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磊
隨著中外交流的日益加深,中外文化也在不斷地碰撞中相互借鑒、融合。姓名,作為文化的獨特載體,體現著民族、國家特有的文化內涵。進入21世紀,越來越多的英文名字為中國大眾所熟悉和使用,這在一定程度上要歸功于對英文譯名的合理翻譯。人們更愿意使用帶有中式姓名命名特點的英文譯名,同時也一定程度上接受英文譯名的漢化。然而,在一些情況下,英文譯名也會出現各種不合時宜的翻譯版本,對其有效傳播造成影響。本文將分析英文姓名的特點以及譯名的命名原則等,對英文譯名的翻譯特點進行總結和反思。
一、英文姓名的文化特點
世界各國因文化習俗不同,對姓名的命名方式也不盡相同。中國人世世代代生活在東方,崇尚集體主義文化,故歷來以家族、國家為重,這一特點也體現在名字當中。中國人的姓名是“姓氏+名字”,姓氏代表一個人的家族起源,對國人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放在最前面,而名字通常由父母等長輩代取,往往有深刻的文化內涵和寓意。
除此之外,英文中有“中間名”,其位置在“教名”之后,姓氏之前。中間名的來源也和西方個人主義價值觀念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為了避免重名,體現獨立性和個人特點,中間名可以由自己選擇,是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中英文姓名差異決定了翻譯過程中對譯名的使用情況,避免姓氏與名字出現錯序,避免用中間名代替教名的現象發(fā)生。
二、英文譯名的譯法特點
英文姓名與中文姓名的差異使得英文譯名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則進行,以避免混亂的情況發(fā)生。在中外交往千百年的歷史中,姓名的翻譯方式不斷得到完善,本文總結譯名翻譯有如下特點:
1. 按音移譯
對于英文人名的譯法,吳重龍、白來勤(1982)指出:“沒有通用譯法的人名、地名等,在翻譯時一律以‘名從主人為原則,按其本國讀音翻譯。”也就是說,音譯是人名翻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此外,音節(jié)的總體對應和發(fā)音的基本相似是譯名對原名的準確反映,也是遵循“名從主人”的原則的體現。例如:Ulysses發(fā)音為/ju(:)lisi:z/,其中文譯名為“尤利西斯”,英文原名四音節(jié),發(fā)音部分前三個音節(jié)幾乎完全一致,最后一個音節(jié)英文為濁輔音z,譯名為清輔音,總體上實現了一一對應;再如著名歌手Taylor Swift的譯名為“泰勒·斯威夫特”。 Taylor英文發(fā)音為/teil?/,中文譯為“泰勒(tài lè)”,元音較為相似,“勒”字發(fā)音與英文音標/l?/較為相似,而“斯威夫特”的讀音與/swift/幾乎一致,算得上是廣為接受的譯名之一;Daniel發(fā)音為/d?nj?l/,音節(jié)為三個,譯名稱作“丹尼爾”,同為濁音“d”開頭,/d?n/與(dān)讀音幾乎相同,后兩音節(jié)發(fā)音類似,是常用的姓名之一。
對于人名的譯法,陳順意(2018)認為“專有名詞的翻譯應遵循“最大音似”原則, 即中文譯名與原文在發(fā)音上保持最大相似?!比欢酒J為, “最大音似”的界定目前并不清晰。采取“最大音似”意味著譯者在使用中文翻譯英文姓名時需要放棄中文發(fā)音習慣,生硬模仿外語(英語)的發(fā)音效果,不僅譯出的名字不中不洋,而且發(fā)音拗口,帶有強烈的音譯違和感。舉例來說,石油大王Rockefeller中文名為“洛克菲勒”,是結合了中文發(fā)音和音似原則進行的音譯,而根據最大音譯原則,應譯為“繞克菲勒”十分拗口,此類例子不勝枚舉。綜上所述,譯語音節(jié)的總體對應和發(fā)音的基本相似是英文姓名漢譯的具體特點。
2. 英文譯名的漢化譯法
隨著千百年來中外交流不斷擴展,外國人對中國文化的理解也在逐漸加深,出于溝通需要、對入鄉(xiāng)隨俗的考慮以及對中華文化的認同,不少外國人給自己起了中國名字并得到了認可,在生活中也一直使用。此外,一些譯者為方便溝通和記憶,在翻譯文學作品時根據漢語發(fā)音對英文譯名進行了調整。郭延禮(1998)將此概括為:“原書人名地名, 皆以和文諧西音, 經譯者一律改過, 凡人名皆改為中國習見之人名字眼, 地名皆借用中國地名, 俾讀者可省腦力, 而免艱于記憶之苦?!庇纱耍d起了一批漢化的英文譯名,其中代表作品為傅東華譯本的《飄》,文中人物姓名均為中式譯法,與陳良廷版《亂世佳人》(同一本書的不同譯法)譯法有所不同。馬潔(2018)總結如下:
針對上述情況,我們應區(qū)別看待。外國人取中文名字并且得到認可,并在生活中進行使用以代表身份,意味著其漢語名字代表了其獨立個體的身份,可以與其英文名對應,這種情況下,可以認為其中文名為獨特的“譯名”,并在使用時代表其身份。如美國駐華大使洪博培先生,其中文譯名為大眾所接受,而其英文名喬恩·亨茨曼(Jon Huntsman)卻鮮為人知,因此,人們認為Jon Huntsman 對應的官方譯名為“洪博培”;加拿大主持人大山先生原名為馬克·亨利·羅斯維爾(Mark Henry Rowswell),但其“大山”的稱呼為廣大中國電視觀眾所熟知,因此大家稱呼馬克為“大山”,其譯名也為特有的譯名。
