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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若有情天亦老

        2021-06-07 20:04:02唐克揚(yáng)
        天涯 2021年2期
        關(guān)鍵詞:長安

        ??? 一

        去往長安中心的道路有兩個方向:出和入;描寫長安命運(yùn)的詞匯也是兩個興與亡。個人的命運(yùn)也便是長安的命運(yùn),一個人一旦不得不離開長安,哪怕只是暫時,曾經(jīng)極大的滿足感就會消散,煌煌世界的意義終趨寂滅,又一次夢醒的帝都客,就像“永恒之城”的羅馬人面臨著它毀滅的一刻。“長安”的好口彩,并不能給它帶來持久的好運(yùn),保證它永久地安寧下去。從秦朝的一個鄉(xiāng)里躍居大帝國的首都以來,它的“氣數(shù)”總是在一次一次地積累,復(fù)又在不知節(jié)制的消磨中耗損殆盡。

        在唐詩之中,長安既是“這一個",是詩作者同時代的,見證他個人生命的現(xiàn)實(shí),也是“那一個",是假想之中的已經(jīng)完成的歷史,是還沒有來得及充分展開的回憶一這樣的回憶用不著是宋人之思唐人,唐人已有他們的前驅(qū),“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因此“日暮漢宮傳蠟燭”(韓翎《寒食》),“武皇開邊意未已”(杜甫《兵車行》),“猶帶昭陽日影來”【王昌齡《長信秋詞(其三)》】說的都是“那一個”長安,也是“這一個"長安。

        漢代長安城在隋唐長安城的西北面,自從漢末敗亡之后,又做過前趙、前秦、后秦、西魏、北周至少五個朝代的首都,另外還有赤眉起義軍、東漢獻(xiàn)帝、晉惠帝等在此短暫施政,在長達(dá)八百年的時間里,它一直是人間不二的“天府之國”,神話般的地位不可動搖——還是被陳壽贊譽(yù)為“天資文藻……才藝兼該”的曹丕,有勇氣毫不隱晦地說出了命運(yùn)的實(shí)情:“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保ā督K制》)他對于結(jié)局的坦率預(yù)想,當(dāng)然是為了“存不忘亡也”,但是唐代長安人從此有了一個難以忽略的命運(yùn)的參照物:”面缺崩城山寂寂,土埋冤骨草離離。”(儲嗣宗《長安懷古》)

        中國史也就是長安史,長安史也就是一部人性的歷史:

        黃金銷鑠素絲變,一貴一賤交情見。

        紅顏宿昔白頭新,脫粟布衣輕故人。

        故人有湮淪,新知無意氣。

        灰死韓安國,羅傷翟廷尉。

        已矣哉,歸去來。

        馬卿辭蜀多文藻,揚(yáng)雄仕漢乏良媒。

        三冬自矜誠足用,十年不調(diào)幾這回。

        汲黯薪逾積,孫弘閣未開。

        誰惜長沙傅,獨(dú)負(fù)洛陽才。

        (駱賓王《帝京篇》)

        杜甫已經(jīng)捕捉到風(fēng)景變遷中的這種寓意,是永恒的“變”:“城春草木深”。比起白居易的“百千家似圍棋局”,只是簡單象形,在《秋興》之中,“聞道長安似弈棋”有了更深的含義,人和物不過都是局中的棄子,不知將被哪一只大手輕輕拎起,又終隨便放下。悲歡中的“百年世事”如同狼藉打翻的棋坪:“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異昔時……”令得“魚龍寂寞秋江冷,故國平居有所思”。

        隋唐帝國的開創(chuàng)者,意識到漢長安業(yè)已衰竭的“氣數(shù)”,于是以一代雄主之力,在漢城的東南面另起爐灶,將大興一長安城送上了中國古代都城的巔峰。但是他們很難預(yù)料的是,這一回它從巔峰的跌落將會更加慘痛,唐亡之后,甚至再沒有后繼者愿于此再造他們的永業(yè)。如同曹丕的讖語,這一天雖然遲到,但絕不會取消,于是焦急地等待了幾萬個時日的孤鳥和長空,都像是專為了這個無聊的結(jié)局而存在,“萬古銷沉向此中”(杜牧《登樂游原》)。

        在將來未來之際,不祥的預(yù)言只能以歷史沉思的形式存在,如同杜牧所說的那樣,“看取漢家事業(yè)”。身世甚是吊詭的唐代詩人李賀,假托前朝的歷史,甚至早在長安化為丘墟之前,就看到了擬將千秋萬代的帝京的敗亡。他清醒地看到,頌歌和絕唱,同是一座城市生命的兩面:

        茂陵劉郎秋風(fēng)客,夜聞馬嘶曉無跡。畫欄桂樹懸秋香,三十六宮土花碧。魏官牽車指千里,東關(guān)酸風(fēng)射眸子??諏h月出宮門,憶君清淚如鉛水。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攜盤獨(dú)出月荒涼,渭城已遠(yuǎn)波聲小。

