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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中央到地方:中共河南省革命暴動的策動與因應(1927—1928)

        2021-11-27 03:06:37王麗彩黃文治
        蘇區(qū)研究 2021年5期
        關鍵詞:河南省委豫南特委

        王麗彩 黃文治

        提要:中共六大召開之前,中共中央對河南省的暴動政策曾一度調整。尤其是長江局的成立,成為中共中央對河南省暴動政策由激進漸趨和緩的重要嘗試。然而河南省委根據暴動政策策動下級時,卻面臨地方黨組織機構權限重疊、邊界模糊不清的難題,同時基層黨部在暴動執(zhí)行中囿于上級“機會主義”的指責與重壓,難以抑制“左”傾盲動主義的情緒,并通常以“冒險主義”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從而導致中央政策與地方執(zhí)行之間存在落差。

        中國共產黨“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革命道路的形成并非一帆風順,而是經過了一番曲折游移才最終得以確立。中共在各地發(fā)動的武裝暴動即是對這一道路的探索過程,且對其后開創(chuàng)紅色革命根據地、進行土地革命有重要意義。關于中共革命暴動,學界已取得較為豐碩的成果,大致可分為兩大類:一是對早期中共革命暴動的總體性研究。(1)相關研究,主要可見黃琨:《從暴動到鄉(xiāng)村割據:1927—1929,中國共產黨革命根據地是怎樣建立起來的》,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6年版;黃琨:《中共暴動中的宗族組織(1927—1929)》,《史學月刊》2005年第8期;王明前:《政治認同與斗爭手法——作為社會運動的1927年中國革命暴動》,《黨史研究與教學》2013年第6期;張永:《一九二七年中共在武裝暴動中的組織轉型》,《黨史研究與教學》2019年第5期;于化民:《蘇維埃革命:從宣傳口號到行動綱領——以中共早期武裝暴動和政權建設為中心的解析》,《近代史研究》2016年第1期;李里:《中共武裝暴動初期的槍械問題探析》,《近代史研究》2017年第5期。雖然中共在全國各地發(fā)動的武裝暴動具體實施情況、結果不盡相同,但總體而言有其共通性,部分學者由此出發(fā),嘗試探索中共武裝暴動的共通之處。二是近年來隨著地方史料的挖掘,學界通過剖析暴動的個案探尋其中的內在機制漸成趨勢。(2)如曾耀榮從城鄉(xiāng)關系角度出發(fā),探索了福建永定暴動發(fā)生的長時段原因(曾耀榮:《抗爭與妥協(xié):近代城鄉(xiāng)關系的發(fā)展與鄉(xiāng)村革命——以一九二八年的永定暴動為例》,《中共黨史研究》2011年第11期);應星、李夏以江西較為典型的萬安暴動為例,剖析了中共民主集中制的調適過程(應星、李夏:《中共早期地方領袖、組織形態(tài)與鄉(xiāng)村社會 以曾天宇及其領導的江西萬安暴動為中心》,《社會》2014年第5期);黎志輝通過對江西弋橫暴動的論述,分析了黨員權威與社會關系在中共初創(chuàng)革命根據地過程中的特殊作用(黎志輝:《弋橫暴動的組織網絡和革命敘事——兼論“方志敏式”革命根據地的組織發(fā)展史》,《中共黨史研究》2015年第5期);另外,王才友曾對江西省暴動的策動與終止、浙江暴動的演進也進行了探索(王才友:《被動與主動之間:江西暴動的策動與終止(1927~1928)》,《開放時代》2013年第3期;《從軍事動員到日常斗爭:中共浙江暴動的演進(1927—1928)》,《中共黨史研究》2020年第5期)。關于中共早期武裝暴動的研究,學界大多集中于中央蘇區(qū)及其周邊地區(qū),較少關注到屬于“中原腹地”的河南省。受此啟發(fā),筆者發(fā)現(xiàn)作為鄂豫皖蘇區(qū)的一部分,中共在河南省發(fā)動的武裝暴動也有其獨特之處。(3)首先由于長江局的影響,在中共六大之前中央對河南省的暴動政策就出現(xiàn)了轉變;其次,河南省委對暴動的策動與地方黨的執(zhí)行效果之間存在落差,即河南特委在執(zhí)行省委所下達的暴動政策時與省委發(fā)生齟齬,體現(xiàn)了早期暴動中中共地方黨部不僅面臨組織機構權限重疊的問題,更陷入暴動執(zhí)行中難以抑制“左”傾盲動主義情緒的困境?;诖?,筆者在吸收和借鑒既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等核心資料為主,以回憶錄、口述史資料為輔,擬從中共地方黨組織的自主性視角來剖析1927—1928年中共河南省革命暴動的史實。

