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司昌齡所講,“學之系乎人大矣。古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天子曰辟雍,諸侯曰判宮,下逮鄉(xiāng)、黨、州、閭皆有學。凡入學,必釋奠于先圣先師,此后世文廟所由起也。然必郡縣學乃立廟,而鄉(xiāng)則否。”①《石村修文廟記》,《高平金石志》編纂委員會編:《高平金石志》,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523頁。然而,宋元以來山西鄉(xiāng)村社會卻曾經文廟廣布,由宋至清山西鄉(xiāng)村文廟至少有103座②金元以來鄉(xiāng)村文廟并非每村皆有,一些鄉(xiāng)村文廟歷年既久可能已經傾頹消失,加之府州縣志中記載的很少,這就給山西鄉(xiāng)村文廟的數量統(tǒng)計帶來很大困難。本文所統(tǒng)計的山西鄉(xiāng)村文廟主要有三個來源:《中國文物地圖集山西分冊》中收錄的、山西府州縣志中記載的以及實地田野作業(yè)中發(fā)現(xiàn)的。相信隨著日后田野作業(yè)的繼續(xù)開展,山西鄉(xiāng)村文廟的數量還會繼續(xù)增加。。在這些鄉(xiāng)村文廟中,靈石縣靜升村的文廟則是其中最為特殊的。山西鄉(xiāng)村文廟一般以一進院落為主,主要由山門、正殿、耳殿(房)、配殿(廂房)等建筑構成。③魏春羊:《金元以降山西鄉(xiāng)村文廟初探》,《田野·文獻·社會:晉東南鄉(xiāng)村歷史文化與當代價值研討會論文集》,2018年11月30日。靜升文廟則不同,其形制為三進院落,南北中軸線依次排布有影壁、欞星門、泮池、大成門、大成殿等核心建筑。按《靈石縣志》所講,靜升文廟“殿廡規(guī)制與縣治學同”④《靈石縣志》卷4《學?!罚螒c二十二年刻本,第19頁。,可見其與一般鄉(xiāng)村文廟之不同。2018年11月2日至3日,筆者深入靜升文廟進行田野作業(yè),通過對靜升村的自然人文環(huán)境、文廟現(xiàn)存狀況、地方家族與文廟營建、文廟與鄉(xiāng)村教育變遷等方面的考察與分析,力爭對靜升文廟有一個整體全面地認識與把握。
靜升村位于距離靈石縣城東北12公里的靜升鎮(zhèn),地理坐標為東經111°52′、北緯36 ° 53′。靜升古稱“旌善”,后改名為“靜升”,意為居靜穆、升平之地。戰(zhàn)國時期,靜升村先屬趙,后歸魏。秦設郡縣,靜升村劃歸太原郡介休市管轄。隋開皇十年(590)置靈石縣后,靜升村劃歸靈石縣靈瑞鄉(xiāng)。元代靈瑞鄉(xiāng)仍設,而“旌善”已改稱為“靜升”。明清時期,靜升村隸屬于靜介里。民國時期,靜升村為編村,隸屬于第二區(qū),轄38閭、175鄰、925戶。1949年至1953年,靜升村隸屬于第三區(qū)靜升鄉(xiāng)。1958年,靜升村隸屬于東方紅人民公社靜升管理區(qū)。1961年,靜升村隸屬于靜升公社靜升大隊。1983年至今,靜升村隸屬于靜升鎮(zhèn)。
靜升村地理位置優(yōu)越,“東飛青龍,綿山屏嵐;西臥白虎,資壽鐘響;北為玄武,黃土深厚;南垣朱雀,起伏有致?!雹購堄窳⒅骶帲骸鹅`石縣鄉(xiāng)村志》,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59頁。自古交通便捷,千里徑古道、陵沁古道穿村而過,村南與東夏線相接。昔日村前小水河、中河、南河從綿山方向流入,在村西三河合一,稱之為靜升河。靜升村依山順溝沿河,坐北面南向心,有“九溝八堡十八巷,東西大街五里長”之說。村中舊有廟宇19座、牌坊18座、宗祠16座、小石橋4座、魁星樓3座、文筆塔2支。其中,三官廟位居村東,為村莊龍脈之首;關帝廟在村西,村莊出水口即在其下;村北有三元宮、沒爺廟、極樂庵等廟宇,村南有商山廟、文昌宮、后土廟、龍王廟等廟宇。靜升文廟位居村中,舊時以其為界限劃村之東、西二社。