        這首《金銅仙人辭漢歌》所寫的,是魏明帝青龍元年八月,詔宮官牽車西取咸陽宮中捧露盤金銅仙人的故事:“宮官既拆盤,仙人臨載乃潸然淚下?!?/p>

        李賀描寫的長安,是在漢末崩毀的最后時刻,它一反制式頌詞的“官宣”氣息,不是——哪怕表面上的暖洋洋的,喜慶祥和的,而是充滿著各種讓人不安的異象。清晨就要啟程上路的馬隊一夜悲鳴,醒來時卻不見了蹤影,奔流的渭水也漸喑啞無聲,東關(guān)送客的古道旁,只有枯萎的蘭草,荒涼的月色。“天若有情天亦老”,目睹此情此景,就連沒有生命的銅人也禁不住淚流滿面。

        銅人的命運(yùn),也就是李賀本人的命運(yùn)。幾進(jìn)幾出長安仕途無望之后,在元和十一年,他不得不離開長安東行回鄉(xiāng),不久早逝。銅人灑落一掬鉛淚的東關(guān),也是游子們一次次腸斷的“青門"。他們總還有機(jī)會返回,劉郎再訪,可是李賀詩中道出的,卻是一種深沉的絕望,不可能挽回。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對那些絡(luò)繹不絕地來到這里尋找自己命運(yùn)轉(zhuǎn)機(jī)的人,長安既是家,又不可能是家。它是“永恒”在塵世找到的舞臺,卻又是時時被命運(yùn)征服的人間。就連人間的最高統(tǒng)治者都不例外,在那個時代,這已經(jīng)是最闊大的感傷,最深層的無常。

        ??? 二

        在中國歷史上,延續(xù)三百年大抵一統(tǒng)的升平年光,唐朝已經(jīng)算是難得。雖然李賀死后唐朝的國柞又延續(xù)了近一百年,可是從他的時代算起,驚心動魄的宮闈事變,內(nèi)急外迫的政治亂局就從來沒有斷絕過,比如永貞年間的亂局,“甘露之變”“涇原兵變”……肅宗是受驚嚇而死的,順宗被迫傳位次年便“病亡”,憲宗為宦官刺殺,敬宗為劉克明等所殺,文宗死因成疑,敬宗為穎王奪位……末代的幾個皇帝更不能算是善終。有了這些波瀾,晚唐的長安絕不能說是一座平靜祥和的城市。

        也許繁華依舊,甚至一度綻放出比貞觀、開元這些“盛世"更絢麗的光彩,但是由于是走在向著那個“最終的結(jié)局”的路上,事后人會覺得,那不過是即刻便凋謝的花朵,行將枯萎的果實(shí),悄悄地,一切在發(fā)生著向下的運(yùn)動,就如同盛夏過后慢慢流失的熱力。

        晚唐的吳融寫過一首奇特的《長安里中聞猿》:

        夾巷重門似海深,楚猿爭得此中吟。

        一聲紫陌才回首,萬里青山已到心。

        慣倚客船和雨聽,可堪侯第見塵侵。

        無因永夜聞清嘯,禁路人歸月自沈。

        長安的猿啼是真實(shí)的嗎,還是詩人的想象和夸張?一只來自南方的猿猴,也許是作為寵物被帶到都城的,此刻顯然沒有了主人。在長安,尤其是在那些灰塵滿院的王侯府邸,突然傳來了野生動物凄涼的叫聲,以往是在江湖小舟中才會聽到那也便是李賀想象中漢宮馬廄的嘶鳴。

        “秋來古巷無人掃”,紫陌紅塵中不知回頭的嬌客,忽然意識到了那不可抗拒的榮枯的存在。

        風(fēng)景依舊,可是風(fēng)景又傳達(dá)出不同的意義美人眼中的欣欣向榮,或是三十六宮中再無人顧的桂樹秋香。馬燧是中興時期的名將,官至司徒兼侍中,貞元五年,隨太尉李晟繪像于凌煙閣。馬家權(quán)傾一時,園宅在長安安邑里,以形制壯麗著稱。他死了之后,兒子馬暢就因此惹上了事端,他欲用園中產(chǎn)的大杏討好宦官,可是卻招來了德宗的猜忌,馬暢感到了壓力,不得不把大宅主動充公了事。后來,在長安人眼里,馬宅成了荒廢不祥的“奉誠園”。白居易便感慨說:“如何奉一身,直欲保千年?不見馬家宅,今作奉誠園!”(《秦中吟。傷宅》)

