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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浪》

        2021-09-10 07:22:44楊慧麗
        文學天地 2021年5期
        關(guān)鍵詞:自由選擇后浪

        摘要:《后浪》這則廣告盡管是在“五四”青年節(jié)前夕發(fā)布,但是宣稱“獻給新一代的演講”最后卻成了獻給“新一代中的一類人”的演講,隨即引起較大爭議。察看該視頻一組組符號性的鏡頭,爭議原因漸趨明了,視頻“同化”了大多數(shù)的“非后浪”,他們一方面和“后浪”有著顯著的階級差異,另一方面又同“后浪”一樣,和以視頻演講者為代表的老一代人之間有著明顯的代際沖突。

        關(guān)鍵詞:后浪;自由選擇;代際沖突;階級差異

        一 《后浪》引爭議

        2020年“五四”青年節(jié)前夕,bilibili網(wǎng)站(以下簡稱B站)在自己的網(wǎng)站上發(fā)布了一則廣告——《后浪》,視頻開頭顯示為“bilibili獻給新一代的演講”。[1]該視頻由國家一級演員,代表著“60后”的老一代人何冰演講,激情澎湃。無疑,B站的廣告效應(yīng)已達到,在更多年輕人中間提高了知名度,因為視頻一經(jīng)播出,遂引起極大爭議,B站成功“出圈”。一方面,該視頻收到了網(wǎng)友的“點贊”、轉(zhuǎn)發(fā),稱其為“少年中國說現(xiàn)代版”;[2]另一方面卻是毫不留情地批評和嘲諷,甚至還把憤怒轉(zhuǎn)移到了視頻演講者身上,攻陷了演員何冰的微博。何以如此?

        二爭議的主要原因

        1.宣稱代表“1.3億年輕人”的《后浪》只代表了少數(shù)的“一類人”

        B站選擇在五四“青年”節(jié)前夕上映《后浪》,且視頻結(jié)尾言“和1.3億B站年輕人一起表達自我,擁抱世界?!盵3]很明顯,面向的是青年群體。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的界定,青年指的是15-34歲之間的這一群體,[4]也就是主要出生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的這一代人。他們處于“相同或相似的社會位置,經(jīng)歷了相同的社會重大事件或社會文化潮流,因此具有了共同或相似的社會經(jīng)驗和集體記憶,并在行為習慣、思維模式、情感結(jié)構(gòu)、人生觀念、價值取向、審美趣味等方面表現(xiàn)出共同或相似的趨向”,[5]正如陶東風老師所言,他們都共同“經(jīng)歷了消費主義和新媒體浪潮”,[6]所以他們在大多方面都“態(tài)度統(tǒng)一”。比如,B站就是他們共同的“二次元”社區(qū)。不過因為占有社會生產(chǎn)資料的不同,實際上他們是“一代人中的兩類人”。視頻中所指的可以“自由選擇”的“后浪”明顯地是指占有更多社會生產(chǎn)資料的一類人,B站利用的是這類人的日常來塑造這一代人的“生活價值、生活方式、精神面貌、社會觀念”,[7]這單從一組組具有符號性的鏡頭就可以看出來:學習一種語言時用的是iPadpro、ApplePencil、iMac;學習一門手藝似是給“高達”模型DIY上色;去旅行的目的地是墨爾本和伏見稻荷神社;交的朋友是王思聰;開的車是“滬A”牌照的“奧迪”轎車……其他還有手繡漢服、滑板、潛水、攀巖等出現(xiàn)在鏡頭中??梢?,視頻中的生活,須耗費大量金錢和時間。可是,2020年4月28日發(fā)布的第45次《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luò)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月收入8000元以上的網(wǎng)民全體占比僅為13.3%。

        顯然,很多年輕人在這個宣稱代表著“1.3億年輕人”的演講視頻里卻找不到“自己”。視頻中呈現(xiàn)的只是這一代人中的其中一類人的生活樣態(tài),而且這一組組鏡頭顯然又是一個個社會身份的標志。另外一類人被無端端忽略且“同化”,從而引發(fā)了對該視頻的批評和嘲諷,表示自己“不配”做《后浪》中的“后浪”。

