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璐璐
那個聲音是我姥爺?shù)摹?/p>
姥爺愛戲曲,愛聽也愛唱,而且記憶力超群,九十高齡還能把《甘露寺》一字不差地背出來。至今還記得他唱“當(dāng)陽橋前一聲吼,喝斷了橋梁水倒流”,然后左手一揮右手一收。此時,活潑的二姨會在旁邊捧哏,媽媽和舅舅會鼓掌叫好,姥姥則看著姥爺,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這應(yīng)該是我記憶里關(guān)于家的最美好的畫面。
后來出國,結(jié)婚,懷孕,疫情期間生下女兒,媽媽不敢把姥爺走了的消息告訴我,但時間長了,我也猜到了。
我沒有見姥爺最后一面,沒有跟姥爺說過再見。什么都沒有。
也曾迷信地猜測女兒會不會是姥爺轉(zhuǎn)世,不過她那古靈精怪的急脾氣可不像他。姥爺溫柔敦厚又大度,話不多,但句句都是經(jīng)典。
半夜忽然醒來,終于可以讓眼淚流出來,不敢發(fā)出聲音,怕把女兒吵醒。吸著鼻子捂好被,擋住亮光,發(fā)了一條只有自己可見的朋友圈:希望姥爺在另一個世界再無痛苦,有打不完的麻將贏不完的錢,唱不完的小曲喝不完的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