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媛 詹曉妮
【摘要】 作為一部諷刺文學的代表作,《格列佛游記》在英國文學史上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帶來了深遠的影響。斯威夫特的諷刺藝術(shù)精妙絕倫,他采用夸張、對比、反語等多種藝術(shù)手法,在幽默的文字中將英國當時社會的腐敗無能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本文通過對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記》中的諷刺藝術(shù)進行研究,并據(jù)此探討《格列佛游記》這部小說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
【關(guān)鍵詞】 《格列佛游記》;諷刺藝術(shù);現(xiàn)實主義
【中圖分類號】I10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04-0008-02
作為一部諷刺文學的代表作,《格列佛游記》這部1726年完成的小說,是一部經(jīng)典且具有標志性的作品,這部作品是斯威夫特諷刺文學創(chuàng)作風格的表現(xiàn)典型。小說的主要內(nèi)容,是以主人公格列佛在外出航海時遭遇的種種驚險經(jīng)歷,介紹其航海歷經(jīng)國家的風俗人情。全書是由四部分構(gòu)成的。其中第一部分為小人國游記,第二部分為大人國游記,第三部分主要以對飛島國游記的描寫為主,第四部分主要以慧馬國游記的描寫為主。在這部小說中,斯威夫特采取了傳統(tǒng)歐洲流浪小說中常用的“離家——遠游——歸來”模式,將故事中海外國家種種千奇百怪的風情展現(xiàn)于人們眼前,又通過這些海外國家的探險經(jīng)歷尖銳地批判了當時英國現(xiàn)實社會里的種種問題。斯威夫特的諷刺藝術(shù)精妙絕倫,他采用夸張、對比、反語等多種藝術(shù)手法,在幽默的文字中將英國當時社會的腐敗無能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本文基于這一點,對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記》中的諷刺藝術(shù)進行研究,并探索這部小說的現(xiàn)實主義寓意。
一、對夸張的極致運用
對于夸張這種諷刺手法,歷來學術(shù)界有不同的界定。本文采用王德春(1983)的說法,即:夸張是作者憑借豐富的想象,在客觀現(xiàn)實的基礎上,故意夸大或縮小事物形象或表達對象的某種性質(zhì)、程度,用以強調(diào)突出事物的某種特征,抒發(fā)作者強烈的情感,增強語言的感染力和表現(xiàn)力的修辭方式[1]。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記》里對夸張這種藝術(shù)手法的運用非常多見,而總的來說,其使用的夸張手法包括以下這兩個方面:
(一) 大與小的夸張
大與小的夸張,較多地運用在《格列佛游記》的第一部和第二部,也就是主人公在小人國和大人國的經(jīng)歷之中。例如在小說第一部分的小人國游記中,小人國的渺小被寫到了極致,例如小人國的人身高不過六英尺,小得可以放在格列佛手上把玩;而其他事物也都是相應縮小的;他們的社會是微縮的,也有帝國、皇帝,政治、經(jīng)濟、法律等等,只不過在他們認為是邊境直達地球四極的帝國領土只是周界約十二英里的彈丸之地而已。讀者讀到這些描述時,往往會為小人國的渺小而感到驚奇。
但是,這些對小人國夸張的描寫并不是脫離現(xiàn)實的,更不是作者斯威夫特毫無根據(jù)的臆想,而是擁有許多現(xiàn)實原型與基礎的。盡管小人國看上去荒誕可笑,但細細看來,小人國完全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將小人國社會生活各個方面進行具體描畫時,讀者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當時的英國社會也是類似的,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件,也存在著類似的弊端,也擁有著類似的腐敗與黑暗……可以說,斯威夫特是以現(xiàn)實英國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的真實情況為原型,來對故事中的小人國進行構(gòu)建,通過這種夸張的手法,達到既讓人覺得十分滑稽,又令人反復沉思的諷刺效果,從而實現(xiàn)對人類社會的渺小和黑暗進行諷刺。
(二) 數(shù)字與比例的夸張
除了大與小的夸張之外,斯威夫特還采用了數(shù)字與比例的夸張,這種夸張的藝術(shù)手法更多地運用在對統(tǒng)治階級的奢侈生活上。比如在格列佛進入小人國之后,由于給小人國的國民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國民們將他視為上賓,為他送來許多的美味佳肴。原文講到:“一百多個小人就走了上來,把盛著肉的籃子送到我的嘴邊”;“二十輛車裝滿了肉,十輛車盛著酒:每輛肉車上的肉足夠我吃兩三大口”……[2]而格列佛在進入小人國后享受到的這些奢侈待遇,事實上從側(cè)面反映了小人國的統(tǒng)治階層一貫的生活態(tài)度,他們從來都習慣于揮霍搜刮來的人民創(chuàng)造的財富,其吃穿用度的開銷令人咋舌。
二、通過對比表達美丑與愛憎
所謂對比,本文采用劉鳳華(2007)的界定,即:對比,就是“把兩種不同的人或事物作對照,互相比較”。對比的對象必須是同類—— “人或物”概念中的“不同”,指人或物的性質(zhì)不同。當然這兩個概念還應包含同類人或物的兩個矛盾對立方面的對比,對比從內(nèi)容上可分為兩類,即兩體對比和同體兩面對比。[3]
