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娟

如今，已有多個機關(guān)單位、公益組織不定期對“愛心廚房”進行定點幫扶。

在今天，一塊錢可以做什么？很多人都已經(jīng)想不到答案。

江西省腫瘤醫(yī)院一墻之隔，學(xué)院路上，有一間“愛心廚房”，服務(wù)就診患者及其家屬，一元錢炒一個菜，24小時不打烊，煙火長明將近20年。

最早的燃燈者

凌晨4點，67歲的萬佐成被生物鐘準時叫醒。1993年，他從鄱陽湖畔來到省會南昌，在江西省腫瘤醫(yī)院對面經(jīng)營一家早餐店。有一天，一位病人家屬到店里詢問，能否借用爐子炒個菜？萬佐成好心應(yīng)允，家常菜的香味飄進病房，一傳十十傳百，前來借火炒菜的患者及其家屬越來越多，他干脆終止了早餐店的買賣，2003年在醫(yī)院附近學(xué)院路的巷子里正式創(chuàng)辦了這家“愛心廚房”。

“網(wǎng)上很多人管我這個叫作‘一元廚房，其實在2016年以前，我們炒一個菜都只收5毛錢?！痹诟母镩_放初期就頗有生意頭腦的萬佐成，從早餐店老板變成“愛心廚房”的一介伙夫，但卻并沒有從中獲取生財之道?！胺涓C煤20年前是兩毛錢一塊，現(xiàn)在要9毛，一天要燒100多塊錢的煤，一個月要交1000多塊錢的水電費……”忙碌間，萬佐成細數(shù)日常開支，倒有些生意人的樣子。此外，“愛心廚房”為大家免費提供的油鹽調(diào)料、洗潔精，都是市面上常見的品牌貨?！胞}一天至少要5包，油差不多也得50塊錢的，以前都是我去搞批發(fā)，買得多就能便宜點兒。去年開始，有好心人捐給我們?！比f佐成整理好櫥柜，又去小倉庫拿來幾包食鹽，給罐子里挨個添滿。

每天凌晨，萬佐成熊庚香夫婦都會預(yù)留火種，做好準備迎接隨時可能到來的顧客。

清明時節(jié)，乍暖還寒，萬佐成光腳趿拉著拖鞋，熟練地用火鉗夾起一塊塊蜂窩煤在20多個煤爐間互相倒騰?！俺Ｄ陣馉t轉(zhuǎn)，倒是真不冷?！彼χf道，順手拎起一壺?zé)崴?，陸陸續(xù)續(xù)灌滿了20多個暖水瓶。忙完這些，大約到了5點，萬佐成端起一口大鍋，開始洗米煮粥。“從早到晚，每天至少要熬10鍋粥?！?/p>

一壺水，重約8斤;一鍋粥，重約10斤;一塊煤，大約能燒1小時。一萬多個清晨，煤爐寂靜燃燒，黎明煙火繚繞。萬佐成輾轉(zhuǎn)忙碌，隨著火光閃爍，這座城市也在逐漸復(fù)蘇。

7點不到，“愛心廚房”的第一位客人來了。劉梅來自湖南益陽，已經(jīng)在江西省腫瘤醫(yī)院進行3年的治療。這天早上，她和病友一同在附近菜市場買了3個鴨蛋，一把油麥菜，煮了兩碗面條?！耙诲亙扇朔荩瑑r格也是一塊錢?！眲⒚穫€子不高、身材瘦小，右手腕上還埋著針管，顛起鐵鍋卻頗有大廚的氣場，“早上就隨便搞點兒吃的，弄得比較簡單。她（劉梅病友）想吃面，病得沒力氣，我就來露一手。”看到記者拍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劉梅吃飯和干活一樣麻利，站在過道上迅速解決了一頓早餐，病友還坐在一旁細嚼慢咽，她也不著急，掏出手機跟記者分享以前的照片，“你看這是我以前燒飯的照片，東家給拍的，廚房比我家客廳還大，裝修特別豪華，這些鍋碗瓢盆也都是好貴的?！眲⒚方榻B說，生病之前，她在浙江當保姆，月薪五千塊?！皷|家可喜歡我了，還給我買衣服，我生病辭職回老家，他們?nèi)胰硕忌岵坏梦?！”翻看昔日舊照，顯而易見劉梅瘦了許多，“都是病害的，我以前140斤，現(xiàn)在100斤，都干不了什么活?！卑┌Y迅速吞噬了劉梅的體重，也花光了她多年的積蓄?！?020年上半年，我申請了低保，現(xiàn)在每花10000元，大概都能報銷9000塊。以前能扛著就不來醫(yī)院，不舍得花錢，現(xiàn)在我還算蠻配合治療的?！?/p>