        園林無情,可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自然沾染了紛繁的人事,就裹挾了類似杜甫那樣的,山河家國的憂患。人們注視著馬燧幽暗的命運(yùn),產(chǎn)生出推人及己的狐兔之悲。武宗時期的詩人薛逢直白地發(fā)出了盛衰無常的喟嘆:

        君不見,馬侍中,氣吞河朔稱英雄;君不見,韋太尉,二十年前鎮(zhèn)蜀地。一朝冥漠歸下泉,功業(yè)聲名兩憔悴。奉誠園里蒿棘生,長興街南沙路平。當(dāng)時帶礪在何處,今日子孫無地耕?;蚵劻b旅甘常調(diào),簿尉文參各天表。清明縱便天使來,一把紙錢風(fēng)樹杪。碑文半缺碑堂摧,祁連冢象狐兔開。野花似雪落何處,棠梨樹下香風(fēng)來。馬侍中,韋太尉,盛去衰來片時事。人生倏忽一夢中,何必深深固權(quán)位!

        (薛逢《君不見》)

        奉誠園的昔日主子馬燧,長興街的名人韋皋,薛逢所提到的兩位權(quán)傾一時的大臣,他們的人生起落或許是個偶然,才連累了園林的生命,沙堤的存廢。但整個中晚唐的文人心緒,確實(shí)都彌漫著這種消極情緒。在整個國家愈演愈烈的政治季候中,一些具備風(fēng)向標(biāo)意義的詩人,他們坎坷的生命,本身像是這種時代情緒的流露——如同“詩鬼”李賀不幸的一生,他只活了短短的二十六歲。

        定鼎長安初葉的風(fēng)發(fā)意氣,換而為不可逆轉(zhuǎn)的“南山何其悲”和“低迷黃昏徑”?!叭f壑清光”轉(zhuǎn)而為“鬼雨空草”……李賀雖然擔(dān)任過陵邑小吏,但這身份絕不是他的詩歌風(fēng)格的唯一來源。在中唐,他首先喚醒了一個久未明言的夢魘,夢之詭異不在于它包含的禍患本身,而在于這種禍患無法明確定義,不知在什么時候就會演繹為現(xiàn)實(shí),就像飄飄灑灑的“鬼雨"一樣。

        在太極宮中建立隋唐帝國的諸帝不祥的夢境,本是從北方草原席卷而來的??墒?,自從隋文帝夢見滔滔洪水在他身下之后,長安本身就成了夢魘的來源...噩夢驚醒之后,初唐大多還是晴天,一次次的遷徙,讓中樞遷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但是面南背北的君主,在讓他的臣民們一生失望之余,自己也終生恐懼,恐懼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的新的禍患——這是統(tǒng)治者真正的永久的噩夢。

        更不用說,從安史之亂以來,長安就沒有像樣的城防,不管廣德元年吐蕃入寇京師,還是建中四年“涇原兵變”,長安基本都是不戰(zhàn)而降的,城墻完全幫不了長安的統(tǒng)治者什么,盡管看起來威儀不可冒犯,但它一觸即潰。

        不僅長安本身絕不"長安",殃及了它的兒女們,在九世紀(jì)末還迎來了中國歷史上一次空前絕后的動亂。中晚唐的權(quán)臣和名人們,也被這種不知何時會爆發(fā)出來的禍患的可能折磨著,既享用帝國盛日的余熱,也為它的反面惶惑不安。身在兩京和前線,卻總惦記著更讓人釋懷的平泉宅的李德裕,就是這種真實(shí)的例子,它讓初唐人因著慷慨意氣寫下的宏大歷史,只剩下了那不可回避的下場里的凄涼。

        且論三萬六千是,寧知四十九年非。

        古來榮利若浮云,人生倚伏信難分。

        始見田竇相移奪,俄聞衛(wèi)霍有功勛。

        未厭金陵氣,先開石槨文。

        朱門無復(fù)張公子,灞亭誰畏李將軍。

        (駱賓王《帝京篇》)

        仿佛還可以嗅到銷亡的桂枝芳?xì)猓菚r的詩人發(fā)出了“柏梁高宴今何在"的感慨。一意進(jìn)取的同時,他又作“春去春來苦自馳,爭名爭利徒爾為”的哀鳴。孰知這少年老成的無心之言,竟然會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應(yīng)在長安的子孫身上:但見知心的感動,終究與功業(yè)難建的不祥的預(yù)感交織在了一起,“乘風(fēng)破浪會有時",歸于“麒麟作脯龍為醢”的寂滅。

        當(dāng)時一旦擅豪華,自言千載長驕奢。

        倏忽摶風(fēng)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

        黃雀徒巢桂,青門遂種瓜。

        (駱賓王《帝京篇》)

        即使是這個久已習(xí)慣了豪華和驕奢的長安,即使是這個意欲在“無窮之業(yè)”的長安,對于前代興亡看得太多的人們,在它的起點(diǎn)也難以回避曹丕坦誠的判詞——是的,那就是它的結(jié)局,那個所有人都會面對的,巨大而沉重的結(jié)局:“相顧百齡皆有待,居然萬化咸應(yīng)改!”

