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華
“昭蘇萬物春風里,更有筍尖出土忙”。 陽春三月,竹筍伴隨著和煦的春風紛紛破土而出,又是一年嘗鮮的好時節(jié)。
竹筍受人喜愛,它生長迅速,脆嫩爽口,味道鮮美,營養(yǎng)豐富,是中國的傳統(tǒng)食品,自古以來被文人墨客視為傳統(tǒng)山珍、美味佳蔬?!对娊洝分懈小凹佣怪畬?,筍菹魚醢”“其蔬伊何,惟筍及蒲”的食筍記載。
“新綠苞初解,嫩氣筍猶香,含霜漸舒葉,抽叢稍自長。”唐代韋應物的《對篁》詩,描繪了剛剛放綠,帶著嫩氣的筍芽破土而出,還在散發(fā)著清香。竹筍亦稱春筍,有許多別名,頗具意趣。蘇東坡筆下的竹筍就有“竹萌”“竹雛”“籜龍”等稱謂,并在詠筍詩中屢有所見,如:“故人知我意,千里寄竹萌”“鄰里亦知偏愛竹,春來相與護龍雛”“漢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籜龍”。唐代皮日休稱竹筍為“竹胎”,曾寫道:“水花移得和魚子,山蕨收時帶竹胎?!惫湃擞蟹Q竹筍為“玉版”,如“今朝茹素無清供,喜得鄰分玉版羹?!币灿蟹Q竹筍為“貓頭”,如“秋盤堆鴨腳,春味薦貓頭”。
竹筍,冬、春、夏皆可嘗鮮,古人贊:“韭黃照春盤,菰白媚秋菜,唯此蒼竹苗,市上三時賣?!辈贿^,竹筍主產于我國南方,古時在北方品嘗鮮筍可不是易事,唐代李商隱曾直言北方竹筍身價之高:“嫩籜含苞初出林,五陵論價重如金。”白居易在《食筍》詩中感嘆:“久為京洛客,此味常不足?!彼未S庭堅對此深有體會,在《食筍十韻》中寫道:他在京城時,竹筍是“洛下斑竹筍,花時壓鮭菜。一束酬千金,掉頭不肯賣”,到了南方,則“竹筍滿廚房,如償食筍債”。
南方不僅竹筍多,以竹筍與時鮮鯽魚、鰣魚等美味烹制的菜肴更是美味,唐代大詩人杜甫欣然命筆:“青青竹筍迎船出,白白江魚入饌來?!鼻宕惥S崧寫道:“籬筍細閹紅樓豉,吳鹽小下銀絲鯽?!编嵃鍢蜓裕骸敖硝r筍趁鰣魚,爛煮春風三月初?!睋髡f,鄭板橋在每年的暮春三月,都要飽嘗“鮮筍炮鰣魚”幾回,用以解饞。清末畫家吳昌碩居家江南,對江南竹筍有獨到見解,在一幅《題畫詩》中說:“客中雖有八珍嘗,哪及山家野筍香。”
竹筍,以其特有的清脆和風味,博得廣大百姓和文人墨客的厚愛和贊美。清代李漁稱竹筍為“素食第一品”,甚至認為“肥羊嫩豕,何足比肩?!标懹纹穱L江西的貓頭筍后在《食江西筍》中寫道:“色如玉版貓頭筍,味抵駝峰牛尾貍。”詩人將竹筍與駝峰肉相媲美,足見筍味之鮮美。難怪一些文人說竹筍之味遠勝于肉,甚至認為有了竹筍,就不需食肉了。唐代白居易:“置之炊瓶中,與飯同時煮。紫籜坼故錦,素肌擘新玉。每日遂加餐,經時不思肉。”宋代楊萬里言:“繞齒簌簌冰雪聲,頓頓食筍莫食肉?!彼谝皇灼哐栽娭?,描繪了一山中老者向他傳授一種竹筍的烹調方法,并如法炮制,果然是“筍味清絕酥不知”,并表示“不須咒筍莫成竹,頓頓食筍莫食肉?!?/p>
南宋詩人曾幾對竹筍也情有獨鐘,他在《食筍》詩中云:“花事闌珊竹事初,一番風味殿春蔬?!彼未笤娙颂K東坡更是嗜筍如命,對竹筍大加贊賞:“好竹連山覺筍香,飽食不嫌溪筍瘦”“長江繞廓知魚美,佳筍連山味更香?!睋f蘇東坡在杭州做官時,有一次路過于潛縣金鵝山,為眼前的修竹密篁所陶醉,詩興大發(fā),不禁吟道:“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yī)?!痹娢闯?,于潛縣令用“筍燜肉”款待他,東坡食后贊不絕口,情不自禁續(xù)完后兩句:“若使不瘦又不俗,還是天天筍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