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以恒
(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 北京 100871)
楊復是南宋禮學名家、朱熹高足,其代表性著作《儀禮圖》,首次以方位圖的形式疏解《儀禮》,是《儀禮》研習者的必讀書。曹元弼曾說:“楊信齋作《儀禮圖》,厥功甚偉,惜朱子不及見也。”[1]
《儀禮圖》在宋元明清四朝均有刊刻①,廣受關注?,F(xiàn)存最早的《儀禮圖》版本是兩個元刊本:元十行本、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其中元十行本《儀禮圖》列入元十行本《十三經注疏》,在明代屢經修版刷印,存量最多,影響最大。元十行本見于眾多名家的藏書目錄。如吳壽旸《拜經樓藏書題跋記》著錄之“元刻本”[2],今藏臺北“國家圖書館”,編號00393,為元十行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補修本②;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著錄之“元刊本”[3],今藏中國國家圖書館(以下簡稱“國圖”),編號06694,為元十行明初補修本;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著錄之“元刊本”[4],今藏南京圖書館,編號GJ/KB5015,為元十行明初補修本;繆荃孫《藝風藏書記》著錄之“元刊本”[5],今藏上海圖書館,編號線善812867-72,為元十行明嘉靖初年補修本。
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著錄有“《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宋刊本”[6]。皕宋樓之書大半歸日本靜嘉堂文庫所有。檢靜嘉堂所藏元刊本《儀禮圖》,發(fā)現(xiàn)該本最晚的補版頁為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所補,為元十行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補修本,且該本鈐有多方“歸安陸樹聲叔桐父印”,知此本為陸心源舊藏。陸氏所謂“宋刊本”,實際上也是元十行本。
然而,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著錄的《儀禮圖》卻存在疑點?!稅廴站珡]藏書志》著錄云:“《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宋十行本。宋楊復撰。朱子《乞修三禮奏札》、賈公彥《儀禮疏序》。”[7]莫友芝亦云“張金吾有宋十行本”[8]。假定張氏所藏“宋十行本”為真,則張氏本當是可知存世最早的《儀禮圖》版本,價值遠超存世之元刊本。鑒于可知的存世《儀禮圖》版本最早的是元刊本,故而學界對《愛日精廬藏書志》著錄的準確性有所懷疑。如劉薔教授所云:“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著錄宋刊十行本《儀禮圖》,每半葉十行,行二十一字,然存世皆為元刊本,疑張氏所記有誤?!盵9]張金吾是清中期著名藏書家,其《愛日精廬藏書志》是版本目錄學名著,他收藏的“宋十行本”究竟可信與否,算得上版本學和藏書史上的一個疑案,有必要予以考察。
清嘉慶二十年(1815年)阮元在南昌府學刊刻《重刊宋本十三經注疏》,阮元稱其所用底本為“宋十行本”,然而學界早已論定阮元本底本實為元十行本。既然張金吾的“宋十行本”找不到,就不能不懷疑張金吾犯了與陸心源相同的錯誤,所謂“宋十行本”實乃“元十行本”。
為了解決這一疑問,筆者對現(xiàn)存元十行本《儀禮圖》進行了窮盡式調查,共發(fā)現(xiàn)海內外現(xiàn)存元十行本《儀禮圖》24部。其中元十行原本殘帙1部,殘存《儀禮》白文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第二十二頁至四十頁③,為臺北“故宮博物院”暫存原北平圖書館善本甲庫書;元十行明初補修本4部,分藏于國圖、南京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圖書館;元十行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補修本1部,日本靜嘉堂文庫藏;元十行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補修本4部,分藏于臺北“國家圖書館”、香港大學馮平山圖書館、浙江圖書館、天一閣博物館;元十行明嘉靖初年補修本13部,分藏于北京市文物局、南京圖書館、美國國會圖書館、上海圖書館(2部)、天一閣博物館、國圖(3部)、吉林省圖書館、日本國立公文書館內閣文庫、臺北“國家圖書館”、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另有上海圖書館藏拼合本一部,乃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補修本與嘉靖初年補修本拼合而成。
