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美瓊

［提 要］新世紀以來，日本學者宋代詩學研究成績，主要體現(xiàn)在詩歌綜論與詩歌史研究、詩人詩作個案研究、詩學傳播與接受研究及詩學理論批評研究等領域。它們從不同地塊呈示出日本學者對中國宋代詩學研究的推進及貢獻，不斷夯實了東亞古典詩學的學科建構。

宋代詩學是日本學者中國古典詩學研究中比較富于活力的園地。新世紀以來，其研究在各個方面平穩(wěn)有序地發(fā)展，取得了不菲的成績。這當然是當代世界不同民族文化進一步交流互鑒的學術成果。 日本學者的宋代詩學研究，主要體現(xiàn)在詩歌綜論與詩歌史研究、詩人詩作個案研究、詩學傳播與接受研究以及詩學理論批評研究等領域。本文對新世紀以來日本學者的宋代詩學研究成績予以扼要述論。

一、詩歌綜論與詩歌史研究

在這一研究地塊，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如：內山精也 《關于宋代文學》《東坡風氣與東坡現(xiàn)象》《長淮詩境（南宋篇）——愛國、 憂國的意識形態(tài)》，內山精也、張?zhí)浴蹲鳛槁殬I(yè)的詩人——宋末元初詩壇發(fā)生了什么？》，小林義廣《北宋中期的士大夫與宗族》， 坂井多穗子 《哀悼寵物的文學——從皮日休到梅堯臣》，池澤滋子《五代吳越國錢氏的文學成就》，淺見洋二《論“拾得”詩文及“詩本”“詩材”“詩料”——以楊萬里、陸游為中心》《“形似”的變容——從言語與物的關系看宋詩的日常性》，藤田伸也《南宋畫院詩書畫“三絕” 的視點》， 福井敏 《五代十國詩僧的活動》，綠川英樹《梅堯臣與黃庭堅——兼論北宋詩壇“怪巧”風格的嬗變》，岡崎由美《四川藥市與唐宋文學》，土肥克己《詩歌的傾向與宋元時期的體裁論》，中尾彌繼《關于宋代的酴醾詩》，三野豐浩《論“永嘉四靈”的七言絕句》，福田殖《關于宋明道學詩的二三問題》，等等。

在對宋代詩歌的綜合性論說方面， 日本學者的研究成果還不多。 這與他們的傳統(tǒng)研究注重考察細小深狹的命題有很大的關系。 日本學者的研究取向習慣于小中見大， 注重開掘得精細深入， 而并不太在宏觀把握的層面加以著意用力。在對宋代詩歌史的考察方面，日本學者的研究同樣從宏觀角度所出現(xiàn)的成果并不太多，主要是從分體詩歌史與特定時段詩歌史的角度加以論析。 如內山精也、 張?zhí)?《作為職業(yè)的詩人——宋末元初詩壇發(fā)生了什么？》 一文認為，在變化動蕩的宋末元初時期，“詩人” 的身份發(fā)生很大的改變，這大致可視為“近世”的一個重要標志。 士大夫引領著宋代詩壇本是人們對此的共識，南宋后期，“詩人=士大夫”的既有認知呈現(xiàn)出變化的征兆。隨著科舉考試內容的變化，詩歌創(chuàng)作在舉業(yè)中的重要性明顯減弱， 士大夫階層的文體價值觀念也發(fā)生位移， 詩歌創(chuàng)作變得并不太景氣。 他們詩學素養(yǎng)的下降從南宋中期已潛在地進行， 而形成一種現(xiàn)象并呈現(xiàn)表面化則是嘉定年間之后。 隨著以布衣百姓與下層士大夫為中心的江湖詩人的崛起，“詩人” 一詞已擺脫了與傳統(tǒng)士大夫的關系， 而成為專業(yè)詩人的代稱，這一直延至元代初期。

