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發(fā)生期澳門新文學再探

        2021-10-16 12:43:36李明剛
        華文文學 2021年4期
        關鍵詞:澳門

        李明剛

        摘要:關于澳門新文學的起點和發(fā)生期的基本面貌問題,以往因史觀的局限和史料的缺失造成了認識上的模糊與曲解。三十年代的澳門,并非如史家認為的沒有產生新文學,新文學在殖民地澳門實為一種“夾縫求生”的混雜狀態(tài)。如果說教會學校的學生刊物為培育澳門文學新生力量提供了重要平臺,那么“文人行旅”則對本土新文學的發(fā)生起到了類似“催化劑”和“動力源”的作用。三十年代內地左翼文化思潮,推動了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進程,使其誕生即打上了“民族主義”的胎記。通過對早期歷史刊物的爬梳,回到發(fā)生現場,有助于進一步把握新文學的本土化特征和彌補以往文學史整體敘事之缺疏。

        關鍵詞:澳門;《醒心周報》;文字傳教;文人行旅;左翼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1)4-0032-11

        基金項目: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粵港澳新文學之發(fā)生研究”,項目編號:GD20CZW07;廣東海洋大學2021年度人文社科項目“粵港澳現代文學發(fā)展研究”,項目編號:C21817。

        作者單位:廣東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著名作家李育中先生晚年曾在一篇序言中寫道:“如何寫好廣東現代文學的開頭,確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其所指“廣東”顯然是“大廣東”概念,并特別用“白頭宮女話天寶”形容其難。文章強調了廣州在嶺南文學的中心地位,及其與香港唇齒相依的微妙關系。至于澳門,他認為“由于情況特殊,簡直無法表述”。①事實上,相較于其它地區(qū),發(fā)生期澳門新文學的表述與圖景依然模糊。目前的基本共識是本士新文學發(fā)生在“九·一八”事變與抗日救亡運動的興起之后,并且是源于內地作家文人的南來北往的文化傳播與推動。②這從時間與空間上勾勒了其發(fā)生特征,也基本確定了新文學的播種者及其身份背景。陳子善先生通過鉤沉二三十年代澳門新文學史料,對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情況有新發(fā)現。其研究探討了郁達夫小說《過去》與澳門的重要關系,對1933年10月15日創(chuàng)刊的澳門本土文學雜志《小齒輪》創(chuàng)刊號的新發(fā)現更是填補了澳門新文學史之空白。③澳門本土學者鄭煒明先生從文學史的角度對澳門16世紀以降的華文舊體文學、華文現當代文學等予以較為全面系統的關照,其中對于40年代澳門本土新文藝刊物《藝峰》和《迅雷》的大致內容予以了專門介紹。以上學者的研究,對于彌補澳門新文學的歷史圖景極有價值,也為后人進一步探究提供了諸多啟示:

        首先,三十年代的澳門,并非如過去一般史家所認為的沒有產生新文學,而事實上是有著像魯衡這樣純粹的新文學的愛好者與建設者以及像“群力學社”這樣跨地域(粵港澳)的文學小團體的存在。而《藝峰》的發(fā)現,也有力地證明三四十年代的澳門,已經出現了像梁其漢、梁潤生、鐵靨等一批本土文藝研究社和文學小團體。這一方面從時間上將本土新文學的發(fā)生提前了,更重要的是其勾勒了澳門新文學新生力量的形成概貌。

        其次,《小齒輪》的難以為繼與《迅雷》的生存之道,從正反兩方面暗示了三四十年代的澳門,純粹的新文藝刊物不易生存的事實(這一現象與發(fā)生期香港新文學的情形類似)?;蛘哒f,彼時的新文學還并未為多數澳門本土讀者所接受??陀^的現實環(huán)境與受眾情況,迫使新文學的最初生產者們不得不采取了類似于香港早期新文學刊物的娛樂通俗取向從而實現其“夾縫求生”。這種情況直到50年代才有所改觀,也充分證實了新文學在殖民地港澳地區(qū)生長之曲折。④那么,是否可由此推斷:三四十年代的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恰恰是通過“借雞下蛋”(即借助于澳門本土的其它文化形式為載體)才得以生長、壯大,比方澳門本土常見的宗教刊物?

        再者,從陳子善先生對于《小齒輪》的研究⑤來看,左翼文學思潮顯然已經于三十年代波及澳門,并有可能與內地和廣州一樣,成為澳門新文學的主流。那么,新文學發(fā)生期的澳門,是否還存在其它文學思潮?其創(chuàng)作情況如何?

        最后,關于發(fā)生期澳門新文學的成就問題,學界過去有著不同認識。而通過對郁達夫的澳門題材小說《過去》的再評價,以及對澳門新文學早期期刊如《小齒輪》《藝峰》《迅雷》等的發(fā)現與再定位,也說明我們以往的史料搜集還有不少缺疏,這再次提醒我們:對于發(fā)生期澳門新文學及其作家、作品與文藝刊物、文學活動依然有進一步發(fā)掘、梳理和再認識的空間。下面擬結合筆者所見澳門本土早期刊物和史料試作管窺和探討。

        一、“唯一無二”的《醒心周報》

        眾所周知,新文學的興起及其遞進發(fā)生與該區(qū)域傳媒業(yè)的發(fā)達與否息息相關。據澳門作家李鵬翥先生回顧,“長期以來,澳門缺乏一家定型的有規(guī)模的出版社,缺乏一份公開售賣發(fā)行的文學雜志,從這點上說,澳門文學是在瘠土中生長的。”⑥報刊媒體和文藝刊物的出版運行情況制約著澳門新文藝的生成,這說明:對于澳門而言,或許只能借助于其它路徑實現一種所謂“曲線發(fā)生”。而作為較早受到異域宗教影響并形成了較深厚的宗教傳統的澳門社會,文字傳教的現實需要也成為澳門新文學發(fā)生中的重要契機與推力。

        最能體現這種特點的當屬1940年創(chuàng)刊的《醒心周報》。在《我對醒心周報的意見》中,作者盛贊《醒心周報》“確可稱為本澳唯一無二的刊物”。顯然,這里的“唯一無二”,一方面反映了四十年代初,澳門本土新文藝刊物的稀缺,另一方面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醒心周刊》在彼時澳門文化界和新文藝愛好者心目中之重要地位。從刊名來看,該刊物宗教色彩一目了然,而封面上的信息顯示該報經澳門政府注冊,出版物監(jiān)察委員會審查,澳門高主教準印刷,這表明三四十年代澳門出版物審查制度是比較嚴格的。而刊物內零星登載的注入牙醫(yī)等商業(yè)廣告和文教用品售賣信息,也折射出這一時期的澳門文化刊物都與商業(yè)環(huán)境密不可分。⑦當然,這種“夾縫求生”與出版自由的限制和出版經費的缺乏所帶來的挑戰(zhàn)亦不無關系。

