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揚

【摘要】 本文從陳染小說《嘴唇里的陽光》中探尋女性在男權(quán)社會中反抗和順從的表現(xiàn)，他們之間既是相互對立又是相互轉(zhuǎn)化的;在男權(quán)社會中女性反抗又順從的原因，既有女性自身的矛盾心理，也有整個社會帶給女性的心理陰影;以及探討關(guān)于女性掙扎失敗到男性治愈女性得來的順從的結(jié)果和意義，是女性的沉淪與獨立并存發(fā)展。

【關(guān)鍵詞】 男權(quán)社會;女性的反抗與順從;女性意識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01-0017-03

美國社會學家約翰遜認為，男權(quán)社會即“男性中心主義社會，指一個社會由男性統(tǒng)治，是認同男性的，以男性為中心的”。即便是女性主義文學開始崛起，女性依舊是社會中的“他者”，一種相對的存在。①

在男權(quán)社會中，男女的差別即使是源于生理上的差別，卻早已不限于此了，這包括社會的地位、權(quán)力、思想等諸多層面。這些差別在女性文學逐漸成熟后有著各種形式的體現(xiàn)。例如在陳染的小說《嘴唇里的陽光》中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對著一個女人動聽得像說假話一樣傾訴真心話，一個女人對著另一個女人動聽得像傾訴真心話一樣說著假話?！奔幢闶悄腥艘灿羞@樣一些劣性——撒謊、虛偽……但從此句看出在人們的普遍認知中，總體上這更像是形容女人的詞。正如西班牙超現(xiàn)實主義繪畫大師薩爾瓦多·達利所說的一句話：“由于我是個偽君子，所以我的行為像個真正的紳士”，人們聽后往往會會心一笑。然而將其轉(zhuǎn)化為女性的語言“由于我總是撒謊和欺騙，所以我的行為像個真正的淑女”，大概沒有人會接受這樣的“淑女”。②

《嘴唇里的陽光》講述的是女主人公黛二由于小時候被一個男人強迫看了她一無所知的事情，一直心存陰影，最后被牙醫(yī)孔森消除了心理陰影的故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當代文學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變異與發(fā)展，逐漸走向開放。其中女性文學的創(chuàng)作也進入漸趨成熟階段，大致呈現(xiàn)出以下雙向的意義訴求：解構(gòu)男權(quán)社會文化秩序，以及構(gòu)建女性自我。而陳染的作品一向關(guān)注女性的內(nèi)心世界，她筆下的《嘴唇里的陽光》是由女性的視角敘述了這個故事，同時以作者這樣的第三人稱和女主人公“我”的第一人稱交錯敘述，使整部作品達到“個人型”與“作者型”的互補與融合，更是講述出了女性在男權(quán)社會中既有作為獨立意識的反抗，又有無奈對男性的順從。

一、反抗與順從之間的對立與轉(zhuǎn)化

作品中寫到黛二的第一次反抗是在她第一次去做牙手術(shù)，從虛幻的回憶里看到自己小時候拒絕打針的樣子，這一部分是以第三人稱的作者視角敘述的。因為黛二從小懼怕針頭，所以哭訴著不要打針，但毫無疑問這樣的反抗失敗了，她不得不順從地接受打針，承受著“趴下，脫下褲子”這樣的恐懼，于是掙扎著最后就成了順從。此外，不僅僅是黛二的順從，作品與此同時也這樣敘述道：“她知道她的媽媽也怕這個男人”“抵抗是沒有用的，連媽媽都服從他”。雖然不同于黛二由于對針頭的懼怕而由反抗變?yōu)轫槒?，她媽媽的順從很大一部分是來自醫(yī)生這個職業(yè)的威嚴，但如此的描述還是感受到女性對男性帶有恐懼的順從，說明了男性在社會上的統(tǒng)治地位，男權(quán)對女性無形的壓迫，像是拯救但也是束縛。

一開始在黛二還對醫(yī)院的一切感到恐懼時，作者這樣坦露地描寫著女性身軀的美麗之處：“微微顫動的身體使她那一雙美麗的乳房像兩個吃驚的小腦瓜，探頭探腦?！倍谖谋窘Y(jié)尾之處作品中最明顯的表現(xiàn)黛二作為一個女性擁有獨立意識的地方，在她和牙醫(yī)孔森看完愛情劇后，她對戲劇的一個觀點?！拔艺f‘肋骨說’是荒誕的，當初的亞當和夏娃以及未來的亞當和夏娃無論怎樣親密，他們畢竟都分別長著自己的腦袋，有自己的思想和精神。女人是獨立的?！边@是文本中的敘述，可見她意識到很重要的一點：女人是獨立的。但外在反抗越來越強烈激憤，內(nèi)在心里越來越“沉淪”下去，最終黛二這樣的獨立意識漸漸淡化。也許她不是不記得女人是獨立的，但是由于對男性的順從終而內(nèi)心沉淪，她所擁有的只是表層的獨立。

