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通過分析總結國際中文教育、方言區(qū)及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三個普通話推廣主陣地中對語音偏誤的研究，提出三方應加強對彼此研究成果的借鑒，形成合力，從而使推普工作更為精準有效。

關鍵詞：普通話推廣;語音偏誤;研究綜述

推廣普通話是我國的基本國策。早在1988年就有學者提出，推廣普通話的重要性不亞于疏通陸路交通運輸網，它根本就是建立一個全國性的精神交通網。對于在國內推廣普通話的重要性及必要性，業(yè)內已經達成共識。但國際中文教育，作為向外推廣普通話的教育活動，是傳播我國通用語言文字及文化的重要補充，卻一直沒有與國內推普研究形成合力。根據(jù)推普工作開展區(qū)域，可將其粗略分為國際區(qū)、方言區(qū)及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三類，本文對推普工作下語音偏誤的研究綜述，也將從這三個部分展開。

一、國際區(qū)推普工作語音偏誤研究

這部分研究主要來自國際中文教育的研究者，以不同國籍、不同水平的漢語學習者為研究對象，主要從母語負遷移、有限目的語知識的干擾及教師或教材對目的語知識的不恰當或不充分的講解/訓練三個角度探析學習者學習普通話語音偏誤的成因，其中從母語負遷移角度進行分析的論文占絕大多數(shù)。已研究的語音偏誤覆蓋面較廣，包括普通話聲母、韻母、聲調及語流音變各個部分，如鄧丹（2019）將感知聽辨和語音分析相結合，分析了歐洲漢語學習者普通話輕聲偏誤的原因;王安紅，具旼炯（2014）從語流角度審視了韓國漢語學習者的聲母語音偏誤;從有限目的語知識干擾角度研究的論文較少，如帕麗扎提·克依木等（2020）通過對不同水平漢語學習者的定量研究，發(fā)現(xiàn)學習者是否建立起完備的目的語系統(tǒng)是影響其聲調聽辨速度和準確性的關鍵因素。一般來說，對漢語語音偏誤研究最后都會有針對性、改進式的教學策略，但大多是缺乏實踐證明的“紙上談兵”，只有極少數(shù)論文增加了有效性檢驗的環(huán)節(jié)，如馮冰（2020）設置了對照組驗證其教學策略的有效性。

受益于龐大的漢語教師志愿者群體及廣大的外國留學生資源，不同國別漢語學習者的普通話偏誤也得到了較為充分的研究，除了歐美一些主流國家外，對東南亞國家的研究數(shù)量較多，如李雪普（2020）對緬甸學生漢語單字調的研究及王仲黎，馮佳（2013）對漢語老撾語的比較研究等等。

總的來說，從漢語國際教育的角度出發(fā)，對普通話語音偏誤的國別化研究進行得較為充分，研究者大多采取調查+描述的方式進行書寫，主要研究學習者產出的語料，常在文末嘗試改進教學策略，但缺乏對其策略的科學驗證。

二、方言區(qū)推普工作語音偏誤研究

此處采陳遵平（2012）對狹義地方普通話的定義，即僅指帶漢語方言色彩的普通話。我國對這一部分的研究開始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研究成果可粗略分為有代表性的個案分析和理論探討兩部分。個案分析包括：陳亞川（1987）從聲、韻、調三方面分析歸納了閩南口音普通話的主要特點，并指出這種帶方言口音的普通話主要是受方音影響所形成的。葉軍（2012）找出了上?？谝魠^(qū)別于標準普通話的典型且具有系統(tǒng)性的語音偏誤，其研究數(shù)據(jù)肯定了普通話推廣在糾正上?？谝?，特別是區(qū)分前/后鼻音上的貢獻。黃磊（2019）將湖南地方普通話分為三大現(xiàn)時類型，通過實驗、描寫、共時與歷時相結合的研究，較為詳細的記錄了現(xiàn)下湖南地方普通話的語音情況，為省內推普工作提供指導。

八十、九十年代對地方普通話的理論探討基本確定了其中介語的身份，并就地方普通話與普通話的區(qū)分提出了一些看法。陳亞川（1991）在綜合已有研究的基礎上，第一次對地方普通話下了明確的定義：指學習普通話的人在普通話輸入的基礎上形成的一種與標準普通話有不同程度的差距的語言系統(tǒng)，認為其是學習普通話過程中產生的有規(guī)律可循的、頑固的偏誤。這種頑固性大體是語音為甚，詞匯次之，語法再次，充分肯定了推普工作中對語音偏誤研究的重要性。陳佑椿（1989）認為地方普通話只要能與不同方言區(qū)的人民進行語言交際，就達到了普通話的下限。謝俊英（1999）再次強調在普通話與方言的判定過程中，應以語音為首要條件，交際功能為主要參照標準，并就方言—地方普通話—普通話的升階劃分了具體的層次標準。