        ??? 三

        “回憶"是個吊詭的東西,和前面不祥的“預(yù)言”一樣。相對于“永恒之城”的期待,它是尷尬的“事后”而為但我們之所以想了解長安,能記住唐詩,恰恰也是源于“事后”。

        早在一切發(fā)生之前,李賀就已把“預(yù)言”和“事后”一網(wǎng)打盡。只是,我們作為千年之后唐詩的讀者,站在追懷往事的“事后”的更遠(yuǎn)處,并不等同唐代詩人們料定的,使人不安的“將來”。古人、今人只是相互想象?!敖裰曃?,并不輕松就是古人想象中的“后之視今",過去和我們的關(guān)系需要強(qiáng)大的“同理心”來重建。

        這不是"戲說唐朝”。

        受了有同樣愛好的父輩的影響,我算是自幼熟讀唐詩。但小時候,《大明宮詞》這樣洗腦力強(qiáng)大的通俗劇還沒有開播,我喜歡的開元天寶遺事,對不上具體的影像。我心目中的長安,不過是小時候愛聽的《薛剛反唐》一類評書的注腳:

        且說薛丁山大兵奏凱回朝,在路行程非止一日,到了長安……次日早朝,御玄武樓,受西域貢禮降表,眾將卸甲入朝……

        (評書《薛剛反唐》第四回“征西將回朝受爵武昭儀暗害正宮")

        那時我從沒想過“玄武樓”之類是否真的存在。就像明代的城墻把唐代的若干殘跡,比如皇城西南的含光門包裹在了里面,在這里,清代人的演義事實(shí)上重新發(fā)明了唐朝,而膾炙人口的《大明宮詞》,也許就統(tǒng)一制訂了唐風(fēng)旅游區(qū)的國家標(biāo)準(zhǔn)。《全唐詩》幫我們梳理出的回到過去的路徑,已經(jīng)是堆積著厚厚的近代的塵土一過去也許真的在那里,在近代的城磚和重新演繹的意義的結(jié)構(gòu)后面,但是如果你僅僅滿足于“我看到了”,你看到的將完全是不同的東西。

        事實(shí)上這種近代的“發(fā)明”或者誤讀并非全無意義,就像大多數(shù)古城其實(shí)不能簡單地用哪一個時段——唐代的、宋代的,甚至清代的——來標(biāo)定,生活之河在流淌,傳統(tǒng)不是西伯利亞萬年前冷凍的猛犸象,而是持續(xù)發(fā)展的結(jié)果,它只能在“最近”和“我”身上發(fā)生意義,這種意義也就是歷史的意義:“一切歷史都是當(dāng)代史”,不盡完美,但屬命定。

        我們讀到的唐詩有時只剩下字面的意義,就像我們見到的西安并不是真正意義的“唐代”。作為一座“廢都”,西安常常被拿來和現(xiàn)代的羅馬對比,后者,尤其是它的公共講壇區(qū)域的廢墟,已經(jīng)成了西方文明起源的標(biāo)準(zhǔn)像之一。古羅馬并非是歷歷在目,也不要指望在西安可以看見太多長安。如同考古學(xué)者的挖掘一樣,唐人的詩境也深埋在意義的地層下面,我們看到的頂多是淡淡的車轍印記而已。與此同時,當(dāng)代生活和確實(shí)存在的過去有著奇怪的更不對稱的對位,如果其他不知名的荒城是“空”的容器,被西安所覆壓的長安便是什么都沒有的“滿”。隋唐里坊的著錄,或是偶然有戲劇性的考古發(fā)現(xiàn),使得你可以將自己的想象與文學(xué)文本中的某個場景約略相連——但事實(shí)上又了無實(shí)據(jù)。

        是唐詩幫人們記住了長安。但是,唐詩本身又是靠什么賴以流傳的呢?好像沒有太多人想過這個問題。因?yàn)榻袢艘呀?jīng)習(xí)慣了印刷體的唐詩,普通話的吟誦一聲、情總是并茂,它現(xiàn)在既是文化的“產(chǎn)品”又已經(jīng)是一個文化的潛意識。唐詩,好像沒有也不需要有物質(zhì)的形體,它的意義仿佛是不會“磨損”的。

        一旦涉及“什么是唐詩”就產(chǎn)生了一個大問題,那感覺就好像討論“'心痛到底發(fā)生在人體哪個部位”一般吊詭,大大超出了本文的容量。既然是“唐詩與長安”,我們好像就只能聚焦于物理的和可見的東西,聊一聊有具體“載體”的唐詩——空間的和物質(zhì)的。