黛二克服了心理陰影大膽接受孔森的治療時，作者又這樣寫道：“左臂作為支撐點壓在她的胸部，這種重量帶給她一種美妙絕倫的想象?！蹦腥说氖直蹓涸谂说男夭可献鳛槟行浴靶嗅t(yī)”的支撐點，看似是男人在對女性進行她們身體和心理上的拯救，卻也在破壞著女性屬于自己的美麗與可愛。象征女性的胸部被男性壓制，也就是女性因為身體與心理的兩重需要而順從于男性，甘愿自己做他的病人。當然這種醫(yī)治會讓女性身體之病狀好起來，但是藥具三分毒與積少成多的道理加在一起，就大概會知道女性獨立的人格漸漸在醫(yī)治中被吞噬了。

在第一次看牙醫(yī)時，黛二最終因為恐懼而逃離了，她離開后的情緒作者是這樣描寫的：“一種徹底失敗的情緒統(tǒng)占了她的全身”，為什么是徹底失敗的情緒？這是因為自己的失態(tài)顯得自己愧疚，面對一個對之抱有幻想的男人而有失態(tài)之舉無疑是別扭愧疚的，這是一個女子對有好感的男子面前是有著性幻想與性渴望，期待被給予安全感和保護力的表現(xiàn)。而同時隱藏著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失態(tài)也是難堪的，這就是女性主義自身想要戰(zhàn)勝男性一直以來在上的地位的潛在表現(xiàn)。

在一開始孔黛二人看戲劇這一段情節(jié)中，作者也是孔森四次提到說黛二是個小姑娘，而這樣一個有著獨立意識的姑娘最后因為孔森的救治便“第一次把自己當作病人”，最終變成了一個“馴服而溫存的合作者”，在相互對抗又相互轉(zhuǎn)化對男性的反抗與順從中。

二、隱喻中的女性心理陰影和個體矛盾

為什么黛二會對男性既有恐懼心理，卻最終會順從他呢？她的掙扎首先是因為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小時候的黛二和鄰居建筑師朋友一起玩，建筑師會教她一些她意想不到的玩法，這些令建筑師感到刺激的玩法無疑是含有隱喻的。建筑師用沙子建的搖搖欲墜的高塔，勃發(fā)噴射的三柱水流，這些都是建筑師瘋狂地彌補自己作為男性而喪失的東西。

雖然小說中幾乎沒有提到黛二的父親，但可以感覺到黛二從小就是缺乏父愛的。于是在黛二小時候生活的環(huán)境中，建筑師是男性主體地位的代表，當他將自己裸露的地方給小黛二看，她只能默默忍受，以至于童年創(chuàng)傷讓黛二對針頭的恐懼一直延續(xù)。這樣的恐懼在她第一次看牙醫(yī)時已經(jīng)充分體現(xiàn)，其中一段關(guān)于病房和醫(yī)生的描寫中，出現(xiàn)了四個“白”字。

白色有一種蒼茫之感，深入其中會不禁覺得恐懼，比起黑暗的顏色，白色看似是純潔的，但實際上也是更加讓人害怕的。它會讓人想到醫(yī)院，既是救助病人的圣潔之地，但同樣也是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這就如同男性會救治女性身體的需求以及心理的創(chuàng)傷，但救治的同時也在殺害女性的獨立。針頭在這里早已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醫(yī)用工具，而是隱喻著男性的生殖器，“實質(zhì)就是男性專制下對女性統(tǒng)治所運用的某種工具。”③因此黛二對針頭的恐懼其實就是她對性的恐懼。她知道恐懼的來源，所以女性意識會覺醒，因而也會反抗掙扎。

“陳染小說的病態(tài)女性既是分析者，又是被分析者，她們往往拒絕治愈，因為治愈意味著對父權(quán)社會的認同和妥協(xié)?！雹苷缧≌f中寫的：“她在聚光燈強烈光芒的照射下呈現(xiàn)出孤獨無援之態(tài)?！睆娏业墓饷⒑团⒐铝o援的狀態(tài)就像是一個對比，光芒強烈會帶給人一種灼熱的刺激與不安，所有強烈的光線聚在一起，就像是人的目光聚集于女人的身體上方，審視著那個孤立無援的女人一樣，這會帶給女性害怕、厭惡以及叛逆的心理。反抗是她作為一個女性被無形壓迫于男權(quán)社會中而產(chǎn)生的叛逆心理，因為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并非完全是外在的，尤其今后的形式會越來越多地呈現(xiàn)在隱蔽的心理層面，因而女性對男權(quán)社會的反抗是由心底發(fā)出的，是潛意識里的，這可以稱作另一層的心理陰影，這種陰影，包括黛二自小就有的來于建筑師的心理陰影，都是出自這樣一個大的環(huán)境——男權(quán)社會?？謶謪s又不得不承認它的確存在，因而黛二會想要保持自己的意識，爭取內(nèi)心的獨立，以免讓自己沉淪。