病友吃完面，劉梅主動搶著洗了碗，然后兩人牽手返回醫(yī)院。此時，從醫(yī)院來到“愛心廚房”的患者或病人家屬越來越多。萬佐成的妻子熊庚香在忙完家務(wù)后，也迅速加入到服務(wù)隊伍中。兩人穿著同款迷彩服，給顧客盛粥，給煤爐添火……夫妻倆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忙到大約9點半，萬佐成自己才喝上一碗熱粥，站在櫥柜背后，就著一小罐咸菜，匆忙扒拉幾口。

最濃的煙火氣

每天上午10點到中午2點，是“愛心廚房”的客流高峰時段。人們提著五顏六色的桶，帶著各自的餐具和食材紛至沓來?！皭坌膹N房”，匯聚了滿巷的人間煙火。

“我想死你了！”一見到王芳，熊庚香上去就給她一個大大的“熊抱”。一片嘈雜聲中，兩人爽朗的笑聲極具感染力?！扒岸螘r間在加班加點忙著交接工作，現(xiàn)在我和我老公都已經(jīng)請好3個月的假，以后您就可以天天看到我啦！”2020年底，王芳的婆婆確診骨髓癌，入住腫瘤醫(yī)院。清明節(jié)期間，王芳還把女兒、侄子從老家撫州帶來為老人加油打氣?！拔覂蓚€雙胞胎女兒，都是婆婆幫著帶到19歲，現(xiàn)在老人家生了病，是我們該為她付出的時候了。不論花多少錢，只希望能最大限度地給婆婆減輕痛苦?！闭f到這里，剛才還在跟熊庚香聊天談笑的王芳，一秒變臉眼睛泛了紅。她開大水管，埋頭洗菜，老公李雷則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12攝氏度的陰天，李雷還穿著單薄的睡衣。頭天晚上，是他負責(zé)在醫(yī)院陪床。“孩子們很懂事，清明一放假就過來了，我一高興，出門都忘記換衣服?！奔t燒鯽魚、燉排骨湯、小炒牛肉、清炒大白菜，一家五口的午餐非常豐盛，葷素搭配營養(yǎng)又美味。“你那樣燒魚，肉老了口感就不鮮嫩，排骨還要再切小一點，媽媽吃起來才方便……”王芳“指揮”著丈夫下廚，女兒則在一旁偷偷用手機錄制小視頻，笑得鏡頭一直抖，場面忙亂又溫馨。

另一邊，與王芳女兒年紀相仿的馬麗，則在手忙腳亂地搗鼓著高壓鍋。她是江西科技師范大學(xué)的學(xué)生，利用清明假期來陪護生病的舅媽?！拔揖藡尩膬鹤右苍谀喜x大學(xué)，但他論文還沒寫好，所以這次沒來，我倆經(jīng)常換班來陪床?！贝饲?，馬麗都是用保溫桶從學(xué)校食堂打飯帶到醫(yī)院，這天，舅媽隨口一說想喝銀耳紅棗羹，促使她第一次來到“愛心廚房”，“之前就聽很多人說過，病房里人們都互相約著一起來?！瘪R麗不停刷著抖音上的教學(xué)視頻，似乎還是很難搞定高壓鍋。萬佐成看到了，馬上就過來幫忙，“很多年輕人，第一次做飯都貢獻給了我這小廚房，以前是我們教、病友教，現(xiàn)在他們都跟手機學(xué)?！?/p>