        一、激進與和緩之間:八七會議后中共中央河南暴動政策的演進

        1927年,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國民政府、汪精衛(wèi)為首的武漢國民政府相繼公開反共,標志著大革命走向失敗。隨著革命形勢的急轉直下,7月12日至26日,中共中央根據共產國際改組中共中央領導的訓令,召開了中央臨時政治局常委會議,成立了以張國燾、周恩來、李維漢、李立三、張?zhí)诪橹鞯闹醒肱R時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并代行中央政治局職權,實際上結束了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領導。中央臨時政治局制定了湘粵贛鄂四省秋收暴動計劃,決定利用張發(fā)奎部隊進行南昌暴動,并“訓令湘粵贛鄂四省立即進行,響應南昌暴動:一方索〔牽〕制破壞壓迫‘南昌’之敵,一方開始秋收斗爭”(4)《中央致前委信——關于組織湘南革命政府及特別委員會問題》(1927年8月1日),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3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238頁。。8月7日,應共產國際“中國共產黨應該召開緊急代表會議(最好不公開)”(5)《共產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致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電(摘錄)》(1927年7月8日),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編:《共產國際、聯(lián)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叢書》第5卷,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8年版,第488頁。的指示,八七會議于漢口召開,中共中央武裝暴動總方針正式出臺,即“共產黨現(xiàn)時最主要的任務是系統(tǒng)的有計劃的盡可能的在廣大區(qū)域中準備農民的總暴動,利用今年秋收時期農村中階級斗爭劇烈的關鍵”(6)《最近農民斗爭的決議案》(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3冊,第295頁。。

        值得注意的是,八七會議后,湘粵贛鄂四省的秋收暴動不再作為南昌暴動的響應,而是取得了較為獨立的地位,其它地區(qū)如安徽、河南等地的暴動工作也逐漸進入中共中央的視野,中央要求根據各省農運情形決定暴動的方式。同時,中共中央去函河南省委并對其進行暴動指導。8月14日,中共中央給河南省委的信中分析了馮玉祥統(tǒng)治之下河南的局勢,認為馮玉祥不光要面對樊鐘秀、靳云鶚、方振武等地方軍閥的挑戰(zhàn),軍隊內部矛盾尖銳,缺乏槍支彈藥補給,民眾對其更是怨聲載道,可謂“在河南政治上、軍事上、財政上都沒有出路,而民眾方面從工農小資產階級以至中小商人中小地主,革命情緒日益高漲,特別是工農的暴動有一觸即發(fā)的勢力”(7)《中共中央給河南省委的信——馮玉祥統(tǒng)治下的河南形勢與黨的政策》(1927年8月14日),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465頁。。因此,中央督促河南省應抓住此暴動好時機,以工農為中堅力量,“聚集革命潮流中一切革命力量之重要成分”進行斗爭,尤其要重視發(fā)揮河南的槍會組織的作用,提出“一切農民、紅槍會、天門會等會友們都起來組織農民協(xié)會”,要求中共河南黨組織積極地“打進去領導他們”,而非采取以往的消極政策。(8)《中共中央給河南省委的信——馮玉祥統(tǒng)治下的河南形勢與黨的政策》(1927年8月14日),《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4冊,第466—468頁。同時,中央指示河南省需根據八七會議決議案改組各級黨部,省委也應增加工農成份。此時的河南省暴動工作一方面需要順應八七會議所制定的全國總暴動的方針,另一方面需要在時間上配合兩湖暴動,因此中共中央對其所提的暴動要求顯然比較急迫。

        另外,由于中共中央決定將機關先行遷往廣州,為了在交通不便的情況下更好地指導各省暴動,中央遂于1927年10月成立以羅亦農為首的長江局,對包括河南在內七個省份(9)長江局所轄七個省份包括湖南、湖北、安徽、江西、河南、陜西、四川,長江局第一次會議后又添加甘肅省。另外,《中央對于長江局的任務決議案》中特別指出“長江局不是中央在上列七省的通訊機關而是代行中央執(zhí)[職]權”,這就意味著作為中共中央的派出機構,長江局擁有全權指導七省的暴動工作與黨務工作。的暴動與黨務工作進行直接指導。此次長江局僅存月余即被撤銷,但其對兩湖、河南等地武裝暴動的影響不可小覷。長江局對河南省的暴動政策大致經歷了由激進趨于緩和的過程。

        10月初中共中央的暴動政策仍然趨向激進化,中央認為現(xiàn)時情形不止兩湖、廣東需要準備暴動,只要整體發(fā)生暴動,就有可能一舉奪取政權,因而要求全國南北普遍進行暴動。長江局對河南省的指導起初也貫徹了中共中央的總暴動政策。在第一次會議中,羅亦農就指出“政治上最主要者為兩湖及豫,準備大暴動”,決定“調皖贛豫三省書記于一周內來漢”,為報告各省情形及發(fā)動暴動做準備。(10)《中共長江局第一次會議記錄——局務分工及秋暴問題》(1927年10月2日),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北京新華印刷廠1985年版,第7頁。長江局調取中共五大以來七省的信件與報告后,召開了第三次會議,專門對河南之暴動工作進行討論。長江局依舊認為河南工作“尚不懂‘八七’會議精神”,且無進行中心工作的人才,于是下達命令,一方面催促“京漢隴海路趕快由索薪至罷工”,農民暴動“要二三區(qū)域為重心去做”,“暴動為游擊戰(zhàn)爭以至攻城者,主要為殺土劣”;另一方面要求河南省在暴動中要注意奪取槍支,不可忽視兵士運動與宣傳工作。(11)《中共長江局第三次會議記錄——討論河南問題》(1927年10月8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第11頁??梢哉f,長江局對河南省發(fā)動暴動的要求也相當之迫切。

