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君

國際航空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發(fā)明一架飛機算不了什么，制造一架飛機也沒什么了不起，而試驗它才無比艱難。”由此可見，試飛在飛機研制過程中的重要地位。

吳克明、王昂、鹿鳴東、黃炳新、雷強、李中華、付國祥、畢紅軍等幾代試飛員，還有一批默默無聞的試飛探險者，他們用生命和熱血鋪就了中國戰(zhàn)鷹的通天路。

硬闖出一條路

新中國航空工業(yè)剛開始創(chuàng)建時，只能修理飛機，而修理好的飛機卻沒有試飛員進行出廠試飛。但前線卻急需補充作戰(zhàn)飛機。怎么辦？只能從空軍臨時借調飛行員進行出廠試飛。

被調來的3名空軍飛行員都沒試飛過飛機，也沒有人帶教。他們靠智慧與膽識，以不惜一死的拼命精神，短短9個月就將473架修理修復的飛機送上藍天，有力地支援了前線。

1956年7月19日，新中國制造的第一架噴氣式戰(zhàn)斗機由飛行員出身的吳克明首飛成功，標志著中國一躍跨入噴氣時代。隨后，吳克明又進行一系列性能檢測試飛，其中包括各種極限飛行。特別是在試飛過載試驗時，既沒有資料可以參考，也沒有他人的經驗可以借鑒，完全靠自己去摸索。他冒著機毀人亡的風險，硬是闖出一條新中國的試飛之路，助推中國空軍跨入噴氣時代。

“就是摔，我也會把飛機摔在跑道上！”

雷強是我國自主研制的第一架三代機殲-10首席試飛員。作為試飛小組成員，雷強從殲-10設計階段介入一直到首飛，用了整整10年時間。為了殲-10試飛，雷強曾赴國外一家飛行試驗研究院學習培訓。學成歸國后不久，戰(zhàn)友盧軍在一次尾旋飛行中意外犧牲。此時，該項工程的首席試飛員中，能夠完成尾旋飛行的只剩下雷強一人。

1998年3月23日，首架殲-10戰(zhàn)機在起飛線上，蓄勢待發(fā)。按國際慣例，一款新型戰(zhàn)機的新技術采用率一般不超過30%，而殲-10戰(zhàn)機新技術采用率高達60%以上，這在世界航空史上前所未有。這也意味著風險空前——到底能不能飛起來？最后能否飛回來？

“放心，就是摔，我也會把飛機摔在跑道上！”登機前，雷強鄭重承諾。隨著指揮員一聲令下，雷強駕機呼嘯直射天空，飛機上升到預定高度，他按首飛試飛方案進行了一系列動作和科目試飛。18分鐘后，當這架浸透了航空人心血和汗水的戰(zhàn)機平安落地那一刻，現場沸騰了——殲-10飛機的研制成功，實現了我國軍機從第二代向第三代的歷史性跨越！

最危險的試飛科目之一

一種新型戰(zhàn)機的飛天之路，其實就是試飛員必須要殺出的一條試飛“血路”?！懊客帮w一步，死神就離你近一步。”就是在這樣一次次抵近生命極限的驚險飛行中，李中華創(chuàng)下了目前殲-10飛機的飛行最快紀錄——每小時1453公里。

殲教-7裝備部隊后，使用過程中“失速尾旋”事故頻發(fā)、嚴重威脅飛行安全，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李中華和戰(zhàn)友李存寶肩負起飛“失速尾旋”的任務。

“1998年5月18日，我倆在上面飛的時候，按照計劃要飛左螺旋。當按照程序進到左螺旋之后，飛機剛剛轉了半圈，結果飛機突然間嘭的一聲響，飛機翻滾過來以后，向右邊急劇地轉起來了，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它嘭的一聲響，就把發(fā)動機給憋停了，我們兩個倒懸在座艙里面，座艙里面塵土飛揚的。這種時候，倒螺旋轉的方向和人的感覺是反的，判斷是反的。”由于殲教-7是單發(fā)飛機，發(fā)動機停車后，“供氣、供壓這個系統(tǒng)故障了，瞬間座艙里面，就被霜全部結住了，什么東西都看不見。我在前艙，一邊操縱飛機，一邊用手套在我左前方的玻璃上擦出一個小孔來?！睋钪腥A描述，自己就是靠這個小孔加入航線，最終把飛機給降落下來的。

國之重器，以命鑄之

試飛員的每一次試飛無疑都是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試驗，因此，他們被稱為是和平年代離死亡最近的人。

試飛英雄黃炳新，在首飛殲轟7“飛豹”臨上飛機前，將一封遺書交給組織，遺書里只寫了三句話——即使我這次犧牲了，為國防的發(fā)展也是值得的;里面的錢是我犧牲前交的最后一次黨費;家里人不要給組織添麻煩……

試飛員鹿鳴東在試飛殲-8飛機時，面對超音速狀態(tài)下飛機可能隨時解體的高風險，他堅定地說：“對我們試飛員來說，生死問題早已解決了。設計師要求怎樣試，我就去怎么飛?！?/p>

試飛員劉剛在試飛殲-8大M數時因發(fā)動機故障導致飛機空中解體，他和心愛的戰(zhàn)機一同融入藍天……安葬劉剛時沒有烈士的遺體，妻子張淑芳含淚在丈夫的骨灰盒里放了一架飛機模型，她對劉剛的戰(zhàn)友們說：“劉剛生為飛行，死為飛行，就讓飛機與他做伴吧！”

翻開空軍試飛部隊60多年的榮譽史冊：成功試飛160多型2萬余架國產新機。據不完全統(tǒng)計，空中各種歷險3000余次，果斷處置隨時可能發(fā)生機毀人亡重大險情400多起，挽回直接經濟損失數百億元。有4人被中央軍委授予榮譽稱號，獲“一級英模”勛章;有29名試飛員把自己寶貴的生命獻給了摯愛的藍天……

（摘編自微信公眾號“瞭望智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