在這一研究地塊， 所勒成的專著與論文集主要有： 松本肇 《唐宋的文學》（創(chuàng)文社，2000年），森博行《詩人與淚——唐宋詩詞論》（星云社，2002年），筧文生《唐宋文學論考》（創(chuàng)文社，2002年），筧文生、筧久美子《唐宋詩文的藝術世界》（中華書局，2007年）， 淺見洋二 《距離與想象——中國詩學的唐宋轉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中國的詩學認識——從中世到近世的轉換》（創(chuàng)文社，2008年），高津孝《科舉與詩藝——宋代文學與士人社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中尾健一郎 《古都洛陽與唐宋文人》（汲古書院，2012年），等等。

二、詩人詩作個案研究

在這一研究地塊，所出現(xiàn)論文甚多，幾乎占到所有研究成果的百分之七八十以上。 其內容主要體現(xiàn)在四個方面： 一是對宋代詩人詩作史實的考論；二是對宋代詩人個案的考察；三是對宋人詩作個案的論析； 四是對宋人詩歌中字詞運用的分析闡釋，此不述論。

在對宋代詩人詩作史實的考論方面， 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有：鹽見邦彥《宋代“紀年”詩考》，內山精也《“東坡烏臺詩案”考（下）——北宋后期士大夫社會的文學與傳播手段》《宋代八景現(xiàn)象考》《蘇軾“元輕白俗”辯》，森山秀二《論元刊本〈歐陽文忠公集〉》《關于王安石以詩首二字為篇題的若干問題考察》，東英壽《關于天理本〈歐陽文忠公集〉》《關于歐陽衡 〈歐陽文忠公全集〉——中華書局〈歐陽修全集〉的底本選擇問題》《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南宋本 〈歐陽文忠公集〉考》，湯淺陽子《鐘山的情景——王安石詩考》，石塚敬大《三蘇〈南行集〉卷名考》，末葭敏久《關于覆宋本 〈東坡先生和陶淵明詩〉》， 后藤淳一《〈南岳唱酬集〉成書考》，涉澤尚《“菰”之本草學：陸游詩所詠菰草考序說》，三野豐浩《〈劍南詩稿〉中收錄陸游絕句的情況》，矢田博士《青蠶吐秋絲——秦觀“秋日”、“青蠶”辨》，等等。

在對宋代詩人個案的考察方面， 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有：丹羽博之《白樂天與林和靖》，鹽見邦彥《楊萬里詩歌的口語表現(xiàn)》，西岡淳《陸游詠寫的人——對命運的共同感受》《接伴使： 楊萬里的旅程與詩——〈朝天續(xù)集〉的世界》，三野豐浩《陸游與楊萬里的詩歌唱和 （上）》《趙師秀的五言律詩〈雁蕩寶冠寺〉與〈薛氏瓜廬〉》，坂井多穗子《關于梅堯臣的贈受品詩》，野村鮎子《蘇東坡與乳母》，中原健二《蘇軾與“羽扇綸巾”》，內山精也《黃庭堅與王安石——黃庭堅心中的另一師承關系》《蘇軾及其時代》《黃庭堅與〈論語〉》，池澤滋子《錢易試論——〈西昆酬唱集〉周邊文人研究》，綠川英樹《文字之樂——梅堯臣晚年的唱和活動與“樂”的共同體》，森博行《歐陽修與邵雍——關于地上的仙界》《司馬光、 邵雍交游錄（前）》《司馬光、邵雍交游錄（中）》《司馬光、邵雍交游錄（下之上）》《司馬光、邵雍交游錄（下之下）》，保苅佳昭《關于蘇軾的詩、畫、食》《關于蘇軾與蘇轍關系的詩詞》，河村晃太郎《蘇東坡與文同》《蘇東坡的繪畫與詩文》，福田殖《關于朱子的道學詩》，村越貴代美《退守的英雄——辛棄疾》，西岡淳《陸游詠懷詩初探》，高田和彥《關于楊億〈武夷新集〈所收的詩——創(chuàng)作時期與作品特征》，和田英信《蘇軾的詠畫詩（1）——以熙寧年間為中心》，塘耕次《黃庭堅的晚年》，高橋幸吉 《元好問和元結》《元好問與道教》《論王惲與元好問等人的師承關系》，井澤耕一《王安石與歐陽修》，稻垣裕史《關于汪元量〈湖州歌〉九十八首》，北野元美《蘇舜欽詩論——兼及對其個性的考察》，中尾彌繼《關于陳與義的南渡》，中村孝子《關于陸游的茶詩》，中島貴奈《六如與陸游》，湯淺陽子《論梅堯臣詩的“平淡”》《梅堯臣的詠鳥蟲詩》，山口若菜《論蘇軾有關打鼾的詩》，樸美子《楊萬里詩中對“荷”的表現(xiàn)及特征》，筧文生《陸游與晁氏》，佐藤菜穗子《陸游的私事》，德永洋介《元好問與耶律履家族》，淺見洋二《黃庭堅詩注的形成與黃焱冗〈山谷年譜〉——以真跡及石刻的利用為中心》，等等。