然而存世的24部元十行本與張金吾所述“宋十行本”并不相符。我們發(fā)現(xiàn)所有的元十行本卷前均有朱熹《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楊復紹定元年(1228年)自序、宋元間人陳普序,而前揭張金吾云“宋十行本”只有“朱子《乞修三禮奏札》、賈公彥《儀禮疏序》”。元十行本較張金吾“宋十行本”多出楊復、陳普序,而張金吾“宋十行本”較元十行本多出唐賈公彥《儀禮疏序》。二本差別明顯,可以斷定這24部“元十行本”都不是張金吾藏“宋十行本”。
除元十行本外,元代還有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也是半頁十行,理論上也有可能是張金吾所說的“宋十行本”。筆者又對現(xiàn)存的元余志安本進行了調查,發(fā)現(xiàn)海內外現(xiàn)存元余志安本至少8部,分藏于北京大學圖書館、中國國家博物館、臺北“故宮博物院”、臺北“國家圖書館”、臺北“故宮博物院”暫存原北平圖書館善本甲庫、南京圖書館、上海圖書館、上海博物館。各藏本或多或少均有殘缺,但合而觀之,尚可湊足完帙。元余志安本現(xiàn)存各本均未見補修,其內容、文字排布與元十行本高度一致,當是自元十行本翻刻或與元十行本同源。元余志安本卷前亦有朱熹《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楊復自序,但并無陳普序。楊復自序后有“崇化余志安刊于勤有堂”雙行牌記。元余志安本卷前內容與張金吾所謂“宋十行本”亦不相符。更不可忽視的是,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于“宋十行本”之后又著錄了一部《儀禮圖》“元刊本”,云卷前有朱子《乞修三禮奏札》,楊氏自序,楊氏自序后有“崇化余志安刊于勤有堂”木印,可知張氏除“宋十行本”之外另藏有一部元余志安本,因此張金吾所謂“宋十行本”亦非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
現(xiàn)存《儀禮圖》刊本中,除元十行本、元余志安本外,另有兩個更晚的刻本,一個是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刻本,一個是清康熙年間刻《通志堂經解》本。通志堂本半頁十一行,行款與張金吾所謂“宋十行本”不合。嘉靖盧堯文本半頁十行,當然不能不進入我們排查的視野。
傳世的嘉靖盧堯文本,卷前依次有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監(jiān)祭酒呂柟《新刊儀禮圖解序》、宋朱熹《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唐賈公彥《儀禮注疏序》、宋楊復《儀禮圖》自序、宋元間陳普序,卷末有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司業(yè)童承敘后序,較張金吾所謂“宋十行本”多出呂柟序、楊復自序、陳普序、童承敘后序,張金吾著錄的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都在其中,因此張金吾著錄的“宋十行本”最有可能是盧堯文本。
筆者又對存世明盧堯文本進行了全面調查,發(fā)現(xiàn)盧堯文本存世印本至少有8部,分藏于北京大學圖書館、國圖、上海圖書館、天一閣博物館、山東省圖書館、日本靜嘉堂文庫(2部)、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其中的7部均有呂柟序、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楊復自序、陳普序、童承敘后序,序文遠多于張金吾著錄的那一部“宋十行本”,是張金吾舊藏的可能性不大。唯有國圖所藏一部只有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與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所謂有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的“宋十行本”情況一致。
國圖的這部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刻本《儀禮圖》,編號07272。半頁十行,行二十字。注文小字雙行,行亦二十字。左右雙邊。白口,單黑魚尾。版心中記卷頁,版心下無刻工。卷首依次有宋朱熹《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唐賈公彥《儀禮注疏序》,次為《儀禮圖目錄》,列有《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目錄,《目錄》后為《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正文。