        然而,隨著兩湖暴動與廣東暴動的挫敗,長江局所制定的暴動政策漸趨和緩,開始制止以往的盲目暴動計劃,引導七省的暴動走向以游擊戰(zhàn)爭為主的方式。長江局認為廣東兩湖暴動時黨的策略未深入群眾是其失敗的重要原因,所以現(xiàn)在的情勢下,無論是再來一次總的暴動還是只進行零碎動作,皆是徒作犧牲,“河南江西兩湖總暴動須停止一下,以作準備”(12)《中共長江局第五次會議記錄——暴動總策略及長江局主持人問題》(1927年10月15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第24頁。,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實行土地革命之宣傳,加緊工農之斗爭,向暴動路上走,創(chuàng)造一新的革命的潮流——站在群眾上著想”(13)《中共長江局第十一次會議記錄——召集鄂省委負責同志會議》(1927年10月30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第88頁。。在河南省暴動工作方面,長江局專門聽取了河南省委書記周以栗的工作報告,并進行了詳細指導:方法上,河南省應進行“游擊戰(zhàn)爭,到處實行四抗,助農民,可能時占領縣城,更至割據幾縣以成根據之暴動區(qū)”,即按工作重點分區(qū)進行暴動;組織上,長江局建議河南特委“不必分設幾部,完全集中,以三人至五人充之”,即集中特委的力量進行區(qū)域性的暴動領導;軍事上,河南省的軍事工作應“以洛陽為主要,其次為信陽”,強調注意槍會及土匪方面的軍事工作;另外,長江局特別提醒河南省要在適當?shù)臅r機打出中國共產黨的名號,發(fā)揚階級意識,并且“應當免去隨便動作之觀念,部分斗爭與總的暴動不同”,“河南的農民必要工人來領導”,換言之,就是認清區(qū)域性暴動與總暴動的區(qū)別及重視工農結合等問題。(14)《中共長江局第十二次會議記錄——聽取河南省委書記報告工作》(1927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第102—104頁。此時,長江局在河南省的暴動重心已經由“立刻準備大暴動”轉為根據客觀環(huán)境,以游擊戰(zhàn)爭為主的方式進行重點區(qū)域的暴動。由此可以窺見,長江局對河南省的暴動政策已相對和緩。

        1927年11月初長江局被撤銷后,中共中央恢復了對河南省委的直接領導。由于領導區(qū)域過大,且中央注意力聚焦于兩湖地區(qū),河南省并非中央重點關注地區(qū)。然而在地理位置上,河南省部分地區(qū)又與湖北省聯(lián)系緊密,也不能稱之為暴動邊緣地區(qū),所以其地位略顯尷尬。加之國民黨“清黨”與交通不便的因素,中共中央與河南省委的聯(lián)系一度不甚密切。根據現(xiàn)有可查閱到的文件,至1928年中旬中共六大以前,中共中央對河南省的暴動還是有所指導,其政策主要側重于以下幾方面:第一,強調發(fā)動廣大群眾的斗爭,要以“焚毀一切田契債券”“加薪減時,工人監(jiān)督生產”等更切合工農現(xiàn)實利益要求的口號進行號召;第二,要加緊發(fā)展完善黨和革命力量的組織工作,如工人代表會議、農民代表會議以及軍隊中黨的支部和革命士兵委員會等,即“革命力量的組織不強固,暴動是不能成功的”;(15)《中共中央關于暴動工作方針等問題給河南省委的指示》(1928年1月2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解放軍出版社1997年版,第459—460頁。第三,要特別著重幾個重要區(qū)域的工作,因“河南南部一帶黨的基礎與群眾斗爭較有基礎”,所以應將暴動重心轉向豫南,抓住麥收時機從而實現(xiàn)豫南的割據,同時也不能忽視建立豫東、豫西一帶黨的基礎;第四,恢復城市、路工等職工運動,加緊建立秘密工會,運動應以城市無產階級工人為領導,使工人斗爭與農民斗爭平衡發(fā)展。(16)《中共中央關于暴動工作給河南省委的指示》(1928年6月1日),《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491—493頁。盡管此時中共中央還未正式糾正“左”傾盲動主義錯誤,但對于河南省暴動政策的指導,更強調發(fā)動群眾斗爭、強健組織力量等暴動準備工作的重要性,相對于先前立刻進行暴動的要求而言,這顯然更加顧及河南省內實際情況,延續(xù)了此前長江局較為和緩的政策。

        如前所述,中共中央對河南省暴動政策的轉變有比較完整的演進脈絡。八七會議到長江局成立前,在全國廣大區(qū)域內進行總暴動的大綱下,中共河南省的暴動政策以援助配合兩湖暴動為主要原則,要求抓住時機立刻進行暴動,一開始便帶有濃重的“左”傾盲動主義色彩。隨著長江局的成立,中共中央更加注重河南省的客觀環(huán)境,對其暴動政策演進漸趨和緩。實際上,在中共六大正式要求終止盲動主義錯誤之前,長江局書記羅亦農便意識到此時的暴動帶有較“左”的傾向,并試圖將其牽引至游擊戰(zhàn)爭為主的正確道路上,對河南省先行下達包括糾正盲動主義傾向的決策。此皆起了重要的過渡作用,即使后來長江局被撤銷,中共中央也更加注重河南省的實際情況而采取了相對和緩的暴動政策。雖然長江局率先察覺到了盲動主義的危害,并嘗試依據實際情況進行糾正,但在當時整個客觀環(huán)境下,河南省委及其下級機構卻在執(zhí)行政策過程中仍難以抑制“左”傾盲動主義的情緒,并以“冒險主義”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不顧客觀力量強行發(fā)動暴動,甚至造成了像大荒坡暴動中“三一八慘案”(17)1928年3月,中共南五縣特委、固始縣委與農會部分成員于大荒坡發(fā)動暴動,由于前期準備不足、不顧客觀環(huán)境等因素,暴動遭到嚴重挫敗,包括特委書記汪厚之等在內的28人犧牲,因此稱之為“三一八慘案”。這樣的嚴重后果。

