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祖幸，馬 煥，范昕昕，曾婷婷，元 靜，徐 莉，衛(wèi)芋君，周 芳，楊建中

（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昆明 云南 650032*通信作者：楊建中，E-mail：jzhyang2004@163.com）

自2019年12月以來，中國湖北省武漢市出現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有證據表明在密切接觸者之間已發(fā)生人與人的傳播［1］。新冠肺炎定點收治醫(yī)院的醫(yī)務工作者面臨著巨大的工作壓力和更高的感染風險，會出現緊張、焦慮、抑郁、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等問題［2］，有研究發(fā)現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一線醫(yī)護人員因心理問題導致的職業(yè)倦怠高達45%［3］。醫(yī)護人員中，住院醫(yī)師規(guī)范化培訓（以下簡稱規(guī)培）學員是參與一線臨床工作的重要角色，且規(guī)培學員兼具著醫(yī)學生和住院醫(yī)師的雙重特征［4］。既往以規(guī)培學員心理健康為研究對象的調查較少，缺少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對該群體心理健康影響的研究，本研究通過調查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規(guī)培學員在疫情爆發(fā)期及2個月后疫情相對得到控制時的心理健康狀況及影響因素，旨在為規(guī)培學員應對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時的心理健康教育工作提供參考。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選取2020年2月8日-10日及4月11日-13日昆明醫(y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規(guī)培學員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2017級～2019級所有規(guī)培學員。排除標準：退出或休學規(guī)培學員。全院共383名規(guī)培學員。兩次調查分別有160人和100人參與。

1.2 調查工具

采用半自主設計的調查問卷，包括受調查者的性別、年齡、民族、籍貫、受教育程度、年級、婚姻狀態(tài)、是否為獨生子女、是否通過執(zhí)業(yè)醫(yī)師資格考試、目前輪轉科室以及在本人、家人、朋友或接收患者中是否有人因COVID-19隔離觀察或治療。

采用癥狀自評量表（Symptom Checklist 90，SCL-90）［5］調查學員的心理健康狀況，該量表包括9個基本癥狀因子（軀體化、強迫、人際關系、抑郁、焦慮、敵對、恐懼、偏執(zhí)、精神病性），共90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1～5級評分。因子評分≥2分為癥狀因子陽性，總評分≥160分視為SCL-90陽性。本次調查KMO值為0.858，α系數為0.983，具有良好信效度。

采用Beck壓力量表（Beck-Srivastava Stress Inventory，BSSI）調查學員壓力承受情況，該量表通過在前期醫(yī)學生及國內青少年中的使用，證實了BSSI的Cronbach’s α系數達到0.82～0.90［6］，能夠較為準確地對參與調查醫(yī)學生壓力情況進行檢測。BBSI由40個條目構成，測查學習壓力、經濟壓力、人際關系及臨床實踐4個方面的壓力。BSSI每個條目均采用1～5分標準進行計分，依次由1分表示沒有壓力到5分表示壓力很大，各因子相關條目評分之和為該因子總評分，4個因子總評分相加得到BSSI總評分。最終以單因子評分≥3分或BSSI總評分≥72分作為壓力較大的檢出標準［7］。本次調查KMO值為0.944，Cronbach’s α系數為0.977。

采用簡易應對方式問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5］調查規(guī)培學員的應對方式，SCSQ由消極應對和積極應對兩個維度組成，共20個條目，量表的重測相關系數為0.89，積極應對方式分量表和消極應對方式分量表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9、0.78［8］。每個條目均采用 0～3 分計分，依次由0分表示不采用到3分表示經常采用。本次調查 KMO 值為 0.922，Cronbach’s α系數為0.936。

1.3 調查方法

本院規(guī)培學員共383人，采用方便抽樣法，通過問卷星在住院醫(yī)師規(guī)范化培訓學員班級群中發(fā)送調查問卷，使用統一指導語，說明調查目的并承諾保密，獲得對方知情同意后進行調查。

1.4 統計方法

采用SPSS 22.0進行數據整理和分析，對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s）描述，非正態(tài)分布數據采用M（Q1～Q2）描述，組間比較選用t檢驗、秩和檢驗或單因素方差分析，相關分析采用Spearman相關性分析，計數資料選用頻數（百分比）描述和χ2檢驗分析，等級資料及非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選用秩和檢驗分析；多因素分析選用logistic回歸，檢驗水準ɑ=0.05。

2 結 果

2.1 基本信息

第一次實際調查學員共160人，參與率41.5%（160/383），其中無效問卷1份，有效率為99.4%，年齡（26.2±2.05）歲。第二次調查學員共100人，參與率26.1%（100/383），其中無效問卷1份，有效率為99.0%，年齡（26.4±1.54）歲。見表1。

續(xù)表1:

2.2 SCL-90評分結果

第一次調查的規(guī)培學員SCL-90總評分為（117.69±37.74）分，SCL-90癥狀因子陽性檢出率為25.8%（41/159）。第二次調查SCL-90總評分為（127.19±51.44）分，癥狀因子陽性檢出率為30.3%（30/99）。第一次調查中癥狀因子陽性以強迫癥狀、恐怖及人際關系敏感為主，第二次調查以強迫癥狀、抑郁及人際關系敏感為主。見表2。

