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韓國奉俊昊導(dǎo)演的《寄生蟲》在國際上獲得了極高的榮譽,奉俊昊借此在第72屆戛納電影節(jié)上一舉拿下金棕櫚大獎。影片是戲劇化的,通過戲謔化悲劇,
鮮明的指出了當前的社會痛點——貧富階級沖突下的社會矛盾、人性問題。而這些社會中存在的根深蒂固的矛盾、差距、問題與沖突,影片則是在看似平鋪直敘的敘事中運用了鮮明的對比的手法,將如此的現(xiàn)實悲歌淋漓盡致地暴露于觀眾眼前。
奉俊昊導(dǎo)演的韓國電影《寄生蟲》自海報開始就給了我強烈的精神沖擊,牢牢抓住了我的眼球。當觀賞電影的海報時,如果我們將視線聚焦在人物下半身可以發(fā)現(xiàn):富人(樸家)的腳上是穿著鞋的而窮人(金家)卻是光著腳的,在金媽媽的腳上甚至還有一只蟑螂。窮人家貌似是和富人平起平坐、共處一室的,可是他們的腳卻直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截然不同于穿著鞋的富人。這樣頗有深意的海報充分展現(xiàn)了導(dǎo)演想要凸顯的社會現(xiàn)實問題,富人與窮人兩階級之間的巨大鴻溝和矛盾,揭露了底層社會的絕望和無奈,描繪了一幅無比真實的社會圖景。影片中基澤的妻子這樣說,“不能說有錢人有錢,而且善良。而是因為他們有錢,所以善良。錢像是熨斗,能把人熨平,沒有一絲褶皺。”我想:是啊,在這個社會上,富人能夠去選擇善良,而窮人在為生計而奔波的途中早已別無選擇。如果能夠自由的去選擇,除了個別心理變態(tài)的人,又有多少人會在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下去作惡多端呢?可能也是因此,《寄生蟲》中并沒有刻意丑化富人,也沒有刻意美化窮人。導(dǎo)演奉俊昊沒有摻雜過多的個人見解,沒有說富人一定是丑惡的,或者窮人一定是淳樸的,沒有刻意引導(dǎo)觀眾,而是直白地講著一個故事,客觀之中見真知,平鋪直敘之中見驚濤駭浪,對比感更是躍然于眼前。
一、“無處不在”的對比
《寄生蟲》這部電影中處處是對比。那邊是光著腳的窮人,這邊是穿著鞋的富人。那邊是灰暗潮濕的地下室,這邊是富麗堂皇的大別墅。那邊是水淹陋室,這邊是生日聚會。那邊是冰冷擁擠的體育館,這邊是溫暖青翠的后花園。那邊是會為了一份工作便不擇手段的窮人,這邊是無比“善良”的富人。
影片中用來凸顯階層差距的也正是通過各個事物之間的對比。是建筑空間、是光線、更是氣味,通過這三者的具象化表達,使得社會階層之間的差距與對立躍然于我們眼前。
其一、建筑空間的對比。
影片中的建筑將窮人與富人徹底的分割開來。窮人是下沉的階級,在半地下室里滿是灰暗潮濕感與無能為力感。相反地,富人則是上升的階級,在別墅中暢意生活,在花園里沐浴陽光。在電影前部分,基宇去樸家做家教時,從自家走到別墅需要走一條長長的坡,不斷向上,而越走,路也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敞亮,直到眼前出現(xiàn)富人家滿溢陽光的綠油油的庭院?!都纳x》中有個場景是這樣的,“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沿著層層階梯匯聚、下涌、泛濫,最終淹沒了城市的底部?!?在這個暴雨之夜,前面一家四口還在別墅中狂歡,為躋身上流感到沾沾自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和同樣突如其來雯光(前保姆),讓他們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像蟑螂一樣的逃竄下層社會的人,想要跨過這條鴻溝,簡直是癡心妄想。逃回半地下室的路真的好長好長,要下無數(shù)級階梯才能回到那個骯臟的、灰暗的被暴雨淹沒的家。影片中這一段的鏡頭拉得很長,我在觀影時甚至在想:這個場景為什么還沒有結(jié)束?這無疑是導(dǎo)演在用夸大的手法暗示我們,富人階級的“高處”到窮人階級的“低處”之間的距離比我們想象的更遙遠,這之間的鴻溝比我們想象的更難跨越。此鏡頭真是完美的詮釋了影片中的一段臺詞:“你爬了十層樓、二十層樓,可能才剛剛到達別人的地下室。”社會階層間,光是建筑空間就已能把人壓得難以喘息。
其二、色調(diào)(光線)的對比。
色調(diào)在影片中是對比窮人與富人之間差異的一種物質(zhì)載體,通過色調(diào)反映了貧富階級的差異與對立。我們可以看到,在窮人和富人家,連光線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色調(diào)的不斷切換,給人以強烈的對比感。在富人家,是溫暖明亮的暖色調(diào),陽光暖洋洋地照耀在青翠的草地上,軟軟的白云掛在藍藍的天空。這樣的景致與色調(diào)凸顯了樸社長一家的資金雄厚,生活安定而富足的狀況。在窮人家,是灰暗而陰冷的冷色調(diào),滿是無力、傷感與無奈,光線只能透過一扇小小的窗戶照射進來。屋內(nèi)雜物堆積,蟑螂橫行,而在下暴雨時,更是隨時有被淹沒的危險。 一面向上,盡是光明;另一面則朝下,皆為昏暗。這種暗與亮的色彩反差,渲染出兩個不同階層的生存狀態(tài),通過這樣較為強烈的色彩反差的視覺沖擊,悄無聲息地讓我們觀眾感受到這是被分割了的兩個階層。
其三、是氣味的對比。
