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后女性主義視域下,女性人物意識的覺醒和主體的建構一直是熱點的研究話題。本研究從以上兩個角度切入,主要分析和闡述劇中人物貝絲的女性主體意識迷失與覺醒。研究發(fā)現“好妻子”的枷鎖始終壓抑著貝絲的女性主體意識,而貝絲的復仇促使她完成了女性主體的建構。
關鍵詞:后女性主義 女性意識 《致命女人》 主體建構
憑借高調的劇情以及華麗的拍攝和剪輯技巧,《致命女人》成為2019年夏天美國熱播的電視連續(xù)劇。該劇從女性的角度出發(fā),呈現了三個年代的女主人公對待婚姻中不忠行為的故事。故事情節(jié)圍繞著她們不同時期居住的同一座宅邸展開。它不僅向觀眾講述了一個巧妙的故事,而且承載了后女性主義文化語境下女性該何去何從的哲學思考。除卻劇情引人入勝,劇中女性主體意識的缺失以及女性角色所面臨的意識覺醒歷程也引起了研究者的關注。同伴間的關心與互助是女性覺醒的重要因素,而尋求美好生活則是劇中女性主體意識解放的詮釋,體現了后女性主義精神。
一、后女性主義思想概述
歷經兩次女性主義浪潮后,后女性主義于20世紀60年代發(fā)源,顧名思義,它是后現代主義與女性主義的簡稱,但不能簡單將其看作是二者的聯姻,其實質是女性主義的復雜產物。a該理論主要包括以下觀點:反對宏大敘事,主張建立分散的局部的小型理論b;摒棄傳統(tǒng)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思維模式,倡導女性歸于自然,回歸本我;反對本質主義和普遍主義,肯定性別差異,強調女性之間社會地位、種族、階級、文化的差異,主張在爭取男女平等的社會政治實踐中,應著眼于整個人類社會的利益和命運來考慮自身目標c;強調女性主體意識,肯定差異,從關注政治轉向關注個人體驗,倡導多元化的方式追求平等。d可以說,后女性主義旨在解構男女的二元對立邏輯,把女性置于歷史、民族、種族的真實環(huán)境中,構建一個多元差異的女性世界,以此為基礎終結男性中心主義,實現男女社會地位平等。e這種平等并不意味著女性進入男性領域,要求女性權益,以男性標準衡量女性解放,而是女性以自己的標準努力做一個好女人。f這些理論思想既是女性主義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也為被壓迫婦女的個體追求和選擇提供了新的啟示。
近年來,女性的自我意識形成與主體建構一直是后女性主義研究者熱議的話題。法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家西蒙·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曾談道:“一個女人之所以成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g。因此,本文將以美劇《致命女人》中的女性人物貝絲為案例,具體分析后女性主義在劇中女性人物的意識覺醒和主體建構上是如何體現的。
二、 《致命女人》簡介
該劇講述了三個時代的女主角,分別是20世紀60年代的家庭主婦貝絲·安·斯坦頓、20世紀80年代的社會名流席夢·格羅夫和2019年的律師泰勒·哈丁。正如英文劇名Why women kill,全劇最具沖突的人物關系和事件就是“謀殺”,三位不同時代的女性面臨著一個共同的主題:不忠。1963年,貝絲滿足于做一名家庭主婦,直到她發(fā)現丈夫發(fā)生婚外情。1984年,席夢發(fā)現自己的第三任丈夫是同性戀,并與一名年輕男子有染。2019年,泰勒與丈夫維持了一段開放性婚姻,當她和丈夫迷戀上同一個女人時,婚姻開始陷入危機。該劇展現了女性的社會角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但她們對背叛婚姻的態(tài)度卻絲毫未改。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女性人物主體的多元化,除了貝絲是典型的白人女性外,席夢是一名黃皮膚的亞裔女性,而泰勒則是一名黑人女性。本文將著重分析后女性主義在20世紀60年代的家庭主婦貝絲身上的體現。
三、《致命女人》中人物的后女性主義分析
(一)“好妻子”的枷鎖——女性主體意識迷失 20世紀60年代的家庭主婦貝絲一直相信著丈夫羅布的一句話:愛照顧人的女孩最性感。沉浸在“好妻子”角色中的她,為了婚姻,連自己最喜歡的鋼琴都因為丈夫的一句話而放棄了。深不知,“好妻子”這個角色卻是丈夫賦予她的精神枷鎖。在男權主義者羅布的眼里,妻子不需要風情萬種,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履行妻子的職責就行了,甚至是他死去后,她只能淪為“我的寡婦”。這種婚姻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讓男權主義越來越高高在上,讓弱勢的女性更加沒有自我主體意識。羅布提供的否定她自我存在的“他者”與她的主體構建形成一種否定關系,貝絲的女性主體意識被極度壓抑,幾近泯滅。
貝絲在這種男權主義的統(tǒng)治下,完全喪失女性主體意識,一心甘為丈夫的“女傭”。其中一個情節(jié)是羅布喊貝絲給自己添茶,他不是用說的,而是用手指輕輕在杯身叩了一下,貝絲聽到“叮”后就自覺給他添水了。這件事情在貝絲眼里無比正常,而在她的女鄰居席拉看來卻簡直無法忍受,直接質問羅布“你不應該像對待女仆一樣對你的妻子”。在20世紀60世紀的美國,像席拉這樣穿褲裝、將自身權利與丈夫放置于平等地位的女性是較早一批的女性平權主義者。只可惜面對指責,同為女性的貝絲仍在維護著丈夫,而對于羅布這樣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妻子不過是一位不用支付薪水的女傭。彼時的貝絲意識中還殘留著男權至上的觀點,對自己的價值毫無清晰的認識。事事圍繞著丈夫的貝絲由于缺乏經濟獨立性和女性主體意識,導致了她悲慘的處境——她像冰箱里的速凍食品,僅為半夜回家充饑之用,卻遜色于蛋糕店誘人的甜品。這不禁引人沉思:一個僅在家庭范圍內有參與權,實則無經濟地位的女性如何避免淪為婚姻的附庸,又該如何尋求自我價值?