        《后浪》,同各類廣告一樣有著共同的特征:把自己的利益“假扮成國家、民族利益或人類利益”,[1]把某一類人與國家、民族的歷史和未來聯(lián)系在一起,并用這類人“炫耀型消費”[2]的種種生活鏡像給這一代人呈現(xiàn)出了“虛假的需要”:[3]這1.3億年輕人“可以”這樣生活。但是,如英國斯圖亞特·霍爾所指出的那樣,“廣告的觀眾并非是完全被動的接受者,他們有可能采取協(xié)商的或?qū)沟姆绞絹斫庾x廣告的意義?!盵4]與廣告商關(guān)注的年輕人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并在B站上千姿百態(tài)地呈現(xiàn)出來不同,被《后浪》“同化”的“另一類人”關(guān)心的是“他們能‘自由選擇’,而我不能!”并且持續(xù)追問“‘他們’是誰?”在確定“我不是他們”之后,激起了強烈的逆反心理,于是開始寫評論、發(fā)彈幕、微博留言、制作“非后浪”的各種視頻為這一類人發(fā)聲。

        2.被《后浪》“同化”的人大多數(shù)承受著生活重壓

        實際上,“逆反心理是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的一種對權(quán)威和現(xiàn)實的批判、抵觸及對抗的心態(tài)”,[5]這段視頻也只是一個導(dǎo)火索,大多數(shù)人憤怒的反應(yīng)更多的是來自對現(xiàn)實生活的不滿。而“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看,青少年的逆反心理與社會壓力是呈高度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的”。[6]非后浪者們大多都承受著現(xiàn)實生活的壓力,每天都在為生活拼搏,沒有那么有閑有錢可以“玩音樂、去遠方”。[7]這從視頻下方的評論就可窺得一斑:“喝一碗雞湯,先干為敬,繼續(xù)茍且,為了活著,你們探討的是如何生活,我所面對的是如何活著。”[8]“一點共鳴都沒有,我不是他講的年輕人了。明天銀行追債的上門來,晚上準備跑路了,各位珍重?!盵9]“洗洗睡吧,我還有幾十年的房貸要還呢!”[10]盡管語氣平和又略帶調(diào)侃,卻看出他們的無奈和重壓;“后浪的勇氣來自于前浪,簡單地說,就是拼爹。”[11]“何不食肉糜乎,呵呵”[12]不滿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公。還有一些網(wǎng)友不甘心只是發(fā)表一些評論表達自己不甘被“同化”的心情,還要去視頻演講者何冰的微博下面發(fā)聲,表示“宋提刑[1]已死”,[2]“希望宋大人能走出自己的生活區(qū),多去真正地了解廣大青年的生活”,[3]甚至還有一些極端網(wǎng)友在微博下對視頻演講者進行人身攻擊,口出侮辱性言語。就這樣,幾十年演藝生涯中幾乎零緋聞且由其主演的《大宋提刑官》多年在B站上保持高點擊率、高評分的何冰,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3.代際沖突

        如陶東風老師所言“當代中國作為父輩的50/60后與作為子輩的80末—90后一代形成了典型的父子兩代,他們之間由于社會經(jīng)歷、文化教育、價值觀、媒介環(huán)境等方面的差異而在語言符號、審美傾向、藝術(shù)趣味等方面呈現(xiàn)出一系列審美鴻溝?!盵4]而這種代際沖突一直存在,并以各種方式表現(xiàn)出來。老一代與新一代缺乏共同的記憶,老一代年輕時受當時社會大環(huán)境限制,遭遇了更多的“身不由己”,他們羨慕新一代可以在這樣“科技繁榮、文化繁茂、城市繁華”的時代里“自由選擇”,[5]而“自由選擇”的的確確是他們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權(quán)利”。[6]老一代們生活在物質(zhì)匱乏及以集體主義為價值的時代,這一次他們對新一代的定義不是“浪費”和“自私”,而是“勇敢”和“創(chuàng)新”,但新一代并不能理解作為老一代的用心良苦,因為新一代人中的一些人也有著自己的壓力,老一代在羨慕他們可以享受更多物質(zhì)文明成果的同時,也忽視了物質(zhì)的豐富,科技的發(fā)展也讓新一代之間逐漸地分化,并且越來越明顯。經(jīng)濟發(fā)展物質(zhì)豐盛的同時,新一代人中的富者欲登天,貧者愿遁地,文化成果并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自由選擇”并不是真的很“自由”。

        4.階級分化

        所以,從《后浪》事件,又可看出80末-90后一代的內(nèi)部階級分化。這個時代的青年人,雖然他們共同經(jīng)歷了消費主義和新媒體浪潮,屬于同一代人,但是因為他們在社會中的經(jīng)濟和權(quán)利結(jié)構(gòu)中的位置不同,占有生產(chǎn)資料的不同,以致成了兩個階級的人。那些《后浪》中的“后浪”們也許一出生就比別人擁有更多的物質(zhì)財富,他們無需為糊口勞累奔波,單憑“興趣”就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墒橇硗狻胺呛罄恕眰?,即使興趣再濃厚,最后可能也會向生活投降,因為他們首先要活著。所以,盡管這一代人的“代位置”相同,但并不能把這一代人簡單地歸為同質(zhì)化的實體,從而忽視他們之間儼然已經(jīng)形成的階級差異。[1]

