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慧巖

前陣子，“法律紅人”羅翔的一段視頻刷了屏。在一檔談話節(jié)目中，羅翔說起了一位老太太。

2003 年冬天，當時還在北大讀博的羅翔，路上遇到一位白發(fā)蒼蒼、衣衫襤褸的老太太。這位老人從北京西站一路步行只為找一家法律援助中心。羅翔提出打車送她過去，老太太“撲通”跪下了。

那時羅翔剛剛拿到律師執(zhí)照，擔心惹上麻煩，最終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當?shù)搅嗽行拈T口，老人一句“你就不用陪我上去了，別影響你的前途”，擊中了羅翔，以至于雖然18 年過去了，他還是難以原諒自己，他說：“我是在用虛偽的道德優(yōu)越感來掩飾內(nèi)心。”

羅翔用“慫”來形容當初的自己，這份坦誠打動了無數(shù)網(wǎng)友。該不該將年輕時候的“慫”完全歸咎于自己，也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更多人對羅翔心里的那份內(nèi)疚表示理解，不少人從羅翔的坦誠中也看到了自己當初的模樣：理想與現(xiàn)實的碰撞中，無奈地選擇了妥協(xié)，正如網(wǎng)友說的“誰年輕時沒慫過”。

相信大多數(shù)人在成長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有過“不勇敢”的時候，而在我看來，對于年輕時的怯懦、不勇敢可以有遺憾，但不必介懷，更不應成為負擔。

什么是勇敢？有的人可能會說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也有的人也許會說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但我們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人們總會高估自己的勇氣，等到真正面對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如想象中勇敢。

可能因瞻前顧后沒及時伸出援手，可能因顧慮太多而喪失了選擇的機會，甚至會因懦弱導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于是一些人就會陷入無休止的懊悔當中：“如果當初我勇敢一些，可能就……”慢慢地，這種懊悔可能就會變成心上的一根刺，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刺痛你的心。

有人“痛不欲生”，有人卻“痛定思痛”，就像羅翔，他因當初的“不勇敢”而意識到“真正的知識要從書本走向現(xiàn)實”，我們才能看到如今淡泊、謙卑的他。

從某種程度上看，對羅翔來說，年輕時的那份怯懦已成了他堅持的動力，讓他成為更勇敢的他，正如他今天可以開誠布公地講述自己曾經(jīng)的“慫”。

勇敢也好，慫也罷，人就是在一次次的歷練中成熟、勇敢起來的，且不是那種“匹夫之勇”。此時，再回頭看看來時路，也許會發(fā)現(xiàn)，年輕時的“慫”并非都不可彌補。

曾經(jīng)，羅翔在一個訪談節(jié)目中說：“在人類所有的美德中，勇敢是最稀缺的，當命運之神把你推向勇敢的時刻，希望你能夠像你想象中那么勇敢?！?/p>

讓越來越多人尤其是年輕人變得勇敢，除了人自身成熟外，也需要社會為年輕人提供能夠“勇敢”的條件，讓他們更少些“后顧之憂”，不用擔心“惹上麻煩”。比如，可以不用拍照就能放心地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能夠救人于危難而不用再費勁證明自己是“見義勇為”。關(guān)鍵時刻，人們選擇勇敢還是退縮，與整個社會是否保護良善、維護公平正義有很大關(guān)系。

日前，河南大學博士生導師程民生在2021 年畢業(yè)典禮演講中提到，社會比較復雜，建議簡單應對，“以不變應萬變”就是簡單，“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是簡單，“不忘初心”就是簡單，成功有時不需要精明，更依賴堅持，穩(wěn)重堅守就是成功。

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懷有一顆勇敢的心，但可能因各種現(xiàn)實原因，在某一時刻選擇了退縮，這并非不可彌補。只要我們不忘記年輕時的樣子，保持良善、遵從初心，明白自己手中的力量，終有一天我們會拔掉心上的那根“刺”，成為自己想象中那個勇敢的大人。

（大浪淘沙摘自2021 年6 月11 日《中國青年報》，Shand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