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一戰(zhàn)”之后，隨著現(xiàn)代科學(xué)技術(shù)的高度發(fā)展，人們淪為了科技的“奴隸”。歸屬感的喪失，讓人們試圖以客觀、冷靜的局外人視角看這個社會，形成“異化”。存在是荒誕的，人可以按照選擇去熱愛生活；人在世界上又是不確定的，隨時可能被世界拋棄。加繆作為“存在主義”代表，以“荒誕對付荒誕”的敘事筆鋒，揭示了人性的抉擇——做自己。

關(guān)鍵詞：《局外人》 加繆 人性的冷暖 異化 理智和情感

《局外人》是法國加繆寫的荒誕系列作品，講述主人公默爾索因失手殺了人，但最終卻因沒在母親墓前哭泣而被判死刑的故事。不可置信的判決，令無數(shù)讀者憤憤不平，卻又發(fā)人深省?，F(xiàn)實社會中，人性總是面臨著考量，人是自私的，會有私欲，會有個人追求；但人也是善良的，會有情感，會有仗義。文學(xué)作品由客觀現(xiàn)實產(chǎn)生，講的從不只是個例，更能折射時代。透過《局外人》一場冰冷的判決，去探尋人內(nèi)心深處的真善美，才發(fā)現(xiàn)人間還有愛，世事尚溫情。

一、清晰認知下的堅持自我

主人公默爾索宛如“多面棱鏡”，冷靜而規(guī)矩，清冷卻有思想。清晰的認知，讓他在顛沛多變的生活里做自己?！毒滞馊恕啡绱嗣鑼憽拔摇钡纳睿嚎傊?，沒有任何變化；面對工作：清閑繁忙，都無所謂；訴說愛情：婚姻承諾，毫無意義；看待友情：做不做朋友，怎么都行。在零度敘述下，對身邊的人、事和行為，默爾索仿佛是看得最明白的人。思想支配行動，他能夠巧妙地令萊蒙放棄開槍，能在吵鬧中做到不參與，情緒也很少有失控的時候。

《局外人》是“異化”世界的產(chǎn)物，一切是荒誕的。整部作品的人與事時刻都處在壓抑的環(huán)境下，冰冷的槍支、不停的爭吵、小市民的生活，都營造了黑暗、低沉、冷漠的氣氛。但當氣氛降至冰點時，話鋒便由深度的壓抑轉(zhuǎn)向了強烈的深情。例如，老薩拉瑪諾失去“瘋狗”后，小說便追溯他和“愛犬”朝夕相處的回憶，令人沉醉于二者溫馨的過往中。除此之外，小說采取許多意象彰顯人性的溫暖，側(cè)面反映出主人公面臨選擇的灑脫、冷靜?；恼Q的世界令“局外人”感到壓抑，只好用行動發(fā)出宣戰(zhàn)——“還我自由”?；鹄崩钡奶枺阆笳髦Ｍ?。默爾索無意殺人——向著像白刃的陽光開槍，將他送進了冰冷的監(jiān)獄，也為他提供了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再比如，小說中，默爾索多次提到想去看海，尤其當他身處監(jiān)獄當中時。深夜的“海水”使人寧靜，“海鹽”的清香使人平靜，循環(huán)的海水象征著一次次的新生，它用獨特的包容力，撫慰著迷惘、沒有歸宿的人們。默爾索活得清醒，經(jīng)過與律師交涉，他深知等待他的會是永遠的禁錮，而只有擁有“死亡”，他才能擁有“幸福和自由”。小說用充滿了愛與希望的筆調(diào)，讓本是陰冷的環(huán)境增添色彩，感受到人性的溫暖。