        二、策動中的爭執(zhí):河南地方黨組織機構設置對暴動的影響

        面對中共中央下達的暴動政策,河南省委開始將其逐步落實,其主要任務即是對地方黨部進行暴動的策動與指導?!捌咭晃濉闭兒?,河南省中共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原省委代理書記張景曾赴武漢匯報情況。中共中央派周以栗于七月下旬赴開封整頓河南省委,新省委以周以栗為書記,王克新、周以栗、張景曾三人組成省委常委。由于國民黨的封鎖,河南省委遲至9月初和25日才分別接收到中共中央八七會議總暴動的政策以及中共中央對河南省的指示。省委當月即召開了兩次擴大會議進行改組工作,并對河南省暴動問題進行討論,制定了暴動的相關計劃。

        河南省委表示,完全接受“八七會議”的各項決議案,并且贊同中共中央對河南省局勢的分析,認為無論在政治方面還是經濟方面,馮玉祥在河南的統(tǒng)治是相當不穩(wěn)固的。鑒于目前省內共產黨組織比較薄弱,不足以發(fā)動全省的總暴動,河南省委策動各地必須立刻依據可能的條件發(fā)生局部的暴動,在暴動中強健黨的組織,號召各地用積極的姿態(tài)迎接即將到來的“革命潮流”,以期匯成總的暴動。在中央清算“機會主義”的形勢下,河南省委對先前農民運動中存在的“機會主義”進行深刻的反思??紤]到過去工作偏于槍會,而槍會政策僅是一種“領袖式的接頭運動”,只注意以做軍官、北伐軍接濟餉械等條件拉攏槍會領袖,忽視乃至放棄了槍會以外的農民工作,可謂“機會主義”影響之深。為此省委指出,在今后的工作中要樹立群眾革命基礎,暴動須以工農群眾為中心,聯(lián)合兵士、有革命性的土匪、槍會、城市平民以及革命知識分子,將“抗捐”“抗稅”“抗糧”“抗租”的暴動同時并舉,鏟除土豪劣紳,奪取鄉(xiāng)村政權交于農民協(xié)會,奪取城市政權建立臨時革命政府?;蛟S是唯恐再次陷入“機會主義”的泥沼,河南省委在暴動思想方面也相當激進。例如,省委一度認為“暴動一經發(fā)動必須堅[決]的一直往前發(fā)展,必須不留情的殺盡一切反對暴動的,尤其在緊急關頭絲毫不能猶豫遲疑,如果遲疑猶預[豫]暴動必遭失敗”(18)《中共河南省委關于目前政治與暴動工作大綱決議案》(1927年9月29日),《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393頁。。這也反映出此時省委受中央偏激進化的總暴動政策影響之深。

        為了進一步策動暴動,有針對性地對各地區(qū)暴動工作進行指導,河南省委還劃分了四大暴動區(qū)域。暴動工作大綱中,省委將暴動區(qū)域具體分為豫南、豫北、豫東、豫西四區(qū)(19)《中共河南省委關于目前政治與暴動工作大綱決議案》(1927年9月29日),《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391—392頁。,但在上報中央的暴動計劃中卻將豫西區(qū)改為了豫中區(qū)。此舉可能是省委考慮到中部區(qū)以滎陽為中心的小股槍會在鐵路上的破壞工作雖不能創(chuàng)成獨立的暴動局面,卻可以在地理位置上配合豫南、豫北區(qū)的暴動,有利于暴動區(qū)域連成一片,遂將豫西區(qū)改為豫中區(qū)。(20)《中共河南省委關于河南軍事情況和工作計劃給中央的報告》(1927年10月),《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399—400頁。除了豫東區(qū)直接由省委指揮外,其他三區(qū)都派干部設立特別委員會(即特委)對暴動工作進行領導,而且突出了豫南區(qū)相對優(yōu)先的地位。在暴動時間上,省委認為兩湖暴動已起,河南方面不適宜再作延遲,遂決定于10月10日發(fā)動京、隴罷工,同時豫南、豫北、豫中農民發(fā)動暴動。從接收到中央的指示到具體暴動實踐,留給各地方黨部的準備時間不足半月,河南省委的暴動心態(tài)可以說是相當急迫。

        作為省委的派出機構,各區(qū)特委擁有地方暴動的直接指揮權,可依據各自的實際情況組織暴動,理論上無疑會使暴動更為高效。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由于特委具有相當?shù)淖灾餍?,在地理位置上省委有時又鞭長莫及,這就意味著省委與特委之間難免會產生齟齬。若處理不好二者的關系,就會對暴動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比較典型的如豫南特委與河南省委之間的矛盾。