        從征稿簡章來看,該刊文藝色彩較強,也具有開放的辦刊意識和較好的社會反響。⑧刊物編輯注重與作者的互動,與讀者受眾的互動,與廣大文藝青年尤其是在校學生的互動。可以說,與社會現實的互動成為刊物的生存與經營之道。⑨“讀者通訊”欄目既是溝通報刊編輯與讀者受眾的橋梁,也是刊物吸引公眾注意力和擴大輿論影響力的重要途徑,這背后當然有著《新青年》《新潮》的影子。例如,《醒心周報》第30期和31期開辟了“讀者通訊”專欄,就婚姻自由問題展開討論,并先后登載了署名“金和重”的《表兄的死,盲婚之過乎?》⑩署名“殷士”的《一個婚姻的問題——順答金和重先生的“表兄的死”》。{11}闡釋了婚姻的契約精神,所謂婚前當格外慎重,婚后萬一發(fā)生不幸,也不能以離婚為解決的手段,只能再尋出路,以期重整破裂了的感情等,表明作者的婚姻觀帶有很強的天主教色彩。

        體裁上,從目前所見的第一卷的41期(缺第一期)來看,不僅有論說文,如《大教育家鮑斯高之秘訣》、更有長篇連載小說《爸爸》(劍柔)、《歧途》(丞夏),等等。作者通過對李五爺和王三少兩位人物的腐朽生活的描繪,揭示了澳門娛樂社會對于人性墮落之害。結尾寫道:“朋友,即使你本著博愛的主義,為社會,國家,和人類方面的幸福著想的話,你一定很愿意盡你的能干向他作當頭棒喝,好把警醒過來,使他不要再沉淪下去。但,事實昭示著,這斷不是一樁容易的事;因為疾病太深了。要復蘇他已死去的靈魂,除非仰仗造物主仁慈地施行圣跡吧!”。署名“劍柔”的作者發(fā)表最多,長篇小說《爸爸》,就目前可見的連載到了26期,文末顯示未完,說明該小說的篇幅之巨。小說《不平凡的謎》則從正面塑造了一個有著“偉大的人格,有著高深的學問,同時又是公教里一個最虔誠最肯犧牲”的女信徒的形象,以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和生活場景闡釋宗教的誨人宗旨。白話詩歌方面,主要有《種子》(周齊練)、《無題》(皇京)、《寒夜》(畸人),作者運用象征手法,描繪三十年代中國社會的苦難與黑暗以及人們對于光明的渴望與期盼。哲卿的《微波》有著悲涼的現代氣息,似戴望舒的感傷,但手法稍顯幼稚,表達略淺露。第1卷第13期的“新綠”推出了《詩專號》,有華玲的《世俗底愛》、鄭志方的《忍受》、黃土的《回憶的片段》、署名“英”的《別》等,形式上皆類似于五四時期的小詩稚嫩清新。白話哲理散文方面:《希望》(京豈凡),作品主題和情感上較為感傷和憂慮。顯然,這一階段的白話文作品是時代與社會的縮影和表征,展示出澳門新文學的現實主義傾向。

        這份宗教刊物之所以特別,不僅在于其在40年代初澳門新文學的萌芽期刊登了大量新文藝的作品,更在于其創(chuàng)刊伊始便注重對新文學新生力量的鼓勵與培育,這對于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功莫大焉??锏念A想讀者主要為文藝青年和在校學生,故此《醒心周報》在第三期推出了“新綠”專欄,并公示“青年文藝,歡迎投稿”的宗旨??镆詫W生受眾的口吻,不時打出各種廣告,如:課余時最妙的是讀《醒心周報》,它是刊物中最價廉,而材料是相當豐富的”。{12}第1卷第8期登載了編輯的啟事表明其扶攜文藝青年之意:“這幅‘新綠是青年們的文藝園地,它永遠需要著各校同學通力來幫忙灌溉,惠賜佳作。無論誰,只要為它盡力過的,我們總會有點薄薄的禮物(本報或書劵)為酬謝他的盛意?!薄靶戮G”欄目的青年文藝與開放姿態(tài),確實激發(fā)了文藝青年的創(chuàng)作投稿熱情,從第三期始,“新綠”幾乎完全成為澳門各校學生的文藝園地:廣中中學的李嵩云《黃昏進行曲》,以一個教師家庭的生活窮苦,揭示艱難時世。其昌英文夜校的譚激藝的小說《笑》和廣中中學駒《飄》揭示底層社會的苦難生活,顯示出強烈的現實批判意識?!靶戮G”還刊登了中山聯合中學陳慶年的散文《夜》和華僑中學馬嘶的散文《我終于做了情感的俘虜》,后者抒寫一個少年漂泊者的感傷。此外,還有鄭夏生的短篇記敘文《戰(zhàn)爭的回憶》,沖天的連載小說《寒夜》……總的來看,這些小說(部分還只能稱為記敘文)從藝術手法上看已頗為成熟,運用了象征、白描的手法表現和刻畫殖民地澳門底層人們的苦難。

        三四十年代的澳門,《醒心周報》成為在校學生嘗試新文學創(chuàng)作的良好平臺,尤其是“新綠”的出現,確實激發(fā)了不少文藝青年的創(chuàng)作熱情。文友紛紛向《醒心》投稿,以致出現“稿件擁擠”的盛況。{13}監(jiān)督嚴紹漁透露,《醒心周報》出世以來,極受社會人士歡迎,訂戶積極激增,為青年寫作者有一個發(fā)表文章的機會。而據劉秉鈞透露,《醒心周報》出現在澳門,是在一種特別困難的環(huán)境之下,它的廣受歡迎,證明了該報是澳門僑胞所需要的精神食糧,內容上也堪稱豐富。當然,隨著內地左翼思潮的輸入和澳門本土新文化與新文學力量的發(fā)展,新文學群體已經漸漸不滿足于僅僅作為宗教、娛樂等附屬存在的地位,一種要求文化獨立的呼聲也開始出現?!缎研闹軋蟆返闹匾髡呶殓R波提出,《醒心周報》在青年受眾中的影響日大,愛讀醒心的人,多是青年學生,知識分子,他們希望能擴大篇幅,以容載一般郁郁“無用武之地”的青年作品。鄭沖天建議,除了擴大整本的篇幅外,尚希望把“新綠”同時擴大,并多載長期漫書,以增讀者興趣”,鄭英豪建議將報刊定價再壓低,使一般人都可以受益。

