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杰 王勤聰
7月23號是個大熱天,在落滿陽光的輪臺前線基地院子里,西北油田工程院完井所的馬立新,一大早準備上井,遇上吃早飯的同事朝他打招呼:老馬,上井?。?/p>
他笑:上井。同事說:你可真會挑日子,今天這戈壁灘能曬娃娃干。
老馬瞇起眼睛看看天,逗一句說:今天要下篩管,就是曬成干也得去。
驅車兩個多小時,當他趕到準備完井的那口井時,陽光已經(jīng)向戈壁上射下了萬道金箭,把空氣燒烤得熱浪翻滾,氣溫已經(jīng)超過人的體溫,而且還在往上升高。按照規(guī)定,他不但要穿牛仔短衫,還要把紅工裝的衣扣都扣得嚴嚴實實。
和來大門口迎接自己的外協(xié)項目負責人徐工,簡單的寒喧幾句,兩人一塊往鉆井控制室里走。40多歲的徐工,是國內(nèi)一家著名研究部門的高級研究人員,也是這種特種篩管的發(fā)明人。
推開控制室的門,里邊滿屋子的人,大家一見老馬,都眉開眼笑地打招呼。老馬人緣特好,無論走到哪兒,都能和人們很快熟悉而成為朋友??吹竭@,徐工輕輕地舒了口氣,有老馬罩著,今天應該沒什么麻煩。
老馬拿著設計書,與電腦里的記錄仔細核對數(shù)據(jù),這口水平井的完井設計是老馬做的,徐工他們的項目就是在套管下面的裸眼井段,放入裝特制的超長距離篩管,用來調(diào)流控水,使油的流速加快,水的流速變慢,達到高產(chǎn)的目的。
等老馬看過了資料,大家一商量。鉆臺上鉆機轟鳴,吊卡抬升,作業(yè)馬上就要開始。
老馬突然把徐工拉一旁悄悄地問了一句:篩管就要入井了,事前檢查過沒?
徐工用下巴朝生產(chǎn)廠家的老賀點了點。老賀說:出廠檢查過了,我們廠的產(chǎn)品沒問題的。
話音未落,老馬往井場上擺放篩管的地方快步走去。這6000米的井下要下東西,萬一有紕漏,別說帶來其它事故,就是起下鉆一趟,那得多少費用。
徐工和老賀一下子也明白過來,叫上另外兩個同事,跟了上來。
他們在井場上一件一件的打開包裝,一個部件一個部件的進行檢驗。不一會兒,衣服就緊緊貼在了身上,汗水開始往眼里流了進來,一把甩出去,沒多久就得甩第二把。而井場上的小蟲子嗡嗡地朝臉上,脖子里直撲。
檢查完篩管,徐工帶著老賀走過來,滿臉歉意地說:是我們沒想到,你看,讓你跟著忙半天,這么熱的天。
老馬說:這有什么,大家都是一個目標。不誤事兒就好。
老馬從不訓人,他總是用諒解和勉勵的口氣,甚至用自己的行動,讓人為自己的過失無地自容,并留下深刻記憶。
篩管入井,開始很順利,沒想到,等下到第六根時,突然遇阻,下不去,也提不起來。
老馬和徐工的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是徐工,更有點慌了。他們與西北油田簽的合同主要內(nèi)容是篩管達到效果,合作繼續(xù),今后此類項目全由徐工他們承包。如果效果不佳,則停止合作。兩不相欠。
兩人一直站在現(xiàn)場,看著鉆臺上的鉆工忙前忙后地進行解卡嘗試。此刻,陽光更毒了,象根根金針直刺人的臉。
徐工悄悄地說:這天太熱了,要不,到控制室休息一會。
馬工說:你去休息吧,我站這里,心里才不焦慮。
又過了一會兒,徐工站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走,最后,趁著去廁所,一扭身閃進了控制室。
53歲的老馬寫過很多設計,也呆過很多次現(xiàn)場,如果作業(yè)發(fā)生問題,他從來都是和作業(yè)者呆在一起,無論是烈日炎炎,或者是雨雪紛飛。他覺得躲在屋里等消息,是對作業(yè)兄弟們的不尊重,也是自己的一種恥辱。在他看來,設計就象寫劇本,一部大戲,拿出來后成了爛劇,你敢說設計者沒有責任?
下午4點多,終于解卡。在大家的歡呼聲里,老馬這才想起把褲兜里的礦泉水撥出來,一仰脖,咚咚的喝干。此時,他已經(jīng)在陽光里曬了兩個多小時。
徐工在控制室聞迅,拿著兩瓶水走出來,不好意思地遞給老馬。
老馬根本沒介意徐工的中途離去,解卡,讓他的喜悅溢于言表,他接著水又喝了幾口,說:這算快的,算快的。
6點多時,10根篩管全部下完,通過傳感器帶來的數(shù)據(jù),150米篩管全部準確到位。后兩個小時,老馬除了有幾次跑進監(jiān)督室看數(shù)據(jù)之外,基本上都是在井場盯著作業(yè)。在大家相互祝賀里,徐工握住老馬的手,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徐工弄不明白,老馬為什么白白站在那里頂著大太陽,也不明白老馬怎么對這個項目比自己還上心,還玩命。
這時候發(fā)白的陽光,在不先知先覺中漸成桔黃,徐工覺到,在一片陽光里的老馬,就象戈壁上的一棵胡楊,質(zhì)樸而又高大,貯滿了陽光,象老馬這樣的大漠里石油漢子,內(nèi)心溫暖,渾身能量,一定和這戈壁上的陽光有著某種關系,自己需要慢慢體會,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