        豫南作為河南省農運較為發(fā)達的地區(qū),是四大暴動區(qū)域的重中之重。1927年9月,原河南省委常委兼農運部長王克新被派往信陽組建豫南特委,王克新任特委書記,蔡訓明、龔逸情、王伯魯、范易等人為委員,下轄三十余縣的黨務與暴動工作,建有十三個縣委與特支。按照省委的計劃,豫南區(qū)應于10月10日在確山、四望山一帶發(fā)生暴動,同時響應豫北、豫中及京漢、隴海線的暴動,但具體暴動實踐還未實施,豫南特委就與省委發(fā)生了多次爭執(zhí)。雙方爭執(zhí)的焦點在于發(fā)動暴動的日期,豫南特委認為受鄭州事變影響以及確山、四望山一帶客觀環(huán)境的限制,10月10日進行暴動實屬倉促,便通過胡健(21)胡健,時任中共河南省委軍委書記,由省委派往豫南特委參與軍運工作,在1927年10月5日給中共河南省委軍委工作的報告中提出了豫南特委對于暴動時間的異議。的報告向省委建議,將暴動日期推遲到10月17日。省委接到報告后,認為豫南特委推遲暴動時間的理由不夠充分,“我們愈延遲,則是愈[對]敵人有利,更無法引起自己和群眾的勇氣”,現(xiàn)在正是暴動的好時機,并責令“京(漢)隴(海)罷工,豫南暴動,須按照省委計劃,不遲疑的全力進行,如在×月×日不能發(fā)動,亦須盡量提前,斷不能遲到×日”。(22)《中共河南省委關于豫南暴動問題致豫南特委信》(1927年10月6日),《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407—408頁。省委與特委發(fā)生矛盾,自然需請其上級即長江局裁決。在10月15日長江局第五次會議上,羅亦農提到了河南省委與特委之間的矛盾,對特委改期的意見表示贊同。有了長江局的支持,省委對于這次改期也只好無奈妥協(xié),同意延期到17日暴動。

        本以為確定日期后問題就得以順利解決,但事與愿違,豫南特委對于暴動日期又一次提出異議。這次爭議牽涉到特委的性質、特委與京總(即京漢鐵路工人總會)的關系、暴動經費等問題,矛盾進一步尖銳化。豫南特委此次采取了“先斬后奏”的方式,于10月17日后才告知河南省委,已定的暴動計劃實際上并未實行,并陳述了理由:第一,豫南特委認為此時雖正屬馮玉祥統(tǒng)治薄弱時期,但暴動起來可能會受到岳維峻等其他小軍閥的壓迫;第二,群眾革命情緒不夠高漲且行動綱領、指揮力等主觀力量不足以領導群眾;第三,豫南方面不僅裝備不足,沒有很好的技術訓練,暴動經費也做不到最低限度的保障,如果強行令其暴動,不過是徒作犧牲,因而將暴動日期再次延遲至25日。豫南特委甚至責備省委“似乎只是如兒戲一般的叫各地放一聲炮,即算了事”,“只是坐在書房里作空計劃,發(fā)空的命令”,“沒有整個暴動計劃”,“試問同志餓著肚皮,披著單衣,現(xiàn)在能否行動起來”等,對省委沒有為其解決各種實際問題進行抗議。(23)《豫南特委通信(第二號)——關于暴動問題》(1927年10月),中央檔案館、河南省檔案館編:《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34)》,內部發(fā)行,1986年版,第107—110頁。同時,豫南特委就自身機構的性質及經費問題,也向中央去函請求解決,控訴作為直屬上級的省委對經濟問題不但遲遲不予解決,還違背程序,令其直接向中央交涉。豫南特委一并向中央請求解決暴動指導、特派技術人員、設立專門交通、代買槍支彈藥、交涉京總工作等一系列細微問題。(24)《豫南特委關于隸屬關系和經費問題給中央的信》(1927年10月),《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34)》,第105—106頁。

        面對豫南特委屢次三番找借口拖延暴動,省委當然對豫南延期暴動的理由一一進行了駁斥。首先,對于暴動時機,省委認為馮玉祥內有地方小軍閥之威脅,外要向東尋求發(fā)展,此時正是暴動的好時機,批評豫南特委“一面‘似乎’承認馮的力是薄弱,一面又怕岳維峻小軍閥的壓迫,而不敢動”,從而延誤時機。其次,省委認為群眾革命情緒的營造需要宣傳鼓動固然不錯,但京總和豫南特委卻并未在實際上進行宣傳鼓動工作,不會利用工農情緒去發(fā)展斗爭。省委詳細分析了確山、四望山、應山的群眾力量,認為行動綱領和指揮力量方面,豫南特委需要“從斗爭中發(fā)展群眾組織”而非“造好群眾再革命”,言外之意就是批判豫南特委犯了等待機會主義。再者,對于豫南特委“有槍無彈”“沒有很好的訓練”等理由,省委回以激烈的言辭指責,“你們一面在山上從容的實施教練,糾正‘偏右偏左,向上向下’的毛病;一面還等中央由漢口運送迫擊炮或機關槍到×××來,鬧這些玩笑呢?”省委認為豫南特委如果不去利用群眾的熱情做武器,一味的延遲就相當于無形地取消暴動。(25)《中共河南省委關于對豫南暴動延誤時間的批評及今后工作給豫南特委的指示》(1927年10月),《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424—429頁。最后是關于經費與人才問題,實際上早在8月末,河南省委就因經費不足問題向中央求助,在給中央的報告中提到“各地實際能夠指導群眾作戰(zhàn)之農運人材,十分缺乏”,“請中央農民部選派得力同志到豫”,“農運經費,沒法設想,是否有解決辦法,請中央農委答復”等。(26)《河南農運報告——對槍會運動之分析》(1927年8月30日),中央檔案館、河南省檔案館編:《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5—1927)》,內部發(fā)行,1984年版,第80頁。所以河南省委強調,目前中央特別費還未到,特委應盡量挪用受豫南特委指揮的京總費用,不該除了要錢就是要人,更不應因此耽誤暴動工作。當然,省委也承認了特委所指責的交通不健全等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但整體仍是訓令豫南特委需完全接受省委的意見,積極準備暴動工作,發(fā)動時日不得再延遲。(27)《中共河南省委關于對豫南暴動延誤時間的批評及今后工作給豫南特委的指示》(1927年10月),《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424—429頁。