相比于富人家的潔凈空氣,窮人家那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氣味,讓人難以接受。影片中的氣味是用來區(qū)分兩階層的另一物質(zhì)載體。氣味是只有在半地下室才會染上的氣味,它看不見也摸不著,卻是一種承載著的卻是下層人士對自我身份深深的自卑感的身份標識。這樣的氣味就像他們的階層一樣,時刻存在,難以隱藏,難以抹去。影片中這樣說道:“你能洗掉衣服的汗味,卻洗不掉已經(jīng)融入血液的半地下室的氣味?!蔽覀兛梢砸姷?,這種氣味可以說是代表著一種不可調(diào)和的差距,這斷然不是僅通過洗浴、換沐浴乳或是噴香水就能夠解決的問題。這種氣味代表著那同樣看不見也摸不著的、不可逾越的界限。最后也正是氣味的“對比”使得影片的矛盾達到巔峰,樸社長對于氣味所做出的厭惡動作成為了壓倒金基澤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基澤積壓著的怒氣沖天,他終于爆發(fā)了……
二、“氣味”與“窮病”、“喜劇”與“悲劇”
《寄生蟲》中的“氣味”讓我聯(lián)想到《我不是藥神》中的“窮病”。即“這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這種病是無法治愈的?!睙o論是《我不是藥神》的窮病還是《寄生蟲》的氣味,都是當前社會現(xiàn)實中無法逾越、不可逆轉(zhuǎn)的階級鴻溝所造成的,靠人們自身的能力似乎是無法扭轉(zhuǎn)這一切的。因為,在影片的最后,我們悲哀的發(fā)現(xiàn),在地下生活的人,始終還是要躲在黑暗之中,基宇的宏愿夢境終究也只是夢境,永遠不會出現(xiàn)。在社會中,多少處于底層的人都有著改變現(xiàn)狀向上流進發(fā)的夢想,但窮極一生,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沖破這種固化的階級牢籠呢? 在我看來,《寄生蟲》是一部帶有喜劇色彩的真正的悲劇。在美學(xué)上,“喜劇”是指這樣那樣的有缺陷甚至虛假的人和對象,在特定的矛盾沖突或不和諧情境中暴露自身的不協(xié)調(diào)性和矛盾性,從而引人發(fā)笑的審美樣態(tài)。而“悲劇”則是指值得同情的個體,在特定必然的社會沖突中,遭遇不應(yīng)有卻又不可避免的不幸結(jié)局的同時,個性遭到毀滅從而激起審美者同情的審美形態(tài)。整部影片,我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前半部分的輕快幽默,窮人靠著自己的小聰明用欺騙的方式為自己謀得生計。他們仿佛跳梁小丑般,在富人所給的舞臺上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他們自身的缺陷性以及與周圍環(huán)境的不協(xié)調(diào)性讓觀影者自始至終為他們提心吊膽。窮人一家肆意的在富人家海吃胡塞,最后卻在暴雨中落荒而逃的模樣,讓人感到實在可笑又悲哀。同時,故事也正是從此處開始轉(zhuǎn)折,褪去喜劇色彩,向我們展現(xiàn)出它的悲劇本質(zhì)。樸社長總說金基澤有種特殊的氣味——那是窮人的氣味。金基澤的自尊心被嚴重傷害,而為了小心翼翼一直試圖維護的尊嚴,基澤更是付出了巨大而慘痛的代價。女兒死了,兒子和妻子被判刑入獄,自己的余生也將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度過。作為觀影者我為他們感到惋惜,更是十分同情他們的境遇。然而,我們能做到也就只有同情,這樣的社會現(xiàn)實終究無法改變,他們窮人的身份地位難以上升,他們的人生悲劇難以扭轉(zhuǎn)。金家和樸家的差距,就是社會貧富之間的差距,永遠無法跨越?;蛟S這樣的悲劇就像是基因一樣,是他們生來就帶有的,是社會階級固化給他們帶來的不應(yīng)有卻難以避免的結(jié)局。
結(jié)束語:影片的最后,從醫(yī)院歸來的兒子每天都在找尋父親的身影,終于基宇爬上山坡眺望曾經(jīng)“工作”的豪宅,他看到了躲在豪宅里的父親用摩斯密碼寫的信。他想象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考上大學(xué),獲得好的工作,買下豪宅,拯救地下室里的父親,讓父親重見天日。也許,有朝一日這個夢想能夠真正地成為現(xiàn)實,但其實我也不太想知道最后的結(jié)局了,因為我意識中的社會現(xiàn)實已使我難以想象這個夢想的可實現(xiàn)性。我想,這個影片在揭示社會現(xiàn)實的同時,是否也是在告訴大家:都努力堅強地好好活著吧,縱使前路艱辛,也要不懈地走下去。正如余華的《活著》向我們展現(xiàn)的哲理:人要堅強的活著?;钪?,可能要忍受生活中的苦痛和磨難,也可能要忍受一切可能出現(xiàn)的混亂和荒唐。或許粉飾的太平總會被剝落,可活著就是希望。我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們好像也難以扭轉(zhuǎn)這個倔強的世界,但是我們可以操控自己的人生,可以努力地踮起腳尖,嘗試去觸碰那個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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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絲語,女,2001年9月,漢族,籍貫:河北樂亭,學(xué)歷: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文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