對比這種手法可以凸顯事物的矛盾,集中表現(xiàn)事物的本質(zhì)特征,強化文章的感染力和藝術(shù)效果。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記》中成功運用了對比手法,將小人國和大人國對比,又將野胡和慧馬進行對比,大大增強了作品的諷刺力度。在第一部分的描寫中,格列佛在各方面都比小人國的人好,他的身材比他們高很多,能力也優(yōu)于他們,這個新興的資本主義的代表者,時時刻刻感覺到自身的優(yōu)越性。
斯威夫特小說中運用了多方面的對比,將野胡人的假、惡、丑和與慧馬人的真、善、美對照起來,淋漓地諷刺了像野胡一樣的人類的貪婪、嫉妒、荒淫的種種丑性,引起了人們對這些惡性的憎惡和反省。
三、反語使諷刺效果更加辛辣
反語,為說話或?qū)懽鲿r一種帶有諷刺意味的語氣或?qū)懽骷记?,單純從字面上不能了解其真正要表達的事物,而事實上其原本的意義正好是字面上所能理解的意思的相反,通常需要從上下文及語境來了解其用意。[4]
反語的妙處就在于作者巧妙地將意思暗含在字面語言上,而讓讀者自己去猜,當讀者猜出真實的意思時,不禁豁然開朗。《格列佛游記》中,隨處可見的反語的運用,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的機智幽默和諷刺才能,賦予作品極強的諷刺效果。
如在小說第二部分,斯威夫特辛辣地諷刺近百年的歷史,但他不是直接跳出來直接斥罵,而是反話正說,指出“它令人作嘔,那些像娼妓一樣的作家哄騙世人,說什么:懦夫立了戰(zhàn)功,傻子提出聰明的建議,阿諛奉承的人最誠懇,出賣祖國的人竟具有古代羅馬人的優(yōu)良的品質(zhì)……”作者這段描述明明是在影射英國社會,可他后來偏要解釋說:“我希望不必再向讀者聲明,我這里所談的一切,沒有一點是涉及我祖國的?!盵5]這段話作者無疑是在“誠實”地告訴大家“此地無銀三百兩”,我說的這些話其實就是在諷刺英國的。作者反話正說,深層的意思暗含在表面文字之上,這樣的反語的運用對于讀者的理解力當然是一種挑戰(zhàn),但當讀者體會出作者真正的意思時,才明白作者諷刺的深刻和徹底。斯威夫特成功地運用反諷技巧,更深刻地批判了英國社會的種種丑惡。
四、《格列佛游記》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
(一) 敘事手法的真實性
小說在時間、地點、人物以及環(huán)境的設置上具有很強的寫實性。在《格列佛游記》結(jié)尾時作者也借主人公的口寫道:“尊敬的讀者,我已經(jīng)將我在十六年零七個多月來真實的旅行歷史講述給你們,并且在其中我沒有對真相進行修飾?!边@部小說的作者特別強調(diào)小說所講述的故事都是真實可信的,并且從未對事實真相進行掩飾,讀者可以完全相信游記中所記錄的內(nèi)容便是小說主人公,即“我”的親身經(jīng)歷,“我”只是在事后以游記的方式,將“我”的所見所聞呈現(xiàn)給讀者。
《格列佛游記》的起始時間和地點在小說中也有明確的交代,“一六九九年五月四日,我們從布利斯陀出發(fā)”“一七一五年十二月五日九時,我們在唐茲拋錨。到了下午三點,我已經(jīng)安全抵達我在達羅則西斯(即瑞德里夫)的家中”。小說中完整又確切的時間和地點也是游記文學作品重要的組成部分,使讀者在閱讀作品時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感[6]。
(二)對殖民擴張行為的間接反映
隨著歐洲殖民擴張步伐的加快,通過遠洋航行而發(fā)現(xiàn)新大陸成為殖民擴張的主要途徑?!陡窳蟹鹩斡洝冯m然都沒有明確描寫歐洲的殖民擴張行為,但小說在講述主人公海上冒險經(jīng)歷的過程中,都間接展現(xiàn)了歐洲的殖民擴張的原因、過程和結(jié)果,反映了斯威夫特對殖民擴張行為的諷刺態(tài)度。
《格列佛游記》雖然沒有描寫格列佛在各個島上的殖民行為,但他與慧姻國的馬主人的談話間接地反映了殖民擴張的原因不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生活需要,而是為了滿足人們對物質(zhì)的過分奢侈的追求,并且隨著殖民擴張的加快,這種奢靡之風會更加盛行,“為了滿足男人的奢侈放縱和女人的虛榮,我們都把大部分的必需品送到國外去,而換回疾病、愚蠢、罪惡的原料供自己消費。”斯威夫特在小說中還指出殖民擴張的過程往往是不合理的,“舉個例子,一群海盜在暴風雨的驅(qū)趕下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當一名水手在中桅上發(fā)現(xiàn)了陸地后,他們就登陸并準備燒殺搶奪……替他們的國王自以為正式的方式將這塊土地占為己有”,揭示了殖民擴張過程中的不人道行為:人們只是在歐洲大陸上提倡自由、平等、博愛的人道主義精神,卻忽略了被殖民者應有的權(quán)利。殖民擴張也會有得不償失的時候,這也為當時熱衷于殖民擴張的人們敲響了警鐘。
斯威夫特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為他極具特色的諷刺語言能力和對政治生活深刻的洞察與描摹能力奠定了重要的基礎。他創(chuàng)作的充滿強烈憤世嫉俗意味的諷刺小說——《格列佛游記》對于當時英國社會的黑暗與腐朽進行了尖銳的諷刺。這部小說在英國文學史上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帶來了影響深遠的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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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潤,史立英.戲謔中的警示與反思——斯威夫特作品的諷刺藝術(shù)[J].時代文學(下半月),2009,(0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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