        除了定期舉行作者座談會,編輯同人也盛情款待在澳作者以聯絡感情?!缎研闹軋蟆愤€舉辦了征文比賽,以激發(fā)文藝青年的創(chuàng)作熱情。如第34期登載的入選征文《火血交織著的一夜》《深刻的印象》《空襲下》。從編輯的反饋來看,文友投稿相當踴躍,編輯除評選除優(yōu)秀作品刊登外,為進一步激勵廣大青年寫作,另從來稿佳作中遴選部分予以發(fā)表,并予以“各贈本報半年”的獎勵。{14}當然從征文入選的條件來看,40年代初殖民地澳門的文禁制度對于新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和制約是存在的,如“再選征文”,編輯表示:“此次征文最可惜者,乃王金城君之大作,本已入選,惟因環(huán)境關系,不能刊出,迫得割愛”。而我們從《醒心周報》所刊登的王金城的小說《社會現象速寫之一也是風光》來看,也證明澳門殖民語境對于輿論與文化控制的存在。小說真實的描繪了某地的“搶食”現象,文中所涉及的具體地名在編輯刊登時顯然都做了一定處理。此外,從《醒心周報》所刊登的前三名獲獎征文來看,全是白話小說,主題或與宗教和學生生活有關(如《音樂課》(靜天)),或有著濃厚的愛國主義思想(如署名蔡平的《血火交織著的一夜》),后者描繪了戰(zhàn)火下的家毀人亡與生靈涂炭和一個勇士的英雄行為。小說結尾主人公的議論被編輯予以特殊符號處理過,但文章所激發(fā)的對于戰(zhàn)爭的控訴和對于侵略者的憤怒是可以真切感受到的。小說《空襲下》描繪了戰(zhàn)爭陰云下普通人的恐懼與顛沛流離,結尾寫道:“畢業(yè)后,為國家,為民族”。《征文再選之二:紀念“讀書隨編”》,描繪了廣中中學一個文學愛好者對于進步書刊的閱讀與搜集經歷、體會與收獲。{15}這些細節(jié)隱約告訴我們:殖民情境下的澳門,盡管宗教宣傳和啟蒙愛國的思想不同程度地得以存在發(fā)展,但諸如現實揭露與社會批判題材的作品還是受到輿論管控。

        當然,對于本土白話文寫作起步階段,相關的理論建設也是必不可少的。這方面,我們可以看到《醒心周報》的努力與良苦用心。例如,1941年第1卷第32期登載了京呼平的《寫作漫談》,{16}作者認為“能夠寫出一篇的確能夠影響社會價值底文章,真是一件不容易底事情。我們所說底價值,是其能否反映出社會底‘壞,推動人們奔向‘好而言?!闭劦轿膶W的使命與作者應有的責任,文章呼吁:“每個作者,都應把寶貴的文章,作為社會中毒者們珍貴的良劑,作為黑暗時代中的火炬,高高的舉起來”。類似的寫作指導,還有署名“柳翌”的《寫作之路》,{17}從作者的寫作姿態(tài)來看,應該是一位從內地來澳的資深作家,他以內地的國文教育和自己早年習作的經歷探討澳門學生的作文培養(yǎng)之路,所論方法與觀點對于廣大讀者和學習寫作者不無啟示。理論探討方面還有署名“應如”的《閑話新詩》,文章以徐志摩的《姍揚娜拉》和郭沫若的《暗夜》為例,呼吁新詩應注重音節(jié)與意蘊含蓄的問題。

        《醒心周報》的創(chuàng)作實踐與理論建設對于三十年代的澳門文壇無疑具有“開風習之先”的功績。本土作家陶里曾回顧當時文學之艱難:“澳門的書籍(特別是文學書籍)市場十分狹小,印1000本,銷售極量一二百本而已。因此,沒有關當局或熱心人士的贊助,文學著作根本沒可能出版?!眥18}在這種處境與土壤之下,本土新文學只能以“曲線求生”的姿態(tài)緩慢生長。對此,李鵬翥先生也曾追憶:“如果從1950年算起,直至剛過去的1985年,36年來澳門還沒有出版過一本公開發(fā)行售賣的文學作品,也很少出版文學創(chuàng)作單行本或叢書。澳門有過的只是社團或同人性質出版的以贈閱為主、或收取少量工本費的文學性期刊?!眥19}如果前人的回憶無誤,那么就更從一個側面證明了《醒心周報》在四十年代澳門新文學發(fā)生中的獨特地位。這份刊物目前只看到1941年的1-41期,但41期第13頁還刊登了“本澳訂戶大增”的字樣,似乎證明刊物的形勢大好,發(fā)展可期,并無戛然而止之跡象。

        總之,借助于現代報刊媒體,通過諸如征文比賽、創(chuàng)作比賽和設立文藝獎項等文學活動的開展以鼓勵、激發(fā)文藝青年尤其是在校學生的文學創(chuàng)作熱情,積極扶攜本土文藝新生力量的成長,以推動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與發(fā)展,是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澳門新文學形成過程中的重要特征。這一點,我們從《醒心周刊》的文學活動的開展即能見微知著。它不僅努力打破了澳門本土新文學的沉寂,極大地催生了一批從校園走出的文藝青年,也由此形成為一個重要的文學生產傳統,這種傳統在澳門一直延續(xù)到80年代,其歷史作用已得以證明。而在這些文學活動的背后,除了官方組織、民間愛國團體的主導之外,教會組織與教學學校的作用亦尤為突出。{20}新文學園地的不斷開辟與新文學活動的積極開展,真正播撒了新文學的種子,而早期或活躍或參與這一系列活動并在刊物上嶄露頭角的在校學生與文藝青年,后來都成為了澳門新文壇的真正主力。隨著新文學新生力量的茁壯成長,宗教刊物上的白話文章與文學作品不再作為一種附屬,而是成為一種主流的存在。數量上不斷增多,質量上日臻成熟。經過三十年代的醞釀,四十年代的澳門新文學已呈蓬勃之勢,不僅表現在新文學已不再作為一種點綴零星地出現在報刊之間,更表現為文體和題材上的新的突破以及作家隊伍的壯大。

        二、作為“催化劑”的文人行旅

        相較于澳門舊體詩詞文學的“植入”式傳播,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更與南來北往的文人行旅及其文化的“催化劑”作用息息相關。1941年的“祝醒心報出版紀念”一文中,編輯李蔚而的表白頗具代表性:

        流浪旅人,濫竽四方,糊涂日甚,久疏握管,鐵筆亦早生銹矣,今者敬荷,貴報諸君子之盛意,不遺在野,出版伊始,征文及我,愧不敢當。{21}

        這從一個側面證實了本土新文學先行者最初的身份來源。而空間的流動性賦予發(fā)生期的澳門新文學尤其是新詩濃重的“感時憂國”色彩。如粵華中學的周齊練在《念》中寫道:“憶往事,撩起煩情種種,懷故國,徒增惆悵多少!”。在散文《秋懷》中,作者也表達了對童年和故土家園的回憶和眷戀,行文與感情的基調頗有魯迅的《朝花夕拾》的感覺,而作為游子的感傷與煩悶頗能觸動人心。教忠中學的李雅海在《久別了的桂花》中抒發(fā)了對故土家園的懷念,署名“世沂”的小說《流亡線上》(上、中、下)以寫實主義的手法,以一個家庭的變遷流亡展示大時代背景下普通人的生活之艱。小說描繪了一個靠著祖輩遺產過著安樂日子的中年人,為避戰(zhàn)亂攜家?guī)Э趤淼桨拈T,卻因為經濟上無籌劃,加之澳門生活高,每日被房東催租,唯一的兒子又只會揮霍錢財,現實之困和思鄉(xiāng)之情最后使他無奈之下只得帶著家人回到廣州的家鄉(xiāng),可是辛苦輾轉回到故土之后,所見不過一片廢墟。伍鏡波的散文也生動地描繪了這一時期的澳門,在《濠江之夜》中,作者表現了澳門的燈紅酒綠與玄妙神秘,既有充滿現代主義意味的批判,不乏一種沉醉與欣賞。李嵩云《南中國交通的要道:廣州灣》,作者從商業(yè)、文化、物價、人民生活等方面向澳門讀者介紹廣州情況。{22}在《怎樣回去我的故鄉(xiāng)》一文中,作者表明:由于“新綠”欄目登載的陳寂寂的“懷鄉(xiāng)”,激發(fā)內心同感,故作此篇,藉以自勵和與青年共勉。作者顯然是一名天主教徒,文章有著濃厚的宗教說教色彩。署名“劍輝”的短篇小說《春底野》描繪了一個行旅中“孤零零的天涯倦旅的歸客”所見的鄉(xiāng)村自然風光的優(yōu)美,有一種田園之樂和天人和諧之感。而落款的“寫于天津南齊”,表明作者有可能是僑居澳門的游子。此外還有白話散文,如甄伯權的《落葉》、繼賢的《西北風的夜里》、家祿的《夢》,都交織著一種漂泊的感傷和宗教的唯靈氣息。當然,書寫殖民地澳門本土風情也成為一種重要的表達,只不過殖民地澳門在作家筆下是“墮落者的王國”。這方面如:《六月的澳門》《兩失地給我的印象》《可怕的澳門》《香港和澳門輝映下的廣東》等?!镀髦Z》則以詩歌的形式講述了一個都市漂泊青年的肉身的磨難與痛苦以及精神的追求與堅韌,作者結尾寫道:

        光明!光明!我愿用熱血把心靈洗清,我愿獻出這個潔凈心靈替大家把痛苦消磨,我不愿有老板,老爺,公子哥兒的氣派,我不愿把自私放進人群里。但愿社會永存正義,我愿一生漂流失所。

        除了抒寫羈旅情懷,感時憂國,這一時期新文學的早起者已經關注本土文藝建設問題?!蛾P于改變青年的頭腦問題:讀“不可不注意的一件事”后》一文中,作者認為在國內新文化運動的推動和努力下,港澳兩地的文化基本上有了進步,但基礎還未牢固,而此時落后腐化的文化陣營仍然企圖利用某些人格破產的流亡作家及其所謂文化分子,作大量的“生產品”,而一些投機書商報販也趁機大肆銷售誨淫誨盜的低級趣味讀物,以致青年深受其害。“使整個思想純潔而血氣未定的青年,不期而然走向消極苦悶,萎靡沉淪的墳墓去”。作者認為這不僅是一個青年問題,更是“關乎整個國家社會”,由此,作者認為,一方面文化界同人應該負起責任,“努力創(chuàng)作些前進的有益的刊物”以吸引有志青年。同時,教育部門要增加課外活動,甚至提倡以運動的方式進行,具體而言,首先是將文化界的社會人士尤其是書報界的文化人要連成一條戰(zhàn)線,加強合作,通過刊物檢查,合理改進,擴充進步文藝刊物數量,同時力求通俗大眾化,“尤其要注意青年意識主觀上的特殊要求”,通過討論、談話和理論斗爭揭露和抑制落后刊物的弊害。作者還呼吁學校教育部門要加強刊物檢查,鼓勵學生討論,進步學生也要切實啟發(fā)那些“著了腐化書報的迷醉的青年”,通過鼓勵和介紹進步書報重塑青年之心智,促進青年之覺悟。對于出版界,作者呼吁應該多刊載一些意識正確,內容輕松的文字,作為青年學者的公開園地,這對于青年精神成長大有裨益。最后作者呼吁澳門文化界“引導青年去開拓這個阻障前進的荒墟!”{23}

        三四十年代的澳門國文教育,與內地也有不少差距。但無論是從內地赴澳的作家還是本土文藝青年來看,這一時期的新文學教育正在反思中建設,并為新文學人才培養(yǎng)提供新生力量。嵩云的《給國文教師們的一封信》和柳翌的《寫作之路》,皆以過來人的身份呼吁以教育的改變促進文藝的進步。在《寫作之路》中,作者開頭直呼“太寂寞了,是的,我覺得這里的文藝太寂寞了”。接著作者以自己三個月前為朋友代課的經歷,指出了澳門國文教育的問題,認為“填詞式的寫作需要改變才行”,并鼓勵學生“把私生活赤裸裸的錄下來”,要有“活生生的文字”。

        行旅傳播之于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其意義不可低估。先行者的“搭橋”不僅催生了新文學在澳門的長勢,更影響到其開花結果。太平洋戰(zhàn)爭期間,又有大批左翼新文學作家先后赴澳,而四十年代的澳門,受國內抗戰(zhàn)文化影響和左翼文人的帶動,一些愛國組織和社團也開始不斷興起。{24}關于這一歷史圖景,除了當事人的回憶,我們更可通過一手的文本史料予以再現。如署名“森”的新詩《小水點的話》如是描繪:

        我本住在中山港岸旁,忽來無端的狂風吹起惡浪,隨著沖撞,流;沖撞,流……經過無數險阻才到達濠江。我發(fā)覺自己處于絕境,似乎無限的悲傷,但新來的同志正多著呢???!聯合起他們,升在天上;化作無數雨點灑下,把那良好的原野灌溉,不良的沖刷清光,那才不負這一場流浪!

        正是因為有這樣一批播種者、開掘者、鼓動者、嘗試者,最后匯涓涓細流入汪洋大海,澳門新文學才漸成一種獨特的文學風景。這正如作為當事人的澳門學者李鵬翥先生回顧:

        澳門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具有復雜現象和生活色彩的社會,有報紙,有書店,有劇社,有作者(即使是業(yè)余作者占了絕大部分),有電臺,近年還有電視臺,因此,有反映澳門的文學。這里有水源,有土壤,盡管水不很充沛,土不很肥沃,但有人播種,有人耕耘,也結出了果實,不能說是沙漠。{25}

        在南來北往的作家文人的不斷推動下,借助于教會學校的宗教刊物,一批新文學的愛好者與嘗試者開始不斷走向成熟,他們紛紛以校園刊物和報刊媒體為新文學園地,創(chuàng)作爭鳴,嶄露頭角。如《奮斗》{26}、《野花》{27}的作者梁其漢,是40年代澳門新文學重要社團——藝峰文藝研究社的重要社員。而據澳門學者鄭煒明的考證,《藝峰》為現今發(fā)現得較早的純文藝刊物,而藝峰文藝研究社的成員有包括梁其漢在內的有十六人之眾。{28}當然我們從《醒心周刊》上的可觀的作家陣容與創(chuàng)作實績推測,40年代的澳門,文學社團或許遠不止于一個“藝峰”。種種跡象表明,40年代的澳門,新文學的陣容已經正在形成,雖然舊文學依然存在,但新文學無論從隊伍上還是實際創(chuàng)作上看都明顯呈現出日益強勢之態(tài)。從四十年代初的《醒心周報》到五十年代的《新園地》和《澳門學生》,新文學的嫩芽終于得以在殖民地澳門破土而出,漸次開花。{29}