當前，關于地方普通話的個案研究占研究的絕大部分，但也出現(xiàn)了一些新倡議。麻彩霞（2019）提出在對地方普通話的研究中，除了對語音、詞匯、語法的比較分析外，還應該重視地方口音包含的語言文化因素。李泉（2017）則呼吁要將方言和地方普通話納入對外漢語總體教學設計中。我們必須承認以推普為目的的地方普通話研究在提高國民普通話水平上的突出貢獻，同時，也期待學者能將個案研究和理論研究綜合起來，找到普通話語音系統(tǒng)的內部規(guī)律，為推普工作及國際中文教學提供指導。

三、少數(shù)民族區(qū)推普工作語音偏誤研究

上文提到陳遵平（2012）將帶漢語方言色彩的普通話歸類為狹義的地方普通話，那么廣義的地方普通話是什么呢？實際上，他綜合前人看法，從受母語影響的角度將地方普通話分為帶漢語方言色彩的普通話、帶外國語的普通話和帶民族語言色彩的普通話三種類型。對前兩種的研究我們已經總結過，這里是對民族地區(qū)人民普通話語音偏誤的研究綜述。

這部分研究主要來自民族地區(qū)內部的專家學者，數(shù)量不多，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以推普為目的的個案研究和在推普背景下強調對少數(shù)民族語言、方言的保護。前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偏遠、少數(shù)民族占總人口比例高的地區(qū)。劉亞麗等（2019）考察了新疆民族地區(qū)小學生漢語普通話聲調習得的特點和主要問題。仁措吉（2014）以青海民族大學藏族學生為樣本，以藏族學生普通話測試實際情況為依據(jù)，針對性的提出了一些解決策略。周艷（2010）基于研究地區(qū)受民族語言及漢語方言雙重影響的特殊現(xiàn)狀，通過分層隨機抽樣的方法統(tǒng)計出了被試普通話語音偏誤情況，并經由對比分析找出了偏誤原因及學習重難點，為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提高該地區(qū)同胞普通話水平提供參考。此類研究與地方普通話的研究大致類似。

后者的研究以呼吁為主，既強調推廣普通話的重要性，又強調在民族地區(qū)需堅持雙語制，保護少數(shù)民族語言。劉志剛（2020）從提升國家語言能力的角度倡議國家通用語言必須全面普及，尤其是在貧困地區(qū)及民族地區(qū)。英吉卓瑪?shù)龋?016）則從經濟角度分析了同時掌握普通話與本民族語言的好處。李瑞華（2019）從宏觀經濟學、文化學、社會學視角對普通話推廣帶來的優(yōu)勢進行了分析。在鼓吹推廣普通話的必要性、掌握普通話的重要性之外，民族地區(qū)的學者也為普通話推廣帶來的民族語言生態(tài)環(huán)境失衡而憂心，劉麗靜（2014）通過具體闡述城市化及人口流動是如何打破語言使用功能生態(tài)平衡的，提出在推廣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同時，也需要注意對少數(shù)民族語言及方言的保護和發(fā)展，著重指出民族地區(qū)語言立法及執(zhí)行部門要承擔起相關責任，否則我國將面臨語言多樣性加速消失、文化斷層的風險。

綜上，無論在哪個具體區(qū)域，對于普通話語音偏誤的研究主要基于偏誤分析、對比分析理論，借助實驗語音學、紙筆調查等研究方法，對中介語進行描寫，并提出相關教學策略，研究目標大多是為了促進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國內外推廣，近年來也開始重視對地方普通話及民族語言的保護。

四、對推普工作中普通話語音偏誤研究的展望

對國際區(qū)、方言區(qū)及少數(shù)民族區(qū)的普通話語音偏誤研究，從根本上來說都是為了促進我國通用語言文字與文化傳播，幫助學習者的中介語系統(tǒng)向目的語靠近。同時，鑒于我國少數(shù)民族與漢族之間多有來往，處于語言融合/混合階段，方言區(qū)學者和少數(shù)民族區(qū)學者應該多加借鑒彼此的研究成果，為糾音提供新思路。同時，國際區(qū)學者也可以借鑒少數(shù)民族區(qū)域學習普通話的經驗：部分國際漢語學習者，尤其是來自東南亞的漢語學習者，他們的母語與少數(shù)民族語言存在更近的親緣關系。在來華留學生的糾音方面，方言區(qū)學者則要注意真實語境情況和教師口音問題。若三區(qū)研究者能加強交流、彼此借鑒，勢必能使普通話國內外推廣得更加科學、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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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戴萌，廈門大學海外教育學院漢語國際教育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中文教育、對外漢語文化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