如高橋幸吉《元好問與道教》一文認為，元好問在金朝滅亡之后與道士有不少交往。 他記錄了當時全真教的情況， 提供了不少相關的資料。 但元好問評價較高的只是范圓曦等少數(shù)道士， 對整個道士群體與全真教并沒有多少正面的評價甚至或有所鄙視之意。 他雖然有時自稱“道人”“真隱”，但并不皈依道教，其對社會人生的觀照視點與價值立場一直存在于傳統(tǒng)儒教之中。

在對宋人詩作個案的論析方面， 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有：金子真也《〈山林清氣集〉初探》，高津孝《巖元文庫之善本，乾隆帝之遺寶——〈臨川先生文集〉一百卷》，宇野直人《關于林和靖〈山園小梅〉 詩中的鳥與蝶》《略論林和靖 〈山園小梅〉詩的鳥、蝶意向》，東英壽《南宋本〈歐陽文忠公集〉的形成過程》，瀧本正史《關于蘇軾〈石芝〉詩》，大野修作《惠洪〈石門文字禪〉的文學世界》，三野豐浩《姜夔〈除夜自石湖歸苕溪〉十首淺釋》，大西陽子《寓意死亡的日常風景的具體化表現(xiàn)——以梅堯臣為例》，坂井多穗子《送別與食——以梅堯臣〈送蘇子美〉為中心》，高橋幸吉《關于元好問〈九日讀書山〉詩》，池澤滋子《丁謂年譜》《錢惟演年譜》，西岡淳《楊萬里〈朝天續(xù)集〉札記》《楊萬里〈朝天續(xù)集〉札記（續(xù)）》，川合康三《論蘇軾〈舟中夜起〉詩》，高芝麻子《關于黃庭堅〈六月十七日晝寢〉創(chuàng)作年代的考察》，齋藤茂《關于〈楊文節(jié)公集〉》，山口若菜《蘇軾的“自新”記錄——關于黃州三年間的“正月二十日”詩》，西上勝《“閑人”與自然觀賞——關于蘇軾在黃州時期的題跋》，戶崎哲彥《范成大〈石湖大全集〉的亡佚與〈石湖居士詩集〉的形成》，中村孝子《論陸游的茶詩》，甲斐雄一《關于日本所藏〈名公妙選陸放翁詩集〉》，等等。