        三、從“基多精神”到“錚鏘的聲音”

        1941年該刊物主辦的作者座談會上,編輯劉秉鈞透露有讀者提出《醒心周報》應該徹底取消宣傳宗教的文字,對此,劉秉鈞卻不以為然,他認為宗教也是值得宣揚的,何況《醒心》立場并不在于專為宣傳宗教,而是一種應實的綜合刊物。參與者不同的觀點和立場,反映了澳門新文學的“混雜性”、“過渡性”與“夾縫求生”。事實上,在澳門這片新文學的荒島上,從最初的文字傳教和秉持“立己立人,維持風化”的公教精神到激揚民族精神,從引導人生與社會建設到鼓動戰(zhàn)斗和救亡,《醒心周報》生動展示了啟蒙內涵的發(fā)展軌跡,亦真實地記錄了早起者的摸索、彷徨與前行的曲折歷程。

        在詩歌《禿頭筆桿》中,作者呼吁:

        年輕的朋友,不要扔掉您那禿頭筆桿啊/禿頭筆桿也許寫不出那尖銳,流利,旖旎的詞句/年輕的朋友,不過為了要爭取牢固崇高的地位,用你堅定的腳步敢勇地向前走,白紙和筆桿已不是我們悠閑的玩具了,旖旎雋永的詞句,也將隨著時代的波濤卷去啊/年輕的朋友,不要扔掉您那禿頭筆桿??!{30}

        這種飽含激情與希冀的吶喊,對于依然處于沉寂中的澳門文壇無疑是極為需要的。在詩歌《種子》中,作者也表達了同樣的希望與夢想:

        我有幾粒種子,將種在遙遠底故鄉(xiāng)的土壤上,不時澆水,不時施肥,期待它,一顆顆地發(fā)芽,一顆顆地長成,將在明年底春天,開放美麗的花,長結勝利的果。{31}

        署名“黃迓”的作者在詩歌《船——給醒心》中,以比喻和象征的手法描繪了三十年代的澳門社會與文壇的沉寂,詩人認為彼時的澳門像躺在黝暗的海綿熟睡了的夜,“一切都靜寂得可怕,只有死的風飔揚來熟睡的夜底鼾聲”。而《醒心周刊》的問世,恰恰點燃了進步青年期盼已久的希望之火。作者飽含激情地寫到文藝青年的興奮:“來了來了/一雙小小的船小小的船/一雙漿像一雙小小的手/趣味地撥著細碎的聲音……”而作者的文藝傾向也顯示出鮮明的現實主義色彩:“我歡呼/而當我知道了這雙小小的船/策劃著裝置‘時事短評‘社會問題……的播音機的時候/我歡呼/我熱烈在歡呼/(在死樣的悲哀,凄涼,靜穆的海面將有錚鏘的聲音。)”這里的“錚鏘的聲音”,顯然是隨著抗戰(zhàn)文化的興起,進步青年對于左翼革命文學的一種向往。詩人表達了對《醒心周刊》的無比的期望與熱愛,也描繪了作為文藝園地的《醒心周刊》在三四十年代澳門進步文藝青年心中激起的波瀾:“船吔,請掉來掉來靠近這海岸/我跳上去了,讓我小立在船頭/變我吹響我的蘆笛吧/我要歌吹我的蘆笛啦”。

        《醒心周報》的進步傾向和日漸凸顯的民族主義色彩,引起了更多的矚目,甚至被寄希望為“歷史鑄造者的刊物”。在《我對醒心周報的意見》一文中,作者引用國民黨新聞巨子馬星野的《歷史鑄造者與金錢鑄造者》{32}一文的觀點,將世界上成功的報紙分為歷史鑄造者和金錢鑄造者兩大類,并肯定了前者的為民眾的立場和批評了后者的只為報館賺錢。接著作者論及醒心周刊的秉“基多精神”和“醒心”的啟蒙宗旨,并追溯《醒心》的成長歷程,言辭間飽含感情與呵護之意:“醒心周刊誕生以來,僅四個多月,這正像個小嬰孩,我們當然希望他后生可畏的?!苯又髡叻治隽恕缎研摹烽_辦十幾期以來所展示出的“性格”。贊揚了刊物雖秉揚基督教精神,然也真正刊載了為數可觀的為民呼吁的提論,科學著作以及新文化的文字,而逐漸已見其進步。作者亦表達了對這份獨特的刊物所寄予的殷切期望:“我們現在不能決定他的命運,我只希望他能做歷史鑄造者的刊物”,并引用馬星野提出的“五不永主義”作為《醒心》的人生觀。這“五永不主義”即為:要有明確的主張,永不投機。要站在民眾面前,永不落后。要站在是非圈外,永不受利之誘,受危之脅。要鍥而不舍地向理想勵進,永不惜任何犧牲。要清潔高尚,永不下流。如果說以上為作者對報刊精神所寄予的厚望,那么建議《醒心周報》借此契機興辦日報,便是一種文化戰(zhàn)略的考慮。作者最后寫道:

        我更希望醒心周報,能多出一張日報,給澳門報界爭一啖氣,為僑胞多說些話。至于材料,一方面多采醒心的文章,去挽救世道人心。一方面,莫少文藝的作品,在發(fā)揚民族精神。

        這里的“給澳門報界爭一啖氣”顯然是針對三四十年代澳門報業(yè)與內地和香港的差距而言的,而“為僑胞多說些話”也表達了殖民地澳門民眾的民族意識的覺醒,而“莫少文藝的作品”和強調文藝的挽救世道人心與激揚民族精神,也反映了四十年代初澳門左翼文學思潮的興起。類似的還有徐拔的《不可不注意的一件事》,作者批評色情狂小說的大行其道,痛斥作家的“取巧”和對于青年學生意志的毒害。{33}

        顯然,編輯同人有意通過登載此類文章引導一種進步文風。1941年的第1卷第18期上,署名“高義山”的讀者在《讀者意見》中,對于《醒心》刊登宗教篇幅較多頗有不滿,作者寫道:“我的希望(相信好多人也有此同感)貴報以后能多刊科學的,小品的,現社會之諷刺的,寫實和新知的文字”。這是對刊物內容和篇幅的建議,此外對于刊物所表達的主題,作者也建議道:“新綠園地的確是受我們青年學子歡迎,可是里面占傷感的文章過多,這可說是青年寫作者不應有的頹唐病態(tài),激昂的也許是因環(huán)境而不能刊出,這也難怪,可是除此就真的沒有其它題材?主編先生,能否來個辦法拯救呢?”{34}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提出的第三條意見:“增加篇幅是最大的希望,因為在澳門而論,純正的刊物如《醒心》,確實不易多見,然所載文章較少,俗稱‘不夠癮,實甚有憾焉?!眥35}