靜升文廟坐北朝南,三進院落布局,總占地面積3500平方米,中軸線上由南至北依次排列著萬仞宮墻、欞星門、泮池、大成門、大成殿、寢殿、尊經閣等建筑,東西排列有廊廡。東南角建有六角四層魁星樓一座。東院建有賑濟堂、義倉等建筑,西院為明倫堂、義學,亦單獨成院。靜升文廟創(chuàng)建于元至元二年(1265),距今已有680多年的歷史,于2013年3月5日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F(xiàn)將考察期間靜升文廟的現(xiàn)存狀況以及廟中碑刻情況介紹如下:
靜升文廟魁星樓一層現(xiàn)被辟為安全保衛(wèi)站與售票站,在售票站窗戶的西側墻上鑲嵌著一通清嘉慶十年(1805)題名為《補修尹方橋道出銀碑記》的壁碑(尺寸183cm×63cm)。售票窗口的西側即是“德侔天地坊”,現(xiàn)今作為靜升文廟的入口,門口上方還懸掛著“文廟”的匾額;與之相對的是“道冠古今坊”,現(xiàn)今長年上鎖不開。從“德侔天地坊”進入后,道路南側即是“萬仞宮墻”,又名“鯉魚躍龍門午壁”,是用50塊青石鏤刻拼砌而成,壁心面積達22.8平方米,構圖有藏有露,有隱有顯。據標識牌顯示,“萬仞宮墻”始建于元代,筆者詳閱靜升文廟的創(chuàng)修碑記后,發(fā)現(xiàn)確有“樓其門以御中外,子午甚稱”②張允中:《靜升里廟學記》,《靈石縣志》卷4《文藝》,康熙十一年刻本,第7頁。的記載,由此可見影壁歷史之悠久。道路北側即為“欞星門”,古代傳說欞星為天上文星,以此名門,有人才輩出之意。士子祭天先祭欞星,便可得到文星相助,科考順利。
穿過欞星門即是泮池與泮橋,二者規(guī)模都不大,均為復建?,F(xiàn)今泮池中的水基本上已經干涸,上面還罩著鐵絲網,以防行人跌入。泮池的東面即是東配房①實際上就是魁星樓一層的西面,現(xiàn)今改筑成東配房。,現(xiàn)今作為安全保衛(wèi)站的入口;泮池的西面是西配房,房中除了兩通壁碑外空空如也。其中,一通位于房內北側,為清光緒十八年(1892)題名為《魁星樓重建碑記》的壁碑(尺寸130cm×54cm),需要指出的是該壁碑為現(xiàn)代仿制碑,筆者比對《靈石碑刻全集》中的《靜升村魁星樓重建碑記》②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下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422-1423頁。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存壁碑并無“木匠”、“泥匠”、“鐵匠”等信息的記載,應為仿制新碑時未將這部分內容錄入。另一通位于房內西側,為清光緒三年(1877)題名為《賑濟堂地畝碣》(尺寸386cm×77cm),該碑為兩通壁碑拼合而成,亦是現(xiàn)代仿制碑。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西配房頂西北角佇立著一柱坊石,上書“矢志雍他貞烈能增青史重”。該坊石為明萬歷三十六年奉旨為西王氏十一世祖王新命妻翟氏所立的“節(jié)著天朝”坊③王儒杰、王金釘、王鐵喜編著:《王氏族譜乾隆庚戌版續(xù)編本》,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532頁。,可惜牌坊主體現(xiàn)已不存,僅存這一柱坊石。
圖一 靜升文廟示意圖(資料來源:靜升文廟外東側墻壁)
泮池的北面即為“大成門”,又名“戟門”,因門前插戟而得名,“大成”意為孔子集先賢之大成之意?,F(xiàn)今留存的大成門面闊三間,在大成門內東側墻壁上鑲嵌著一通光緒丁亥年(1887)題名為《蓄水池動工碣》(尺寸99cm×53cm),亦是現(xiàn)代仿制碑;在大成門內西側墻壁上鑲嵌著一通1985年④原碑并無鐫刻時間,依據《靜升廟學進士舉人名錄碑記》得知。見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下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675頁。題名為《靜升廟學進士舉人名錄》的壁碑(尺寸200.5cm×50.5cm),據隨筆者考察的王家大院民居藝術館顧問張佰仟老師介紹,該碑是其從靈石縣志中輯錄而成①訪問人:魏春羊;被訪問人:張佰仟,75歲,靜升村人,現(xiàn)任王家大院民居藝術館顧問。時間:2018年11月3日,上午10點15分左右;地點:靜升文廟大成門內。。在大成門北側門廊東側墻壁上鑲嵌著一通光緒庚辰年(1880)題名為《靜升邨各會撥文廟銀兩碑記》(尺寸76cm×16cm)的壁碑。大門門東西兩側各有耳房,皆為面闊三間,東側耳房題名匾額為“敬止”,西側耳房題名匾額為“沐心”,門口木柱上還懸掛著一副對聯(lián),“敬賢尊師從位尊未必地下,聞道受教雖冥愚豈無告行”。