        像很多人通過電視和照片了解北京一樣,長安也是通過唐詩傳播到中國各地乃至域外。不過唐代的“詩歌選集"并不是今天意義上的“書”,它更像一種不拘一格的廣義的“詩歌媒體”。在敦煌的密室之中,無意發(fā)現(xiàn)了一些唐詩,包括韋莊描寫唐末關(guān)中離亂的《秦婦吟》抄本一時人正是從千里之外輾轉(zhuǎn)而至的這首詩,知道了長安凄涼的結(jié)局。這些俗稱為“敦煌卷子”的“書”,未拘版權(quán),不明渠道,談不上有什么統(tǒng)一的編輯綱領(lǐng),它只是養(yǎng)活了一些以抄寫為業(yè)的人,刺激了正在逐漸浮現(xiàn)的一個龐大文化市場的好奇心。

        唐人寄贈自己詩作蔚為風(fēng)氣,甚至在首都的名利場中,還誕生了一個專有的名詞:“行卷”。士人向身份地位顯赫的貴族或高官推銷自己的作品,會有世俗的好處。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由作者本人書寫而且流傳下來的唐人詩卷卻極為罕見。我們可以看到的唐人墨書中,難得有類似于杜牧五十韻的《張好好詩》那樣的單篇唐詩。大多時候,這些短小的篇什是被抄錄人匯集在一起,甚至雜寫于其他內(nèi)容之間才廣為流傳的。一個讀者展開卷子,在今人看不見的現(xiàn)場,會有他的注目與沉思的特定的時刻,他或在心中反復(fù)品味,或在燈下低聲吟哦,或干脆立刻抄錄他喜愛的部分,構(gòu)成和今人不一樣的傳詩讀詩的畫面。

        重要的是,通過這樣的“傳播”,有些詩歌得以保留,有些就隨著作者本身身世的跌宕,永遠(yuǎn)地失傳了。這樣的詩與現(xiàn)實(shí)的關(guān)系是脆弱的。

        但長安的空間中也不乏一起讀詩的畫面。最可想象的起源是“題壁”。唐代之前,“畫壁”常見,但“題壁”卻并不常見,“畫壁”常因信仰、宗族、喪葬等意義重大,其間不太有文人抒發(fā)胸臆的余地。

        現(xiàn)存唐畫多無款,可以想象唐代的畫壁上也不大會有后世那樣的詩文題跋,圖是圖,文是文。但最早的“題詩”卻似與這種在公共建筑物上繪畫的風(fēng)氣有關(guān),不僅有寺廟、佛窟、墓葬,還擴(kuò)大到住宅、驛舍、衙署,“畫色久欲盡,蒼然猶出塵”。繪畫畢竟費(fèi)時費(fèi)力,還要事先制作適合顏料附著的地仗層,題詩卻比作畫更簡易,瞬時富有闡釋的可能,容易觸發(fā)作者和后來者綿綿不絕的互動。

        地分彼此、文有生滅。很自然地,有了那些著名的因詩與空間而生的憶往、懷古、悵望的名篇,也催生了長安和長安之外“遙感”的經(jīng)驗(yàn)。比如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在通州(今江蘇南通)落滿灰塵的墻壁上,突然看到了他多年前寫給帝都相好女子的詩句,感懷之下,元、白又分別有了疊在舊句之上的新的題詠:

        十五年前似夢游,曾將詩句結(jié)風(fēng)流。

        偶助笑歌嘲阿軟,可知傳誦到通州。

        昔教紅袖佳人唱,今遣青衫司馬愁。

        惆悵又聞題處所,雨淋江館破墻頭。

        (白居易《微之到通州日授館未安見塵壁間有數(shù)行》)

        元稹在通州看到無名氏題壁的“綠水紅蓮一朵開,千花百草無顏色”,本是白居易十五年前“初及第時贈長安妓人阿軟"的絕句。白之所以“緬思往事,杳若夢中",恰恰是因?yàn)樗V諸了兩種不同之同地點(diǎn)不同,人事不同從而有著人物兩非的一般感慨),而詩還是那詩。昔日活色生香的美人唱詞,今日是“寂靜之聲”的歌詞。

        詩歌的起源首先是“歌”,是一種和時間相系的“行為藝術(shù)”。在特定的空間變遷里,文字的意義因?yàn)檎Z境被放大了?;蛟S是看到、感到了這種魔力,唐人題壁的熱情空前高漲。長安出現(xiàn)了一些因此而著名的地點(diǎn),比如由“雁塔題詩”而成為一本立體詩集的大慈恩寺。寫下這些詩句的最基本意圖,就是令人直觀地看到“春風(fēng)得意”。原本普通的白圬墻壁,因此需要額外的裝置,比如“碧紗櫥"來保護(hù),使得這片刻的沉醉能夠長久地留在世人的視野中。

