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馬 洛 夫，著 趙 正 楠，譯 楊 富 學，校

（1.蘇聯(lián)科學院語言研究所，俄羅斯 圣彼得堡；2.北京大學歷史學系，北京 100871；3.敦煌研究院，甘肅 蘭州 730030）

譯按：馬洛夫（С.Е.Малов，1880～1957）是俄羅斯—蘇聯(lián)著名語言學家，1909～1911年，受俄國中亞東亞研究委員會派遣，赴中國新疆、甘肅一帶調(diào)查研究維吾爾語和裕固語。1913～1915年，他第二次來到中國西北進行語言調(diào)查。其調(diào)查研究成果集中發(fā)表于1957年出版的《裕固語：詞匯與語法（Язык Желтыхуйгуров.Словарьиграммтика）》和1967年出版的《裕固語：話語材料和譯文（ЯзыкЖелтых уйгуров.Текстыипереводы）》中。前者主要內(nèi)容為詞匯，少部分內(nèi)容論及語法現(xiàn)象。后者主要內(nèi)容是長篇話語材料和俄語譯文。全書共分八個部分，第一部分為文獻，記錄了一些裕固人用裕固語敘述的話語材料；第二部分為“風俗習慣”，內(nèi)容包括日常用語、民間故事、婚喪嫁娶等；第三部分是婚禮頌詞，包括出家歌、送親歌等；第四部分包括55個民間故事；第五部分乃薩滿教介紹及其神歌；第六部分為謎語和諺語；第七部分是40首民歌，有《黃黛琛》《莎熱瑪克》等；第八部為歷史傳說。這些內(nèi)容對裕固族歷史文化研究很重要，但至今尚未引起國內(nèi)應有的關(guān)注。有鑒于此，我們決定將該書的重要內(nèi)容進行翻譯發(fā)表。本文即為本書的引言和第一章內(nèi)容（節(jié)選）。

馬洛夫在記錄語料時，原來是用基里爾字母（習稱俄文字母）來記音的，語音區(qū)別特征顯得不明晰，不利于學術(shù)界引用。為此，我們在安玉玲大姐等裕固族文化傳承人的幫助下，將語料原文中的基里爾字母全部轉(zhuǎn)寫為拉丁字母，以方便讀者認讀。轉(zhuǎn)寫標準參照2000年頒布的國家標準西里爾字母——拉丁字母對照表（ТранслитерацияГОСТ7.79-2000）。

另，西部裕固語中，重音一般落在詞語的最后，但馬洛夫的記錄與此不太相符，且從第二章第33篇開始，馬洛夫就沒有再使用重音符號。因此，譯者統(tǒng)一將原文中的重音符號忽略。轉(zhuǎn)寫中出現(xiàn)的重音符號，均為俄語字母轉(zhuǎn)寫為拉丁字母所需。

一、引言

在1909～1911及1913～1915年間，我被外交部中亞和東亞研究委員會派遣至中國的新疆和甘肅，進行語言學和民族學方面的調(diào)研。1910年的2月到6月、10月到12月，1911年的1月到3月，1913年的8月末到12月中旬，我一直生活在甘肅省的突厥裕固人中間①。

我的導師，拉德洛夫（В.В.Радлов）院士，本打算將我的研究成果發(fā)表在他的叢書《突厥部落民間文學范例》（Образцынароднойлитературытюркскихплемен）中，但戰(zhàn)爭的爆發(fā)（1914年）和導師的逝世讓這個想法被長時間地擱置下來。

撒里維吾爾（人口約一萬）乃裕固人的民族自稱，用以代替“維吾爾”。裕固人是居住在蘇聯(lián)和中國的維吾爾族的近親。中國的維吾爾族有四百萬到五百萬。僅存的兩個維吾爾族部落（在蘇聯(lián)及在新疆境內(nèi)的）不稱自己為“黃色的”（撒里），只稱自己為“維吾爾”。他們單成一支，與自己的生活在東方、長城之內(nèi)的親族——黃皮膚的維吾爾——差別很大。除了生活地域的不同，他們在宗教和語言上也逐漸相去甚遠。裕固人信仰佛教（和薩滿教），他們是古突厥人中唯一的佛教徒，而對于伊斯蘭教，可以說，他們是根本沒有聽說過的。