安頓好高壓鍋，馬麗站在一旁候著，不時被油煙嗆得直咳嗽，王芳笑著寬慰她，讓她跟自己閨女一起出去玩，表示會幫她看著，“清明節(jié)很多人返鄉(xiāng)祭祖，這幾天人都不算多，節(jié)后兩三天你再來，中午和晚上就跟打仗似的，炒菜要排很長隊?！毙芨阋糙s緊招呼兩個小姑娘站到里屋去，一臉慈母樣笑著看她們，又擦了擦自己身上穿了多年的圍裙，跟王芳說道，“現(xiàn)在女孩子越過越好，先是上大學(xué)，后是上班族。長得好看穿得美，還這么孝順、懂事、心靈美，真好哦！”見此，王芳很快又恢復(fù)樂觀開朗的一面，拉著熊庚香歲月斑駁的雙手，笑著說，“你也好，這么有愛心，好人會有福報的，你會健康長壽長命百歲的！”熊庚香也笑了，“要所有人都身體健康沒病沒災(zāi)才好，那時候我們就關(guān)門不做了。”笑容背后，她也有自己的顧慮和擔(dān)憂，“要是我們不在了，別人來開火辦廚房，收費肯定會上漲！周邊居民也會爆發(fā)矛盾。”

小巷寬約3米、長約10米，被劃分為洗菜區(qū)、切菜區(qū)、炒菜區(qū)、打飯區(qū)。

中午最忙的時候，20多個煤爐同時工作，菜刀菜板聲音嚯嚯。因為長期燒煤、炒菜，客流嘈雜，將近20年時間里，小巷兩邊的居民也對他們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包容。2021年，在社會各界和愛心人士的支持下，“愛心廚房”支起了遮陽擋雨的棚子，配備了滅火器等消防設(shè)施，還有志愿者定點幫扶。

熊庚香告訴記者，她希望有關(guān)部門可以專門劃分一片區(qū)域，由專人專職打理，“希望每個醫(yī)院附近都能有這樣實惠便民的‘愛心廚房?！?h3>最暖的光和熱

“晚上可能要下雨了?！北M管小巷已經(jīng)搭建好了棚子，萬佐成還是習(xí)慣每天關(guān)注天氣，提醒客人們“下雨記得帶傘，降溫注意保暖”。有患者在留言簿上寫道：“斯是陋巷，惟吾德馨。”“愛心廚房”這些年風(fēng)吹雨打的記憶，就像爐火一樣生生不息。

陰天的傍晚似乎來得更早一些，沿街的旅店門口也早早地亮起了招牌，“有廚房、能做飯”這些字眼兒跟“特價房”“限時優(yōu)惠”一樣醒目。一位舉著牌子在醫(yī)院門口攬客的中介告訴記者，周邊有廚房的一居室，月租至少1500元，“有時候你就住一個月，房東還不一定租，租也得加個200塊?！?/p>

王軍拿著行李剛走出小巷，就有中介熱情上前打招呼，他馬上說明情況，“我不過夜，今晚就回老家。”王軍的妻子罹患乳腺癌，此前長期在江西省腫瘤醫(yī)院治療。日前，由于病情惡化，妻子轉(zhuǎn)院去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附屬腫瘤醫(yī)院。當時情況緊急，行程匆忙，他們便將行李寄存在“愛心廚房”?！胺奖愕臅r候，老兩口也給我們不少病友提供過住宿，能幫盡幫，真是大好人。”臨別之際，王軍再次對萬佐成熊庚香夫婦表示感激。聽說他把妻子轉(zhuǎn)院送去上海治療，有人上來問詢情況，有人暖心表達關(guān)懷，一陣寒暄過后，“愛心廚房”正式迎來熱火朝天的“晚高峰”，散發(fā)著最暖最亮的光和熱。

