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娜
王爾德是英國唯美主義的典型代表,他接受了這種審美理想,肯定了“我的人生就像一部藝術作品”。許多學者研究他的小說和戲劇中唯美主義,但鮮有人分析他的童話故事中的美學價值以及在譯文中如何呈現(xiàn)其美學風格。 因此,文章從王爾德童話譯作的角度出發(fā),分析在翻譯的過程中如何實現(xiàn)在滿足兒童閱讀接受度的同時,還原王爾德童話中的美學價值。
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1854~1900),19 世紀出生在英國最偉大的作家與藝術家之一,以其劇作、詩歌、童話和小說聞名。 19 世紀80 年代美學運動的主力和90 年代頹廢派運動的先驅。 由于受到柏拉圖美學及其哲學思想的影響,愛、美、善這三個核心概念,經常出現(xiàn)在王爾德的童話中。 王爾德把音樂與愛、美、善結合起來,通過讀者的審美體驗,潛移默化地加深了對倫理學的理解。 王爾德是唯美主義的倡導者,其口號是“為了藝術而藝術”(“art for art's sake”)。 同時,他也證明了自己履行了一個好藝術家的道德職責:通過藝術傳遞教育信息,傳達過上美好生活的吸引力。他的作品極力傳達著一種思想:一個合格的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將揭示一個人高尚的行為和優(yōu)雅的性格。
王爾德的作品主要包括詩歌、小說、戲劇和童話。王爾德出版了兩個童話故事集:1888 年,他的第一部童話集?快樂王子和其他故事?出版,包括?快樂王子??夜鶯和玫瑰??自私的巨人??忠誠的朋友?和?了不起的火箭?;1891 年,他的另一部童話集?石榴屋?出版,其中包括?小國王??女皇生日??漁夫與他的靈魂??星孩兒?等童話故事。 王爾德撰寫童話故事的初衷是讓孩子們像他自己一樣——成為一個杰出而深刻的人物,這是他所有故事中的一個輪廓。 王爾德也曾提到,他的童話故事“一部分是為了孩子,一部分是為了那些保持著孩童般的驚奇和快樂的能力的人”。 因此,王爾德的作品在思想和語言上都追求極致。 他把生活視為藝術,認為只有藝術才是真實的,生活來自藝術。 王爾德的童話作品充滿了對靈魂的思考和救贖,通過審美的文學藝術表達了王爾德對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
接受理論,又稱接受美學或接受研究,是20 世紀60 年代末70 年代初出現(xiàn)在德國的一種文學美學思潮。 它是以現(xiàn)象學和解釋學為理論基礎,以讀者的文學接受為目的,研究讀者對文學作品接受過程中的一系列因素和規(guī)律的理論體系。 以姚斯(Hans Robot Jauss)和伊瑟爾(Wolfgang lser)為代表的康斯坦斯學派的五位青年教授和理論家在文學理論方面提出了全新的見解,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震驚了整個歐洲。 姚斯的基本觀點在1967 年發(fā)表的?文學史作為對文學學術的一種挑釁?(Literary History as a Provocation to Literary Scholarship)一文中首次得到闡述。 在這次講座中,姚斯提出了“期待視野”概念,確立了讀者在文學理論和美學研究中的中心地位。
1970 年,伊瑟爾提出不確定性和空白可以激發(fā)讀者發(fā)現(xiàn)和理解文本的好奇心。 20 世紀70 年代末,西方接受美學理論被引入翻譯研究。 但是直到20 世紀80 年代末,中國學者才開始接觸到闡釋學和接受美學。 “讀者取向”“期待視角”“空白文本意義”和“不確定性”是接受理論的核心概念,“讀者取向”強調了讀者的中心地位,是接受理論對翻譯理論研究的重大創(chuàng)新,主張翻譯研究的重心從文本轉向讀者。 接受美學是一種傾向于以讀者為中心的審美理論,這其中“接受”一詞含有交流意味,以往的文學研究著重于作者中心,以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為根據,后來又轉向文本中心上,以文本的語言結構為準,從而忽略了“接受者”,也就是讀者的研究。 事實上,在作者─文本─讀者的運作鏈上,讀者這一端經常是最少被研究的,然而,一部文學作品的歷史生命,倘若不經過讀者一代代的閱讀,沒有歷來讀者的接受,就不會有文學作品的源遠歷史。
