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維
(池州學院,安徽 池州 247100)
中國古典小說的一大特色就是回目,回目十分具有詩的特點,包括具有文言性,格式較為整齊,講究對仗,平仄相諧,善于用典?!都t樓夢》除有的版本是第十七、十八共用一個回目之外,總體來講,共有一百二十條回目。全文回目集中國古典小說回目之大成,語音韻律的渾然天成、煉字煉詞的巧奪天工以及結(jié)構(gòu)句式的工整對仗,都使得《紅樓夢》回目成為中國古典小說史上的里程碑。目前泰譯本紅樓夢的研究在國內(nèi)外學界極少,本文從泰譯本的前八十回回目翻譯的音韻、意境以及形式等角度進行美學探究。
在回目中運用疊音、疊韻、雙聲、諧音以及平仄等手法是中國古典小說一種特有的音韻表現(xiàn)手法,在《紅樓夢》中的運用尤其精妙。但這種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是以漢語語音及漢字的獨有特點為基礎(chǔ),故在譯文中很難有完整的傳達與再現(xiàn)。且目前的翻譯理論已從過去非好即壞、非對即錯、非此即彼的傳統(tǒng)觀點中走出來,翻譯界已能以一種更加包容的心態(tài)看待異域文化中的翻譯,以及能認識到譯本在異域土壤中起到的潛移默化的文化傳播作用。翻譯的過程始終處在跨文化的環(huán)境中,且處在一種并非靜止的歷史環(huán)境中,譯者必然會從自身的視域范圍以及所處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運用自己的知識儲備將源文本形成新文本,此過程必會受到異域語言、風俗文化的制約。
《紅樓夢》中利用諧音產(chǎn)生雙義的回目不在少數(shù)。如第一回回目“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四回回目“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蘆僧判斷葫蘆案”,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二十九回回目“享福人福深還禱福,多情女情重愈斟情”,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三十四回回目“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錯里錯以錯勸哥哥”,泰譯本譯為:
疊音在《紅樓夢》回目中的運用也可謂是獨具匠心,如第十九回回目“情切切良宵花解語,意綿綿靜日玉生香”,泰譯本譯為:
原文中“切切”“綿綿”讀來令人口齒留香,漢語的音韻之美在其中幻化于無形,充分展現(xiàn)了寶玉對女性的尊重、柔情與真誠,寶玉滿面淚痕,希望襲人能夠留在自己身邊,襲人性格沉穩(wěn),苦勸寶玉,意在使寶玉在學業(yè)上有所進益。怡紅院內(nèi)情真軟語,是“情切切”,后寶玉又擔心黛玉飯后貪睡于身體無益,于是編出揚州黛山林子洞的故事來與她解悶,瀟湘館內(nèi)尋常時光,靜靜生香,可謂“意綿綿”。
文學翻譯是個復雜的問題,以上回目部分內(nèi)容未能完全對譯也并非譯者有意為之,譯者已盡力忠實原著,但出于尊重以及符合譯語使用規(guī)則的需要,將自己視域所及的范圍與目前視域進行融合,以期盡量達到共同理解的目的,盡管形成的新視域與譯者本身的視域以及原文本所蘊含的視域都有一定區(qū)別,但譯介學本就是流動狀態(tài),文本外的因素是影響流動狀態(tài)的重要因素。泰國是由60多個民族組成的多民族國家,包括泰族、老族、馬來族、孟族、高棉族等多個民族,在此基礎(chǔ)上所形成的語言文化特色也與原著背景文化相異甚遠,譯者需要采取一些方式使目的語讀者首先能夠理解原文本,因此音韻美學的傳達有所欠缺也在所難免。
《紅樓夢》回目是其小說的重要構(gòu)建,不僅在音韻方面展示了作者非凡的古典文學功底,在表意方面亦有豐富的審美形態(tài),往往是寥寥數(shù)筆,卻有畫龍點睛、一字千蘊之妙境。原文的內(nèi)容與意境是翻譯過程中最為重要的部分,甚至超過了對音韻以及形式的譯介,這既需要譯者對原文有透徹的理解,又需要譯者對本國語有全盤的把握,且要有歷史、方言、風俗、地理、人情等全方位的素養(yǎng),實非易事。
如第四十九回回目“琉璃世界白雪紅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二十七回回目“滴翠亭楊妃戲彩蝶,埋香冢飛燕泣殘紅”,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七十六回回目“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館聯(lián)詩悲寂寞”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三十一回回目“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六十二回回目“憨湘云醉臥芍藥裀,呆香菱情解石榴裙”,泰譯本譯為:
《紅樓夢》回目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形式,將八字一句的回目特性確定下來,形式對仗工整,在視覺、聽覺上的節(jié)奏感都堪稱一流。前八十回回目中的語法銜接各有特色,包括相應的連接、相關(guān)詞語的替代、相關(guān)句式的照應以及相關(guān)成分的省略,呈現(xiàn)出整體渾然天成、內(nèi)中丘壑萬千的景象,如回目上下聯(lián)皆為陳述形式,主位特點突出,無標記主位、有標記主位兼而有之,既有人際主位,又有主題主位,諸多特點使得回目兼有曲徑通幽、峰回路轉(zhuǎn)之味。泰語作為漢語的親屬語言之一,與漢語有不少類似之處,皆為孤立型語言,以語序和虛詞為主要語法手段,缺乏形態(tài)變化,在直觀審美的傳達與細節(jié)的捕捉上,有一定優(yōu)勢。
如第四十五回回目“金蘭契互剖金蘭語,風雨夕悶制風雨詞”,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三十五回回目“白玉釧親嘗蓮葉羹,黃金鶯巧結(jié)梅花絡”,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三十三回回目“手足眈眈小動唇舌,不肖種種大承笞撻”,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五回回目 “賈寶玉神游太虛觀,警幻仙曲演紅樓夢”,泰譯本譯為:
原文回目仍是三二三格式,上下句皆是“主語+狀語+謂語動詞+賓語”的格式,泰譯本可回譯為“賈寶玉/神游/境/虛幻,仙子/警醒/演/劇/紅樓”力求在形式上保持工整性,但存在一處誤譯。
又如第五十六回回目“敏探春興利除宿弊,時寶釵小惠全大體”,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五十七回回目“慧紫娟情辭試莽玉,慈姨媽愛語慰癡顰”,泰譯本譯為:
又如第六十七回回目“見土儀顰卿思故里,聞秘事鳳姐訊家童”,泰譯本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