穿過大成門就來到了主院落,正對著的即是大成殿。大成殿面闊三間,懸山頂屋頂樣式,殿內正中供奉著孔子,孔子左右為“四配”,即復圣公—顏淵、述圣公—子思、宗圣公—曾參、亞圣公—孟軻;東西兩側為“十二先哲”,即東側北起為閔損(子騫)、子雍(仲弓)、端木賜(子貢)、仲由(子路)、卜商(子夏)、有若,西側北起為冉耕(伯牛)、宰予(子我)、冉求(子有)、言偃(子游)、顓孫師(子張)、朱熹。殿中梁柱上還寫有一副對聯(lián),“屈尊山鄉(xiāng)只緣黎庶崇敬,肅主小殿權當杏壇講學”。大成殿東西兩側為圣跡廊,鐫刻有孔子生前各種事跡的圖案與文字。大成殿門前為月臺,擺放有當代所鑄造的大香爐一座。院中載有四棵古柏樹,具體栽自何年何月已經無從考證。院中兩側為東西廡,皆為面闊五間,硬山頂屋頂樣式。兩廡中原來供奉著孔子弟子及歷代先賢先儒五十六人,現(xiàn)今廡中東西兩側墻上除了各鑲嵌一通清康熙十年(1671)的先儒位次壁碑(尺寸東廡89cm×58cm,西廡85cm×58cm)外,兩廡中已經空無一物。東廡廊南北兩側各有碑刻一通,其中北側為一通康熙十四年(1675)題名為《靜升村重修文廟碑記》的立碑(尺寸203.5cm×70cm×17cm,碑座118cm×80cm×46cm),笏首龜趺,其中一面已經嚴重漫漶不清;南側為一通道光三年或五年(1823或1825)②碑陽雖嚴重漫漶,但落款時間依稀可辨認為道光三年或五年。施銀碑(尺寸167.5cm×80cm×16cm,碑首86cm×81cm×17cm,碑座120cm×78cm×49cm),螭首龜趺,其中碑陽也已經嚴重漫漶不清,螭首陽面題有“緩急有資”四字,陰面題有“協(xié)心衷事”四字。西廡廊南北兩側亦各有碑刻一通,其中北側一通為清同治七年(1868)題名為《戊辰平糶碑記》的立碑(尺寸174cm×80cm×18cm,碑首86cm×82cm×19cm,碑座104cm×81cm×34cm),螭首龜趺,其中碑陽漫漶不清,但依稀可辨認出“戊辰平糶碑記”的題名;南側為一通光緒五年(1879)題名為《己卯賑濟碑記》的立碑(尺寸174cm×72cm×18cm,碑首86cm×83cm×19cm,碑座113cm×73cm×31cm),螭首龜趺,其中碑陽漫漶不清,落款時間依稀可辨認出“光緒五年”的字樣,螭首陽面題有“疏材濟薦”四字,陰面題有“凡有同心”四字。
大成殿的北面,即是寢殿,面闊三間,平頂,別具靜升村“窯洞式”民居特色,殿內供奉至圣先師夫人亓官氏,門前梁柱上題有“至圣乃布衣卻修齊治平所師天子王侯所敬,經史如常卷然上下古今多鑒鄙夫志士多依”的楹聯(lián)。寢殿東側為崇圣祠,面闊一間,平頂,供奉清雍正元年追封王爵的孔子上五世祖;寢殿西側為啟圣祠,供奉孔子父親啟圣王叔梁紇,母親啟圣王太夫人顏征在。沿著西圣跡廊北側的樓梯而上,就可登上寢殿北面的尊經閣。尊經閣內原藏有孔子及儒學著述共15種609本,因年代久遠,有部分遺失,但仍藏有不同版本的四書五經以及大清典律等著作百余本。在尊經閣的東側,還修建有圍廊一座。
沿著月臺西側的“玉振門”西走即可來到西院的東門,西院為一進院落,四合院結構,原為靜升文廟的明倫堂,亦是靜升村的義學之一。西院的正殿明倫堂為二層建筑,一層正門上方懸掛著民國十六年八月十五日揭牌,山西教育廳長陳受中題褒“興學育才”的牌匾,匾額左側還鐫刻有“靜升村學務會長兼啟蒙小學校長王修齊”等字樣。該匾額是教育廳專門表彰王修齊在靜升村興學有功而頒發(fā),原懸掛于其家門口。21世紀初,靜升文廟修復開發(fā),才將該匾懸掛于此①《興學育才王修齊》,載溫耀強《王家大院歷史人物紀略》,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16年,第217-218頁。;正門位于院落的東南角,大門口上方鐫刻有民國十年六月立石,李鏞題“靈石縣第二區(qū)區(qū)立高等小學?!钡呢翌~。