3. 譯名差異性的分析
(1)通識譯名的差異性
同一個人的英文姓名在不同的具體情況下會有不同的譯名,這是譯名差異性的體現之一。在一些情況下,因為譯者對譯名的認識不同,基于的翻譯原則不同,所以音譯也可能出現多個版本并且都為人們所熟知。
(2)約定俗成的譯名差異性
在中外交流中,有一些譯名約定俗成,有明確的指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尊重該譯名,但是這是對譯名的一種繼承與改進,并非“墨守成規(guī)”。原先所認為的“約定俗成”的譯名, 經過歷史的洗禮, 有的被規(guī)范化, 有的則消失、被淘汰。因此,“約定俗成”這一原則所指代的對象是動態(tài)的、發(fā)展變化的(馬潔,2018)。
譯名具有性別特征,這也是約定俗成的關鍵區(qū)分情況之一。如美國著名演員Marilyn Monroe被稱為“瑪麗蓮·夢露”,而James Monroe則被稱作“詹姆斯·門羅”,兩者的差異主要在于前者為女性,后者為男性。“夢”“露”二字在中文中帶有女性姓名色彩,而“門”“羅”則更為中性,因此作為男性譯名更為妥帖;英文名Tracy有男版“特雷西”和女版“特蕾西”之別,如籃球明星“特雷西·麥克格雷迪”、加拿大女演員“特蕾西·斯皮里達科斯”。同時,近年來一些體壇女運動員的譯名也提高了性別識別度,如網球運動員“莎拉波娃”“庫茲涅佐娃”等。
譯名的差異性的體現多種多樣,因此譯者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或堅持約定俗成,或根據新的要求更新、統(tǒng)一譯文,以實現英文譯名的準確翻譯。
4. 文學人物的英文譯名
文學人物的英文譯名與常用譯名在一些情況下有所區(qū)別,除了遵循常見的音譯原則之外,一些譯者在翻譯時將人物的特點和作品的情節(jié)相結合,將人物譯名進行了新一輪的加工,使得譯名暗示或突顯作品的相關特點,有益于讀者對于文學作品的理解和記憶。
舉例來說在英國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著名作品《簡·愛》中,“簡·愛”這個譯名引發(fā)了讀者的聯想。簡·愛本名為Jane Eyre,其中姓氏“Eyre”的讀音為/e ? /,按照音似原則可譯為“簡·艾爾”或“簡·埃爾”。然而,其廣為接受的譯文版本“簡·愛”實際上結合了作品的寓意。作品中“簡·愛是現代女性的一面鏡子:人不應做金錢的奴隸,不應做他人的附庸;無論社會地位有多卑微,無論生活道路有多曲折,人都不應向命運低頭,應在追逐自尊、自愛、自強、自立、自達的信念下,做生活的強者,做幸福愛情與幸福生活的締造者。(朱海麗,梁新惠,2018)”?!皭邸弊植粌H在發(fā)音上與Eyre相似,也體現了整部作品的主題“愛情”,包含著主人公自愛自強的性格特點,因此比只有音似的譯名“艾爾”或“埃爾”要好很多。
再如《悲慘世界》中的警長Javert,中譯名為“沙威”。 他在文中是追捕主人公的警探,性格冷靜而威嚴,連上樓梯的步伐也從容不迫。他代表著舊世界的秩序,是法律嚴酷的執(zhí)行者。他的存在給讀者一種壓迫感,令人“不寒而栗”,也不禁擔心起主人公的命運來。因此無論是從身份上來說,還是從個性角度出發(fā),“威”字都能很好地反應其特點,所以將Javert譯成“沙威”更為貼切。
三、譯名的審美體驗及在音樂專業(yè)課堂中的應用
中國人起名字追求吉祥、美好的含義。王翠霞(2012)認為:“追求‘美名美稱的心理,與不同時代及文化傳統(tǒng)有關,并由此形成了追求美的社會心理?!庇纱丝芍?,中國人的名字多帶有審美體驗。同樣的,英文譯名的漢字選擇也應當符合漢語起名的習慣,避諱禁忌的文字組合。
常用的譯名所選用的審美體驗漢字包括但不局限于:德——“道德、品行”,如Leedom——利德姆等;恩——“恩澤、恩惠”,如Blaine——布萊恩等。類似例子還有很多,譯名的審美傾向使得它們可以被中國文化所接受,從而更好地傳播開來。在音樂專業(yè)課堂中,譯名是否準確,是否符合人們的審美特點,需要譯者潛心研究。
英文姓名的翻譯有諸多特點,只有與本國文化相適應才能譯出被國人接受的譯文。具體譯名的確定還要綜合考慮翻譯的環(huán)境和譯語的差異性,避免混淆的同時可以增強譯文的審美體驗,進而為其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傳播提供有效支撐。
本文淺析了譯名的一些特點,包括英語姓名的構成、音譯的方法、漢化的譯法、同一譯名在不同語境下的翻譯差異性、文學作品中人物的譯名和譯名的審美體驗等。隨著中外交流的不斷加深,譯名也在不斷地更新,包括網絡譯名和昵稱、綽號等,都在推動著中外文化的借鑒與融合、促進著世界文化發(fā)展與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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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 磊 沈陽音樂學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