        從以上文字,我們至少可以了解這幾點信息:

        1. 1940年前后,澳門本土刊物尤其是像《醒心周報》這么“純正”(其實也不純正)的刊物實屬匱乏。

        2. 證明了本土學者作家回憶錄的準確性還值得進一步考證,而諸多僅僅依靠前人回憶錄或轉述的斷言和定見也是值得懷疑和商榷的。{36}

        3. 反映了40年代的澳門,新文學的“生產”已經出現供不應求的局面,也暗示本土新文學受眾的不斷擴大之勢。

        而從編輯的回復和該號所載內容來看,讀者所提出的減少宗教內容,增加社會現實和新文化的文字以及減少“新綠”所載青年學生作品中的“頹廢病態(tài)”,增加“激昂進步”的題材的問題,很快便得到了刊物編輯的重視和調整。

        縱觀《醒心周報》上的作品,主題內容上明顯呈現出由早期的底層苦難敘事的視角到后期愛國救亡表達的發(fā)展軌跡,這一軌跡與國內文藝主潮是基本相合的。盡管也不乏浪漫主義的作品,如署名“扶搖”的詩歌《秋之夜》有著恬靜之美與淡淡的憂傷,署名“浪砂”的詩歌《河畔》,詩歌優(yōu)美而不感傷,格調清新健康??梢哉f,《醒心周報》所載作品(尤其是詩歌),多具有較強的現實主義精神,較少感傷頹廢的情調,而呈現出一種昂揚的姿態(tài)。如莫渺霓的詩歌《再造你底前途》寫道:

        當時你是愁容的對著我,是畏懼而不前,?。‰y道你的勇氣就這樣的被淘汰?不!你是可造的青年,有為的發(fā)奮者,該在這偉大的時代,冒著艱險困苦前進!

        程光的散文《苦難追逐你的時候》,號召青年改變沮喪的思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新人”,文字頗具感召力。而在《讀大公報偉大時代與青年后》一文中,作者首先描繪了國土淪喪,同胞死難的大背景。認為全國的未死者,應該奮發(fā)苦斗,官盡其職,人盡其力,共謀祖國復興。接著作者筆鋒一轉,批評了十里洋場上海、香港、廣州等地青年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行為”。比方洋場十里的燈紅酒綠和各種娛樂消費的興盛,作者認為“那種浪漫情形,太令人可畏了”。與聲色犬馬的感官消費相對,是澳門精神文化的貧乏和不振。文章批評了“貴族的學者”的娛樂化,而“苦學生”有才無錢也無法求得完備的學業(yè)的現實,認為這種現象表現在大難未了的國度里,“什么復興,什么勝利,離終點的程途遠著哩!”接著,作者把拯救青年的希望寄托在了教育上,認為“負教育行政責任的人,當得設法引導,使青年復趨正途,不致流于偏僻之道!那么中國的復興,才有切實的希望”。文章認為“呻吟與慨嘆,都將不是時代的聲音”,“在偉大的時代中的偉大責任,可以說都在青年們的身上”。文末,作者引用了《大公報》《偉大時代與青年》中對于青年的四點要求,呼吁道:

        中國的青年?。〉却?!早晚會給我們看到。醒來吧!努力求學,吃苦自勵,共同奮斗,謀祖國最后致勝利吧!沉迷于苦悶!都是青年們的虎列拉菌,不殺盡一般青年不止啊。祖國等待著你們呀!起來吧!

        顯然,左翼革命文化思潮的興起和澳門文藝的激進色彩與戰(zhàn)斗氣息漸成為《醒心周報》的主流。署名“虹虹”的小品文《談名》引用魯迅雜文《戰(zhàn)士和蒼蠅》的論述,表達作者對所謂“英雄崇拜”的批判。署名“千里”的隨感《呻吟集》,直擊現實,表達生靈涂炭之苦。李嵩云的小說《黃昏進行曲》,以一個教師家庭的經濟困境表現底層生活之艱辛。署名“鐘起”的《兩地書》文章的題目顯然受到魯迅啟發(fā),但內容卻是兄弟之間對于階級斗爭的分歧,弟弟對于哥哥忘記家里的仇恨,而選擇做警長十分不滿,認為這種行為是“甘心做了奴隸,馬牛,為利祿所混”,因而去信表示與哥哥棄絕手足關系。哥哥表示為生活所迫走上歧途,祈求弟弟諒解。最后弟弟在文末一方面表示對于哥哥的“知罪”表示欣慰,同時表示:“國家至上,民族至上,在他還沒有離開惡勢力的一日,我是決不會承認這樣的一個叛逆是我的哥哥的?!?/p>

        署名“姚子“的詩歌《無題》寫道:

        我把心血寫在素紙上,寫成了一闋雄壯底歌;我把忿恨叫出于宇宙,為被壓迫者吶喊;我把粗拳打中他的要害,為被壓迫者泄悵,令被壓迫者痛恨,打呀!一直到解放的一日,一直至到我死那時。

        陳俊鴻在《感懷》中寫道:“彷徨再不該,唯一的決策,只有向前?!眥37}阜元的散文《奮斗》{38}鼓吹青年奮斗,展示出一種英雄主義的傾向,而對于“落伍者”表示棄絕。署名勁的《詩二章——獻給一位我所敬愛的女友》,沒有離情別緒,也沒有柔情蜜意的浪漫抒寫,在抗戰(zhàn)的大時代,顯然已經容不下“迷離的風情”。署名“浪砂”的《我有一盞探照燈》表達了對于光明的渴望與歌頌。周齊練的詩歌《秋月篇》描繪:“鄰家的娃女唱著,我常聽到的那枝義勇軍進行曲”。署名“新鵬”的詩歌《雨感》,從題目看似乎有著現代主義和浪漫主義色彩,然而詩歌中的“流亡者”、“血”、“戰(zhàn)士”,以及結尾的“努力呵!把國土底污穢掃清”無不洋溢著戰(zhàn)斗的激情。

        和那個時代的很多文藝刊物,包括《小齒輪》一樣,《醒心》顯然也不是一種純粹的文藝刊物。除了表現澳門本土的宗教文化以外,刊物的政治傾向與國內抗戰(zhàn)文化主流基本一致的。這是大時代氣候所決定的,也是整個華語文壇的大趨勢使然。不過并不像一般宗教刊物和政治宣傳讀本,《醒心周報》的文藝作品不僅數量可觀,形式多樣,而且大多數都展示出一定的文學水準,具有了一定的思想性和審美性,格調頗高,文字尤其是新詩清新可誦,這對于起步時期的澳門新文學實屬可貴??梢哉f,澳門新文學尤其是新詩,一開始就避免了內地新文學的淺露,顯得出手不凡。

