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遠
編者按: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的歷史是最生動、最有說服力的教科書。百年黨史波瀾壯闊,鐫刻著奮斗的輝煌,需要持續(xù)學、堅持學、深入學、反復學。用黨的偉大成就激勵人,用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教育人,能夠讓我們認清歷史方位,汲取前行的智慧與力量。對于教育事業(yè)來說,這就要求我們引導青少年深刻認識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從黨的百年奮斗的歷史經驗中汲取力量。
為深入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精神、迎接黨的二十大勝利召開,把黨史學習教育成果轉化為育人的重要資源,2022年,本刊特推出“‘我’心中的黨史故事”專欄,與大家一起共讀、共寫、共話屬于“我”的黨史故事?;乜醋哌^路,遠眺前方的明燈,腳下的步伐更加堅定。不忘來時路,行穩(wěn)方致遠。
追求光明
我的童年是在日本侵略軍的鐵蹄下度過的。1937年日軍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江陰城淪陷,我們逃難到鄉(xiāng)間,輾轉多個鄉(xiāng)村,最后落腳于離城約五公里的金童橋。我就在金童橋小學讀書。那是一段苦難的日子。日本侵略軍常常要下來“清鄉(xiāng)”。我們只好停課到別的村子躲起來,把帶有抗日內容的課本塞到房屋基石的小洞里。后來到城市上學,經過城門,要向那里站崗的日本兵出示良民證,還要向他鞠躬,受盡了各種屈辱。日本侵略軍的鐵蹄聲、吆喝聲至今難忘,有時還會從夢中驚醒。
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抗戰(zhàn)勝利,總以為可以重建家園了,可是國民黨反動派又發(fā)動內戰(zhàn),物價飛漲,民不聊生。全國學生掀起了反內戰(zhàn)反饑餓的示威游行活動。高年級的進步同學對我們的影響很大。比我們高幾個年級的徐瑞慶、花月城、尹素華等畢業(yè)后在南京讀大學,較早地接受了黨的教育,寒暑假回來給我們帶來了新的思想,并帶領我們開展了一些社會活動。有一年暑假在中山公園辦了一個圖書館。我在那里讀到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和《西行漫記》,受到了一些革命啟蒙教育,對共產黨有了朦朧的認識。當時我們幾個同學很想找到黨組織,但是不知到哪里去找。有一次我和同學許紀祖(解放后在南京林業(yè)大學附中工作)約好,誰先找到組織,就互相介紹。1949年5月上海解放,暑假我回到江陰,遇到了許紀祖,他已是一名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團員,遵守諾言,介紹我加入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從此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48年我因為沒有考上大學,在上海擔任小學老師。休息的時候我常常跑書店,記得在開明書店買了許多蘇俄文學,讀了一些書。對我影響最大的是艾思奇的《大眾哲學》和一冊《社會發(fā)展史》(忘記了作者是誰),使我初步了解了社會中的階級關系和社會發(fā)展的走向。在上海,迎接解放,看到威武莊嚴、紀律嚴明的解放軍,感動不已。
1949年8月,我揣上北京師范大學錄取通知書,從上海乘火車來北京。那時全國尚未解放,國民黨雖然已逃到臺灣,但還在福建、廣東等地頑抗,經常派飛機來轟炸。所以我們乘火車從上海到北京,白天要隱蔽起來,晚上再開車,這樣走走停停,走了五十多小時才到北京。到北京不久,全國第一屆政治協(xié)商會議召開。為了慶祝全國政協(xié)召開,全校同學上街參加提燈會大游行。10月1日開國大典,我們一早就到天安門廣場等候。下午3點,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只見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廣場上一片歡騰,歡呼新中國的成立。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開學以后,全校師生就開始學習新民主主義。侯外廬教授在風雨操場講“社會發(fā)展史”、胡明講“政治經濟學”,全校師生一同聽課。經過學習和參加當時的革命運動,對共產黨有了新的認識,年底我就向黨組織提交了入黨申請書。
學習理論
1951年,黨組織派我到蘇聯留學。我進入蘇聯國立莫斯科列寧師范學院教育系學習。課程中政治理論課占了很大比重,約有四分之一的時間。一二年級學習聯共黨史,三四年級同時學習政治經濟學和哲學(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除聯共黨史有統(tǒng)一課本外,其他科目都沒有課本,主要閱讀馬列主義原著。通過學習,受到馬列主義的熏陶,從理論上進一步認識到共產主義是社會發(fā)展的歷史必然;學習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看問題。特別學習到列寧的建黨思想,搞革命必須要有一個紀律嚴明的革命政黨,必須要有聯系黨與群眾的報紙。這些都堅定了我為無產階級解放事業(yè)奮斗終身的信念。
終身為教育事業(yè)服務
1956年,回國后我就在北京師范大學工作。因為在國外不發(fā)展黨員,只好回國重新申請入黨。又經過三年的考驗,終于在1959年在北師大附中工作時由王煥勛、錢曼君同志介紹入黨。此后就一直在黨的領導下勤奮工作,永遠不忘黨的教導:為人民服務。
我是新中國培養(yǎng)起來的第一代教育工作者,親身經歷了新中國的發(fā)展,見證了我國教育發(fā)展的巨大成績。從教70多年來我一直在學習。1958年至1962年我在北師大附中任教。與其說我在那里當老師,不如說我是在那里當學生。在那里向老教師學習,向學生學習。從不會當老師漸漸學會了當老師。因為我在國內只上了兩年大學,所以我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底子非常薄弱。幾十年來我一直在學習中華文化典籍。在指導研究生工作時,就和研究生一起學習。
2000年擔任中國教育學會會長以后,我重新回到基礎教育領域。20年來,我走遍了中國大地,訪問了數百所中小學,向一線的老師學習了許多東西,更加堅定了我服務教育的初心。我在教育理論上沒有什么建樹,但關心教育發(fā)展中的重點問題、熱點問題,發(fā)表一些自己的見解。我在70歲的時候,寫了《七十抒懷》,其中最后幾句是:“我是園(指教育園地)中的小草,借奇花生輝,靠大樹庇蔭。雖是小草,卻點綴著園地。但愿化為沃土,培養(yǎng)千株桃李?!边@就是我的初心,永遠為之而奮斗。
2021年12月15日
(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資深教授、中國教育學會名譽會長)
責任編輯:胡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