凌晨，“愛心廚房”燈火通明，隨時等待夜歸人。

來自吉水的劉平和二叔一同攙扶著父親走進小巷，忙碌的人群也都體貼地給他們讓了道。這半年，父子倆也是“愛心廚房”的?？汀！盎疾〉氖歉赣H，兒子也跟著一樣變黑變瘦了很多。”熊庚香說著，給劉平的父親挪了把椅子，讓他入座。道完謝后，劉平就熟練地給萵筍削皮、切青蒜苗。被問到最近菜價怎么樣，他表示“本周還沒去菜市場，現(xiàn)在吃的都是自家種的菜”。熊庚香告訴記者，這種情況很常見，除了蔬菜、雞蛋，還有人從老家撈魚帶過來。“很多人都等到下午再去菜市場買豬肉，能比早上便宜兩三塊?！?/p>

小巷對面的白墻上，寫著“勤儉節(jié)約入人心，富裕和諧惠民生”14個大字。而在“愛心廚房”自力更生的人們，就是這句宣傳語的真實寫照。

2020年12月份之前，劉平在當?shù)匾患曳b制衣廠打工，父母留在老家種了100多畝地。剛剛結(jié)婚生子的他，對生活充滿了希望。“除去全家人的開銷，一年能攢三四萬，本來打算花點錢好好過個年，老爸卻在年底住進了醫(yī)院，肺癌，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期。”一開始，劉平父親表示拒絕治療，詳細了解新農(nóng)合醫(yī)保的報銷政策之后，才再次踏進醫(yī)院的大門。一人有難全家?guī)?，同樣在農(nóng)村種地的二叔也在這個時候積極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我自己有個家庭，劉平也有個小家庭，都要養(yǎng)老婆孩子，但只要一家人齊心，有什么困難過不去 呢？”

聞多了消毒水的氣味，就知道飯菜香的可貴。等到劉平炒好菜，二叔幽默表示，“賣相不錯！這在外邊的飯店里，一盤至少要花30塊錢?！闭f完便大口扒飯。很快，劉平和二叔的米飯迅速“一掃光”，父親的飯菜才吃掉一小半。熊庚香為這對叔侄免費添加了滿滿一大碗熱騰騰的白米飯，“有人一日三餐都吃素，有人一周才吃一次肉，有人自己在這里吃完白米飯、清湯掛面，把肉湯帶回醫(yī)院給患病的家屬吃。還有人炒一個菜分成三頓吃，醫(yī)院里有微波爐，他們就每餐過來打點兒飯?！痹谛芨愕挠洃浝?，“愛心廚房”開業(yè)那年，豬肉一斤才賣10塊錢。

“愛心廚房”的牌坊正對著醫(yī)院住院部的大樓，看著高樓大廈華燈初上，有病友站在巷口望著天、聊著天，“我看病在那邊的2樓，之前住院在那邊的7樓，后來又去16樓，步步高升，哈哈，可能下一步就要升天了……”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能吃就好、好好吃飯、吃飽飯、多吃點兒、吃好點兒”是萬佐成熊庚香夫婦對每一位客人最溫暖的叮囑?！昂枚嗳宋覀兌冀胁簧闲彰行┤艘粋€季度都只穿那兩三套衣服，就很好認，最大的變化就是瘦了?？?0年了，有些人再也沒有見過了。”熊庚香說。