生活在持漢語者和通古斯藏語者之間，裕固族的語言中依然存留著自己的（古老的）特點。他們的語言和維吾爾或是蘇聯(lián)的維吾爾的語言不同。后者作為使用者眾、分布地域廣的語言，千百年來，其內(nèi)部發(fā)生了分化，并受到了各種各樣的影響——主要是維吾爾聚居地以西的突厥民族語言的影響。最終，這種語言與裕固語相差之大，以至于裕固人與來自新疆的維吾爾之間無法進行交流。

我所提供的有關(guān)裕固語材料，都是我在兩次考察期間搜集的。我很榮幸，成為第一個接觸裕固語、研究他們的語言的突厥學者。拋開這些記錄的質(zhì)量不談，自認為這樣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使這份記錄具有了很大的價值。如果再考慮到，在幾乎所有互相非常相似的突厥語言中，裕固語代表著最主要的特征，那么這本書的意義就又增加了很多倍。

書中所有的文本都帶有俄語翻譯。除了一般的語料以外，書中收集的作品還以這些形式呈現(xiàn)出來：童話、傳說、諺語、謎語、歌曲，等等，我在書中展示的，有很多日常對話，也有嚴肅的演講。最后的兩章，即使是在現(xiàn)有的突厥語出版物中來說也是很新鮮的。很大一部分本文的內(nèi)容最初是用錄音機記錄下來，然后謄抄在紙張上的。這給文章的精確度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尤其是在句法上。

大部分的文本都搜集來自草原上的堯熬爾，來自蓮花村旁邊的各個村落（距離肅州（Сучжоу）有兩天的路程）。如果不把格·尼·波塔寧（Г.Н.Потанин）和馬達漢（Г.Маннергейм）的只言片語算作數(shù)的話，本書中記錄的裕固語的民間作品應該是首次面世②。其中有些俄語翻譯，我之前已經(jīng)在雜志《今古》（Живаястарина）上發(fā)表過了。

對于突厥學來說，書中所有的文本都是全新的，在很多方面迥異于我們迄今所知的任何一種突厥語言。裕固語是各種突厥語言中唯一的、尚不為學術(shù)界所知的語言。因此，我希望這些對這種語言的詳細記錄，可以引起突厥學研究者們的極大興趣。全新的語料文本迫使我將幾乎所有的搜集到的東西——作為一種學術(shù)創(chuàng)新——都展示在讀者面前，盡管其中有許多是沒頭沒尾，甚至不合邏輯的。我這樣記錄下來，因為我所聽到的就是如此。

所刊印的文本包括：前32篇比較復雜的文本；接下來直到結(jié)尾，是經(jīng)過簡化的文本。

二、談話與零碎的表達

關(guān)于堯熬爾人（由基其克·阿爾達克（КичигАртак）講述，1910年；蓮花村（Лян-хуа-сы））

Men ju?ur.Men Lanxuas y`ta olur，y`p par.Men ishkee ak y`ny`var Jan?y`s anan par.E vosa，men pú?y?`n tep pa tamar nene tiger.My`nda?lar neme didro，ma?a pěmae?ra，didro.Mende bis jy`?y`rma mal vár usa.E vo?sa bes jy`?y`rma at pár usa ishke jy`?y`rma kus vár usa，üch jüz koǐpar，Lanxuasy`ta men olury`p párusa.E vosa，men Sukchige par?án usa，men Cz?igǔan?a nar?án usa；men bosa?oteǐ?a ma var?ánusa，man bol ta?asar?a var?an，menündütakka var?an.Andan vosa man mu?a kelgén usa.Sen ishke jy`r jy`rla?ánusa.Men jürmesy`n pěr asy`r?an，men per jy`rla?ánusa.Men bun ishte enety`n párusa.Men ene pěh jy`rla?ánusa.Men my`nda kelate īshke xone；tá?y`n pěr xon uīnaskash，pěǐma oǐnate shīxo ma talamate.Kon ma talamate；oǐnate vosa.Puby?`n ma kon ma talamate.Ma?a te didro.Men per jánza，per janza titi，erchancza erchanczaündürüp titi vosa.Andak?kash，men tiüpa koǐvolteusa.Ma?a nem?javtal ma jok，didrovusa，ma?a vosa peǐvolte.Men andak ky`l?ash pěr oshka pěr jīgy`t pa par usa；at（a）o?ul ishke ireusa.Andak ky`l?anda ulvosa karap par ire pěr anika mlany`，kuchakta kta?ash karudro；pě`r tunsa，kanzasy`n aly`n?ash，karūdro，cha ma ishkesh diǔdro kuruk ger dro.P?rükün arty`n?a savatte.Andakkash ishke ely`b vucin tutkash，karūdro.Andan vosa puty`n sy`n?ash chokǔúdro.Am jok bop tro.