例如，淺見洋二《黃庭堅詩注的形成與黃焱冗田〈山谷年譜〉——以真跡及石刻的利用為中心》一文認為，黃焱冗《山谷年譜》在黃庭堅詩文定本的形成歷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它廣泛利用真跡、石刻等原始或類似的材料，對黃庭堅詩文進行編年、整理與注釋。其承接任淵《山谷內集注》的結構，更加重視發(fā)掘新文本與真跡材料，為史容《山谷外集注》、史季溫《山谷別集詩注》提供了重要的基礎。史容《山谷外集注》利用真跡檢視黃詩文本之異同。史季溫《山谷別集詩注》則盡可能收集包括黃詩的本文、題、序、跋等各種異文與集子中被遺漏的文本。 他們?yōu)楹笕肆私馑卧娢谋镜男纬?、接受、傳承與衍化的具體狀況提供了例證。

在這一研究地塊， 所勒成的專著與論文集主要有：小林義廣《歐陽修的生涯及其宗族》（創(chuàng)文社，2000年），山本和義《詩人與造物——蘇軾論考》（研文社，2002年；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內山精也《傳媒與真相——蘇軾及其周圍士大夫的文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蘇軾詩研究——宋代士大夫詩人的構成》（研文社，2010年），池澤滋子《吳越錢氏文人群體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 一海知義《陶淵明·陸放翁·河上肇》（中華書局，2008年），橫山伊勢雄 《宋代文人的詩與詩論》（創(chuàng)文社，2009年），等等。

三、詩學傳播與接受研究

在這一研究地塊，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有：種村和史 《作為歐陽修 〈詩本義〉 搖籃的 〈毛詩正義〉》， 內山精也《蘇軾文學與傳播媒介——以〈烏臺詩案〉為中心》《蘇軾文學與傳播媒介——試論同時代文學與印刷媒體的關系》《李白后身郭祥正與“和李詩”》《萬里集九與宋詩》《長淮詩境——〈詩經(jīng)〉至北宋末之演變》，內山精也、張?zhí)浴赌纤魏笃诘脑娙恕⒕幷呒皶痢〖幙囊饬x》《媒體變革前后的詩人和詩集——從初唐到北宋末》，杉下元明《蘇東坡〈春夜〉詩的受容——以俗文藝為中心》，湯淺陽子《蘇軾詩對禪語的受容》《王安石詩作對唐詩的受容》，松尾肇子 《李清照形象的變遷——關于其再嫁》，池澤滋子《長尾雨山與蘇軾》，森博行《邵雍詩中所表現(xiàn)的對白居易（前）的受容與批判》《邵雍詩中所表現(xiàn)的對白居易（后）的受容與批判》，志野好伸《北宋初對韓愈的繼承》，淺見洋二《作者的夢、 讀者的夢——關于宋詩的解釋學》，西岡淳《市川寬齋〈寬齋遺稿〉與唐宋詩人》，綠川英樹《歐陽修的美丑意識及其表現(xiàn)——對韓愈詩“丑惡之美”的受容》，高橋幸吉《金末文人對韓門文學的接受——以李純甫、 趙秉文為中心》，靜永健、劉維治《從〈白氏文集〉看13世紀中朝日三地文化交流》，等等。

其研究路徑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 一是對后世詩人對前代詩家的接受及影響予以考察；二是扣住某一特定時期， 對具體詩人詩作的傳播與接受予以論析；三是對日、中兩國詩人詩作的傳播與接受予以探究。

在第一個方面，如高橋幸吉《金末文人對韓門文學的接受——以李純甫、趙秉文為中心》一文認為，在金代末期特別是貞佑南渡之后，文學風氣有很大的變化。以金世宗、金章宗時期的經(jīng)濟繁榮、國力提升為背景，在金章宗執(zhí)政時期很流行優(yōu)美纖弱的文風。金代研究界普遍認為，此次文風的變化與金章宗的個人喜好有不少關系，加之當時翰林院占據(jù)文壇的中心位置，這也是文風發(fā)生變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金末元初的劉祁提到了代表當時詩句特征的張翥詩句，其創(chuàng)作便典型地體現(xiàn)出對韓門文學風格的承納及衍化特征。