但最終黛二還是會順從，配合了孔森完成了自己的醫(yī)治。因為她個體的矛盾也是女性所擁有的矛盾，就是既知道反抗，卻又因身體心理的雙重需求而產(chǎn)生被保護欲和對男性的依賴。黛二對孔森一開始的印象并不是小時候遇見的醫(yī)生那樣冰冷可怕，相反她曾還浮想聯(lián)翩。黛二從小缺乏的父愛以及被建筑師帶來的創(chuàng)傷在給了她對性的恐懼的同時，也有了對性的好奇。因而對于孔森用鉤子、鉗子、刀子在她的嘴里、牙齒上的轉(zhuǎn)動搬弄，黛二想到的是另一種有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這也是一種她對性愛有所好奇和渴望的隱喻。

在黛二和孔森走出劇院在擁擠的人群中，孔森的手臂帶給黛二的是“輕柔而安全的觸摸”，男人的保護是女性在心理上獲得安全感的慰藉，這是女性從心理上需要一個男人的主要原因之一。爾后他們在街上親吻了起來，黛二稱“我發(fā)現(xiàn)我是那么渴望他的身體，潛藏在我身體里的某種莫名的恐懼正在漸漸消散”，這都說明了從生理上到心理上，女性對男性會有一定的依賴與需要。當黛二終于將積壓在內(nèi)心的恐懼說給孔森聽，希望得到他溫暖厚實的臂膀的安慰與安全感，孔森也這樣做了。

“我依偎在他臂彎的溫暖里，也依偎在他的職業(yè)帶給我的安全中?！卑蠢碚f黛二因為小時候的陰影而是害怕那樣有著象征性的長長空空的醫(yī)生所用的針管的，但此時此刻孔森作為牙醫(yī)的職業(yè)卻讓她感到了一種安全感。這聽起來是矛盾的，但孔森曾經(jīng)就這樣說她是個“矛盾的小姑娘”。他治愈了黛二內(nèi)心對性的恐懼，黛二也從還未深刻接觸性以及渴望性的“小姑娘”，作為一個相對來說是獨立的個體，開始變成了對男人給予自己拯救的渴望與依賴的女人，作為一個順服于男性的不獨立的個體了。

于是當孔森再一次對黛二進行牙齒上的手術(shù)時，黛二是坦然接受的，是嘗到了麻醉感的甜蜜溫馨味的。她為自己身為女性的身軀套上了男人給的籠子，用女性的獨立換取了待在籠子里的安全感。

三、治愈的結(jié)果——幸?；蚴欠纯沟南?/p>

孔森最終治愈了黛二一直以來的心理陰影，治愈的結(jié)果對于這部小說或許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至少黛二消除了自童年時期就一直存在的陰影，也與自己的丈夫可以和睦相處，雖然這未必能稱之為是愛情，但兩人也至少能保持合作的關(guān)系，就如同一個是醫(yī)生用醫(yī)治換來被臣服的感覺，一個是病人用溫順的姿態(tài)換來依賴，相互獲得愉快和安慰。但這對于女性全體，卻是需要不斷尋找光明的警醒與激勵。

黛二自己也說了“我根本不知道這是否叫作愛情。五年后的今天，我仍然無法對我當時的情感做出準確的判斷”?；蛟S黛二選擇用少女的獨立換取女人的順從，今后就只剩下順從了。但是，這樣的路并非黛二自己所選，而是在男權(quán)社會中，作為女性的一個普遍歸宿。同樣，她的反抗變成了順從，但今后并不是只有順從，從她自己也無法定義她和孔森之間叫作愛情就可以看出，她仍然有自己的思考，這是作為一個女性所擁有的意識。

?？聶?quán)力理論中提到關(guān)于男性凝視，權(quán)力就是誰看和誰被看，誰的欲望合法化和誰的欲望被壓抑。長久以來女性的欲望是被壓抑的，在封建社會里，女性不可能大膽、坦率地提出自己的性欲要求。而在《嘴唇里的陽光》中，就像黛二最后坦然接受象征著男性統(tǒng)治工具的針頭一般，那樣輕松愉悅的描寫，嘴唇里陽光的美妙，女性自身接受這樣的需求，可以被比較坦露的筆法寫出來，展示了女性可以為娛樂自己而歡愉，大膽地展示自己同樣作為人的性的需求和享受這個過程的美妙之感，而不是只能因為男性的需求才可以行動和享受。無論是文本中的黛二，還是創(chuàng)造文本的作者的這般描寫，都是一種對男性權(quán)力的某種反抗。