我是堯熬爾人，生活在蓮花村。我們一起是兄弟兩個人，還有一個寡母。要是這樣的話，可說的就很多了！“隨便［說點］什么”，說的是；“多給我說幾句”。說的是。這樣的話，我有十五頭羊，十五匹馬，十二頭牛，三百頭羊③。這樣的話，我生活在蓮花村，去過肅州（Суджоу），嘉峪關(guān)（Джаюгуань）和漢營子④。我去過這個山［附近的］村子。我去過東邊的山里。這樣的話，之后就到這里來了。我唱了兩首歌，用的是兩種不同的曲調(diào)唱的。這不我就在這個里面唱著呢（指錄音機里的聲音）。我還唱了一會兒。

我到這里來，待了兩晚；明天還要再表演一天。我唱了《西活》（Шихо），沒編筐；一直在表演。今天我又沒編筐。你們讓我說幾句，我就各個方面都說了說。大家都喜歡我說的話。我不管［我說的話的］后果，我就說了。我是主角（字面：富裕的）。我就這么說著（字面：做著）的時候，旁邊有一個老年人和一個年輕人（即：父親和兒子）；他們看著我。有一個老婆子懷里抱著個娃娃，也看著［我］。有個打雜的，也拿著煙斗看著，還［拿著］空茶杯，做出喝茶的樣子。他后腦勺上戴著帽子，這樣揣著手，看著：拉著腿坐著。完了。

狼和羊群（由薩內(nèi)什尕普講述，1910年11月）

Kely`n koǐ?a vary`p tro，tala?a jety`ptro；koǐīshke pě`r tertin kery`p tro；a?y`tty`rmen.koǐdanüsh üchürvády`p tro.Machunza vánda koǐny`xaǐdegesh karōtegele kep tro.Any`n jürsévucīn men Nam Sershchap?ty`n cigenny`aly`n?ash，partī，par?ash shuktek（

媳婦去放羊，她去了一片［很遠的］草場。一只狼混到羊群里來；媳婦趕不走它，這狼就咬死了三只羊。瑪瓊?cè)觯ě学椐濮擐侑眩┐宓呐诉_（Панда）也放羊，他給我們說了這件事。所以我就借了納姆·謝爾什恰普（НамСершчап）的驢到［草場］那里去。我到那兒去，收拾了［被狼咬死的三只羊］，然后回家來。謝爾什恰普和潘達兩個人把羊的皮剝了，剩下的［肉］全吃了。我［因為狼］非常生氣，要是是我去放牧的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關(guān)于胸前有洞的人（由薩內(nèi)什尕普講述，1910年11月）

Men Fancir?a varte，kteǐlar anda?dǐdro；uzuler k?rte chanshīnbo andak kīse k?rte didro.Men aǐtte chan?shīn?o dīr nī—ur kīse tro；Aeda?kteǐdīdro：jürekīnte tely`k tro，otury`ndan arty`n?a tunnalúdro.Andak kīse k?rte dep dīdro；any`n a?a（？）chomaktan chuanla?ash，teǐla?ash xanīdro dīdro.Muny`men Fanczurda kteǐdan anna?an s?z dro.

我去方秦薩（Фанчинза）；［那里的］漢族人說，他們親眼看到了叫“恰辛格”（чаншинго）的人。我問：“這是什么樣的人啊？”漢人回答我說：“在那些人的胸上，有前后穿透身體的窟窿?！彼麄兛匆姷木褪沁@樣的人，——他們這樣說。［這些人的父母］用棍子穿過它們（即穿過洞），就這樣把［自己的孩子］抬起來，帶到各處去。這些話我是從漢人那里聽到的。

去湖邊子（卡爾內(nèi)Карны）的旅行（由瓊薩-明Чунза-мин，即東杰普塔爾Тонджептар講述，1911年2月3日）

Men Karny`?a var?ash，anda chertpin ter?jaky`n?ash，moǐny`n?a chīnder sal?ash，kǐse to?ur cetudy`r.An?dy`?oīn boptro.Jene oīncy`kīchīnte sy`zy`oǐnudro.K?p kīceler ku pery`ptro.Par?ash la vosa，jana Karny`peg? Karny`?a jety`kkeptro.Erke peg?am mán?y`shtro.Sukchīge mán?y`shtro.

