真結果的算術平均值。

3 仿真結果與討論

3.1 個人學習與團隊任務績效

如圖2所示，首次知識學習之后，團隊對環(huán)境和團隊任務有了初步認識理解，團隊任務績效迅速增長，隨后團隊知識水平暫時不能與團隊任務的知識需求匹配，團隊任務績效為負增長，且不同的學習策略對任務績效的影響差別??；隨著知識學習持續(xù)進行，不同的學習策略對任務績效的影響差異增大。團隊任務績效不僅受知識水平影響，還與任務間的邏輯關系、任務時長有關，即使知識水平高，團隊單位時間內(nèi)完成的任務數(shù)仍有限，故團隊任務績效水平總體漸趨平緩，這一轉折的“拐點”發(fā)生在100期以前。具體來看：

圖2 個人學習對團隊任務績效的影響對比Fig.2 Comparison of the impact of individual learning on team task performance

1)對于基層成員，其向基層成員學習100期之前，均衡學習策略最有利于任務績效水平，100期之后，知識水平能滿足任務知識需求或者知識水平增長有限，消極的學習策略反而有利于任務績效水平；向中層成員學習時，均衡的學習策略始終最利于任務績效水平；向高層成員學習時，雙方知識水平差異大，因此積極的學習策略最有利于任務績效?；鶎映蓡T的知識需求主要跟崗位任務有關，向知識距離近的基層、中層成員學習，效率更高。

2)對于中層成員，消極地向基層成員學習有利于任務績效；向中層成員學習，消極學習策略最不利于任務績效，有利于任務績效的最佳學習策略是動態(tài)變化的，且它們之間的影響差異很小，說明中層成員相互學習必不可少；向高層成員學習，不同學習策略對任務績效的影響差異大，學習越積極，越有利于任務績效，高層成員知識水平高于學習者，積極學習策略有利于高層成員的知識在團隊內(nèi)傳播，團隊能獲得完成項目建設任務所需的知識。

3)對于高層成員，為及時恰當?shù)貞獙Νh(huán)境變化，既要自身學習又要激發(fā)其他成員主動學習，所以當高層成員向團隊其他成員學習時，消極學習策略是最優(yōu)的。向基層成員學習越積極，任務績效越低；向中層成員學習，不同學習策略對任務績效的影響差異很??；向高層成員學習，不同學習策略對任務績效的影響差異在動態(tài)變化，反映了高層成員之間的個人學習隨著環(huán)境變化作動態(tài)調(diào)整。

3.2 個人學習與團隊知識水平

如圖3所示，外界環(huán)境變化前，團隊知識水平總體是上升的。每期均有基層、中層成員的新舊交替，給團隊帶來不同的工程項目建設經(jīng)驗、學歷背景等異質(zhì)知識，有利于認知的多元化，知識多樣性的增加會加快知識增長。學習越積極，團隊知識水平越高，但也不會無限增長。外界環(huán)境變化后，團隊知識水平迅速下降，但不低于第一次學習前的知識水平。由于基層成員知識水平在團隊居低位，各成員以不同策略向其學習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不比向中層成員、高層成員學習顯著。高層成員是團隊環(huán)境的主要定義者和決策者，各成員向其學習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最明顯。具體來看：

圖3 個人學習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對比Fig.3 Comparison of the impact of individual learning on team knowledge level

1)對于基層成員，基層成員間的知識勢差小、知識距離短、知識易于流動，因此基層成員間不同學習策略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差別最小。基層與中層、高層成員間知識勢差和知識距離較大，越積極地向中層、高層成員學習，團隊知識水平提升越明顯。

2)對于中層成員，采取不同學習策略向基層成員學習，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差異也不大，而向中層、高層成員學習，不同學習策略對團隊知識水平的影響差異大。有趣的是，同是最積極地學習，向高層學習對應的團隊知識水平高于向中層成員學習，而采取其他相同策略向高層學習時，對應團隊知識水平卻低于向中層成員學習。中層成員與高層成員之間知識距離相對較大，因此一定知識水平范圍內(nèi)，向中層成員學習就可高效提高團隊知識水平，要進一步提高團隊知識水平，需更積極地向高層成員學習。