然而自始至終這種反抗，雖然建立在女性獨立意識覺醒的基礎(chǔ)上，但也被消解于男性主導的社會里。相比于《莎士比亞》中的奧菲利亞，在她是溫婉少女時，她是男權(quán)話語中的“他者”，而當她變得瘋癲之后，她才可以大膽表達自我。毫無疑問這種“瘋癲”是她對男權(quán)話語的解構(gòu)。而黛二從一開始被男人壓抑，最終又被男人治愈，她的反抗并未真正建立起來，在這樣一個輪回中她只是從一個男性構(gòu)建的“圍城”出來而又進入另一個男性構(gòu)建的“圍城”。黛二的心理陰影被治愈的結(jié)局對她來說，至少停留在類似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這樣的敘事中，是幸運和幸福的?？墒亲鳛楸粔阂值娜w女性中的個體，她的反抗本身始終存在于男權(quán)社會中，這使得反抗并不徹底，而且容易被男權(quán)話語及其中隱秘性的欺騙給消解。

四、反抗的永恒意義

那么黛二的反擊就因此無意義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事實上，在這樣一個以男性話語為主導的社會里，女性在反抗的同時也伴隨著一定的男性本位文化的影響，她們的未來路途是未知的。例如出走的娜拉在離家后又能去向何處，擁有自己財產(chǎn)的簡·愛最后還是回歸了“家庭天使”的身份，安娜·卡列尼娜對壓制女性的腐朽社會的反擊終是以精神痛苦和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黛二也和她們一樣，未來是否平靜，又或者以后的生活雖然平靜，卻是否也漸漸再次喪失了自己真正的話語權(quán)和價值等等，這些都無從得知。然而在兩性話語權(quán)失衡的社會里，她們的反抗具有重大的意義。

正如自古希臘始，西方文學直至今天也一直在尋找人的意義，追尋人性的價值。女性反抗男權(quán)話語的壓制并追尋自我本體的價值，同樣具有永恒的意義。當女性意識到自我時，無形中構(gòu)成了以女性自己為中心的世界。無論這個自我創(chuàng)造的“女性中心世界”是否長久存在，人們都必須認識到這為千千萬萬處于迷茫和困境中的女性做出了榜樣，如此一來便可鼓勵女性勇于反抗，為自己爭取獨立和話語權(quán)。

陳染寫的黛二這樣一個女性文學形象，也包括她其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她們的掙扎與反抗都是出自她們自己內(nèi)心的，這種反抗就會顯得更加柔軟而堅韌。在治愈背后是女性的沉淪，但由于男權(quán)社會還在，必然會逼迫女性強烈的反抗，而在此之前只是又一輪的女性獨立意識的潛伏。即便如此，雖然想要改變社會文化的既定事實是困難的，但是其對女性的定義并非不可撼動。避免陷入男權(quán)社會溫柔的陷阱，有一絲清醒和一絲反抗，便有一絲把作為男權(quán)社會中“他者”和“客體”存在的女性更正轉(zhuǎn)變?yōu)椤白晕摇焙汀爸黧w”的希望。

注釋：

①王文艷：《男權(quán)社會里的女性生存概念：從〈貴婦人畫像〉看19世紀的男權(quán)文化》，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5期，第139頁。

②劉亞男：《論陳染小說中“無處可逃”的女性悲劇》，《青年文學家》2018年第36期，第47頁。

③李幼君：《獨語與優(yōu)雅的掙扎—— 〈嘴唇里的陽光〉女性心理陰影》，《名作欣賞》2014年第 21期，第47-49頁。

④張家平、李清：《從〈嘴唇里的陽光〉看陳染小說創(chuàng)作的“另一種規(guī)則”》，《新余學院學報》2013年第5期。

參考文獻：

[1]王文艷.男權(quán)社會里的女性生存概念：從《貴婦人畫像》看19世紀的男權(quán)文化[J].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5）.

[2]劉亞男.論陳染小說中“無處可逃”的女性悲劇[J].青年文學家，2018，（36）.

[3]李幼君.獨語與優(yōu)雅的掙扎—— 《嘴唇里的陽光》女性心理陰影[J].名作欣賞，2014，（21）.

[4]張家平，李清.從《嘴唇里的陽光》看陳染小說創(chuàng)作的“另一種規(guī)則”[J].新余學院學報，2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