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茗
(廈門理工學院,福建廈門,361024)
溪跨長橋映斗文,專城初借大馮君??h從景泰年間設,地盡韓陽盡處分。農(nóng)野馌殘歌夜月,公庭訟簡閉春云。新聲最是吳歌艷,近制填詞愿一聞。[7]
建州蘭若,獲侍膺門,數(shù)十年企仰私衷,一旦傾倒,足快平生。某因候送前直指使者,淹留臘殘,始歸故里。辱父臺篤念貧交,遠貽竿牘,兼拜隆貺,高誼薄云,感知曷喻,未遑裁謝,深用為恧。緬惟父臺,山城臥治,著作日富,鉛槧大業(yè),侈于爰書?!豆沤褡T概》,聞而未睹,倘重殺青,愿一垂示。佳集舊歲見許,匆匆未及領教,偶于鄒平子廣文齋中見之,借而諷詠,悅目爽心,如:“山屏左斷雄城接,湖鏡全開小閣懸。”“霓裳慣舞人如月,金谷長春夢亦香?!甭审w精工,當令錢、劉避席。至于“三杯古驛談鄉(xiāng)事,也筭家園一紙書”,“二十四橋埋草徑,獨留夜月想煙花”,即太白、昌齡亦所不能道也?!队伍}吟草》敢靳一言,然當還錦取筆之年,江郎才盡,焉能僭為玄晏乎?日下束裝為漳南之行,容即課呈也。先此附候,不盡翹企。[8]
客臘辱賜腆儀,某尚客武夷,未遑裁答。今春始作報章,想父臺能諒野人于形骸之外也。憶去歲此時,正在建州傾倒,忽忽周星,言念雅情,曷勝瞻注。承委作序,某何人斯,敢于著穢,然向往鄙私,積有歲年,漫成一篇,請正。幸祈痛加改削,庶不為佳集之玷。鴻便□此修候。諸容嗣布不盡。[9]
吳門馮猶龍先生,博綜墳[索] ,多著述。早歲治《春秋》,有《行庫集》,海內(nèi)經(jīng)生傳誦之。又輯《續(xù)智囊》《古今談概》,搜羅奇事韻事,不遺余力。小說家即古之臨淄、今之成都,莫啻過焉。
予聞先生名且久,竟孤一識面。昨歲,浪游建州,而先生新拜壽寧令,赴大府期會,彼此投刺,交相重,而交相賞也。
先生深于詩,已行于世者,無不膾炙人口。茲治壽寧,則又成《吟稿》一卷。蓋壽寧為建屬邑,界萬山中,峰巒峭菁,灘水潺灂,最稱僻壤。景皇帝時,始設縣治。厥土惟瘠,厥賦下下,民馴有太古風。令早起,坐堂皇,理錢谷簿書,一刻可了。退食之暇,不丹鉛著書,則捻須吟詠。計閩中五十七邑,令之閑,無踰先生;而令之文,而無踰先生者。顧先生雖耽詩乎!而百端苦心,政平設理,又超于五十七邑之殿最也。
昔子游宰武城,夫子以牛刀逢笑之。夫[以] 先生之才,屆而知壽寧,譬之昆吾利器,用切蟣肝,安所展其鋒刃?雖然,寧邑新剏,文獻莫征,甚于杞宋,乃借先生如椽之筆,一一詠題,則山增而高,水增而深。邑不能為令重,而令寔為邑重,侈矣!《禮經(jīng)》云:‘溫柔敦厚,《詩》教也;屬詞比事,《春秋》教也?!壬戎巍洞呵铩?而又工詩,揚子云有言:‘舍舟航而濟乎瀆,末矣;舍《五經(jīng)》而濟乎道,末矣。’先生推此二者,以治民,其于道庶幾乎!寧四聲之不朽云乎哉!
遲君無別徑,水次即云崖。勝侶開三雅,清心度六齋。暫然拋墨綬,旋得傍金釵。河尹風流者,寧妨韻事偕。[15]
從首聯(lián)看,馮夢龍未曾到福州訪過曹學佺,似也沒有會過面,不過,他們并不生疏。馮氏入閩和曹也有書牘往返,離閩前事先告知,還有告別詩,于是,才有曹學佺的送行詩。
馮夢龍離開壽寧知縣任的時間應在崇禎十年秋。曹學佺《贈別馮猶龍大令》一詩下一首為《夏至》,見其《西峰六四集》。該集曹學佺自編,收錄的作品按寫作先后編排,因此可以斷定曹學佺贈詩作于夏至之前。因此我們推斷馮夢龍離壽寧知縣任的時間是崇禎十年夏秋間,距崇禎七年八月蒞任,正好三整年,符合三年考績的周期。
注釋:
[1] 曹學佺生于萬歷二年(1574年)閏十二月十五日,公歷已入1575年,此處按傳統(tǒng)紀年法標示。
[2] (明)馮夢龍著,陳煜奎校點:《壽寧待志》卷上《戶口》,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7頁。
[5] (明)馮夢龍著,陳煜奎校點:《壽寧縣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14頁。
[10] (清)徐鐘震《雪樵文集》不分卷,清初遞刻本。
[15] (明)曹學佺:《贈別馮猶龍大令》,《西峰六四集》,崇禎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