(二)貝絲的復仇——女性主體意識覺醒 霍伊曾說道:“對于???,話語是權力的一種形式?!県后女性主義強調話語的重要性,認為話語即權力,二者密不可分。話語是權力斗爭的手段和武器,權力是通過話語來實現的,換句話說,掌握了話語,就擁有了權力。貝絲是典型的毫無話語權的家庭主婦,發(fā)現丈夫出軌的她把這一切歸咎于是自己的過錯,她試圖靠穿衣打扮來提升品位,甚至接受女鄰居席拉的意見,研究起夫妻之間的性技巧來挽回丈夫的心。劇情發(fā)展到這里,她依然塑造著男權主義下被壓抑的女性形象。
然而,她所做的一切犧牲和妥協,并沒有換來羅布對婚姻的忠誠,反而丈夫的出軌卻讓她逐漸找到自我。貝絲開始愛自己,買了漂亮的新裙子,開始尋求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原本想通過和丈夫的情人艾波成為朋友而挽回自己丈夫的計劃,卻讓她慢慢喚醒了自己為婚姻而塵封起的夢想。與艾波成為好友后,貝絲從對方的身上看到自己認同的“他者”,當貝絲看到艾波為追求百老匯明星夢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因為丈夫被迫放棄的鋼琴,從她回到家彈鋼琴的那個片段可以看出,她的自我主體意識已經開始復蘇。
不過,真正使貝絲自我意識覺醒的因素是她意外得知艾波并不是丈夫的第一個出軌對象,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女兒的死居然和丈夫出軌有關。丈夫明知真相卻瞞著她,讓她在深深自責中度過了漫長的歲月。那一刻,她的女性意識真正覺醒,也意識到不能繼續(xù)活在男權主義的精神枷鎖下,她決定開始復仇。鄰居家常年被男權主義壓迫的瑪麗成了她的首選合作伙伴,貝絲與其一起設計殺死羅布,又讓自己全身而退。在該劇最后一集羅布中槍倒地時可以明顯看出她在說“See Emily there(去那邊見艾米莉吧)”,此話顯然有嘲諷之意。此時的貝絲,已經完全掙脫了丈夫賦予她的精神枷鎖,她意識到自己不再是丈夫的附庸和襯托,而是擁有獨立身份屬性的另一個主體。在復仇的快感中,貝絲的女性意識得到升華,同時也完成了女性主體的建構。復仇后,她撫養(yǎng)丈夫情婦的孩子長大,在此過程中,她從一個單純善良的家庭主婦華麗轉身,成長為堅毅智慧的獨立女性,其自身的女性主體意識得到完全的建構。
四、結論
本文從后女性主義視角出發(fā),以事實描述和理論闡發(fā)相結合的方式,解讀了《致命女人》中貝絲的人物形象,挖掘出劇中所體現的后女性主義:貝絲的后女性主義意識在丈夫的男權主義壓迫下日漸覺醒。貝絲的復仇體現了女性意識的覺醒與抗爭,通過打破男權主義賦予的精神枷鎖,她完成了女性主體的建構。這為尋求女性未來發(fā)展的出路提供了理性的思考,同時為身處壓迫中的女性個人追求與選擇提供了現實啟示。
a 潘萍,何良安:《后現代主義、后現代女性主義與后現代女性生存方式》,《浙江學刊》2010年第4期,第187頁。
b 李銀河:《女性主義》,上海文化出版社2018年版,第101頁。
cf廈門大學性別與哲學研究中心:《女性主義哲學》,廈門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6頁,第33頁。
de董鳳霞,田耀:《從后女性主義視角解讀電影〈時尚女魔頭〉的人物形象》,《電影評介》2016年第3期,第52頁。
g 〔德〕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全譯本)》,陶鐵柱譯,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版。
h 黃華:《權力,身體與自我——福柯與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8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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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馬慧,趙瑾.從后女性主義與拉康鏡像論交叉視域看伊琳的主體建構[J].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3,30(7).
基金項目: 西南科技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資助(20ycx0052)
作 者: 馮睿,西南科技大學2018 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編 輯: 康慧 E-mail: 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