在第二個方面，如內山精也、張?zhí)浴睹襟w變革前后的詩人和詩集——從初唐到北宋末》一文認為， 對于那些強烈意識到自己是詩人的個人來說，作品集被視為自己的化身，詩人在生前自編自撰集的行為最能反映出其自覺留存的意識。自編自撰集是在中唐以后出現(xiàn)的。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越來越普遍化， 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寫本的形態(tài)， 而北宋初期更加接近中唐時期的狀況。宋代詩人的主體意識雖比唐人更進一步，但在生前出版集子的可能性還很低。 北宋中后期，從李覯到蘇軾，再到“蘇門四學士”的變化，可以看出， 宋人生前刊行別集的例子確實在增加。但是，著眼于他們與出版的關系，則又很難說其態(tài)度是積極的。

在第三個方面，如靜永健、劉維治《從〈白氏文集〉 看13世紀中朝日三地文化交流》 一文認為，《白氏文集》流播朝鮮半島與日本列島，白居易詩集成為當時跨越海域的一種文學標準。同時期， 高麗王朝的李奎報與日本的藤原定家都是白居易詩歌的愛好者與傳播者。 由于地緣的關系，他們所接觸到的白居易詩集版本有異。高麗王朝所傳布的是中國宋代新開版的刊本，日本則是八、九世紀傳來的中國唐代抄本，這直接導致了朝、 日兩國接受者不同的受容姿態(tài)與閱讀認知結果。

在這一研究地塊， 所勒成的專著與論文集主要有：堀川貴司《瀟湘八景——詩歌與繪畫中的日本化狀況》（臨川書店，2002年）， 佐藤美知子《〈萬葉集〉與中國文學受容的世界》（塙書房，2002年），等等。

四、詩學理論批評研究

在這一研究地塊，所出現(xiàn)論文主要如：淺見洋二《標題的詩學——沈約、王昌齡、司空圖以及連接宋代“著題”論的詩》《文學的歷史學——宋代詩人年譜、編年詩文集及“詩史”說》《“焚棄”與“改定”——圍繞唐宋時期別集的編纂與定本的制定》，和田英信《詩話的確立及其變容》《中國詩話與日本詩話》，桐島薰子《〈云溪友議〉考——筆記小說與詩話 （1）》《〈云溪友議〉考——筆記小說與詩話（2）》，湯淺陽子《蘇軾詩中對詩僧的評價——以釋道潛為中心》，興膳宏《〈歲寒堂詩話〉對杜詩的評論》，江口尚純《王質的詩序批判》《論段昌武〈毛詩集解〉——其概觀及宋代詩序說之一斑》《關于劉敞 〈七經(jīng)小傳〉——特別以其對〈詩經(jīng)〉的論說為中心》，長谷川泰生《宋代禪林對蘇軾的評價——以作為文學家的蘇軾為中心》， 西岡淳 《楊誠齋的放翁觀——酬唱詩及其周邊》《市川寬齋〈寬齋遺稿〉與唐宋詩人》，石本道明《蘇轍〈詩集傳〉與朱熹〈詩集傳〉》，甲斐勝二《關于宋代文學理論和經(jīng)學理論的關系》，綠川英樹《“成熟”與“老”的詩學認識——從杜甫到歐、梅》，尾形幸子《〈瀛奎律髓〉中“方回評”的唐詩觀——作為批評典型的唐詩》，玉城要《關于趙師秀輯〈二妙集〉——姚合、賈島的評價及相關內容》，土屋裕史《關于歐陽修〈詩本義〉——以“人情”為中心》，清水徹《〈詩人玉屑〉對伊藤仁齋詩論的影響》，豐福健二《歐陽修、司馬光、劉攽的詩話著作》，高橋幸吉《金末元初文人論黃庭堅》，種村和史《詩的結構的理解與“詩人的視點”——王安石〈詩經(jīng)新義〉 的解釋理念與方法》《穩(wěn)健的內容——蘇轍〈詩集傳〉在北宋詩經(jīng)學史上的位置（兼及與歐陽修〈詩本義〉的關系）》，井澤耕一《對王安石〈詩義〉的考察——以與朱熹〈詩〉解釋的關系為視點》，后藤英明《關于中國近世文藝批評的考察——以“化工”為中心》，東英壽《歐陽修〈六一詩話〉的文體特色》，內山精也《宋代士大夫的詩歌觀——從“蘇黃”到江湖派》《宋代士大夫的詩歌觀——蘇軾“白俗”之評的意味》，長尾直茂《“換骨奪胎”考》，鹽出雅《〈詩本義〉的“序”及其對毛、鄭的批判》，森博行《對作為隱者的白居易批判之詩——關于邵雍〈放言〉詩》，重野宏一《朱熹的詩經(jīng)學研究——朱熹的詩經(jīng)觀》， 宇野直人 《朱子詩作活動中所體現(xiàn)出的陶淵明觀》，等等。

