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娥
【摘要】 《時間的面孔》中安黎的批判思想涉及的領域廣闊,有現實人性、社會官場、宗教信仰以及中西方思想等方面,在眾多的領域里滲透不同的批判性。安黎在小說中將人性之惡、官場丑相、宗教虛偽、中西方思潮的差別一一暴露,對社會的思想教化、社會變革以及批判文學的發(fā)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同時為當代文學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關鍵詞】 安黎;《時間的面孔》;批判;思想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26-0010-02
不同于一般普通紀錄片只停留在簡單的記錄,安黎筆下的《時間的面孔》更像是當今社會現實的面孔,其中的一點一滴都是當下現實的縮影,讓人讀后,大為震驚,之后便是思慮重重。
一、《時間的面孔》中作者的自我角色定位
安黎在作品中一人分飾多角,分別講述著社會圈發(fā)生的事情。安黎巧妙地將文學創(chuàng)作論中的主客體聯系起來,把自己融入作品,將社會各個層面的現實再現到作品中,并將自己的主觀思想融入其中。
(一)村民黑豆
黑豆是土生土長的麻子村人,因天生膚色暗黑,故得此名號。與其他村民相比,黑豆是依靠知識走出農村的知識分子。因為出生在麻子村,所以熟知村里的人和事。安黎以村民黑豆這樣一個身份,為我們講述村民立本作為美國華僑榮歸故里,投資建設家鄉(xiāng)的事情,其發(fā)展過程就是村名由“麻子村”變成最終的“撒可魯”,整個過程中,將人與人之間的鉤心斗角,人情的冷漠,人性的貪婪等諸多的人性之惡,通過村民黑豆的視角一一呈現在讀者面前。
(二)報社記者田大慶
田大慶作為來自農村的知識分子,在報社打工,一來沒有靠山,二來沒有門路,唯一的依靠就是腦子里的知識。可是僅存的優(yōu)勢卻遇上了不講理的領導——薛雨露,作為田大慶的直接領導,經??垩核牟稍L稿件,不料田大慶在一次采訪中拉上自己的同事項文化,項文化作為省長的兒子,薛雨露覬覦他背后的實力,沒有出手阻撓。也正是因為在這次的采訪中,了解到官場里存在的潛規(guī)則,靠山和門路的重要性,進而借用記者的身份,將一幕幕官場丑態(tài)暴露出來。
(三)宗教邊緣人
小說里談到基督教和佛教兩大宗教信仰,其中基督教的信徒高牧師是上帝之子的代表,而村民富貴則是佛教的明德佛化身。而安黎作為兩大宗教的邊緣人,將自己視為眾多祈禱者中的一員,一方面不愿做基督教虔誠的信徒,覺得上帝的庇佑太過虛有,另一方面面對不堪的現實,無能為力的時候又極其渴望得到上帝的救贖,這種復雜的心理讓他一直徘徊在基督教的門外,搖擺不定。與此相反的是,通過描寫村民富貴的佛寺事業(yè),將佛教商業(yè)化,從中謀取私利的惡行揭露出來,指出了宗教的虛偽。
(四)中國底層知識分子
安黎作為中國底層知識分子,他深知農村地區(qū)村民思想的劣根性,知道要想打破這種局面困難重重。安黎站在知識分子的層面,將中西方思潮的差異滲透到小說的情節(jié)當中,指出了以美國先進的思想試圖改變現狀的海歸華人康圓圓等人,試圖脫離實際,改變麻子村落后的面貌,結果以失敗告終??v觀安黎在小說《時間的面孔》中的自我角色預定,巧妙地將文學創(chuàng)作論中的主客體聯系起來,把自己融入作品,將世界反映其中。根據文學創(chuàng)作論的規(guī)律,文學主客體融為一體,主觀再現客體,客體反觀主觀思想。安黎創(chuàng)作的小說《時間的面孔》正是符合了這一規(guī)律,將社會各個層面的現實再現到作品中,并將自己預設成作品中的人物,將主觀思想融入其中。
二、《時間的面孔》中的批判性及其呈現
(一)人性之惡的批判
安黎的筆下,透射出的是對人性之惡的批判。為了達到寫其文、達其意,作者化身村民黑豆,講述了麻子村到撒可魯的改變過程,期間人性之惡盡顯其中。一方面是人情的冷漠。安黎從村民黑豆的角色,引出麻木、貪婪、缺少人情味的淘氣弟弟這一人物形象,無疑是對農村地區(qū)人與人之間冷漠無情的鞭撻,深刻地反映出農民階級思想的愚昧性。另一方面是人性的貪戀。如為了一己之利、不顧道德底線、經營不正當商業(yè)的副鄉(xiāng)長拴虎,私吞公款、潛逃出走的宋通過等,這些人物形象的刻畫,將人性貪婪的本性再現出來。安黎在小說中批判人性之惡的同時,也將其社會根源作了引申。他利用村民黑豆的身份,將批判的領域定位在當下的農村地區(qū),而其中各個人物形象展示出來的人性之惡,則歸結于農村地區(qū)村民道德思想層面的薄弱。
(二)社會官場丑相的揭露
《時間的面孔》涉及眾多領域,而較為敏感的就是社會官場的描繪。作者在小說中自我角色的預定是報社的記者田大慶。他從記者的角度出發(fā),將官員的丑相暴露出來。