        《醒心周報》的出現極大地刺激了本土新文學的成長,而隨著刊物的發(fā)展,讀者對新文學的需求與期望也水漲船高,在《讀者意見》中,署名“高義山”的讀者針對《醒心周報》版面限制導致“不夠癮”的狀況,代表廣大讀者建議刊物進行大幅擴版并希望增加純正刊物的篇幅的問題,編輯的回應是:“暫時尚談不到,希望將來總會實現的?!本幷叩幕貜惋@然頗有些耐人尋味,所謂“尚談不到”顯然可能是條件所限,比方出版經費問題;所謂“希望將來總會實現的”,說明編者與讀者對于刊物的現狀和未來都是寄予了厚望的。讀者受眾的反應,從一個側面暗示了40年代初的澳門,不斷壯大的新文學作家與讀者群體,正召喚本土新文學真正的興起與發(fā)展。

        總之,正是南來北往,絡繹不絕的新文學作家來澳播下種子,開掘土層,正是一批有識之士投入澳門國文教育的建議與建設,更有像《醒心周報》這樣非文學的刊物不斷開辟諸如“新綠”等文藝園地以鼓勵本土青少年的創(chuàng)作,澳門新文學的嫩芽才得以破土而出,在各種呵護中緩慢成長、成熟。{39}而《醒心周報》的啟蒙內涵的發(fā)展演變也為我們洞悉澳門新文學的發(fā)生圖景提供了一扇重要的窗口。1941年,署名“李昂”的作者在詩歌《新苗——獻給醒心周報》中飽含深情地寫道:“沙漠,這無垠底原野/突出一枝解放人類的新芽。傲視著大地,掙扎在這冷酷的周遭。/它,有著青春,活力,它不愿成為案頭清供的花朵,給資產者珍藏,它甘在泥土中吸著時代的露水,給資產者珍藏,它甘在泥土中吸著時代的露水,伴著真理的黏層,長茁強壯的根株,明天,長成了參天的喬木,那真理的種子——博愛,平等,自由。一顆,兩顆,無數顆,播撒到人間去?!眥40}從沙漠到綠園,從新芽到參天喬木,從一顆到無數顆,這不正是一部澳門新文學的曲折的成長史么?

        ① 張振金:《嶺南現代文學史》,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2頁。

        ② 學界的這一界定,主要依據作為澳門文壇當事人的李成俊先生的回憶,李成俊曾指出:澳門早期新文學活動應該說是自“九一八”救亡運動以后逐步開展起來的。最早是愛國人士陳少陵從星、馬回來,開設第一間供應新文藝書刊的“小小書店”(不是現在的“小小書店”)。著名學者繆朗山教授,組織過多次專題報告會,輔導青年學生閱讀愛國文藝作品。之后,“七君子”之一史良來澳宣傳抗日救國,救亡團體如“四界救災會”“旅澳中國青年鄉(xiāng)村服務團”“起來讀書會”“焚苦讀書會”“大眾歌詠團”“前鋒劇社”“曉鐘劇社”“綠光劇社”等紛紛成立,演話劇、唱救亡歌曲、寫畫宣傳抗日的漫畫和文章,輸送了一大批愛國青年到國民黨的“七政大”從事文藝宣傳工作?!断愀邸ぐ拈T·中國現代文學——在“澳門文學座談會”上的話》,參見李成?。骸洞┘罚本鹤骷页霭嫔?014年8月版,第17頁。

        ③⑤ 陳子善:《中國現代文學與澳門——對兩個個案的簡要分析》,參見陳子善:《六朝松隨筆文庫? 海上書聲》,東南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352-364頁,第361頁。

        ④ 據澳門學者李成俊先生回憶,50年代的《紅豆》《新園地》《學聯報》《中華教育》等刊物,也主要是澳門文藝青年自己出資油印出版的,隨著新文藝隊伍的壯大和新文學受眾的擴大,一些刊物如《新園地》等1958年后被納入《澳門日報》副刊,自此,新文學與大眾媒體正式結緣,并日益發(fā)展壯大。以上觀點參考《香港·澳門·中國現代文學——在“澳門文學座談會”上的話》,李成?。骸洞┘?,作家出版社2014版,第17頁。

        ⑥ 李觀鼎主編:《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文學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21頁。

        ⑦ 澳門的商業(yè)語境,還使得早期新文學具有“寄生”特性,這種“寄生”特征不僅存在于澳門,在新文學發(fā)生期的廣州和香港也是一種普遍的現象。這與澳門的都市化語境、市井文化消費以及由此導致的出版業(yè)的不發(fā)達息息相關。一些宗教期刊也刊登商業(yè)廣告,如《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18期第14頁刊登了上海美容皮膚專醫(yī)廣告。

        ⑧ 征稿簡章表明:“本刊對于舉凡有益世道人心之文字均表歡迎,茲需要言論學術論著新聞紀載史實文藝漫畫等作品。并特別提醒:本報現需要一千五百字或一千或七百字之短文。征稿簡章,表示歡迎文藝、學術等文章,并載明予以稿酬。而“新綠副刊簡章”表示歡迎各小學生千字以內文藝作品。以及“本澳訂戶大增。派報人員雖有添多。間或派漏,云”。以上分別見《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18期的第14頁和第35期的第8頁。

        ⑨ 報刊主辦單位邀請在澳文友,意在聯絡感情,借助作者文友的建議獻策推動刊物的精益求精。名單所列有譯著文友劉秉鈞、盛光連、鐘福佑;文友高遠謀、鄭沖天、伍鏡波、周齊練、周流、鄭英豪、葉松等人。京凱:《本報作者座談會》,《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7期,第10頁。

        ⑩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0期,第13頁。

        {11}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1期,第3-4頁。

        {12}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7期,第11-12頁。

        {13} 編輯部啟事顯示,投稿較為踴躍,其中有云:“本報出版后,蒙各文友惠以佳作,惜篇幅有限,而稿件過于擁擠,迫得分期發(fā)表?!?/p>

        {14}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4期。

        {15}{30}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5期,第8頁,第12頁。

        {16}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2期,第4-5頁。

        {17}{40}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3期,第6頁,第8頁。

        {18} 陶里、林中英、鄭煒明編:《澳門現代文學作品選》,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8版,第13頁。

        {19} 李觀鼎主編:《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文學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19頁。

        {20} 據李鵬翥先生回顧:“《澳門日報》創(chuàng)刊后不久,曾經舉行過征文比賽。最近幾年間,推動文學活動的社團、報社、機關多起來了。教區(qū)社會傳播中心、圣安多尼堂、農林廳、澳門筆會籌備組、歸僑總會、澳門學聯、《華僑報》、東亞大學中文學會都先后舉辦了征文比賽、劇本創(chuàng)作比賽以及青年文學獎等推動創(chuàng)作的活動。澳門中華教育會、澳門歸僑總會、澳門學聯,都先后舉辦過多次征文、作文比賽。1985年,中華教育會舉行了全澳學生朗誦比賽,天主教會學校則另外舉行過學生朗誦比賽。這些活動對澳門文學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有益和有建設性的。培正中學、培道中學、勞校中學、教業(yè)中學,都組織了文學小組,由語文教師親自帶領學生參與各種文學活動。”參見李觀鼎主編:《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文學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22-23頁。