其研究內容主要體現(xiàn)在四個方面： 一是對宋代詩學著作與篇什予以探討； 二是對宋代所流行的詩學理論批評命題予以個案化論說；三是對宋代某一詩論家的理論批評觀念予以闡析； 四是對宋代詩學對具體詩人詩作的論評予以考察。

如，綠川英樹《“成熟”與“老”的詩學認識——從杜甫到歐、梅》一文，作者提出了梅堯臣詩中“老”的命題及其源流，也考察了歐陽修詩論中的“老”概念。他指出，“老”這一詩學術語是由杜甫確立并漸趨穩(wěn)定的，歐陽修、梅堯臣在杜甫論說的基礎上進一步加以擴充深化， 兩人一同加入了“清新”這一元素，使“老”而“清新”成為宋詩的理想藝術風格。

又如，高橋幸吉《金末元初文人論黃庭堅》一文認為，金代末期的李純甫、王若虛、元好問對黃庭堅的評價， 表達出與南宋詩論家有異的文學思想。 這對理解十二至十三世紀中國文學的構架具有一定的價值。 李純甫承衍前人的文學思想高度評價黃庭堅，認為其學蘇而不似蘇，轉變了蘇軾以后的詩風， 在文學史上的變革作用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王若虛則批評黃庭堅詩歌情感表現(xiàn)不足，表達比較直率，歸結此乃黃詩不如蘇詩的緣由所在。王若虛論詩非常重視“自得”，要求詩文用字使典講究適當，由此而否定“點鐵成金”“換骨奪胎”之說。元好問對黃庭堅的評價，又并不只是一味稱賞或批評。從總體而言，他對黃庭堅的評價很高，認為其衍化與發(fā)展了杜甫的創(chuàng)作精神， 但元好問也認識到黃庭堅詩作與其理論批評之間有所背離。 作者還探討到元代初期其他文人對黃庭堅的評價， 比較了南北政權對峙下文學風潮的差異性。

在這一研究地塊， 所勒成的專著與論文集主要有：淺見洋二《距離與想象——中國詩學的唐宋轉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內山精也《廟堂與江湖——宋代詩學的空間》（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年），等等。

總結新世紀以來日本學者的宋代詩學研究，可以看出，其成績主要體現(xiàn)在詩歌綜論與詩歌史研究、詩人詩作個案研究、詩學傳播與接受研究以及詩學理論批評研究等領域。 它們從不同的地塊呈示出日本學者對宋代詩學研究的整體推進與學術貢獻， 有力地夯實了東亞古典詩學的學科建構。當然，新世紀以來日本學者的宋代詩學研究， 在關注點上也存在著不夠平衡的特點， 如在對宋詩的宏觀性考察、 家族詩學考察、地域詩學考察領域便缺乏一定的成果出現(xiàn)。未來的日本學者宋代詩學研究， 可在研究領域的拓展與深化上進一步彰顯其廣闊深厚的學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