沿月臺東側的“金聲門”東走即可來到東院。東院為二進院落,最北側建筑為義倉,面闊三間,平頂屋頂樣式;義倉南側為賑濟堂,面闊五間,硬山頂屋頂樣式;東南側建筑為六角四層式魁星樓,始建于清康熙元年(1662),后代屢次修建,民國二十二年(1933)重修將三層改為四層?,F(xiàn)今魁星樓二層南側墻上鑲嵌著一通道光十四年(1834)題名為《重立燈桿碑記》(尺寸130cm×54cm)??菢菛|側為東院正門,正門外西側則是碑廊,由北至南共有四通碑刻:第一通為清咸豐辛酉年(1861)題名為《辛酉賑饑碑記》(尺寸169cm×76.5cm×15cm,碑座93cm×53cm×26cm);第二通為清康熙元年(1662)題名為《魁星樓記》(尺寸183cm×63cm×17cm,碑座88cm×60cm×27cm);第三通碑刻為1995年題名為《整修王家大院魁星樓碑記》,第四通碑刻為1995年整修王家大院魁星樓捐資碑。
靜升文廟的創(chuàng)建可追溯自至元二年(1265),該年靜升村中的耆老南塘欲在村中修建夫子廟,于是就將這件事向靈石知縣冉大年報告。冉大年得知后欣然應許,并愿意監(jiān)督管理靜升文廟的營建。之后,冉大年親臨靜升村查看地形方位,確定“南俯通衢,外薄溪澗”的小水河北岸,緊鄰閆家溝西側“縱六丈四尺與武,橫如其縱而加丈六”的地方作為文廟的營建基址,率領靜升鄉(xiāng)民籌集工料,安排修廟勞役,使木匠、陶匠、鐵匠、泥瓦匠各安其工。最終在至元二年(1265)建造起坐北朝南,一進院落的靜升文廟,其正殿面闊三間,進深四椽,殿內塑孔子像于其中,左右配以顏回、曾參,院中筑起東西廊廡,門外建造有午壁。②張允中:《靜升里廟學記》,載《靈石縣志》卷4《文藝》,康熙十一年刻本,第7頁。
明代以后,靜升村中的南、肥、閆等姓在村中逐漸衰落,現(xiàn)今靜升村中更是已經沒有肥、南二姓之人。元代末期,東西二王氏開始在靜升村定居,明清時期逐漸成為村中的名門望族,并在東起靜升文廟,西至關帝廟一帶不斷修廟筑堡。這一時期,靜升文廟在王氏家族的支持下亦得到修葺與擴建。
據現(xiàn)有史料可知,最早對靜升文廟進行修葺的是王迪。王迪,字允中,為西王氏九世祖。王迪的曾祖父王賢及祖父王演是西王氏在靜升村最早出頭露臉的人物之一,景泰三年時,“本鄉(xiāng)富家翁王賢同男義官王演等”重修村西后土廟。③《靜升村重修古廟碑記》(明正德五年),尺寸160cm×70cm×25cm,碑存靜升村后土廟正殿左側。到王迪時,他通過到南方販茶,與北方少數民族進行茶馬貿易獲取了大量財富?;氐郊亦l(xiāng)后,他見到靜升文廟“瓦爛木蠹”,遂出資重修文廟①《整飭文廟碑記》,侯廷亮主編:《王家大院·靜升文廟·資壽寺碑文匯編》,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第363頁。。到明萬歷三十一年(1603),西王氏十二世祖王大紀對靜升文廟東西兩廡進行增修。②《靜升村重修文廟碑記》(清康熙十四年),尺寸210cm×70cm×16cm,碑存靜升村文廟東廡門外北側。
繼王迪、王大紀對靜升文廟整修后,西王氏十四祖王斗星對文廟進行了一次大的翻修。王斗星,字拱北,“少事詩書,能識大義,遵信圣道,惡絕淫祠。”③《靈石縣志》卷9《善行》,嘉慶二十二年刻本,第4頁??滴跏哪辏?675)時,靜升文廟“時久物壞,棟折楹摧”,村中庠生見而傷之,聚眾議修卻因費用高昂而中止。見此情形,王斗星“慷慨有節(jié),繼祖紀志,費金二百,獨力重修。使殿堂門廡,黝堊丹漆,舉以就新。其材良,其器備,工善督勤,越三月而告成。”此外,文廟前的舊路原經午壁之內,往來促隘,王斗星又買小水河畔水地四分,把路改到午壁之外,這樣行人往來“闊舒稱制”。對于王斗星的這種義舉,集廣村的廩膳生員張尊美在所撰的《靜升村重修文廟碑記》中講到,“彼捐財舍施盡力謠祠者,皆星之罪人也。然星亦非為福計,但欲圣人之澤不致湮沒,使鄉(xiāng)人知廟而后學,行古先王黨庠術序之意而已?!雹堋鹅o升村重修文廟碑記》,清康熙十四年,尺寸210cm×70cm×16cm,碑存靜升村文廟東廡門外北側。時任靈石知縣侯榮圭稱贊王斗星“義舉可嘉”,而訓導孫進修則贊美其“功在尼山”⑤《靈石縣志》卷9《善行》,嘉慶二十二年刻本,第4頁。。