我去湖邊子（堯熬爾話是卡爾內(nèi)）［并在那里待著］的時候，那里［有一個人］，披著鬼的（？）皮，脖子上拴著鏈子，就這樣供人們娛樂。別人牽著他走。除此之外，還有演戲的。很多人還演奏樂器。我去的時候，湖邊子村已經(jīng)來了一個新的湖邊子人首領(lǐng)，原來的首領(lǐng)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去肅州了。

關(guān)于基督傳教士（由阿西爾瑪-萬達講述，1910年5月24日）

Pī?gy`ründünden py`ty`kcha kelgesh，karōkeptro.Mīnīkty`k kīse mīnek p?rer saky`nma!Mīnek jok kīse mīnekke achy`ma!Erlīgīn pokartky`sh tro.Poky`sy`n erletkeshtro.Andakkanda su kelgesh，jucha?asy`rly`?y`sh sondan son kīse vo?y`sh，er kīse jok pó?y`sh，jany`kīse kaǐlá?y`sh，czoba ch?kī?y`mes.At mīngen lama kaǐla?y`sh.Peg?polma kīse alvaty`?a jalvár?y`sh.Sy`k sy`kke jétkish.Jucha?asy`rly`?y`sh；My`nda?py`ty`?kel?gen.Tükeptro.

不久前有人說，從東面［朝我們］來了一個有學問的人。他給富人錢財［，說——譯者注］：不要想著金錢，而對窮人——不要談論［金錢］。尊貴的人他不輕視，卑賤的人他則高看。后來發(fā)了大水，到處都變了樣兒。這一切過后［重新又］出現(xiàn)了人。雖然不會再有男人了，還是重新又出現(xiàn)了人；［對此——譯者注］孩子們將多有講述。格格內(nèi)（Гегены）（佛教中的圣人）將坐在轎子中緊隨其后；他們不會坐在轎子里。喇嘛也會騎著馬跟在后面。首領(lǐng)則去巴結(jié)他們的隨從。房子會變大（字面：門緊挨著門）。居民們經(jīng)歷了［這樣的］變化。就傳來了這樣的訊息。［故事］就到這里⑤。

關(guān)于營生（由納姆·謝爾什恰普講述，1910年11月12日）

Mende pě`r acha var，alton jasa?anda la jok boptro.Pě`r ana var，jeton jasaptro，pě`r sh?zhdy`?var，üsh mla var，dürt?n koǐvar，alty`kus var；Men Xuveīga barma?an，men Sukchīge vargan.Sukchīde kon satky`la var?an，konny`satkash la men chāl?ak，pěr jīz alte，andan vosa men asar?a var?ak，chy`?satkak，chy`bny`satkash，azy`kka aste，andakkash kelte.Azy`kty`tak?an u?de，chaīshte.

我曾經(jīng)有［字面：現(xiàn)在有］父親，他活了六十歲之后死了，現(xiàn)在還有一位七十歲的母親；還有一個妻子，三個孩子，四十只羊，六頭牛。我沒去過新疆，我去過肅州，賣筐，賣了筐之后，我就買些茶葉和其他的東西。我還去過其他的一些（離這里不遠的）地方賣草，用草換吃的。之后我就回家。我把谷子磨成粉，和茶一起喝。

關(guān)于幫手（由薩內(nèi)什尕普講述；1910年11月19日從磁帶上謄寫下來）

Men，sen ka?a varsa，men senītelegele kīgshīre（

我，不管你去哪兒，我都送你過去。我是個窮苦人，我們中間，這里的人，到這兒來的，沒有惡人；都是好人。這個——是我妻子的親戚；這個——我的兒子。蘇丹·東杰普（СутанТонджеп）過來了，他的妻子也過來了。

閑談（即興作品）（由庫圖親-阿卡Кутучын-ака講述；1910年12月6日從磁帶上謄寫下來）

Ky`rlīna，parīna，átta（

快跑起來！走呀，騎上馬，出發(fā)，拿上鞭子；去問路。我們?nèi)ツ膬海砍詭卓跂|西就來吧，騎上馬和驢，我們一起出發(fā)。我們還會再吃東西的。快來，快來，把馬牽上快快來，我們一起喝酒，一起唱歌；好好地跑起來，出發(fā)，快來，跑起來！好人們?。【褪沁@樣……