        但是,由于上面提到的那種變化的周遭與“一瞬間”觸動的矛盾。題壁詩注定又是脆弱的。詩人洋洋得意的同時,難免又自省這種行為的虛妄,感受到可能身名俱滅的一種不安感——詩之存滅,也是對名利無常的洞徹:

        世人結(jié)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

        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

        (張謂《題長安壁主人》)

        一種意義是隨著時間增加的。就好似題寫于長安的詩句在異鄉(xiāng)被作者自己看到,或者大雁塔里的狂言讓后來者分享,為詩意增加了更多人事的層次。雁塔本身幸而保存,北宋人張禮在長安毀滅二百年后的元佑年間重訪廢都,還能從歷經(jīng)劫波的塔中磚壁上看到層層的墨跡。

        另外一種,卻是和作者的意圖相矛盾的。就像畫壁往往崩塌,形象便不復(fù)存在——“曝露墻壁外,終嗟風(fēng)雨頻”長久流傳的愿望和“即興”書寫詩句的表演性,本來就是彼此齟齬的關(guān)系,更不用說那不堪長久的詩壁本來就該是“臨時”的。但是中國古人卻發(fā)明出來各種各樣的神話,為這物質(zhì)性的毀滅辯護(hù)出不可思議的結(jié)局——意義可以頑強(qiáng)地抵抗時間:“佳此志氣遠(yuǎn),豈惟粉墨新。”形象倒過來拯救了它的載體,一只仙鶴,如果能如傳說般擁有超脫于人間世的神力,那么它的圖像或者描寫它的詩句也能的:

        赤霄有真骨,恥飲濟(jì)池津。

        冥冥任所往,脫略誰能馴。

        (杜甫《通泉縣署屋壁后薛少保畫鶴》)

        現(xiàn)代人不再容易理解這種情緒。我們的時間,好似有著無量數(shù)的各種“見證”和“記錄",今天一個嬰兒從出生下來,其一生的音容笑貌理論上可以全方位地保存在各種媒體之中。但是,唐人的時間仍處于一種隨時崩壞消失的過程中,真正流傳下來的,只能是傳說神話,和不多的“大人"的生平。難怪那個時代的詩人,會那么強(qiáng)烈地把自己的存在寄托在他們認(rèn)為可以千秋萬代的東西上面。

        長安這座城市,本身是這種“無窮之業(yè)在斯“的載體的一種,有時,長安人難免對它和自己的關(guān)系,也就是永恒與須臾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懷疑。詩歌卻是以上兩種東西的總和,一則寄望于長久一唐宋之際,人們已經(jīng)相信了文字的魔力,“只須垂世用詩名”(王遂《送黃叔向歸永嘉》);另一方面,這種一廂情愿認(rèn)定的價值和詩歌的脆弱屬性又明顯自相矛盾。長安的字紙極少流傳到后世,就是像李白那樣有名的詩人,他的“朋友圈"有多少人能看到也是個未知數(shù),身后編撰詩集的時候,他的作品“十喪其九”,手書只有一首真實(shí)性存疑的“上陽臺詩”殘卷存世。

        難怪,白居易聽說遙遠(yuǎn)的通州存有他的舊句會感慨萬千,畢竟,比起那些無法辨認(rèn)來處的文字,在他還活著的時候,這是把具體的人、事在不同的時空中又重新組裝起來的一個奇跡。1973年,在長安萬里之外的吐魯番阿斯塔那二百零六墓之中,人們從出土的彩繪木俑衣袖中掏出權(quán)充手臂的紙捻,展開一看,居然是首都新昌坊之中的質(zhì)庫(當(dāng)鋪)賬歷。雖然只是無名氏的生活細(xì)節(jié),但是,它就像不多的能夠辨別人頭的出土文物一樣,除了時間還有地點(diǎn),從而建立起了更為確實(shí)的,可感的歷史。要知道,一百年后,也就是在同一個新昌坊,白居易把千百年前的私人情感,也用時、空,縱、橫的兩個坐標(biāo)如此鎖定了,從而讓我們具體地定位了長安的一刻——“永壽寺中語,新昌坊北分”《初與元九別后忽夢見之及寤而書適至兼寄桐花詩》。

        因?yàn)椤皬U壁無由見舊題",為了能夠讓這些打開記憶的密碼保存下來,在另一個時間里無中生有,詩歌扮演著這樣一種神奇的媒體的角色;為了未來能在另一個相似的情境里重構(gòu)古人的感受,甚至空間本身也得埋下某種伏筆。