靜升文廟魁星樓的創(chuàng)建由來已久,早在崇禎年間,村中即有人欲創(chuàng)建魁星樓,“崇禎口口口鄰夫無后,欲捐金以旌夫名,愿施銀二十兩以建魁樓”,然而明代末年戰(zhàn)亂頻仍,飽經戰(zhàn)禍的靜升鎮(zhèn)各村民開始大規(guī)模修筑堡巷以自衛(wèi),“明政失綱,寰宇混亂。埋椎者流往往嘯聚山林,四出剽掠。山麓村落多筑堡以自衛(wèi)?!雹蕖吨匦尬鲗幈ね忾T碑記》,載劉澤民總主編、李玉明執(zhí)行總主編:《三晉石刻大全晉中市靈石縣卷》,太原:三晉出版社,2010年,第651頁。靜升村民亦是如此,“我朝陽堡層巒架閣,水繞山環(huán),由來已久矣。況明末被寇,居民尤多賴焉?!雹摺冻柋ば掭荼洝罚ㄇ迩∥迨辏叽?25cm×58cm×11cm,碑存靜升村孫家溝孫金明門外。在這種情況下,議建魁星樓之舉只能作罷,“公議銀谷兌用,堡置硝磺,廟筑圍墻,均濟其急,聊修兩廊,補其破壞,余銀備磚修樓,樓功未舉,眾借別用。”到順治年間,政局逐漸穩(wěn)定,靜升村“東截”鄉(xiāng)民遂開始議建魁星樓,“蒙孟縣宗斷東西分會,東在文廟前立會,冬春地鋪錢捌兩捌錢,乘此公聚,議建魁樓”,并在魁星樓的營建過程中出力尤大,“因查口會原施銀兩、廟內地租,東截士民仍量力捐助,糾眾協(xié)力,遂成樓功”⑧《魁星樓記》(清康熙元年),尺寸183cm×63cm×17cm,碑存靜升村文廟賑濟堂門外西側碑廊。??v觀此次魁星樓之建,靜升村王氏族人在其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生員王佐才、王林才、王慶祿等王氏族人擔任建樓糾首,眾多王氏族人捐施銀兩。
道光十四年(1834)時,魁星樓燈桿豎立已十余年,“日星遞謝,風雨飄搖,不克旋燈者已數年?!被诖?,鄉(xiāng)民聚眾公議,重立燈桿。由于魁星樓所存舊資不足用,遂又向村民籌資五十余兩,“材則取于廟,制則仍乎前”,公花費銀九十余兩⑨《魁星樓重立燈桿碑》(清道光十四年),尺寸78.5cm×48.5cm,碑存靜升村文廟魁星樓二層南側墻壁上。。從《魁星樓重立燈桿碑》中所列施銀情況來看,施銀二兩、一兩、五錢、三錢者共68人,共計32.4兩。其中王氏施銀者45人,約占總人數的66%;總計施銀23.3兩,約占施銀總數的72%。王氏族人在道光十四年(1834)魁星樓重立燈桿中發(fā)揮著關鍵作用。
光緒十七年(1891),靜升鄉(xiāng)民鑒于文廟魁星樓“彩畫凋殘”,遂本著“文教者,奎星是也。欲興文教,敢不崇奉奎星乎?”的意愿,于同年夏天對魁星樓進行了大規(guī)模重建,“大興土木,根基仍舊,楝宇高超,不數月而巨工告竣?!睒敲搽S之煥然一新,“行見映泮池之碧水,凝眸則金碧輝煌;對介廟之青峰,照眼則丹青顯耀。運協(xié)珠杓,科甲憑朱衣之兆;時調玉燭,良辰啟黃道之祥。”①《魁星樓重建碑記》(清光緒十八年),尺寸130cm×54cm,碑存靜升村文廟西配房內北側墻上。此次靜升文廟魁星樓重建的資金主要來源于文廟賑濟堂與蓄水池的撥款,雖沒有王氏族人的施銀,但他們卻在魁星樓的重建工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督工糾首6人中,王氏族人便占4人;管賬糾首3人中,王氏族人亦占2人;監(jiān)工糾首22人中,王氏族人就達19人。
按照歷代禮制,文廟一般設立于府、州、縣一級。一般鄉(xiāng)民為了祭祀孔子,往往在鄉(xiāng)村廟宇中辟以配殿,用來在孔子誕辰日舉行祭祀,如靜升鎮(zhèn)旌介村即是這種做法,“圣天子尊師重道,化洽寰區(qū),雖僻址土民,無不仰承口口忘。故文廟不得建于鄉(xiāng),而祭祀隆儀,閭里亦莫敢廢焉。余村祭祀之所,舊居關帝廟西北隅,諸前輩于至圣誕辰,虔修祀典”②《靜升鎮(zhèn)旌介村建敬圣祠碑記》,載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上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975頁。。靜升村在元代即建有文廟,這與當時統(tǒng)治者的統(tǒng)治政策密不可分,金元時期山西長時期處于少數民族統(tǒng)治之下。出于統(tǒng)治的需要,當時的統(tǒng)治者對于孔子亦是倍加尊崇。明昌四年(1193),金章宗“詔刺史,州郡無宣圣廟學者并增修之?!