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平章

每條下水的龍舟都如夢初醒（節(jié)選）

一

在龍舟過后的平靜里

龍舟這水上精靈的身后

會不會再涌巨浪

槳聲里的皺紋可不可以測出江底的

深淵

龍舟更像是郁結的開端

我沒有看出天空中的風

是停止還是在繼續(xù)奔跑

如果每支槳都成為繩索

或者成為翅膀

或者成為繩索上的翅膀

我定然不會將龍舟聯系成歷史的疼痛

一條龍舟解讀了現代人的狂歡娛樂

和紀念意義

雨下個不停，也無法阻止

那種閃爍不斷的歡快

價值的最大化是讓東江兩岸的眼睛

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浪花

即便是抱一沓書翻閱

也找不回

紀念屈原的現代表達方式

紀念也只是源頭

無邊無際的延伸和賡續(xù)

在生活的現實里

不再被憤怒和絕望所排遣

龍舟這種江面上的游客

以碎片的方式讓游魂歸來

是時間的幸存者

還是一種精神的永存

二

正丫，一條殘坡龍船斜躺在泥土上

斜坡上，沒有被水泥完全覆蓋的泥土

狹窄而安靜。一條殘破的龍船

躺在泥土上，多像衣衫襤褸的老人

一條再無生機的古龍船

三十八年的光陰已經足夠。腐爛青春和肉體

只有上百年的古榕樹蒼勁有力地見證著

正丫廣場，彎曲的河床

為遠去的船只打著回旋

有氣無力地瞧著瘋長的葦草

這是不可思議的遺忘和廢棄

中年就半途而廢的狂歡和舞蹈

當我近距離觀看，水的清澈

預示龍船復活的日子即將到來

狂歡的氣息和人流的涌動

將再次成為河道里的航標和浮子

我第一次走進東莞如此偏僻的小村

我無法穿越，江水千年流著的秭歸

在一句詞語里詮釋著復活的源頭涵義

龍船承載的東西在千里之外的東江里

在你我之間，燃燒著漸漸變冷的記憶和懷想

在水被污濁之后又清澈回來

狂歡游蕩起來

這種丟棄迷失與喚醒，折返

只有我讀懂了，水不只是載舟

更是龍船狂歡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