我吃了饃饃，喝了酒，吃了肉。多謝了！你有什么能說來聽聽的嗎？你隨便說點什么吧，我聽著。今天我們互相交談，明天呢——誰又知道［我們身上會發(fā)生什么］。我后天來。你好好想想，就說嘛，好好地說，我聽著。所有人——都是好人，我們都聽一聽。這個能說什么⑥？能不能說《莎拉梅克》（Шарамык）和《洪杰爾奇》（Хонденльчин），你稍微說一說（即：啟動機器，讓它播放歌曲《莎拉梅克》和《洪杰奇》），我聽著。

之后跟著我來的是謝爾什恰普。“你在這兒干什么呢？好不好，壞不壞，你知不知道，有沒有……？！”

關(guān)于真實的事件（1910年12月5日由蘇丹·東洲СутанДонджо講述，他來自弘吉剌Конграты部落；1911年1月3日謄寫）

TīchīVantur bary`potro.Par?ashla vosa my`ndako My`sy`r par?ash tuty`v-aptro；kezgusīnündürgesh xa?ny`p-tro.My`sy`r xany`?ash vosakteǐky`shtap pary`p-tro.Ky`shtap par?ash vosa，jalvary`p-tro.Jalvar?ash kaǐsy`n very`p-tro，?oasy`n vermīn-dro.Andan Nurcz?n Shar?udy`rge kep-tro.Kelgesh vosa Sany`shkapty`tat?ty`p-tro：uzunun kechīnny`taczulate dep-tro.Andan bosa Sany`shkap chy`lap-tro.Chy`la?ash vosa，My`sy`r kel?erny`dī-dro.Kelgesh vosa uzu my`ndako aī?shy`r，dī-dro.Andan vosa men dexte：sen aǐma vosa kteǐga，men ma tīn bosa，anda?dīxte vosa.Cholma Serīn ma vosa Sany`shkapka，sen chy`lama，chy`lama-var vosa，men ma aǐtkaǐ，anda?texte.Men Pantuchīndan kelte，men Nüncīnga kelte，Nüncīnga jītte，Nüncīndan Shar?udy`r?a jītte，men bi??y`r asar?a varte，tījetkesh varte，tīge chy`?shuktete，chy`?ny`satusterte，sokpa?a aste ishke kīse varte.?oty`ly`?ny`n kīseler ma varte，saxky`s tījette chy`?shuktete，kon shukktete，sokpa?a aste，sokpany`akarte（

威爾普留多沃扎人（漢人）王杜爾（Вантур）［到一個堯熬爾女人這里］來。這樣，他就來了，梅西爾（Мысыр）來了，碰到他［在堯熬爾女人這里］；［梅西爾］抓起他的衣服就跑了。這個漢人也跑過去，想抓住他；追上他之后，漢人懇求［梅西爾把衣服還給他］。他把其中一部分還給了他，但沒還上衣。過了一段時間，努爾占（Нурджан）（堯熬爾女人）到沙爾古疊爾（Шаргудыр）［梅西爾的父親這里］來。來了之后，她責備薩內(nèi)什尕普（Санышкап），說，梅西爾驚擾了她的客人。這之后薩內(nèi)什尕普就生起氣來了。薩內(nèi)什尕普發(fā)怒，說，梅西爾這不是回來了，他這就好好問問他。我就說：“你別問得太多，我和那個漢人去說?！蔽揖褪沁@么說的。裘馬·謝林（ЧолмаСерин）也對薩內(nèi)什尕普說：“請你別生氣，我也去［和王杜爾］說?！?/p>

我從班杜琴（Пантучин）來，去過牛支（Нюнджин）。到牛支之后，我從牛支去了沙爾古疊爾。在那之前幾天我去過一個附近的漢人的村子；我領(lǐng)著駱駝去的那里。我把草馱在駱駝背上；我把草賣了，買米。我們是兩個人一起去的，來的還有古特路克人（гутлугский），他們帶了8匹駱駝。他們把草和筐子馱在駱駝背上，［用所有這些］換米；把米去了殼之后運走。運走，然后食用。他們吃米，還放牧。我從家里來的。我的地上有駱駝，羊，牛，漢人砍灌木［用作燃料］。我有幾個孩子。我教育孩子們。