雹郏ㄔ┟撁摰龋骸督鹗贰肪?2《章宗紀四》,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267頁。元成宗即位后,“詔曲阜林廟,上都、大都諸路府州縣邑廟學、書院,贍學土地及貢士莊田,以供春秋二丁、朔望祭祀,修完廟宇。自是天下郡邑廟學,無不完葺,釋奠悉如舊儀?!雹埽鳎┧五ィ骸对贰肪?6《祭祀志五·郡縣宣圣廟》,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第1901頁。除了“天下郡邑”建立廟學,金元時期的統(tǒng)治者對于村社之學也是十分重視。至元二十三年(1286),元世祖下令,“今后每社設立學校一所,擇通曉經書者為學師,于農隙時分令子弟入學,先讀《孝經》、《小學》,次及《大學》、《論》、《孟》、經史,務要各知孝悌、忠信,敦本抑末。”⑤陳高華等點校:《元典章》卷23《戶部九·立社》,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920頁。社學的發(fā)展在至元年間發(fā)展異常迅速,至元二十三年(1286),全國各地社學已達“二萬一百六十六所”⑥(明)宋濂:《元史》卷14《世祖紀十一》,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第294頁。,至元二十五年(1288)時,又增至“二萬四千四百余所”⑦(明)宋濂:《元史》卷15《世祖紀十二》,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第318頁。。大德四年(1300),元成宗又頒布了設立小學書塾的詔令,這進一步推動了鄉(xiāng)村社學的發(fā)展⑧申萬里:《元代教育研究》,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91頁。。可以說,靜升文廟正是在金元統(tǒng)治者崇儒重教,大力發(fā)展地方學校的背景下,并得到時任靈石知縣冉大年的大力支持方能創(chuàng)建。從靜升文廟的創(chuàng)建碑文可以看出,靜升文廟除了釋奠先圣先師孔子,另一方面的功能即是祈盼靜升鄉(xiāng)民學古道,重儒學,“斯廟學之建,自一里推之一鄉(xiāng),而一邑推一郡,奚啻知祠夫子而不祠淫昏之鬼,學古道而不學異端之教。其自格物致知,誠正修齊,治平之學,以明經義,以策時務,裨益于國家者,未必不自此建廟學始?!睘榇?,在文廟大成殿建成之后,特在院中修建東西兩廡,以“庥學之師生”①張允中:《靜升里廟學記》,《靈石縣志》卷4《文藝》,康熙十一年刻本,第7頁。。
靜升文廟在至元二年(1265)創(chuàng)建之初即有廟學之意,《靜升廟學進士舉人名錄》統(tǒng)計得出:由元至清,靜升廟學共出進士10名,其中,元代1 名,明代2名,清代7名;舉人17名,其中,明代6名,清代11名②《靜升廟學進士舉人名錄》,1985年,尺寸200.5cm×50.5cm,現(xiàn)存靜升文廟大成門內西側墻壁。。由碑文可知,靜升廟學人才培養(yǎng)成果頗豐。但爬梳史料,很難從靈石地方志、族譜等資料中發(fā)現(xiàn)這些進士、舉人與靜升文廟有直接的聯(lián)系。因此,統(tǒng)計元至清究竟有多少靜升子弟曾經就學于靜升文廟則已經無處可尋。從靜升村現(xiàn)有的一些資料以及著作來看,靜升文廟的廟學功能大致存在這樣一條演變趨勢:在明代以及清代前期靜升文廟還同時發(fā)揮著祭祀孔子與教化興學的功能,《王家大院歷史人物紀略》一書中講到西王氏十一世祖王新命、十二世世祖王大紀、王大清、十四世祖王肅都曾就讀于靜升文廟③溫耀強:《王家大院歷史人物紀略》,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16年,第14、17、21、45頁。,但是到了清代以后基本上很難發(fā)現(xiàn)有王氏族人在靜升文廟求學。這其中緣由與靜升村的村落發(fā)展密切相關。
