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棍
1
這樣的春天,我們從未經(jīng)歷過
窗外鳥鳴啾啾,仿佛一滴滴疫苗
注入多難的人間。我們各自蜷縮著
在孤島般的房間,如同一頭頭
退回洞穴的小獸。病毒在遙遠的空氣中
舔噬著,受難者的身體
恕我無法,平靜地說出他們的身份
他們曾是塵世間的父母、兒女、姊妹
現(xiàn)在已六親不認。他們曾有過歡顏
扮過鬼臉,曾彬彬有禮走在街頭
現(xiàn)在已成為垂淚的舊事
他們曾經(jīng),多像現(xiàn)在的我們啊
而現(xiàn)在,他們正是病危的你我
2
幸好花就要開了,幸好病毒
發(fā)不出推土機的轟鳴。幸好
捂緊嘴巴的我們,卻依然能夠
在天亮的時候,準(zhǔn)時睜開眼
看一看,那么多的新聞里
無數(shù)汗水與笑容交織著的
白衣天使,裹著厚重的防護服
像一尊尊,經(jīng)過上帝之手的
偉大雕塑,向我們展示著
每一個羸弱之軀
在困境中的力與美
3
我也一次次咒罵過蝙蝠,和它
身上的病毒。可這有什么用
對于疫情,對于挽救,對于生命
我的同情,我的祝福,我的恐慌
太微弱。 ——我的每一天,不過是
把一個心慌意亂的自己,哄成
另一個無所事事的自己
我的每一天,都盯著疫情報告
在每一次數(shù)字的變動中
脫一次胎,換一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