3)對于高層成員，向基層成員學習的各條團隊知識水平曲線差異最小，向高層成員學習的各條團隊知識水平曲線差異最大。向高層成員學習得到的團隊知識水平最高，向中層成員學習次之，向基層成員學習最低。這是由于高層成員是團隊內(nèi)知識的全面集成者，團隊高層成員向低層、中層成員學習，主要是獲得建設項目的實施進展等可編碼性低、前沿性低的知識，而向高層成員學習的是知識距離大的前沿知識、經(jīng)驗知識，故高層成員的主要知識學習任務是學習其他團隊或組織的先進工程經(jīng)驗和前沿，再將知識傳授給團隊內(nèi)部成員。

3.3 對大型工程建設項目團隊知識學習的啟示

當前大型建設工程項目無一不處在復雜多變的環(huán)境下。本研究的結果表明，為提高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的學習效果，團隊內(nèi)部個人學習應根據(jù)外部環(huán)境變化采取不同的學習策略。

首先考慮外部環(huán)境變化時，團隊高層成員應減少與團隊建設任務相關的內(nèi)部學習，以構建團隊內(nèi)寬容的學習氛圍為主，允許質(zhì)疑，鼓勵其他團隊成員學習，鼓勵團隊成員間發(fā)生觀點沖突，有利于促進異質(zhì)知識在團隊內(nèi)轉移、融合，從而激發(fā)創(chuàng)新，提高團隊適應環(huán)境變化的能力。隨著項目建設任務逐漸完成，團隊成員已經(jīng)獲得了有關項目建設經(jīng)驗，高層成員應及時采取均衡學習策略提高自身知識水平，同時示范帶動其他成員學習，提高團隊知識水平，促進項目建設經(jīng)驗等知識在團隊內(nèi)的留存和傳播。

中層成員積極地向高層成員學習，獲得項目建設的規(guī)章流程和項目建設管理的經(jīng)驗，運用組織管理等因素促進團隊成員之間的溝通交流與知識共享，促使知識在團隊成員之間有效轉移，并且敢于質(zhì)疑有利于知識碰撞，探索創(chuàng)新新方案，更好地應對變化的項目建設環(huán)境。

基層成員是項目一線實施者，知識學習的目的是完成建設任務，知識需求有限，基層成員應從便捷、高效的角度出發(fā)，較積極地向其他經(jīng)驗豐富、知識范圍廣的基層成員和中層成員學習。在基層、中層成員流動的團隊中，新成員更希望學習團隊現(xiàn)有規(guī)章流程以完成任務，以融入團隊社會網(wǎng)絡，老成員也希望向新成員學習，提高自己的職業(yè)競爭力。清晰明確的任務目標、完善的團隊知識分享激勵機制等都是促進團隊成員開展內(nèi)部個人學習的途徑。

4 結論

1)基于復雜自適應系統(tǒng)的刺激-反應理論，從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內(nèi)部個人學習視角，把團隊成員個人學習過程內(nèi)嵌于工程項目團隊任務的背景下，構建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知識學習仿真模型。通過仿真實驗分析發(fā)現(xiàn)在變動的環(huán)境下，團隊任務績效、團隊知識水平與處在團隊社會網(wǎng)絡各層級成員的個人學習策略相關，得到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各層級成員個人學習的最優(yōu)策略。

2)將大型建設工程項目團隊知識學習和團隊任務、團隊社會網(wǎng)絡結合起來，有助于揭示個人知識學習在團隊知識學習過程中的規(guī)律，為項目團隊的知識學習、知識管理提供有效指導。

3)本研究只涉及核心變量，使得構建的模型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未來研究還需要考慮團隊成員的異質(zhì)性、團隊任務對不同知識的依賴程度等因素，以期提供更充分的理論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