        為調和兩方矛盾,長江局召開專門會議,聽取了省委書記周以栗、豫南特委書記王克新的報告。會議一開始,羅亦農就發(fā)言稱豫南方面“不贊成十月十七日動作,是對的,因大勢已去”,這就體現(xiàn)出長江局自始至終更贊同豫南特委的做法。接著,周以栗與王克新各自陳述了兩方的情形進行辯解。也許因此時正身處長江局,或是礙于私人情面,在辯解的過程中雙方的言辭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反而不似先前信中那般你來我往互相指責的激烈狀。周以栗只言“省委本定部分的暴動,由小的變成大的騷動,豫南以為是全國暴動,□□準備與緩辦”,“過去機會主義太濃”,“組織不健全,經濟困難”等,字里行間透露著無奈,言外之意是豫南特委曲解了省委的本意,雙方都存在錯誤,不必互相指責;王克新則對暴動延期的原因進行了解釋,并著重報告其他小型暴動計劃與準備工作,以此證明豫南方面并非所謂的取消傾向。(28)《中共長江局第十二次會議記錄——聽取河南省委書記報告工作》(1927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長江局文件匯集(1927、1930)》,第93—102頁。長江局方面大致同意豫南特委延期暴動的意見,對于京總受本地黨指揮的問題,也表示會去函鐵總與中央進行協(xié)調,并重新對河南的暴動工作進行了指導,向河南省委傳達將其工作重心逐漸牽引到發(fā)動群眾斗爭與游擊戰(zhàn)爭上的指示。在長江局的協(xié)調下,河南省委與豫南特委的爭執(zhí)暫告一段落。最終河南省委仍以豫南特委“蔑視省委命令”,“犯了很深的機會主義”為由,給予豫南特委全體委員警告處分。(29)《中國共產黨河南省代表大會政治紀律決議案》(1927年12月),《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5—1927)》,第367—368頁。

        考慮到客觀環(huán)境,加之受長江局相對和緩的暴動政策的影響,豫南方面開始了糾正“左”傾盲動主義的初步嘗試。首先,中共豫南特委領導成立了四望山特支,轉變先前“只與農民武裝頭領接洽”的工作方式,更加注重農民群眾的動員工作并擴大活動范圍,積極開展四望山暴動的準備工作。其次,在暴動過程中,四望山農軍不但與確山方面的農民軍匯合壯大了暴動隊伍,還嘗試建立了臨時革命政權——豫南革命委員會,開辟了以四望山為中心、縱橫五六十公里的紅色游擊區(qū),試圖將暴動方式轉到以游擊戰(zhàn)爭為主的道路上來。雖然此次暴動后期引起了國民黨的注意,在國民黨民團軍熊繪豳與國民黨軍方振武部的聯(lián)合鎮(zhèn)壓下遭到了失敗,但這終歸是中共河南省建立獨立武裝力量與臨時革命政權、開辟游擊區(qū)的重要嘗試。

        在發(fā)動暴動的過程中,組織機構的設置無疑是影響暴動效果的重要因素。土地革命初期,特委作為適應與服務革命暴動而特別設立的機構,在暴動中具有組織、動員和統(tǒng)一領導作用,其直接從屬于省委(當然,有些暫未來得及成立省委的地區(qū),特委由中央直接領導)。而省委最重要的作用是將其所控制的各地方置于區(qū)域化組織管理網絡中,傳達中央的決策方針,動員、組織與領導群眾參與革命,承擔重要的政治任務。河南省委為了貫徹落實中央的總暴動方針,發(fā)揮其職權,不斷策動豫南特委等地方黨組織進行暴動。而豫南地方黨組織在執(zhí)行命令過程中,根據當?shù)氐目陀^環(huán)境,自主選擇動員方式并決定延期暴動。由此可以看出,雖然豫南特委屬于省委之下的層級,但兩者之間存在一種微妙的關系,即豫南特委不僅在動員、組織與領導群眾方面的權限與省委有重疊之處,而且在執(zhí)行武裝暴動計劃時具有較大的自主權。暴動自主權的掌握正是豫南特委有底氣與省委“叫板”的重要原因,而權限的重疊也會造成省委與特委“雙重領導”的現(xiàn)象,這又進一步削弱了省委的權威性。