        詩壁是不可移動的,果真如此嗎?壁畫和題詩共同的載體,白灰泥粉刷的墻壁表層下面,畢竟還可以有摻有棉花、麻絲、碎麥秸的骨架,加上膠礬、蛋清等凝固物的地仗層,板結(jié)以后,時間一久,甚至可以從墻上整體取下來。這就啟發(fā)了唐人創(chuàng)造出某種可以重新組織、收藏、傳播的詩歌的載體,比如專門用來題寫的“詩板”,或者屏風(fēng)那樣的活動墻壁,它們既可以在一個空間里懸掛安置,也可以轉(zhuǎn)至另外的場所里去,構(gòu)造出詩人創(chuàng)作時類似的情境。

        于是,白居易會“我題君句滿屏風(fēng)”(《答微之》),在大雁塔的左近,除了磚壁白墻,也還有“前后名流詩版甚多”(《唐才子傳。章八元》),有了人和建筑更靈活的關(guān)系,“寂寞空門支道林,滿堂詩板舊知音”(張祜《題靈徹上人舊房》)。

        人們或許會問,那么,為什么今天甚至沒有一扇這樣的屏風(fēng),一塊這樣的詩板流傳下來呢?屏風(fēng)脆弱如斯,有待救亡于水火,或者干脆就湮滅無蹤,消失在層層的白堊和污漬里,詩人不在意這些,但是這種流失又產(chǎn)生出新的詩意。不要忘了,詩歌本身就是即興的行為:

        畫時應(yīng)遇空亡日,賣處難逢識別人。

        唯有多情往來客,強(qiáng)將衫袖拂埃塵。

        (劉禹錫《燕爾館破,屏風(fēng)所畫至精,人多嘆賞題之》

        時人嫌古畫,倚壁不曾收。

        露滴膠山斷,風(fēng)吹絹海秋。

        殘雪飛屋里,片水落床頭。

        尚勝凡花鳥,君能補(bǔ)綴不。

        (姚合《詠破屏風(fēng)》)

        不管這是否是因?yàn)槲覀冇羞^太多的離亂和毀滅,事實(shí)上,唐詩沿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延展了文學(xué)和世界的關(guān)系,也許是中國人獨(dú)有的。其一,是文字見證的不可言喻的喪失和無常,“詩板”并不比紙張更耐久,唐人或許早已習(xí)慣了。事實(shí)上,不要說小小的“詩板”,就連長安城的奠基者宇文愷所作的縣署大門,也差點(diǎn)被拆毀去為新朝的權(quán)貴讓路。其二,方便在陌生的語境中重建起來,這樣詩歌又因此得以流傳,詩歌的意義于是彰顯?!澳@铡弊髡叩挠H書,也就是后世印刷之術(shù)的濫觴,獲得下此一等但是又畢竟類似的“身臨其境"的感受。脆弱的詩歌的介質(zhì)的結(jié)局,是“壞壁”,長久時間里的靈光再現(xiàn),是讀者能夠再次“看見”的舊題,這不光是向命運(yùn)的妥協(xié),也是一種主動的絕處求生。

        ??? 四

        不能把握的現(xiàn)實(shí)語焉不詳了,反而是那些明明白白的虛幻,需要去竭力追溯其細(xì)節(jié)。在《述夢詩四十韻》中,中唐有名的政治家,也是一位出色的軍事人物,當(dāng)過兵部尚書、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淮南節(jié)度使等的李德裕,顯示出了芬芳悱惻的一面:“去年七月,溽署之后,驪降。其夕五鼓未盡,涼風(fēng)凄然,始覺枕簟微冷。俄而假寐斯熟,忽夢賦詩懷禁掖舊游……初覺尚憶其半,經(jīng)時悉已遺忘。今屬歲杪無事,羈懷多感……”

        “目睇煙霄闊,心驚羽翼高”——這理應(yīng)是夢中的長安,可他在夢中所看到是天上宮闕,富貴華麗,正如一個難以醒轉(zhuǎn)也害怕醒轉(zhuǎn)的夢,詩本以簡要為佳,夢中追憶,反倒歷歷在目,夢寐在矣,“凡四十馀韻”:

        ……椅梧連鶴禁,城垸接龍韜……

        泉流初落澗,露滴更濡毫。赤豹欣來獻(xiàn),彤弓喜暫橐。非煙含瑞氣,馴雉潔霜毛。靜室便幽獨(dú),虛樓散郁陶?;ü獬科G艷,松韻晚騷騷。畫壁看飛鶴,仙圖見巨鰲。倚檐陰藥樹,落格蔓蒲桃。荷靜蓬池鯰,冰寒郢水醪。荔枝來自遠(yuǎn),盧橘賜仍叨。麝氣隨蘭澤,霜華入杏膏……

        (李德?!妒鰤粼娝氖崱罚?/p>

        “憶夢”有點(diǎn)像是隨意調(diào)度的電影鏡頭,由匍匐而平視而半空,拉升、直墜……也只有詩歌可以做到同樣的事情,時而自己是夢中人,時而又像登上古原,俯瞰著夢中的自己,歷歷在目,卻是另一個長安。