清初至清中葉是靜升王氏家族發(fā)展最為鼎盛的時期,靜升村的村落格局也在這一時期逐漸完善并趨向定型??登瑫r期,村西的里仁、擁翠、鐘靈諸巷基本建筑完成;雍正至嘉慶初年,崇寧、凝固、恒貞、拱極、和義、視履諸堡院也先后創(chuàng)建完畢。此時,村東的孫、曹、程、田、東王等小姓也分居各個里巷。村落中部閻家溝一帶在康熙初年時原本少有人定居,但隨著村東西兩部分的擴張,在嘉慶年間基本上完成了靜升村東、中、西三部分的融合。④張昕、陳捷:《畫說王家大院》,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7年,第27-30頁。與靜升村落格局發(fā)展定型的同時,靜升村的鄉(xiāng)村教育也悄然發(fā)生變化,鄉(xiāng)村私塾、義學、書院等開始在村落的東部與西部開始出現(xiàn)。
在村西,一些有功名的西王氏族人陸續(xù)設立私塾。清初西王氏十三世祖王攸寧在鐘靈巷老宅之后建舍宇三間,名曰“向一齋”,門額題書“迓天庥”,“教授鄉(xiāng)里,門人蜚聲膠庠者,不可勝計?!雹菘党溃骸稜柨低豕珎鳌?,載王儒杰、王金釘、王鐵喜編著《王氏族譜乾隆庚戌版續(xù)編本》,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536頁。鐘靈巷口現(xiàn)今還保存有雍正癸卯年拔貢生王綏猷⑥孫揚淦:《定宇王公傳》,載王儒杰、王金釘、王鐵喜編著:《王氏族譜乾隆庚戌版續(xù)編本》,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542頁。設帳講學之處,其址名曰“鶴鳴軒”。之后,族侄王福齊“鶴鳴軒”,“其設教也,以小學孝經為門戶,四子書五經為根底,而博之以諸子百家之說??谥v指畫,夜以繼日。故凡受學者,克矯,然自異于俗學。里中人無大小見之,皆知其從王先生游也。”⑦何思鈞:《凝五王先生傳》,載王儒杰、王金釘、王鐵喜編著:《王氏族譜乾隆庚戌版續(xù)編本》,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544頁。西王氏十九世祖王筵賓絕意仕途后,亦主講鶴鳴軒,“教授生徒,學者皆奉為儒宗,諸弟子登賢。書食廩餼者鍾相接暇。”⑧《靈石縣志》卷9《忠孝》,民國二十二年刻本,第15頁。一些富豪之家多設有家塾。嘉慶十六年,由王汝聰、王汝成兄弟修筑而成的視履堡內設有“養(yǎng)正”與“麗正”家塾,兩家還共用“桂馨”書院,專供子侄讀書。除了私塾,村西還設有義學。乾隆年間,西王氏十五世祖王夢鵬在拱秀巷西創(chuàng)辦義學①《靈石縣志》卷9《人物》,嘉慶二十二年刻本,第11頁。,自己身兼經師,“成就弟子甚眾”。②祝德全:《六翮王公傳》,載王儒杰、王金釘、王鐵喜編著《王氏族譜乾隆庚戌版續(xù)編本》,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09年,540頁。其子王中極繼承父志,“復捐金添建義學房屋二十三間,延師以訓無力子弟?!雹邸鹅`石縣志》卷9《善行》,嘉慶二十二年刻本,第14頁。西王氏十九世祖王綬來在捐助村東義學后,念及村西子弟與村東義學相隔甚遠,便欲在村西另立義學。正當其籌辦村西義學之時,突生疾病,遂囑咐侄子秉彞,兒子麗珍,“村西義學汝等當成吾志,不可忘也?!蓖蹙R來卒后,秉彞等謹遵遺命,在村西李家巷買地基建造義學,于道光十二年(1832)秋完工,名曰“端本書屋”,費銀四千余兩。后又捐銀八百兩,“為館師束修之資,又捐銀二百兩,每年生息,為拾字紙人工食之需,成君志也?!雹堋垛S王君墓志銘》,載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上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979頁。
在村東,道光五年(1825)魁星樓修葺之時,社學之立遂起。當時恰有一代售宅院與魁星樓相依,村東鄉(xiāng)民聚眾公議出資購買,“于宅內舊窯之巔及院之東各構屋數楹,為后來入塾者多,其寓則上以祀神,即下以造士,事不更舉而兩有裨矣。”竣工之后,在其門上書額“養(yǎng)正書塾”。⑤《接修魁星樓地址并修社學碑記》,載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上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898頁。西王氏王綬來得知村東義學缺少資金,“悉輸白金七百兩……統(tǒng)計立塾之資,每年權其子母,加以房租,所入充足口用。”⑥《養(yǎng)正書塾碑記》,載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上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994頁。此后,村東之童遂多入書塾就學。