        {21}{22}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2期,第9頁,第9頁。

        {23}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9期,第7頁。

        {24} 據澳門老一輩作家李成俊回憶:“達用國語講習所同學會組織“修社”,團結業(yè)余青年閱讀文藝書籍,出版不定期油印文藝刊物。從廣州、中山遷來澳門的學校學生,成為學生運動的骨干,各校同學通過體育活動和文藝演出,提高愛國覺悟,不少同學畢業(yè)后投身到敵后游擊區(qū),如東縱的東流劇團和珠縱的流星隊等,他們以文藝為武器,進行抗日斗爭?!薄断愀邸ぐ拈T·中國現代文學——在“澳門文學座談會”上的話》,參見李成俊:《待旦集》,作家出版社2014年版,第18頁。

        {25} 李觀鼎主編:《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文學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年版,第21頁。

        {26}{27}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19期,第11頁。

        {28} 鄭煒明:《澳門文學史》,齊魯書社2012年版,第75頁。

        {29} 據李鵬翥先生回憶:“1950年3月8日創(chuàng)刊的《新園地》,無論是半月刊、旬刊或周刊時期,都相當重視刊登文學作品?,F在的中年人大概還記得在那里刊登的詩歌、雜文、小品和短篇小說。澳門的文壇老將方菲、梅谷曦等在《新園地》發(fā)表了不少作品。1958年8月15日,《澳門日報》創(chuàng)刊,其綜合性副刊即沿用《新園地》為刊名。《澳門學生》從1950年的《學聯報》開始,也辟有創(chuàng)作園地。如今活躍在澳門文化、文藝、教育線上的思放、梅萼華、葆青、蓓爾等,都是當年這兩份刊物的青年作者?!币娎钣^鼎主編:《澳門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文選(文學卷)》,社會科學文獻出版2009年版,第19頁。

        {31}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4期,第12頁。

        {32} 詳見《世界文化(上海1940)》1941年第3卷第1-2期,第91-94頁。

        {33}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34期,第9頁。

        {34}{35}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18期,第5頁,第5頁。

        {36} 這一點,只需我們翻閱以往關于澳門新文學的史作和專著便不難發(fā)現,學者的史料來源上引用回憶錄較多,使用原始材料較少。筆者認為,相較于回憶錄的主觀性和記憶的模糊性等,報刊文本作為原始史料更具有客觀性、真實性和準確性。

        {37}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26期,第12頁。

        {38} 《醒心周報》1941年第1卷第41期,第11頁。

        {39} 溫普仁在《明我》的卷首語中,談到了該刊辦刊初衷在于獎勵學生和鼓勵學生的學業(yè)競賽。后來影響力擴大,從校園走向社會,從不定期變?yōu)槎ㄆ?,從兒童小報到作家園地?!睹魑摇酚谑菙y手當地報刊,同走一途,一時間,除了小朋友外,投稿者甚眾,于是走向一種獨立辦刊的階段?!耙蛐∽x者的數目漸漸增加起來,所以明我由無原罪學校的校園刊物,忽而變?yōu)閮和瘋児械男?,小作家們操練的廣場。”“編后瑣記”中顯示,這份刊物還收到香港、連州等地學生的投稿,說明《明我》在三十年代粵港澳等地區(qū)具有一定的影響。見《明我》1936年第4卷第1期,第1頁。

        A Re-exploration into New Literature in Macao in

        the Emergence Period, with Such Newly Discovered

        Material as SENG SAM Weekly as a Perspective

        Li Minggang

        Abstract: In relation to the emergence of new literature in Macao and the basic features of its emergence period, limitations of historical views and lack of historical material in the past have often led to obscure and distorted recognition.The 1930s Macao is not something as described by historians that did not have a new literature as new literature in the colonial Macao did exist in the cracks, surviving in a mixed state. If student magazines in church-based schools provided an important platform for the newly generated power in Macao literature, literary journeys played the catalytic and dynamic role in the emergence of the native new literature. In the 1930s, leftwing cultural trends on the mainland helped the process of new Macao literature along, branding it with the birthmarks of nationalism at birth. By sorting out the early historical magazine, one is able to take hold of the native features of this new literature and make up for what was missing in the past narrative of the literary history as a whole.

        Keywords: Macao, SENG SAM Weekly, preaching by word, literary journeys, leftwing literature

        猜你喜歡
        澳門
        澳門回歸20周年:“一國兩制”的回溯與思考
        澳門:“一帶一路”上的璀璨之城
        華人時刊(2019年15期)2019-11-26 00:55:40
        澳門復式住宅
        現代裝飾(2019年10期)2019-10-17 02:04:16
        澳門歌劇“三聯篇”之旅
        歌劇(2017年12期)2018-01-23 03:13:23
        澳門回歸日
        三生 星耀澳門
        澳門醫(yī)改難題也很多
        澳門最低工資立法述評
        澳門的小荷花
        校園歌聲(2009年9期)2009-12-31 00:00:00
        發(fā)生在澳門的幾場微型戰(zhàn)爭
        軍事歷史(1999年6期)1999-08-21 02:17:04
        国产福利午夜波多野结衣| 色翁荡熄又大又硬又粗又动态图| 高潮内射双龙视频| 亚洲粉嫩高潮的18p| 精品人伦一区二区三区蜜桃麻豆 | 久久午夜伦鲁片免费无码| 久99久精品视频免费观看v| 最新亚洲视频一区二区| 中国一级特黄真人片久久| 任你躁国产自任一区二区三区 | 午夜性无码专区| 日韩成人精品在线| 亚洲综合精品一区二区三区| 日本人妻伦理在线播放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av在线无码观看 | 日本韩无专砖码高清| 亚洲国产成人aⅴ毛片大全| 无人视频在线播放免费| 永久免费人禽av在线观看| 亚洲av成人一区二区三区av| 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热九九热 | 国产精品毛片极品久久| 内射人妻视频国内|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99| 女人一级特黄大片国产精品| AV无码中文字幕不卡一二三区| 一本色道久久88综合亚洲精品 | 免费人成网站在线播放| 国产精品美女久久久免费| 欧美丰满熟妇aaaaa片| 九九99久久精品在免费线97| 青青草免费手机直播视频| 老师露出两个奶球让我吃奶头| 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爽蜜月| 日韩一二三四区免费观看 | 国产亚洲青春草在线视频| 亚洲精品中文字幕一二三区| a级毛片高清免费视频就| 亚洲精品国产老熟女久久| 精品精品国产三级av在线| 天堂中文最新版在线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