        目不暇接的細(xì)節(jié),掩蓋不住失落、空茫的心緒。龜、鰲、鸞、鶴、雉、豹、金、錦、柳、梧、松、露、煙,水、泉、晨、晚、夏、冬,畫壁、仙圖,低行殿竹,風(fēng)拆墻桃……像深不可測的詞語的花園,也像意義的迷宮,吞噬了青年才俊們的韶華,鋪成英雄末路。昔日“夕閱梨園騎,宵聞禁仗獒……盡規(guī)常謇謇,退食尚忉忉”的官宦生活,換取了“屢換青春直,閑隨上苑遨”。如今卻是“聚散俄成昔,悲愁益自熬”。他和樂游原上悲切的杜牧一樣,“每懷仙駕遠(yuǎn),更望茂陵號”,“感舊心猶絕,思?xì)w首更搔”。

        在黃塵人海之中,一個身居高位,也登至城市最高點(diǎn)的人,卻總想著向著更高處飛升,顯得多么諷刺。在有唐一代,走進(jìn)長安的冒牌隱士太多,以至于很多人會懷疑,辭藻矯飾的華麗的夢境,是否抵達(dá)現(xiàn)實(shí)的“終南捷徑”的另一種。但是,確實(shí)是只有最繁華處,才能誕生小舟一葉“向江海去”的厭倦。如果你了解李德裕不幸老死南荒的結(jié)局,聽說過他在故居“鬻平泉者,非吾子孫也,以平泉一樹一石與人者,非佳子弟也”的咒誓,就會理解他并無偽飾的惶惑,也會體會杜牧在樂游原上看到的一切的不真實(shí)感。

        日暮,也就是一種人生盛極而衰的象征。青春少年不會對老年人夢中的囈語感興趣,他們“雕弓寫明月,駿馬疑流電”。即使“落日雙闕昏,回輿九重暮”,之后接續(xù)的美好的夜色,也是“長煙散初碧,皎月澄輕素”(李世民《帝京篇》)。但在后人看來,起點(diǎn)竟然也埋伏著敗亡的種子,最終都會天荒地老。

        即使新朝,也會出現(xiàn)王績那樣不合時宜的遙望者,當(dāng)整個世界都興高采烈地迎向開始的開始,他卻選擇日暮時分,獨(dú)自站在人群遠(yuǎn)處,唱著結(jié)束的歌: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qū)犢返,獵馬帶禽歸。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王績《野望》)

        王績的讖語不是簡單的盛極而衰。末日的夕陽,好像早就透過時間的門縫,照到深情凝凝睇人的面上。在那一瞬間,他根本不知道將會發(fā)生什么,卻又有一種“一切即將終結(jié)了”的惆悵,“過去完成時”也是“未來完成時”。懷古、憶往、傷時和對不可知的恐懼,都是一回事,無上的功業(yè)、一時風(fēng)光和老來凄涼,不可思議地疊映為同一幅畫面:“朱門無復(fù)張公子,灞亭誰畏李將軍。”

        李商隱只能在城中,在坊內(nèi)流連一日將盡之光景,不同于他,另一位也姓李的漢代將軍,李廣(或者,他所寄托的,某位心有不平事的李姓當(dāng)代人物,比如老死崖州的李德裕),須得在城外,灞陵原上,舒展一下久已疲憊的身心。照說,在陵邑不會有長安宵禁的問題,然而,李廣撞上了某個有眼不識泰山的灞陵亭尉,依然以“犯夜”呵斥——畢竟,“事死如事生”,陵邑是另一座都城,是死人的長安。李廣隨從辯解說,他是昔日的國之股肱,喝醉的亭尉滿不在乎地呵斥說:“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

        日暮灞陵原上獵,李將軍是故將軍。

        (李商隱《舊將軍》)

        實(shí)際,不止一次,一時徘徊在這城中、原上,以“夕陽無限好”而垂世的李商隱,也是寫過格調(diào)完全不同的《樂游原》的。在那首詩里,他記載的到底是一場春夢,和他所同情的李德裕不同,“春夢亂不記,春原登已重”。雖然強(qiáng)賦新詞,但是青門口看到的終究還是煙柳,紫閣頭舞動的依然是云松,冰雪消融,春水如酒,將軍年少,美人如花。

        在寫下另外一首千古傳誦的《樂游原》的時候,他迎來的卻已是萬物消亡的秋天,“樂游原上有西風(fēng)”(李商隱《樂游原》)。而且,即使飛將軍李廣也會恐懼的長夜就要到來了,萬物蕭條,“已帶斜陽更帶蟬”(李商隱《柳》。

        在那無邊的夜色到來之前,趁著僅存的暮光,回返家園吧。

        唐克揚(yáng),建筑設(shè)計師、作家,現(xiàn)居深圳。主要著作有《從廢園到燕園》《長安的煙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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