        地方黨組織機構自身性質不明、與省委職權邊界不清同樣會對暴動效果產生負面影響,比如導致河北特委(此處為文件中的機構原名,河北是指河南省境內黃河以北的區(qū)域,即豫北特委)被撤銷的原因就在于此。由于河北特委對自身性質與職權不明晰,準備暴動時僅做了一些本屬于縣委的“整理黨務的工作”,在省委的催促下也絲毫未做發(fā)動暴動的計劃工作,所以省委于1927年12月份直接將河北特委撤銷,并給予河北特委書記杜工全留黨察看一年的處分,(30)《中國共產黨河南省代表大會政治紀律決議案》(1927年12月),《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5—1927)》,第368頁。這無疑會使豫北暴動工作受到影響。另外,河南省委與軍委之間的職權邊界也不明晰。省委作為領導機關,理應起“總體統(tǒng)籌規(guī)劃”的作用,但河南省委為加強其權威性,屢次對軍委的具體工作進行干預,破壞了原有的組織系統(tǒng)的獨立性,招致軍委書記胡健抱怨“豫省省委對于軍委,似不知軍委有特殊的獨立性,如軍隊派一個人,談一回話,均須一一聽其指揮,把省軍委看作是最機械的技術部”,甚至對于“下層軍隊組織,省委多指示地方去管轄”(31)《胡健關于軍委工作的報告》(1927年10月5日),《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5—1927)》,第140—141頁。;加之活動經費與人才的缺乏,導致河南省軍委暴動工作遲遲不能組織起來,乃至胡健“離豫去漢”,以經驗不足等理由請辭工作。

        實際上,在土地革命初期省委與地方黨組織機構權限重疊、職權邊界模糊不清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如秋收暴動后的湘贛邊特委、湖南省委、前委也曾因權限問題發(fā)生摩擦,從而屢次探索相對合適的組織機構名稱及職權范圍。這些組織機構隨著革命形勢的轉變而不斷調整、完善,其調整、完善又對革命效果產生重要的影響,進一步助推革命形勢。這種“波浪式前進”的動態(tài)過程也反映出中共革命道路探索過程的復雜性與多面性。

        三、驟然的轉向:河南地方黨組織對暴動政策的因應

        長江局被撤銷后,為貫徹11月份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精神以及中共中央對河南省暴動政策的指示,從1927年底到1928年初,中共河南省委分別召開了省委擴大會議、各縣聯(lián)席會議和第三次代表大會,又進一步確定了擴大豫南各縣的農民武裝暴動、堅持工農聯(lián)合斗爭、發(fā)展農村游擊戰(zhàn)爭以迎接革命高潮的到來等偏“左”的政策。在河南省委的積極策動下,各地方的基層黨部暴動時不免面臨兩難境地:一方面為避免上級黨部“機會主義”“群眾尾巴主義”的指責而積極籌備暴動,基層黨部對上級的暴動政策進行因應;另一方面,由于河南黨組織基礎本就薄弱,基層黨部更是有心無力,暴動時不得不考慮保存自身實力,加之受到敵我外部環(huán)境、群眾訴求等客觀問題的限制,所以極易造成上級黨組織所謂的“軍事投機主義”。如許昌縣的基層黨部與民團的領袖蔡老六“拜把子”、與土匪大旗接頭,利用“感情上的結合”來進行暴動工作。(32)《許昌市委關于許昌暴動情況給省委的報告》(1928年2月12日),《河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1927—1934)》,第377—382頁。焦作市委更是僅憑20多名基層黨員、共青團員與個別骨干群眾組成所謂的“行動委員會”進行“夜襲警察局”的暴動等。(33)《焦作起義》,《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597頁。無論是聯(lián)絡民團領袖,還是鋌而走險進行“單干”,此類暴動顯然是地方黨部對暴動方式自主探索的體現(xiàn),具有半自發(fā)性的特點。雖然可能面臨“軍事投機主義”的指責,但地方基層黨部依舊有很大的靈活性與自主性,有相當?shù)臋嗬灾鬟x擇暴動的具體方式。

        暴動一旦發(fā)展起來,往往難以遏制,可謂“地方黨組織盲動傾向的閘門一旦被打開,就很難被合攏”(34)王才友:《被動與主動之間:江西暴動的策動與終止(1927~1928)》,《開放時代》2013年第3期,第72頁。。指令一旦下達且被地方黨組織接受,情況往往會變得難以控制。盡管上級已經開始強調暴動中農村游擊戰(zhàn)與群眾工作的重要性,但地方黨部在執(zhí)行中卻難以抑制“左”傾盲動主義的情緒,并通常以“冒險主義”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從而造成中央政策與地方執(zhí)行之間產生落差。河南省第三次代表大會后,為了進一步推進豫南的暴動工作,中共河南省委派汪厚之、龔逸情、范易等人組建了南五縣(潢川、固始、商城、光山、息縣)特委。在特委的指導下,南五縣的縣委及當?shù)氐霓r會干部等30余人發(fā)動了大荒坡暴動。大荒坡暴動的主要目標是攻打當?shù)氐暮兰潖埱锸瑥闹袏Z取武裝,進一步實現(xiàn)武裝割據。但由于前期偵察準備不足,暴動過程中附近的紅槍會以為是土匪劫寨,對隊伍進行誤攻,加之豪紳張秋石早有防備,趁機反攻,暴動隊伍遭受前后夾擊而慘烈失敗,包括南五縣特委書記汪厚之在內的28人壯烈犧牲。(35)《大荒坡起義》,《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地武裝起義·山東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第604—606頁。實際上,在暴動發(fā)動之前,當?shù)厥煜で闆r的黨員曾以群眾尚未充分發(fā)動為由,主張暴動延期,但特委并未采納此建議,縣委層級的暴動自主權受到限制。由于對大荒坡地區(qū)外部環(huán)境不熟悉,犧牲的暴動人員也以外地人組成的特委成員為主。盡管暴動準備并不充分,一旦打定主意進行暴動便一條路走到底,大荒坡起義的失敗從另一角度反映出如何在執(zhí)行暴動時避免流于“左”傾盲動主義,始終成為河南省地方層級黨組織早期暴動過程中縈繞不去的難題。