萵筍等時令蔬菜，大部分是病人或患者家屬從老家?guī)淼摹?/p>

最晚的守夜人

夜幕降臨，客流散去。陰天的夜晚愈加深沉，城市漸漸回歸寧靜。只有外賣小哥、滴滴代駕偶爾還在窄窄的學(xué)院路上騎著電動車快速穿行。

晚上10點，萬佐成熊庚香夫婦開始擦擦洗洗，忙著歸置整理。小巷燈火通明，24小時待機工作的手機號碼牌，被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這兩位花甲老人，一天加起來的睡眠時間不超過6個小時。

在層層衣物加持下，65歲的熊庚香體形略顯寬胖，她提起滿滿兩大桶垃圾，背影被壓彎，“一天下來，至少要倒10桶垃圾，基本都要收拾到半夜12點?！泵β盗艘惶?，熊庚香疲態(tài)盡顯，看到整理煤爐的老伴兒不小心弄得火光四濺煙霧升騰，她一個機靈直起身板沖過去喊了起來：“你弄出了好多煙，快搞掉啊！”嘈雜的環(huán)境使熊庚香養(yǎng)成了一副大嗓門，萬佐成則始終都是一臉笑容，連聲表示馬上處理好?！皭坌膹N房”24小時不打烊，但卻從沒出過安全問題，是老兩口共同守衛(wèi)的成績。

幾個月前，萬佐成熊庚香夫婦被評選為“感動中國2020年度人物”，面對舉國皆知的榮譽，老兩口并沒有出席頒獎典禮?！耙驗橐咔椋龊怂釞z測，要隔離觀察，去領(lǐng)個獎要耽誤四五天，我這小廚房可不能關(guān)了火。”萬佐成說。今年上半年以來，“愛心廚房”頻繁上新聞，成了病人和客人們的日常談資。聽到這些，老兩口則總是一笑了之。“好多新聞我們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北京也沒去，領(lǐng)獎也沒去，記者開車來請我們上電視臺也沒去?！迸c醫(yī)院為鄰，看透30多年的生離死別，建“愛心廚房”，嘗遍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吧偕艘惶斓幕穑∪藳]機會吃上一口家常飯，這才是遺憾，心里不落忍。”萬佐成說。

煙花易逝，總有人自燃點燈。萬佐成和熊庚香兩人的年齡加起來已經(jīng)超過130歲了，夫妻倆的半生歲月都奉獻給了“愛心廚房”。每年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八，“愛心廚房”不僅炒菜燉湯全免費，還會為客人們準備豐盛的年夜飯。遇到疫情封閉管理，萬佐成熊庚香就親自掌勺，在巷口的柵欄里接過一份份食材，再送出一碗碗熱騰騰的飯菜。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清點完剩余的蜂窩煤，看著煥然一新的“愛心廚房”，萬佐成表示念念不忘昔日的留言墻，“為了安全起見吧，墻壁現(xiàn)在都貼了瓷磚，以前很多人在上面寫滿了留言，給自己加油，給別人送祝福?，F(xiàn)在志愿者給我們準備了留言簿，掛在墻上，已經(jīng)寫滿了兩大本。”相濡以沫的民間愛情、自力更生的勵志故事、志愿幫扶的公益活動從小巷深處“好事傳千里”，在3米寬、10米長的小廚房匯聚人間大愛。

晚上11點，萬佐成在打掃衛(wèi)生。

不論顧客帶來多大的碗，熊庚香都會給他們盛上滿滿一大碗白米飯。

凌晨的“愛心廚房”，可以清晰聽見鐘表滴答的聲音。墻面高懸的繡花時鐘，大概是這條陋巷最為精致的裝飾品。四周裝裱著粉白色的邊框，上面繡著飛舞的蝴蝶、拼接的桃心，還有一個紅色的“愛”字。“那是一位癌癥患者送給我們的，她自己繡花、裱框、買表芯，費時費心費力，很不容易。”時鐘依舊分秒必爭，萬佐成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心靈手巧的患者，在春暖花開的歲月，看到春意盎然的繡品，就能想起這份溫暖的記憶。

（除萬佐成、熊庚香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