Gillian Lathey 曾提出,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翻譯文本和為兒童翻譯文本是有區(qū)別的:兒童翻譯必須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注重他的聽覺和理解,與想象的聽眾進行對話,才能得到成功的翻譯,使其能被年輕讀者所接受和欣賞。 伊莎貝爾·帕斯卡·費布斯明確指出,我們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讀者身上,而讀者不一定是那些和孩子們一起讀書的人。 針對兒童文學的翻譯,譯者應該努力找到自己的兒童形象,正如Oittinen提出的:兒童形象是翻譯兒童書籍的一個核心因素:了解兒童的意識形態(tài)、兒童的天真活潑與他們的經歷,譯者對其譯文語言進行傾向性地調整以符合兒童的接受能力。
在文學活動中譯者既是童話作品的第一讀者,也擔負著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的譯者的角色。 童話的主要受眾是兒童。 接受理論提醒我們在翻譯過程中要始終把讀者放在心中,以期達到讀者的審美期待,實現(xiàn)作品的意義。 根據兒童的實際接受能力,對于童話翻譯,想在遣詞造句平易簡潔的前提下充分地展示語言的多樣性并非易事。
1. 疊音詞
生動和音樂美是兒童文學中兩個明顯的語言特征。 王爾德的原作中充滿了豐富絢麗的詞匯和優(yōu)美的音樂基調。 原作中的詞匯往往被賦予強烈的情感色彩,包括使用一些感嘆詞、擬聲詞可以使對話更加生動,引起兒童的興趣。 因此,在兒童文學的翻譯過程中也盡可能地保留這樣的詞匯。 如?快樂王子?中感嘆詞的使用:
(1)But before he had opened his wings,a third drop fell, and he looked up, and saw—Ah!What did he see?
他還沒有張開翅膀,第三滴水又掉了下來,他抬頭一看,只見——晤! 天哪,你猜他看見了什么?
上例中描述了當小小的燕子發(fā)現(xiàn)快樂王子哭泣的金色雕像時的驚訝,在它看到這個雕像之前,他以為是下雨了,原文中用感嘆詞“Ah”來體現(xiàn)當時小燕子的內心世界。 感嘆詞的使用會引起孩子們的好奇心。 而譯文中在保留感嘆詞的基礎之上還對該詞進行了一點改寫,并將其翻譯成中文的感嘆詞“唔! 天哪”,以幼稚的語氣充分傳達出小燕子內心的驚訝,使其更具故事性,更符合兒童的閱讀習慣。
2. 擬聲詞
擬聲詞是模仿或暗示它所描述的聲音來源的詞。它在兒童文學中被頻繁地使用,以達到一種特殊的效果,使文學文本更具畫面感,更加形象生動、栩栩如生。在王爾德童話中,也大量使用了擬聲詞,將讀者的閱讀體驗帶入一個有聲的世界。 使讀者在聽覺和視覺上形成共鳴,在閱讀的過程中是實現(xiàn)動態(tài)和樂感的享受。如?馳名的火箭?與?快樂王子?中:
(2)Whizz! Whizz!went the Catherine Wheel, as she spun round and round. Boom! Boom!went the Roman Candle. Then the Squibs danced all over the place, and the Bengal Lights made everything look scarlet. “Goodbye,” cried the Fire-balloon, as he soared away,dropping tiny blue sparks. Bang! Bang!answered the Crackers, who were enjoying themselves immensely.