        實際上,以豫南特委為代表的河南省地方黨組織糾正“左”傾盲動主義的實踐失敗后驟然轉向“冒險主義”,是一系列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首先,長江局被裁撤,使豫南特委失去了中央派出機構強有力的支持,不再擁有與河南省委“叫板”的底氣。省委于長江局被裁撤后發(fā)布政治紀律決議案對其進行處分即為佐證。其次,十一月臨時政治局會議后,中共中央為肅清“機會主義”余毒,采取了設立巡視員以及集權到省的措施,這與河南省委加強自身權威性的訴求不謀而合,給地方黨組織帶來一定的暴動壓力。最后,原豫南特委書記王克新在四望山暴動中犧牲之后,豫南特委的內部人員被改造,且在此基礎上又新成立了以汪厚之為書記的南五縣特委,暴動領導者的思想也隨之轉變。在多種因素的綜合作用及省委對暴動的助推下,河南地方黨組織于后續(xù)的暴動實踐中走向了“冒險主義”。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國共產黨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在莫斯科召開,標志著中共中央開始正式糾正暴動中存在的“左”傾盲動主義錯誤,提出當前的路線是爭取群眾,準備武裝暴動,而不是立即舉行全國性的暴動。隨著六大的召開,河南省暴動中存在的“盲動主義”風潮也漸趨平息。1928年10月初,中共河南省委召開了擴大會議,傳達了六大精神,通過了《關于中央對河南工作方針決議案之決議》,制定了新的暴動工作方針。會后省委派員巡視各地,檢查暴動中存在的問題,幫助各地方克服盲動主義問題。至此,中共河南省的暴動工作才逐漸進入新一階段,并相繼發(fā)動了商南暴動、楊山煤礦工人暴動、羅南暴動等一系列武裝暴動,豫東南根據地、鄂豫邊根據地及中國工農紅軍第11軍第32師即在此基礎上形成,也為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正式形成奠定了基礎。

        結語

        為應對大革命失敗造成的危機,中共中央召開八七會議,制定了在各省進行武裝暴動的方針。盡管一開始中共中央將暴動策略的中心置于兩湖與廣東地區(qū),但隨著暴動范圍的拓展,地處“中原腹地”的河南省逐漸進入中共中央的視野,中共中央開始去函對其暴動進行指導。到六大之前,中共中央對河南省暴動政策的演進大致經歷了由激進到相對和緩的過程,1927年10月份成立的中共長江局更是成為了中央對河南省暴動政策演進的一個重要推手。即便是11月份長江局被撤銷之后,其對河南省暴動政策的影響仍可從中共中央給河南省委的信中窺見一二。

        在全國各地區(qū)轟轟烈烈清算“機會主義”的形勢下,河南省委面對中央下達的暴動指令,首先展開了自我檢討,表示與過去的“機會主義”劃清界限,積極策動各地方進行暴動。為了更好地開展暴動,省委將河南省劃分為豫北、豫南、豫中、豫東四個暴動區(qū)域,并派員奔赴各地組織特委,對暴動進行直接指導。特委這一地方領導機構的出現(xiàn)本身是為暴動服務,但在地方黨組織的影響下,特委更加注重暴動的客觀外部環(huán)境,擁有相當?shù)谋﹦幼灾鳈?,可以“謀定而后動”。這樣一來,難免與省委急切的暴動需求產生齟齬,二者你來我往相互駁斥后求助于上級——長江局。鑒于此時長江局對河南省的政策已相對和緩,且更傾向于支持特委的做法,在上級的調停下,省委與特委只得共同策劃基層的暴動,并在暴動中嘗試糾正“左”傾盲動主義,然而卻遭遇挫敗。

        在鄉(xiāng)村社會中,基層本身對土豪劣紳的抗爭具有半自發(fā)性,省委與特委順勢而為,很容易將暴動發(fā)動起來。但基層地方黨組織卻有自身的考量與顧慮,一方面擔憂被戴上“機會主義”的帽子,另一方面又面臨保存實力、發(fā)動群眾的難題,在省委集權后的暴動壓力下,往往造成只有特委與地方黨組織人員參與的“暴動”。此時另一種存在于基層的“左”傾盲動主義就以所謂的“冒險主義”形式表現(xiàn)出來,導致中央政策與地方執(zhí)行之間存在落差,結果當然是以慘痛的代價換來寶貴的經驗,直至中共六大召開后中央才將各地的武裝暴動真正拉回正軌。由此看來,“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可謂異常曲折,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中共革命道路的形成過程頗具復雜性與多面性,值得學界進一步研究與探討。

        (本文在寫作與修改過程中,曾得到梁晨暉、陳玉玲、王菊、賈牧耕、高靜云等指正,在此表示感謝,但文責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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