表2 規(guī)培學員SCL-90測評結果

2.3 壓力狀況調查

第一次調查中，BSSI總評分≥72分或單因子評分≥3分有97人（61.0%），第二次調查有70人（70.7%）。第二次調查的規(guī)培學員學習壓力因子評分大于第一次調查的規(guī)培學員（P＜0.05）。見表3。

表3 兩次調查BSSI評分比較

2.4 心理健康影響因素分析

2.4.1 不同心理健康狀況學員的人口學資料比較

以SCL-90是否存在陽性因子癥狀將調查人群分為兩組，單因素方差分析顯示：第一次調查時，不同規(guī)培年級間兩組人數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7.46，P=0.024）；第二次調查中，兩組人數在所有變量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2.4.2 相關分析

第一次調查中，SCL-90總評分與消極應對方式評分呈正相關（r=0.45，P＜0.01）。第二次調查中，SCL-90總評分與BSSI的學習、經濟、人際、臨床壓力因子評分均呈正相關（r=0.46～0.55，P均＜0.01），與消極應對方式評分呈正相關（r=0.34，P＜0.01）。見表4、表5。

表4 第一次調查中SCL-90總評分與BSSI各因子評分及應對方式的相關分析（r）

表5 第二次調查中SCL-90總評分與BSSI各因子評分及應對方式的相關分析（r）

2.4.3 Logistic回歸分析

將基本情況作為自變量，規(guī)培學員心理健康狀態(tài)（0=SCL-90陰性，1=SCL-90陽性）為因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兩次調查中，規(guī)培年級（2018級與2019級）為心理健康狀況的危險因素（第一次調查2018級OR=4.73，95%CI=1.090～20.470，P＜0.05；2019級OR=4.12，95%CI=0.860～19.780，P＜0.05；第二次調查 2019級OR=6.45，95%CI=1.030～40.390，P＜0.05），非獨生子女為心理健康狀況的保護因素（第一次調查OR=0.34，95%CI=0.120～0.997，P＜0.05；第二次調查OR=0.31，95%CI=0.100～0.960，P＜0.05）。見表6。

表6 Logistic回歸分析

3 討 論

第一次調查SCL-90總評分為（117.69±37.74）分，癥狀因子陽性檢出率為25.8%，第二次調查SCL-90總評分為（127.19±51.44）分，癥狀因子陽性檢出率為30.3%，高于肖錚等［9］、沈奕帆等［10］對無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狀態(tài)下規(guī)培學員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結果，低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一線醫(yī)護人員［11］。兩次調查中規(guī)培學員強迫癥狀最為突出，可能因為其所掌握的知識經驗不足而產生強迫心理，表現過度緊張，頻繁地洗手［12］。與其他同類研究結果不同的原因可能是：規(guī)培學員雖不參與防疫一線（如發(fā)熱門診及隔離病房）輪值，但仍在其他科室正常輪值，且由于疫情早期對病毒了解較少、醫(yī)院檢疫及防疫設備不齊全及接觸的患者感染與否的不確定等導致學員出現恐懼情緒［13］；第二次調查受疫情影響，醫(yī)院研究生及實習生仍在居住地不得返校，各個科室輪班人數少，規(guī)培學員承擔了一定的醫(yī)療任務，繁重的工作可能導致規(guī)培學員處于一種慢性的壓力應激狀態(tài)，從而產生一系列的身體反應和心理變化［14］。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年級的規(guī)培學員心理健康狀況存在差異。多因素分析中，規(guī)培年級（2018級與2019級）為影響心理健康狀況的危險因素，與沈奕帆等［10］、趙川等［15］調查結果不同?？紤]可能因高年級（2017級）規(guī)培學員已適應工作節(jié)奏，大部分已通過執(zhí)業(yè)醫(yī)師考試，輪轉過的科室多，能獨立熟練處理較多醫(yī)療任務；低年級（2019級與2018級）學員臨床工作知識積累較欠缺同時承擔醫(yī)療任務。

本次研究結果顯示，非獨生子女為心理健康狀況的保護因素。與既往研究［16］中非獨生子女存在較多心理健康問題的結果不一致，原因可能是面對疫情，家庭凝聚感更強，非獨生較獨生子女獲得更多的家人的鼓勵和支持。

在本次研究中，消極應對方式與心理健康狀態(tài)呈負相關與蘇希等［17］研究結果一致，較多使用消極應對方式的個體，經歷應激事件后更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問題［11］。學習、經濟、人際、臨床的壓力與SCL-90總評分呈正相關，與李明等［18］研究結果一致，可能因受疫情影響導致的臨床較長時間的高強度工作、社交及學習時間被相對縮短［19］、完成日常任務同時面對各種突發(fā)事件［20］帶來臨床實踐壓力［21］等問題對規(guī)培學員心理健康產生影響。

本次研究不足：①兩次調查的對象是獨立的人群，調查個體有不重疊部分，前后對比可能偏倚較大；②選擇非概率抽樣，樣本范圍較小，樣本的代表性欠佳，全國各省市疫情嚴重程度不同，本研究結果僅可反映以昆明等地為代表的疫情較輕、防控較好地區(qū)的規(guī)培學員的心理健康狀況，未來研究中加大樣本量、擴大調查范圍可獲得較好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