“颼颼! 颼颼! 轉輪煙花飛了上去,一邊飛一邊旋轉著。 轟隆! 轟隆! 羅馬燭光彈又飛了上去。 然后爆竹們便到處狂舞起來,接著孟加拉煙火把一切都映成了紅彤彤的。 ‘再見了’,火球喊了一聲就騰空而去,拋下無數藍色的小火星。 啪啪! 啦啦! 大爆竹們也跟著響了,他們真是痛快無比?!?/p>
粉鴿子和白鴿子在一旁看著,沖著對方咕咕叫個不停。
以上兩個例子中使用了多個擬聲詞,源文本“Whizz! Whizz!”“Boom! Boom!”“ Bang! Bang!”“cooing” 分別對應譯文中“颼颼”“轟隆”“啪啪”“啦啦”等,將生動活潑的動態(tài)場景描寫得繪聲繪色,將讀者輕松引入作者塑造的場景之中。 保留并對應翻譯原作中的擬聲詞,一方面可以使譯文忠實、準確地還原原作中富有樂感的描述,同時通過這些擬聲詞的使用,將原本無聲的文學作品,變成了有聲有色的魅力圖景,增強讀者的審美體驗。 作品的各種畫面與形象已然躍然紙上,使文學作品充滿趣味、回味悠長。 大量使用擬聲詞還有利于使兒童讀者更加身臨其境,更加深刻地理解所描繪的場景,以符合兒童對于作者所描繪的事物的接受能力。
句子是文章的基本組成部分,句子的翻譯對一篇作品的優(yōu)劣有著重要影響,由于中英文在語法以及語言結構上的差異,在翻譯中如果只是按照原文的結構或語序進行翻譯會造成語句生澀,不夠流暢等問題,從而影響讀者的閱讀感受與理解。 因此在翻譯過程中句子的翻譯也是我們不可忽視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1. 特殊句式翻譯
中英文的語法與語言表達習慣存在一定的差異,這就要求譯者在翻譯英文作品時應考慮到目的語讀者的語言表達習慣,并根據目的語讀者的語言習慣對譯文做出相應的調整,使譯文更具可讀性。 在英語文學作品中,倒裝句是較為常見的句型,而這類語句翻譯有時會與中文語言習慣有差異或沖突,這就要求我們在翻譯過程中有所調整。 如:
(4)Dead at his feet it was lying.
他死了,躺在他的腳下。
上例中源文本句式結構為倒裝句,正常語序應為“it was lying dead at his feet.”,譯者并沒有直接將其翻譯為“她躺在他的腳下死了”,而是對其語序作了調整并將源文本中的一個單句拆分為兩個小分句,這樣讀起來更符合中文表達習慣,句式結構短小,符合兒童讀者的接受能力,也不會對語言系統(tǒng)并不完善的兒童讀者造成語言上的一些誤解與偏差。
關于創(chuàng)新型人才培養(yǎng),習總書記在“兩院院士”會議上指出“創(chuàng)新的事業(yè)呼喚創(chuàng)新的人才”。高校作為人才培養(yǎng)的搖籃,人才培養(yǎng)必須適應國家社會發(fā)展的需要,大學生創(chuàng)新培養(yǎng)就是高校當前面臨的一項十分緊迫而又重要的戰(zhàn)略任務。
2. 長句翻譯
英語是一種形合的語言,句子內部邏輯結構嚴密清楚,這樣使得英語文學作品會出現(xiàn)一些長句。 而中文是意合的語言,句子內部邏輯連接看似不夠緊密,但句子意思是連接分句的紐帶。 所以在翻譯長句時,將長句拆分成一些小短句更符合中國讀者,尤其是兒童讀者的接受能力。 如:
(5) Grief or the plague, as the court physician stated,or as some suggested,a swift Italian poison administered in a cup of spiced wine, slew, within an hour of her wakening, the white girl who had given him birth.……
譯文:不知是像宮廷的御醫(yī)所宣布的那樣因為悲傷過度,或者是像一些人所談論的那樣喝了放在香料酒中的一種意大利急性毒藥,反正那位給予這孩子生命的蒼白的少女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內就死去了。