        三總結(jié):反求諸己,“非后浪”也可“自由選擇”

        攻擊《后浪》,大可不必,那些演講詞和視頻畫面只是在給觀眾塑造一種幻想性的“生活方式”,而對視頻做出激烈反應(yīng)的觀眾也恰恰被這些虛無的“幻想性畫面”所遮蔽,因而忽略了它有用的“目的性”。網(wǎng)絡(luò)上,包括B站(素來被稱為“學習的網(wǎng)站”),里面有海量學習資源。不管視頻策劃人有意還是無意,這一連串的符號性鏡頭不單單指向“高消費”,還真的可以指向演講詞中的“自由選擇”,就看個人會不會選擇。

        科技和網(wǎng)絡(luò)信息的發(fā)展,一方面給了很多自律的人機會,他們懂得篩選、利用網(wǎng)絡(luò)中對自己有益的信息資源,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充實、完善著自己,這個連已經(jīng)61歲的武漢萬雪琴阿姨都能做到,更別說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另一方面,網(wǎng)絡(luò)也“絆倒”了很多人,他們只能在汪洋的網(wǎng)絡(luò)中隨波逐流,“沉迷”于娛樂游戲和短視頻中的世界,不斷地消耗自己,從而越來越迷失,越來越缺少可以“自由選擇”的資本,造成嚴重的惡性循環(huán)。所以,關(guān)鍵還是“看準方向,謹慎選擇,持之以恒”,才能擁有越來越多選擇自由。

        自律之人“和而不同”,雖然同是面對海量的網(wǎng)絡(luò)資源,但能做出正確選擇、充分利用的人才可脫穎而出,才是這個國家“最好看的風景”;[2]即使不能擁有這些“后浪”一出生就有的生活,但在奮斗過程中仍然會有一個個只屬于自己的“小確幸”,那時,縱是“非后浪”,也可以告訴自己:“我所熱愛的,就是我的生活。”[3]

        參考文獻

        [1]陶東風主編:《大眾文化教程》[M],廣西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2]陶東風:《兩代人為什么變成了兩種人》[J],《民主與科學》,2012年第3期。

        [3]陶東風:《論當代中國的審美代溝及其形成原因》[J],《文學評論》2020年第2期。

        [4]陸益龍:《80后”“90后”青年的思想特征》[J],《人民論壇》2018年08月上。

        作者簡介:

        姓名:楊慧麗,女,民族:漢,學歷:在讀碩士,研究方向:古典文獻學,單位:廣州大學人文學院

        1.bilibili網(wǎng)站《后浪》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FV411d7u7?p=1

        2.搜狗百科《后浪》https://baike.sogou.com/v186001318.htm?fromTitle=%E5%90%8E%E6%B5%AA

        3.bilibili網(wǎng)站《后浪》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FV411d7u7?p=1

        4.搜狗百科“青年”https://baike.sogou.com/v119579.htm?fromTitle=%E9%9D%92%E5%B9%B4

        5.陶東風:《論當代中國的審美代溝及其形成原因》[J],《文學評論》2020年第2期

        6.同上

        7.陶東風主編:《大眾文化教程》[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37頁

        8.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辦公室http://www.cac.gov.cn/2020-04/27/c_1589535470378587.htm

        9.同上,第248頁

        10.同上,第241頁

        11.同上,第239頁

        12.同上,第257頁

        13.陸益龍:《80后”“90后”青年的思想特征》[J],《人民論壇》2018年08月上

        14.同上

        15.bilibili網(wǎng)站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Ei4y1b7T5?t=2

        16.騰訊視頻https://v.qq.com/x/page/v0961ainfcg.html

        17.同上

        18.同上

        19.同上

        20.同上

        21.古裝電視劇《大宋提刑官》中的主要角色,由何冰主演

        22.新浪微博https://weibo.com/6275175177/HrkcsCOvG?filter=hot&root_comment_id=0

        23.同上

        24.陶東風:《論當代中國的審美代溝及其形成原因》[J],《文學評論》2020年第2期

        25.搜狗百科《后浪》https://baike.sogou.com/v186001318.htm?fromTitle=%E5%90%8E%E6%B5%AA

        26.搜狗百科《后浪》https://baike.sogou.com/v186001318.htm?fromTitle=%E5%90%8E%E6%B5%AA

        27.陶東風主編:《大眾文化教程》[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28.bilibili網(wǎng)站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FV411d7u7?p=1

        29.bilibili網(wǎng)站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FV411d7u7?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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