縱然愛無需言語，他仍不愿置身事外。默爾索在生活逐流中雖顯平淡無奇，但他身上附著著強烈的人性光輝。他在飄忽不定的社會中具備了常人該有的七情六欲。他沉默寡言，和瑪麗卻干柴烈火；他冷靜不好事，卻愿意傾聽“朋友”說話；他及時行樂，卻始終尊重母親，“沒有任何人有權(quán)利哭她”；他接受命運安排，卻也向世界宣告，生命的本質(zhì)在于局外。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需要睿智的頭腦和巨大的勇氣。溫情，就像黏合劑，調(diào)解人性的冷暖，喚醒“局外人”們希望的一面，令生活充滿意義?，F(xiàn)實中，能堅持自我的人能有多少？大部分的人在經(jīng)歷了幾次不愉快的事情之后，便選擇了向生活妥協(xié)，變得世故圓滑。現(xiàn)實的打磨，讓許多人看得多了，遇得多了，于是順理把習(xí)慣當作是自然而然。社會上這樣的情況、人和事越多，越讓我們明白堅持自我的可貴。

二、個人命運下的理性和沖動

《局外人》中存在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那就是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處于一種“非理性”的狀態(tài)。程度有輕重，比如檢察官先生，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抑或是把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強加到一個無辜人的身上，他動用各種條件，從假設(shè)，猜想，到成立。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令作為“局外人”的讀者發(fā)笑，卻又使以“局外人”生活的人們蒙上傷感的迷霧，令人痛心。

“一切都是真的，又沒有什么是真的！”小說直接向我們展示了最真實的吶喊。突如其來的一次誤殺、被強加在身上的不合理判決，令默爾索更加清醒，看穿世事的殘酷，感受到了冷漠——那個曾經(jīng)他熱愛的世界，正在一點點地剝奪他的自由，甚至是生命！對待生活，默爾索由“做好本職工作就行”逐漸演變成“失去希望”的反抗性清醒，只愿“死時不再孤獨”。他的命運由單調(diào)平常變得痛苦絕望。但同時，這又賜予了他一個從未擁有過的想法——做好準備，重來一次。史鐵生認為，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因為每個人都必將經(jīng)歷死亡。而在默爾索看來，死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解脫。母親病逝，是一種解脫，是一種幸福；自己通過死亡再次擁有自由，是一種新生。

默爾索作為較少的清醒者，決定了他對誰都是淡然的態(tài)度。傾聽老薩拉瑪諾的牢騷、向萊蒙提供建議、和瑪麗經(jīng)營著熱戀，他把握著人與人微妙的關(guān)系，心知肚明卻懶得表現(xiàn)。他以“罪犯”的身份與看眾對抗，以“不妥協(xié)”回應(yīng)神甫，也以“死即重生”決定提前結(jié)束重復(fù)、單調(diào)的人生。

然而，過分理性的他注定將與社會脫節(jié)，取而代之的是不可避免的沖動。因反感審訊的乏味，他放棄了申辯的權(quán)利。小說中的他從“有路可選”變成了“無路可挑”，命運被慢慢圈定。但凡他在一開始說出了事實——是出于正當防衛(wèi)；但凡他說出自己對母親真實的想法——是母親的解脫；但凡他愿意接受上訴——得以減刑，結(jié)局或?qū)⒏淖儭?/p>

沒人可以替你辯護，除了你自己。法庭的對抗逐漸激烈，默爾索的罪名日漸坐實——身邊朋友的證詞被反駁，周圍看眾的呼聲日漸升高，將一個無辜的人推向罪惡的深淵?！毒滞馊恕芬沧C實了這一點，越是不利的處境，越應(yīng)冷靜而不沖動。主動站出來，或許不能被所有人接受，但總有小部分人愿意接受；為自己申辯，向社會、世界宣告事實，才能拯救自己。