此句原文較長,有多個分句組成,但如果按照原文語序進行翻譯,中文讀者對于這樣的語序結構并不熟悉,而且語義混亂,往往會不知所云。 而譯者將語序進行了調整,按照中文中習慣的先因后果的順序進行重組,通過分句之間的語義進行邏輯上的銜接。 這樣的譯文能夠符合中文讀者的預期結構,并伴隨著讀者進入到閱讀中,用預先形成的“先見”“先有”“先識”做“參照系”來檢驗、衡量作品,從而使兒童讀者能夠清楚地理解原文。
童話的藝術魅力之一還在于遠離現(xiàn)實,超越時空的假定性。 與所有童話一樣,王爾德童話向我們展示的是宏大的想象空間,離奇的虛幻世界。 他善于運用各種修辭手法幻想成童話的世界,描繪得生動形象、活靈活現(xiàn)。 而這些修辭手法正符合兒童善于幻想的思維方式,使映入他們眼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有了人格與靈魂。 因此修辭的翻譯是兒童文學翻譯中的一大難點。
修辭在西方被定義為“說服藝術”,合理運用修辭可使語言層次更豐富,語言表達更生動。 因此,一篇引人入勝的文章或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必然恰當合理地使用修辭。 能否處理好修辭,關系到翻譯能否再現(xiàn)原作風貌。 它關注的是如何通過恰當的方式調節(jié)受眾情感并做出修辭者預期的反應。 翻譯是一個面向受眾的現(xiàn)代說服行為和修辭活動,不論為了怡情、感動、訴求、告知還是鼓動、推銷,都離不開某種意義上的說服。 翻譯兒童文學同樣也離不開對修辭翻譯,如何在譯文中恰當運用各種修辭手法,創(chuàng)造出精辟獨到、生動形象、效果非凡的作品,增強兒童文學作品趣味性、還原原作的美感,同時引起兒童讀者的閱讀興趣是兒童文學翻譯中的一個重點問題。
1. 比喻
童話故事中較多使用比喻的修辭手法,使文章內容生動活潑,引起兒童讀者興趣,使文學作品更具畫面感。 如?夜鶯與玫瑰?中:
(6)Pale was it, at first, as the mist that hangs over the river—pale as the feet of the morning, and silver as the wings of the dawn.
譯文:起初,花兒是乳白色的,就像懸在河上的霧霾——白得就如同早晨的足履,白得就像黎明的翅膀。
此句原文中使用了比喻的手法描繪玫瑰的顏色,這使得玫瑰的白色更顯富意蘊,顯得更加美麗。 譯文中譯者同樣保留了原文比喻的修辭手法,將其比喻為“早晨的足履”和“黎明的翅膀”,將玫瑰花的美生動形象地展現(xiàn)出來,讓兒童讀者仿佛能夠真實地觸摸到玫瑰花的純凈與美好。
2. 擬人
兒童文學中善于使用擬人手法,賦予動植物和其他非生命的事物以人的特征,使讀者感到親切。 通過擬人手法使事物獲得人的屬性,便于抒發(fā)感情,使人感到親切、易受感染,還可使抽象的事物具體化,使無生命的東西活躍起來,這就使語言更具形象性、生動性、感染力。 如?自私的巨人?中:
(7)The Autumn gave golden fruit to every garden,but to the Giant's garden she gave none.
譯文:秋天把金色的碩果送給了千家萬戶的花園,卻什么也沒給巨人的花園。
此句中使用了擬人手法,使春天人格化,賦予春天人的特征,將春天描繪成一個慷慨的人物形象,原文中生動形象地描繪出了春天的美感,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將抽象的春天的角色具體化,使讓人難以察覺的春天的形象活躍起來,保留了原文的美感,同時也能夠感染想象力豐富的兒童讀者,符合兒童讀者對文學作品的期待。
文章從接受理論角度對王林譯著的王爾德童話進行分析研究,分別從詞匯、句子和修辭的角度分析了譯者對兒童讀者接受群體的關照,滿足了兒童讀者的期待視野,同時盡量還原王爾德童話中的美學價值,對兒童文學的翻譯有一定的指導和借鑒作用。 在接受理論視角下的兒童文學翻譯,以兒童讀者為中心,以兒童的特點為根本進行翻譯研究,同時實現(xiàn)閱讀譯文過程中的美的享受,關注讀者的閱讀體驗,才能得到更加廣為讀者接受的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