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丸

一

對于學生來說，考試是家常便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都在那里等你。

高一時我有一個小伙伴叫李小白，他的成績中等偏下，每次考試對他來說都猶如奔赴沙場。記得第一學期的期中考，李小白沒復習好，開考前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還順口背出一句應景的古詩：“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我揶揄他：“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崩钚“讎@了一口氣：“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闭f完便轉身走進了考場。我看著李小白的背影，心中竟然陡增幾分凄涼之意。

每次考完試，學霸們都可以吐一口長氣，一臉輕松地對答案。然而，幸福的考生都是相似的，不幸的考生卻各有各的不幸。每次考試總會有人忘了把選擇題答案填進答題卡，總會有人難得超水平發(fā)揮卻唯獨忘了填學號，總會有人答題寫錯了題序……總之，這些悲劇班主任一千零一夜也說不完。有一次考數(shù)學，李小白還把草稿紙交給了老師，而把試卷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確實這么做了，因為這件事，李小白在班上被笑了好幾個月。

二

老師常說，考試考的不僅是水平，還有心態(tài)。過于緊張是發(fā)揮不出真實水平的。但李小白天生心理素質(zhì)差，一走進考場便額頭冒汗、心跳超速，握起筆來手顫抖不停。本來我還擔心他三年后會因為這個缺點導致高考失利，但在高一第一學期期末考試時，李小白的“考試緊張綜合征”便被一個不知名的男生治好了。

那是期末考試的第二天，考的科目是數(shù)學。數(shù)學是李小白的弱項，選擇題后7 道他基本靠蒙。但不知道李小白是在數(shù)學老師講“概率”的時候走神了，還是因為他對“B”這個選項情有獨鐘，后7 道選擇題往往有6 道他會選“B”，結果基本只會蒙對一兩道。一而再，再而三，李小白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做法并不科學，于是在那場數(shù)學考試中，他面對著ABCD 四個選項猶豫不決，眼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還在猶豫第6 題選“B”還是選“D”得分的概率大。這使原本就患有“考試緊張綜合征”的李小白更加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坐在李小白前面的男生舉起了手，一本正經(jīng)地對監(jiān)考老師說：“老師，我要去男廁所。”

“噗……”李小白頓時笑噴了。為什么他要在廁所前面加一個“男”字呢？李小白笑點奇特，被這個問題逗得趴在桌子上狂笑不止。監(jiān)考老師對男生點了點頭，突然也領悟到了笑點所在，“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小白笑完后，頓覺全身都輕松了很多，握筆的手不抖了，心也不……當然心還是跳的，只是答起題來有如神助。這次考試，李小白的數(shù)學成績果然有了新的突破。

從此，李小白便克服了自己的緊張心理，就算遇到重大考試，也不再畏懼了。李小白的絕招是準備幾個自己每看必笑的笑話，一旦緊張了就在腦海里回想一下，然后必定被自己逗笑，笑完后便感覺全身每一根神經(jīng)都放松了。

我聽了李小白的神奇療法，說：“還好考試規(guī)定里沒有禁止考生傻笑?！崩钚“撞粷M地斜了我一眼。

三

然而，緊張是李小白的，有的人什么也沒有。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考試成績，所以也不存在為考試而心情緊張這種問題。在高中三年的考試中，我見過有人把一本盜版的《盜墓筆記全看，又不能玩手機，便干脆大睡一覺，收卷時還不忘活動一下脖子，似乎對硬邦邦的課桌不夠滿意。因為老師不允許學生缺考，他們要熬過這無聊的兩個半小時，的確不太容易。

但是，畢竟“亂世”才能出“英雄”。

有一次考英語，我正坐在座位上等待開考，一個穿著超大號T 恤的男生在我前面坐了下來，拿出一張選擇題答題卡（因為這種答題卡平時測試也會用到，所以很容易獲?。?，掏出鉛筆便在上面涂起來。過了3 分鐘，監(jiān)考老師還沒來，男生已經(jīng)把75 道選擇題答案全涂滿了，然后用鉛筆把答題卡壓在課桌上，瀟灑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頓時響起歌聲：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成績差……

記得看過一個段子是這樣的：每次老師說把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放上講臺，我就想把自己放上去。我看了笑得停不下來，笑點奇特的李小白卻一臉嚴肅，說：“作者真是說出了天下士人的心聲??！”我一愣，不禁感到一絲悲涼，作為一名學生，我也一點都不喜歡考試。

齊天大圣不喜歡取經(jīng)，但西天還是得照去，妖怪還是要照打。當莘莘學子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劫難，一路披荊斬棘，消滅一撥又一撥蝦兵蟹將后，他們就會面對考試的終極關卡——高考。夸張點說，高考這一關，可謂“一將功成萬骨枯”。

記得備考的那段日子里，為了不在題海里溺死，我常常會跟李小白調(diào)侃：“高考掛了怎么辦？”李小白總是奸詐地笑答：“‘再來一年咯！”每當這時，我就會賞他一個白眼：“祝你如愿以償?！?/p>

有人把高考比作一座獨木橋。很慶幸，我和李小白最后都順利地通過了這座獨木橋。

現(xiàn)在，距離我高考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年，有時回想起那段主題是“高考”的日子，心里也難免有一點唏噓。它就好像是一個夢境，存在于風平浪靜的昨夜，但是那些真真切切的回憶會提醒你，它是真實的，你曾經(jīng)為它努力過，奮斗過。正因如此，它才足夠證明，你的青春有著怎樣曲折或者平淡的旅程，有著哪些堅定或者猶豫的腳印。

而每一次考試，都是這段漫長征途中，滿載血淚與榮譽的里程碑。

（摘自《中學生·青春悅讀》2021 年第9 期，河川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