國圖本正文內容與北京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等單位收藏的7部盧堯文本行款、版式、內容完全一致,確系盧堯文本。但國圖本為何缺少呂柟序、楊復序、陳普序、童承敘后序呢?這還要從序的內容說起。
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呂柟《新刊儀禮圖解序》交待了盧堯文本的刊刻經過:“有監(jiān)生盧堯文、魏學詩、汪尚庭、錢寅、佘誨者,稟求《儀禮圖》本以觀。爾乃憤然興心,身自書寫校正,捐資刊刻成書,送觀以問序焉。”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童承敘后序亦有類似表述:“諸生盧堯文、汪尚庭、魏學詩、錢寅、佘誨等復取楊氏《圖》校而梓之?!?/p>
呂序、童序列有刊刻《儀禮圖》五位監(jiān)生的姓名,而這五位監(jiān)生的姓名亦刊于《儀禮圖目錄》之末:“監(jiān)生東陽盧堯文、常熟錢寅、新安佘誨、新安汪尚庭、吳邑魏學詩????!庇捎诒R堯文本版心下方不記刻工,所以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的呂序、童序以及《儀禮圖目錄》末所刻校刊者身份、籍貫、姓名是盧堯文本刊于明代最直觀的特征。而國圖本不僅無呂序、童序,連《儀禮圖目錄》后所刻盧堯文等??咝彰嘁沿喑ㄒ妶D1)。這說明國圖本是有意識地清除明代刻書的證據(jù),目標是冒充宋本。
圖1 《儀禮圖目錄》末頁對比圖(左為天一閣本,右為國圖本)
既要冒充宋本,為何連宋楊復自序、宋元間陳普序也一并刪除呢?陳普序落款為“大淵獻之歲”,不奉元人正朔,當是陳普由宋入元之后所作,保留陳普序對于冒充宋本十分不利。楊復自序作于紹定元年(1228年),本無刪除的必要。但陳普序緊接楊復序連刻,頁碼相連,刪陳序則必刪楊序,因此國圖本楊復、陳普二序皆遭撤去。
如此一來,國圖本卷前只剩下宋朱熹《奏札》、唐賈公彥《儀禮注疏序》,又是半頁十行,確有將此本混同宋十行本的可能。但僅僅把序文、刊刻人清除,還不足以冒充宋刻本,至少在字體和校勘質量上要瞞過張金吾很不容易。明盧堯文本與元十行本均為半頁十行,正文內容、文字排布基本一致,在格式上具備冒充宋元版的條件。而其字體古樸,同樣具備充宋本的條件。至于校勘質量,盧本也完全過關。通過???,我們發(fā)現(xiàn)盧堯文本與元十行本有一些共同的訛誤。如《儀禮圖》卷七第二十頁b面第二行:“然此但取之以俟,非即袒決遂也?!痹斜炯捌涿鞔a修本、盧堯文本“非即”皆誤作“非但”,元余志安本則不誤;又如《儀禮圖》卷十一第一頁a面第九行雙行小字:“菅,古顏反?!痹斜炯捌涿鞔a修本、盧堯文本“古”皆誤作“右”,余志安本不誤。由此可知盧堯文本源自元十行本。盧堯文本新增訛誤極少,經過精心校勘,甚至改正了一些元十行本的錯誤。如《儀禮圖》卷三第四頁a面第一行:“先王之制,士不傳摯?!痹斜炯捌涿鞔a修本“王”均誤作“生”,盧堯文本不誤;《儀禮圖》卷三第八頁b面第八行雙行小字:“或在國中,或在野?!痹斜炯捌涿鞔a修本“中”均誤作“蟲”,盧堯文本不誤??傊鞅R堯文本源出元十行本,校勘質量似較元十行本更高一籌,很容易造成宋本可以校正元明刊本訛誤的錯覺。
國圖的這一部被人做過手腳的盧堯文本有清代??泵翌檹V圻的手跋,非常耐人尋味。顧氏說:“余為蕘圃?!秲x禮》,嘗見此書。其中《無筭爵圖》與《司射誘射》、《聘禮》之《授使者幣》《使者受命》諸圖,凡諸舊本俱有脫誤,獨此無絲毫舛錯,洵善本也?!卑舷骡j有“顧廣圻印”。顧廣圻說這部書是“善本”,卻沒有說它是不是“宋本”,可見顧廣圻對此本刊刻年代也沒有清晰的認識。
至此我們可以斷定國圖所藏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刻本經過作偽,刪除呂柟序、楊復自序、陳普序、童承敘后序,剜除《儀禮圖目錄》后所刻明國子監(jiān)參與??弑R堯文等人的籍貫、姓名,顯而易見的目的是冒充宋本。而在所有傳世的半頁十行的《儀禮圖》刊本中,唯國圖所藏盧堯文本卷前只有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因此張金吾所著錄的“宋十行本”《儀禮圖》應當就是國圖藏的這部明盧堯文刊本。
應當注意,國圖的這部被做了手腳的嘉靖盧堯文本,其實經過不少名家之手,這當中也不乏誤認為“宋本”的。