在這種大趨勢之下,靜升文廟的廟學功能逐漸削弱甚至消失,但其祭祀孔子的功能卻始終未曾偏廢。道光年間,蓄水池曾撥銀八百兩,“借商生息,以給丁祭圣誕之費?!比欢饩w年間,由于商號虧折,費用不支,“祀典幾至缺如”,后“爰集同仁妥議,邀同本村各會糾首”,酌撥銀兩,其中“東社:關帝、觀音會銀三十兩,八臘廟銀二十五兩,藥王會銀二十五兩,橋工會銀二十兩。西社:財神會銀三十六兩,子孫痘疹會銀三十、火星會銀十九兩,藥王會銀十兩,三項公銀五兩,文昌宮銀三百兩,賑濟堂銀五百兩?!币陨鲜豁椏傆嬕磺桑皺嘧永怨q需?!雹摺鹅o升邨各會撥文廟銀兩碑記》(清光緒庚辰年),尺寸76cm×16cm,碑存靜升文廟大成門北廊東側墻壁。
清末民初,靜升村的鄉(xiāng)村教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傳統(tǒng)的私塾、義學逐漸被新式教育替代。西王氏二十二世王修齊將王夢鵬創(chuàng)辦的義學改造為“啟蒙小學”,將村東的“養(yǎng)正書塾”改為養(yǎng)正小學;⑧《興學育才王修齊》,載溫耀強《王家大院歷史人物紀略》,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第216-217頁。民國二年(1913),他又在懷遠堂中創(chuàng)辦女學。民國二年(1913),靜升村成立學務會,王修齊被推選為會長,公議“將東西社各項儲蓄提作辦學基金,共同議決觀音堂每年津貼錢四十吊文,庶幾會中學款可以鞏固”⑨《靜升村王氏求子還愿碑記》,載景茂禮、劉秋根編著《靈石碑刻全集下冊》,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599頁。。在這舊學改新學的浪潮中,靜升文廟的命運也隨之發(fā)生改變。民國閻錫山執(zhí)掌山西后,鄉(xiāng)村施行“區(qū)村制”,靜升村當時隸屬于第二區(qū)屬,而區(qū)屬行政機構又社在靜升村文廟之內。①《靈石縣志》卷12《村制》,民國二十二年刻本,第35頁。民國八年(1919),旌介村前清廩生石廷禎、閻樹芝、喬梧鳳等人在靜升村文廟西院創(chuàng)辦“靈石縣第二區(qū)區(qū)立高等小學?!保ㄒ嗝诙呒壭W校),成為第二區(qū)等級最高的小學。自此,靜升文廟遂又恢復了舊有的“廟學”功能。據民國二十三年(1934)版《靈石縣志》統(tǒng)計,從民國十年(1921)至民國二十三年(1934),從第二高級小學校畢業(yè)的學生共達139名②《靈石縣志》卷4《學?!?,民國二十二年刻本,第21頁。。
金元時期,在統(tǒng)治者崇儒重教,大力推行地方教育的熏染下,由靜升鄉(xiāng)民南氏倡議,知縣冉大年督修,全體鄉(xiāng)民協(xié)力共建的靜升文廟最終得以創(chuàng)建。明清之際,隨著東、西、中王氏相繼在靜升村的定居,王氏家族逐漸承擔起靜升文廟的修繕與擴建工程,其中西王氏出力尤大。就靜升文廟的功能而言,其自創(chuàng)辦伊始,則兼具祭祀與教育之功能。但在清代以后,靜升村日漸走向強盛,私塾、家塾、書屋、義學等形式的鄉(xiāng)村教育在村中不斷涌現(xiàn),無形之中消減著靜升文廟實際的教育功能,促使其成為靜升鄉(xiāng)民祈盼文教興盛的符號與象征。清末民初,新式教育席卷全國,靜升文廟又應時勢之需改辦為“靈石縣第二區(qū)區(qū)立高等小學?!?,一度重新成為鄉(xiāng)村教育的中心?,F(xiàn)如今,靜升文廟的祭祀與教育功能已經褪去,轉而以獨特的鄉(xiāng)村文化旅游功能享譽全國,以至人們提起靈石文廟時,早已忘卻了曾經的縣城文廟,無不將目光聚焦于靜升文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