現(xiàn)在我還要去努爾占那里并給努爾占說：“王杜爾到你這里來過，這是真的假的？”我要這么安慰薩內(nèi)什尕普：“薩內(nèi)什尕普，你這個老人家現(xiàn)在不舒服……你現(xiàn)在太傷心了……”我就這么給薩內(nèi)什尕普老人說?！澳銊e去說了”，我說，“我自己去跟努爾占說。梅西爾現(xiàn)在去肅州了。他從肅州回來之后，啥是真的——所有的就都知道了。你啊，薩內(nèi)什尕普老人，就不用［管了］。我就這么跟努爾占說。我現(xiàn)在這里說了一些，現(xiàn)在去找努爾占?！?/p>

關(guān)于買賣（1910年11月）

Pu?y`n My`sy`r parōtergen kegīrte；any`n jürsevocen chy`?salteüch jüz chy`n tártky`sh chy`?salte besh y`?y`rma tüǐkonny`salte.Sal?ash am la vosa tan?ar asar?a man?y`shtro.Any`appar?ash chy`?ny`sátky`shtro pěr jüz chy`n chy`?pěr xur tulu?sokpaásky`shtro.Andak ky`l?ash kelgy`shtro.

今天梅西爾出發(fā)了，還雇（字面：帶）了一輛大車，因為［決定］在它上面放草——針茅；他在上面放了三百斤草⑦，還放了十五對筐；把所有這些都裝好之后，明天早上就出發(fā)去附近的［漢人的］村子。把這些都拉到那邊之后，他就在那里把草賣了，他用一百斤草換了同樣多的小米。這樣做完之后，就回家了。

男人和女人的閑談

Men seny`taky`kerek temesto.Men am man?y`shīre!Sen sony`ndan kǐko olur!

Sen ne saky`n?an nemīdy`r；Senīteg neme oǐüzete kep tro；menīteg.S?zhdy`?pol?an so?da senīteg mla，tápky`sh ty`ken，sen dep jaxshy`neme ma kep ty`ken.Menīn??y`ky`ny`（

我說的不是你需要的。我現(xiàn)在要走了，你之后來照顧我！

你想什么呢？像你這樣的，村子里多得很！

像我這樣的女人，難道還找不到你這樣的男人！有沒有比你好的男人？！……你別去跟我媽訴苦。你如果去了——你就是個壞人，強盜！

你趕緊［從我面前］滾開。

關(guān)于老人（第24、25篇都由艾爾基斯庫Еркиску在1913年11月12日講述；東海子Дун-хейза村）

Sen sakalny`parvetkash，kerek jok pěr mīdro!

Oshka kse ustama?ash，kaīdaka anda?chun?oachan-er!

Xaǐ，oshka，sen kse putpīn-dro.

Sen oshka jaxshy`s?zty`nīshte jok!Sen?ancīn jus s?zdy`nīshte par!Sen jaxshy`nemecha emes-tro!

Xaǐ.oshka，men anan jery`ty`r!

Xaǐ，oshka sen avanny`n bachy`dy`r!

Sen věr kara，pakshy`da javtal dro!

Men senīlama?a aǐ?shesher!

Men sary`?suny`sy`ksher!

Sen menītatty`p-tro，sen senīn，javtalny`saky`vol!

你把自己的胡子梳平整了！這多重要?。?！

老人家！——和［完整的］人不一樣！從哪兒弄了這么個不好看的東西？！啊呀老人家，你——是不完全的人！

你這里啊，老人家，一句好話都沒有！

你這里只有不好的話！你身上一點兒好事都沒有！哎呀，老人家，我認識你的母親！老人家！你是你妻子的親戚們的首領(lǐng)！

你，大概，是巫師的作品！

我要去喇嘛那里控訴你！

你罵我，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

注釋：

①См.：С.Е.Малов，Отчетопутешествиикуйгурамисаларам，—?ИзвестияРусскогокомитетадляизученияСреднейи ВосточнойАзии?，СПБ.，1912，стр.94-99；Отчетовторомпутешествиикуйгурам，—тамже，1914，стр.85-88.

②С.Е.Малов，рец.накн.：С.G.E.Mannerheim，A visit to the Sar?and Shera Y?gurs，Helsingfors，1911，—?Живаястарина?，годXXI（1912），СПБ.，стр.214-220.

③指講述者負責放牧的漢族人的羊群。

④原文為Готей，音“郭杰伊”，大約指的是漢人的營地——譯者注。

⑤我推測，這位講述的堯熬爾是在肅州城聽了天主教傳教士的布道，這里是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講了出來。

⑥這里說的是馬洛夫的錄音機。

⑦1斤大約等于1.5俄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