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bin He
對因為疫情而取消了6月男裝秀的我們來說,2020秋冬季那些與模特距離只有1米的時裝展示會,似乎是上一個fashionweek留給我們對于時尚的親密回憶。那,如果這場展示會還是場水平頂尖的音樂會,便足以讓我們回味至今。
為了慶賀品牌成立75周年,Brioni在2020秋冬季回到了佛羅倫薩Pitti。為什么說回到?早在1952 年,Brioni在Palazzo Pitti舉辦了一場新裝走秀,請做筆記——這竟然是世上第一場男士時裝秀。那按這個思路走,這季在佛羅倫薩不是該來一場走秀嗎?然而在設(shè)計總監(jiān)NorbertStumpfl與著名策展人Olivier Saillard的決定下,品牌選擇在佛羅倫薩Palazzo Gerini城堡以一種私密而“不真實”的方式來慶賀75周年。“我們的衣服挺簡約的,不是什么革命性的東西,在剪裁、面料這些方面可以說是非常傳統(tǒng),我想讓大家初來時以為只是個尋常的靜態(tài)展示,走出來后卻‘哇地感到了觸動,想去討論這個經(jīng)歷?!?/p>
在你能想象的典型的意大利城堡中,水晶吊燈與古董家具蒙上了一層白紗,華貴的油畫隱沒在房間里幾乎全暗的微弱燭光中,而順次穿過一扇扇門,在每個房間與會客廳中,都有身穿來季新衣的“模特”在為來賓演奏樂器。他們是誰?按設(shè)計師的話來說,“頂尖中的頂尖音樂人,身處的樂團需要提前一年訂票才看得上的那種。”
“音樂人讓我們想到了Brioni,我們的工匠也要積累多年,比如大約5年才能掌握縫制西裝夾克的技巧。音樂人也類似,甚至說用了更長的時間來達到這個水平?!盨tumpfl對《智族GQ》說,“還有樂器。今晚的表演里,其中一個大提琴是Stradivari制作的第一個大提琴,它的價格比這整座城堡都要貴。”所有這些元素,碰撞出時裝周上夢幻得不真實的一晚。
CQ:傳統(tǒng)與革新,你是如何平衡的?
NS:對我來說,我想打造的衣服是在你穿上身之后,你“看不到”我的設(shè)計??腿藖砦覀冞@里是要買剪裁精良的衣服,他們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需要衣服上打個(品牌或設(shè)計師的)名字。這些Brioni顧客們都是生活里有一定成績的人,懂自己,其中一些可能上了些年紀。而我自己是個很愛時裝的人,買過很多時裝品牌,但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我更想要一些美而經(jīng)典、氣勢不會過于咄咄逼人而蓋住了自身特質(zhì)的衣服。
1952年,Brioni在Palazzo Pitti舉辦的這場秀是世上第一場男士時裝秀。
CQ:男人想要成為Brioni男人嗎?
NS:肯定的。但我覺得男人要主動看到品牌這邊來,品牌不是輕輕松松地走到你身邊的,你自己得先對工藝這些感興趣、主動去找尋,而當你一旦覓得,你就會被吸引住了。有客人說,穿了Brioni后再也穿不了別的,因為我們的剪裁非常貼合身材,他可以隨意活動身體。成為Brioni男人可以賦予你動態(tài),忘記衣服本身。
“這個房間的樂手們穿著‘更厲害的衣服,這些提花面料是在威尼斯用一臺17世紀的機器紡的?!?/p>
真實的衣服穿在了真實的人身上,從20到70歲,從46碼到更大一點兒的身材,樂手們讓來賓們仿佛看到了自己。“有人跟我說,看起來他們像穿著自己的衣服,這句話對我這個設(shè)計師來說,稱得上是最大的贊美了。也就是說他們沒有被衣服的氣勢壓倒,你看到的是他們的臉,衣服則退到背景中?!?/p>
CQ:價標代表的是什么?
NS:我知道價格確實高,但相信我,每分每毫都是值得的,畢竟是在意大利由5年訓(xùn)練以上的工匠以最精良的面料手工打造的。比如說,在巴黎時裝屋,羊毛的支數(shù)止步于150,因為150已經(jīng)很貴了,但我們這里是從150開始的,能一路高至200,現(xiàn)在我們甚至推出了250,輕盈得跟絲一樣。剛來到Brioni看到工廠時我是震驚的,我看過了很多工廠,沒料到會是這樣:三分之一的空間都是桌椅,也就是說都是坐在那兒正手工縫制著衣服的裁縫。價格高,但同時是優(yōu)雅自由的,像Drake能在Supreme買件帽衫,又能來Brioni買一件Vicunas大衣搭配。我設(shè)計出來后的東西就是你的了,要把它穿出你自己的感覺。想穿一整身Brioni的時候反而要謹慎一點兒,因為衣服自身就很奢華了,有時候奢華疊加奢華,那就有點兒過了,不夠摩登。所以我在展示的搭配上會把色彩和材質(zhì)的對比融進去,以帶出摩登感。
CQ:你在巴黎生活工作多年,現(xiàn)在成為羅馬品牌的成員,生活有什么變化?
NS:是的,我現(xiàn)在定居羅馬,把家人也帶過來了?,F(xiàn)在我很“意大利”了,而我是奧地利人,通常我是很德國式的,哈哈。市面上的羅馬品牌并沒有那么多,我們Brioni有自己的特色展現(xiàn)出來。意大利語中有這么一個特定的詞叫“sprezzatura ”,形容看起來并不那么在乎的穿衣手法,是讓衣服回歸到它的基本職責中去,而我感覺過去幾年的時尚界有點兒丟失了這種感覺。
CQ:你們和裁縫、工匠之間是如何互相激發(fā)的?
NS:我覺得他們是Brioni的心臟。我13歲時上過裁縫學(xué)校,現(xiàn)在能和這個水平的裁縫共事,對我來說是種榮耀。交給他們的東西,都能滿意地收回來。當然我會在輕盈這個方向上激發(fā)他們:造型保持不變,但要變得更輕。比如去年春夏一款手工縫制的雙面夾克,里面是褐色的,外面是軍綠色的,因為結(jié)構(gòu)和面料如此清透,幾乎能看到底下的褐色透出來。裁縫說不可能的,這樣做不來,但在我的堅持下,第三次時他找到了實現(xiàn)這個想法的竅門——看上去這衣服是厚實的,拿起來卻“哦?”仿如無物,簡直像是把空氣剪開然后再縫制起來。那次大家都很高興,覺得是我們共同的成功。現(xiàn)在,我想照顧他們,讓他們開心,讓他們對自己的工作興奮,讓他們有很多的活可以干。
CQ:這么說吧,如果有一個喜歡打扮的男人知道Brioni這個名字,但沒有買過、穿過,你有機會和他介紹一下這個品牌的話,你會跟他說什么?
NS:當心點兒,千萬別試穿,穿了就脫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