三、看法心理下的悲哀與幸福

人本就無法控制周圍人的看法。小說中，法庭審判很好地揭示了這點。默爾索，具備極端理智的性格，習(xí)慣性地將“不得罪”人法則運用到了所有人身上。他曾說：“沒有必要在別人身上圖什么，過好自己的生活，互不干預(yù)?！彼拖袷堑湫偷摹熬滞馊恕?，對人對己都是?！熬滞馊恕爆F(xiàn)象，既是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更是時代孕育的結(jié)果。《局外人》是加繆耗時近一年創(chuàng)作的小說。此時，“二戰(zhàn)”爆發(fā)，世界處于恐慌和動亂當中，人們迷惘無助，精神也沒歸宿。二十六歲的加繆積極參與反法西斯抵抗運動，為民族、為個人自由而戰(zhàn)。默爾索也是如此，生活在冷酷的現(xiàn)實中，作為“局外者”飽受迫害。

《局外人》結(jié)尾透露著悲哀與無奈：每個人都是活在別人的世界中，總以為可以逃掉！可是一旦犯錯，還不是要受到大部分人的思想觀念的制裁。

這段文字直接揭露了當時看法心理對人自由產(chǎn)生的巨大打擊?！盀鹾现姟崩碚?，即具有鮮明性的個體思想往往容易被群體思想取代，影響人們的日常。法庭審判，檢察官從默爾索對母親生前的“不孝”、死后的“不哭”和年齡的“不關(guān)注”，到利用和萊蒙交友、和瑪麗約會，貪圖享樂，層層遞進，帶領(lǐng)周圍的群眾由“好奇不理會”到“哄堂大笑”，而后“一片寂靜”“不怎么聽了”“再也不聽”的轉(zhuǎn)變，最終將一個誤殺的“我”逼到“以懷著殺人的心殺死了母親”的絕境。

看法心理，主要強調(diào)人的自我定位——“是選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還是活在別人的世界里”。默爾索總是活在別人的看法里，不管是對他人言語、行為的主觀臆斷，還是敏感地揣摩他人對自己看法以及不顧他人明確想法，而把想法強加到他人身上的行徑，難以令人接受。比如他僅僅傾聽了萊蒙與情婦間的糾葛，便自動“對號入座”。多數(shù)時候，默爾索雖善于分析和觀察，但卻沒有生成良好的自我定位。他活著僅僅因為活著，從不因為自己是誰。

即便這樣，默爾索一生，仍是悲哀和幸福并存的。他身上的“misfit”精神（人在有些時候會因為不適應(yīng)而沒有辦法做到真正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影響著他。比如，于默爾索而言，擁有朋友本是可有可的事情，但在思考后，他認為萊蒙雖非善茬，仍毅然選擇了“接受”?？梢?，在認知準確的基礎(chǔ)上，這類人群往往會選擇三思而后行。他們在說話前，會優(yōu)先考慮是否有說的必要，對方又會不會愿意聽。善于把握細節(jié)、捕捉人物心理，是人際交往中一門必修的課程。高情商的表達，不僅能倍受人喜愛，與人交往更是融洽。當然，沉默是金，但沉默同樣也是待罪的羔羊，因此，要懂得鼓起勇氣展示自己，更要明白適當解釋的必要。

四、結(jié)語

人性冷暖，宛如黑白。社會中的人們各自過活，卻又冥冥彼此聯(lián)系。“局外人”的真正含義，便是：對于自我，請記得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因為你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保持自己的理性和客觀；作用讀者，要用“局外人”的眼光看待他人和事件，因為需要借助這樣的方法來了解別人內(nèi)心真正的需要，保證自己在沉默與冷漠之外尚有一絲溫暖和血性。正因為前面的路是黑的，人也將永遠心懷希望。

參考文獻：

[1] 戚靖.荒誕與反抗——論加繆筆下的局外人形象[J]. 哈爾濱師范大學(xué)社會科學(xué)學(xué)報，2020（1）.

[2] 張茂軍. 加繆小說《局外人》的社會現(xiàn)實內(nèi)涵與人性內(nèi)涵探析[J]. 文教資料， 2014（1）.

作 者： 方燁，浙江海洋大學(xué)東?？茖W(xué)技術(shù)學(xué)院中文系本科生，研究方向：外國文學(xué)。

編 輯：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