一是官場的門路。其中最為典型的兩個人物形象就是鄉(xiāng)長劉奇和副鄉(xiāng)長趙曉輝,一介屠夫劉奇當上麻子村村長,靠的竟是威嚇四方,誰要是招惹他,他就拿出刀子嚇唬,這樣的官場丑態(tài)看了讓人吃驚。與劉奇相反的是副鄉(xiāng)長趙曉輝,為人良善,親民友好。在劉奇死后,趙曉輝成為村里的鄉(xiāng)長,他事事為村民著想,不料遭到村民的猜忌誹謗,面對村民的惡意,趙曉輝頓悟了劉奇在官場的門路。安黎在人物形象的安排上,正面反面人物相互穿插,表面上看似是在褒獎反面人物的成功,貶低正面人物的失敗,實則是在辛辣的諷刺官場丑態(tài)。二是官場的靠山。作者在小說中作為一名報社的記者,自己同事項文化是省長之子。劉奇等人借此從中拉扯關系。村民宋通過也是如此,在省長視察麻子村時,他利用和省長的合照,在美騰公司大發(fā)橫財,最后事情敗露,私吞公款,逃之夭夭。安黎對劉奇和宋通過兩人的形象的刻畫,正是當下基層官員的真實寫照,道出了官場黑暗腐敗的丑相。
(三)宗教虛偽的諷刺
現實中的黑暗,讓人喪失了直面問題的勇氣,最后人只能將意念寄托于宗教信仰。安黎在《時間的面孔》中自我角色是“宗教的邊緣人”,可是在小說接近尾聲的時候,作者被現實的困境逼得無處容身時,自己變成了一名忠實的基督教徒,這樣的情節(jié)安排,正是將對現實的批判增加了新的高度。與基督教相反的是對佛教的描寫,同樣作為一個“邊緣人”的角色,小說中通過“明德佛”的化身富貴進行了描寫,將佛教的商業(yè)化現象展示出來,揭開宗教虛偽的面紗。
(四)西學為體思潮的批判
在《時間的面孔》中關于中西方思潮領域的批判,安黎是站在中國底層知識分子的角度表現的。從麻子村到最后撒可魯的發(fā)展過程,期間出現的人和事,都存在著中西方思潮的碰撞。其中堅持西方思想的代表人物是立本和康圓圓,而站在中方思潮看問題的代表,就是作者在小說中的自我角色預定“底層知識分子”,將中國底層農民思想中的愚昧、麻木、固化,不愿接受新事物的弊端,雜糅到故事的事件當中?!稌r間的面孔》這部小說的批判性涉及的領域眾多,但其中關于人性之惡的批判、官場的丑態(tài)、宗教的虛偽以及中西方思潮的批判在小說中體現的較為明顯。作者在安排這樣龐雜的內容時,在作品中進行自我角色的預設,一個身份對應一個領域,傳達出相應的批判性,也就書寫出了這樣一部有血有肉的紀錄片。
三、安黎批判思想的意義和影響
(一)現實意義
《時間的面孔》中包含的批判性,其實是作者自我思想在作品中的呈現,而作者花費這么多的文字去抒發(fā)個人的思想,其目的在于實現作品的價值。
姚摩先生認為安黎的《時間的面孔》是“路標式”的作品,而安黎顯然已經超越了原有的基礎,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度。安黎的《時間的面孔》一書中,除了對人性之惡的批判,還涉及其他領域,包括社會官場腐敗黑暗、宗教信仰以及中西方思潮等領域。它就像是一個大熔爐,集萬千于一體,將社會的方方面面都呈現出來。在麻子村的建設過程中,盲目地引進西方的思想,嚴重脫離麻子村的實際情況,導致發(fā)展脫離了規(guī)律,結局就是投入大量資金建設起來的撒可魯破產停工,住在撒可魯小別墅的村民,迫于生計變賣房產,流離失所。反觀麻子村的建設經驗,可以為當下現實中的社會變革提供一定的借鑒意義。
(二)社會影響
安黎在《時間的面孔》這部小說中,滲透的批判思想對社會的影響也是多方面的。小說中痛斥了現實社會中不為人知的丑相,通過一些幾乎荒誕的故事情節(jié)的描寫,將人性中的諸多弊端展現在世人的面前。例如立本自殺的情節(jié),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簡直太荒唐了”,這也正是安黎的用意所在,利用這樣極其荒謬的情節(jié),刺痛讀者的神經,反思人性的扭曲。
關于從《時間的面孔》看安黎的批判思想這一論題的研究,本文選取了三個角度,其實就是從作者、作品以及思想展開論述,通過分析作者在作品中預設的四個身份,村民黑豆、記者田大慶、宗教邊緣人以及中國底層知識分子,總結出四種典型的批判思想,人性之惡、官場的丑相、宗教的虛偽以及西學為體錯誤思潮的批判,并指出其現實意義和社會影響。關于社會影響,積極方面就是大膽地揭露社會的各個方面,對當下的建設提供借鑒經驗,除此之外,就是他在批判文學的領域里開創(chuàng)了“路標式”的文學,擴寬了批判文學的領域;消極影響就是他作品中過多激進的情節(jié)安排難免讓讀者產生審美疲勞,不利于文意的傳達。
安黎的小說《時間的面孔》更多的帶給讀者的是對當下社會中諸多問題的思考,不論是社會方面的官場、宗教、思潮,還是文化方面批判文學領域的發(fā)展,都產生極大的影響,可以算是一次批判文學的創(chuàng)新。
參考文獻:
[1]李星.青春期宣泄的憤怒[J].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1,(5).
[2]張孝評.文學概論新編[M].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07:219.
[3]胡鵬林.文學現代性[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163.
[4]孔慶東.孔慶東評點魯迅小說[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7:264.
[5]斯蒂文森.化身博士[M].趙毅衡,馬海良譯.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