國圖藏盧堯文本鈐印眾多,清晰可辨的有:朱熹《奏札》首頁鈐“宋本”“王圖炳印”“州”“蔣廷錫印”“西谷”印,《奏札》后鈐“虞山張蓉鏡鑒定宋刻善本”??;賈公彥《儀禮注疏序》首頁鈐“小瑯嬛清閟張氏收藏”“王圖炳印”“州”“蔣廷錫印”“西谷”印,《疏序》后鈐“葉盛”印,《疏序》后顧廣圻手跋末鈐“顧廣圻印”;《儀禮圖目錄》首頁鈐“茂苑香生蔣鳳藻秦漢十印齋秘篋圖書”“虞山張蓉鏡芙川信印”“張伯元別字芙川”“宋刊奇書”“興中”“海鹽張元濟經收”“涵芬樓藏”印;《儀禮圖》卷一首頁鈐“小瑯嬛清閟張氏收藏”“菉竹堂”“蓉鏡私印”印,《儀禮圖》卷一末鈐“此處有神物護持”“蓉鏡”“芙川”印。葉盛于明成化十年(1474年)去世,嘉靖十五年(1536年)刊行的盧堯文本當然不會有其藏印,“葉盛”“菉竹堂”二印是偽印無疑。張金吾藏書很少鈐印,此書無張氏藏印亦屬正常。由藏印及前揭顧廣圻手跋,可知國圖藏盧堯文本歷經清代蔣廷錫、王圖炳、張蓉鏡、蔣鳳藻及近代涵芬樓收藏,顧廣圻經眼。
蔣廷錫、王圖炳、蔣鳳藻、張元濟并未對此本的刊刻年代進行討論,顧千里在其手跋中也只是肯定國圖本為“善本”。但張蓉鏡所鈐眾多藏印中卻有“宋本”“虞山張蓉鏡鑒定宋刻善本”“宋刊奇書”三印,可見張蓉鏡明確認定國圖藏盧堯文本為宋刊本,與張金吾的觀點一致。張金吾與張蓉鏡均為江蘇常熟人,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多歸瞿氏鐵琴銅劍樓,但亦有歸張蓉鏡者。國圖藏盧堯文本《儀禮圖》當是張蓉鏡自張金吾處獲得,張蓉鏡認定國圖本是宋刊本,可能是延續(xù)了張金吾的錯誤判斷。
筆者還發(fā)現(xiàn)王國維為烏程蔣汝藻撰寫的《傳書堂藏書志》著錄了這個本子:“《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宋刊本。宋楊復撰。(下錄顧廣圻手跋,已見上文)此書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前有《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及賈公彥《儀禮注疏序》,而闕楊氏自序,與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本正同。舊為明菉竹堂葉氏藏書,先后歸常熟蔣文肅、吳門蔣薌生,今又在余齋,可謂吾家故物矣?!盵10]
王國維敏銳地意識到蔣汝藻收藏的這部《儀禮圖》只有朱熹《奏札》、賈公彥《儀禮注疏序》而缺少楊復自序,并強調與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著錄之本“正同”。可惜的是,王國維將此本著錄為“宋刊本”,沒有發(fā)現(xiàn)此本乃是偽本,所以他仍然說“舊為明菉竹堂葉氏藏書”。王國維繼張蓉鏡之后,繼續(xù)延續(xù)了張金吾“宋十行本”的錯誤論斷。經過我們的考察,既厘清了這部盧堯文本的授受源流,又訂正了《愛日精廬藏書志》和《傳書堂藏書志》的著錄錯誤,對版本學史和藏書史有一定意義。
《傳書堂藏書志》雖未改正前人舊說,但有助于我們完善國圖藏盧堯文本的遞藏鏈條。王國維提及的“蔣文肅”,即蔣廷錫,謚文肅。“蔣薌生”,即蔣鳳藻。我們可以知道在蔣鳳藻之后,這部書歸烏程蔣汝藻密韻樓收藏,仍定為宋刻本。在蔣汝藻之后,此書歸涵芬樓。涵芬樓善本書建國后捐獻北京圖書館。
綜上所述,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著錄之“宋十行本”《儀禮圖》實為現(xiàn)藏于國圖的明嘉靖十五年(1536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刻本(編號07272)。
盧堯文本源自現(xiàn)存最早的《儀禮圖》刊本——元十行本,又加精心???,正如顧廣圻所云,“洵善本也”。因此國圖藏的這部盧堯文本雖經作偽,但并不妨礙這部嘉靖刻本的“善本”評價。
注釋:
① 楊復《儀禮圖》今存元刊本兩種、明刊本一種、清刊本一種。宋刊本已佚,但尚有遺跡可循。宋人方大琮云:“近得默得在桂林日刊《儀禮圖》,嘆信齋之有功于學者?!彼卧g陳普《儀禮圖序》則提及“白鹿、章貢、桂林所刊晦翁、勉齋、信齋之書”,則楊復《儀禮圖》當有南宋桂林刊本。方大琮語見方大琮.宋寶章閣直學士忠憲鐵庵方公文集[M].北京圖書館古籍出版編輯組。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第89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0:529.陳普序見《中華再造善本》影印北京市文物局藏元刊明修十行本《十三經注疏·儀禮圖》卷前。
② 元十行本在明代經過明初、正德六年、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嘉靖初年五次補修。每期補修均有補版頁,對漫漶的元版頁進行抽換。各期補修補版頁版心上方均有不同標志,明初補修為黑口,正德六年、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刻年份,嘉靖初年則刻校對者姓名。
③《儀禮圖》元十行本、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皆由《儀禮》白文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三部分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