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傳遞人文精神，是電視文化傳播的責任，電視文化中的人文精神，囊括了人文批判、民族情懷、時代精神等多種元素。隨著電視文化傳播速度的加劇，其人文精神的傳遞要求也越來越高。在電視綜藝領域，綜藝情境戲劇化趨勢愈發(fā)明顯，電視綜藝不再只是一味強調“真”，更希望以故事化的包裝來展現(xiàn)一個個不同維度的主題。本文以《故事里的中國》這檔“戲劇+影視+綜藝”多維度再現(xiàn)經典的節(jié)目為例，從符號意義、文本呈現(xiàn)和互文碰撞三個角度出發(fā)，結合實例，分析在“戲劇+影視+綜藝”的表達方式下，電視文化如何傳遞人文精神。

關鍵詞：電視文化;人文精神;戲劇;影視;綜藝

中圖分類號：G2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20）08-0145-03

一、概述

（一）電視文化的人文精神

首先，電視是文化的載體，是文化發(fā)展過程中的“監(jiān)測儀”。文化本體在不斷發(fā)展變革的過程中，會對電視傳播的內容、方式產生影響;同時，電視也會以自己的方式來“反饋”文化，折射社會與現(xiàn)實。

“電視文化人文精神的內涵，囊括了人文批判、民族情懷、時代精神等，讓人文精神得以傳播，也是電視文化傳播的責任”[1]。中國當代電視文化與人文精神的契合，是從1993年5月1日中央電視臺大型新聞雜志《東方時空》的正式開播開始的?！稏|方時空》把生活最本真的一面還原給受眾，把“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當做節(jié)目的口號和目標提出，這是電視文化發(fā)展的第一次，也是人文精神體現(xiàn)的第一次。從此開始，中國電視業(yè)不僅關注普通人的生活與命運，更關注中國電視業(yè)的人文精神追求：人的尊嚴、價值與命運，使人類生存意義從更多角度和更深層面上得到表達和弘揚。

近幾年，在電視領域，尤其是電視綜藝節(jié)目領域，人文精神的傳遞愈加突出，從以解讀、朗誦信件來感悟社會變遷與文化交融的《見字如面》，到通過主人公故事訪談加經典誦讀表達情懷與感觸的《朗讀者》;從“飛花令”漫天的《中國詩詞大會》，到古詩詞與現(xiàn)代音樂融會貫通的《經典詠流傳》……不僅這些本身就偏向人文的電視綜藝，競技類真人秀也將背景設置與文化相結合、“慢”綜藝重走文化發(fā)展的道路以今日視野看往昔變遷……將人文精神的傳遞融入電視綜藝之中，似乎成了眾多綜藝節(jié)目的目標，《東方時空》“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的思路被重新詮釋。

（二）《故事里的中國》

在電視文化的人文精神日趨繁榮的背景下，2019年10月13日，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聯(lián)合中國國家話劇院共同制作的大型文化節(jié)目《故事里的中國》，在央視綜合頻道開播。

節(jié)目以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現(xiàn)實主義題材經典作品為文本，通過對這些在不同社會背景下“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的經典作品進行資料再現(xiàn)、講述人訪談、紀實化展現(xiàn)劇本圍讀，以及層次分明的戲劇舞臺表演等多種藝術手法，以經典作品文本為中心進行“戲劇+影視+綜藝”多維度展現(xiàn)的節(jié)目樣式再現(xiàn)經典。耳熟能詳?shù)摹队啦幌诺碾姴ā贰犊释贰度说街心辍贰吨侨⊥⑸健贰督乖５摗贰读一鹬杏郎贰栋酌返任膶W、影視經典藝術作品再次回到人們的視野。

為什么要選擇這些故事？2019年是新中國成立70周年，什么樣的作品飽含著新中國發(fā)展的人文精神——在新中國成立的歲月里，有很多奮勇抗戰(zhàn)的先輩們并不為人所識，一直到戰(zhàn)爭勝利以后，他們“自己的故事”才開始不斷被身邊的人挖掘、傳播，直到改編與演繹。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年份，這些故事所蘊含的人文精神，有著巨大的歷史價值。自第一期開播，節(jié)目從內容到設計再到細節(jié)化的道具等，都得到了廣大觀眾的認可與贊賞，豐富了經典的內容、擴充了維度的形式，不斷引發(fā)輿論熱潮。

CSM全國網收視率顯示，就首期節(jié)目分人群收視數(shù)據，《故事里的中國》與同時段同頻道前期節(jié)目相比，15到24歲觀眾的收視率提升75%;15到24歲、25到34歲的觀眾規(guī)模提升了34.2%和41.1%。節(jié)目不僅收視率得到了提升，也更好地將人文精神傳遞給了年輕受眾群體。

二、人文精神的實現(xiàn)

與以往的綜藝節(jié)目將重點放在滿足受眾的獵奇心理、希望嘉賓盡可能地展現(xiàn)真實自我的手法大有不同，在綜藝的情景戲劇化不斷發(fā)展過程中，綜藝節(jié)目不再只一味強調“真”，而是以故事化的包裝來展現(xiàn)一個個不同的主題作品[2]。將重點放在經典劇目本身，并且通過“戲劇+影視+綜藝”的形式來呈現(xiàn)，用“故事里的故事”來引出故事，就構成了《故事里的中國》。

（一）引入講述人——促進符號意義雙層面互動 “符號意義的外延層面，指的是實在之物本身可以直接為觀眾帶來審美愉悅;符號意義的內涵層面，指的是符號使用者的感受情感和它的文化價值觀相遇時，所產生的互動過程中的深層的審美情感的生發(fā)和呈現(xiàn)”[1]。電視符號有外延和內涵兩個層面的意義，對觀眾而言，這兩個層面都能帶給他們審美的愉悅感。

《故事里的中國》的巧妙之處在于，在節(jié)目的開篇引入各類與所改編劇本本體相關的講述人，這些講述人及其講述的內容，以及講述人的情感變化、外在表現(xiàn)、講述人與主持人之間的溝通等，與觀眾在心理上產生了非常好的互動，在這種互動的過程中，觀眾就會進行情感帶入，進而與講述者產生共情，而這恰好構成了符號意義的內涵層面。

例如，獲得了第三屆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獎、第六屆百花獎的最佳故事片獎等多項榮譽的電影《人到中年》， 是1982年長春電影制片廠拍攝的，《故事里的中國》在改編講述這部作品時首先請到了導演孫羽的夫人楊幸媛講述電影創(chuàng)作故事，緊接著請到了主演達式常、潘虹暢談當年回憶，通過主創(chuàng)和主演的表達，為觀眾提供了“回憶”的氛圍。在對電影本身做完回顧梳理后，節(jié)目組最后還邀請到了現(xiàn)實版的主人公“陸文婷”——宋廣瑤大夫和其丈夫譚天秩大夫，讓觀眾在深切感受電影藝術的同時再次回到真實的故事本身，這種嘉賓人物的關系遞進也是故事敘述的關鍵。在主創(chuàng)與原型的訪談之間，演員郭曉冬、左小青則開始演繹影視作品中的片段，而現(xiàn)場演繹的過程就是最直觀的表現(xiàn)，現(xiàn)場的舞臺燈光道具、演員的演繹，都可以讓觀眾感悟到劇本本身的力量，這就是節(jié)目所表現(xiàn)出的符號意義的外延層面。

通過演繹，將符號意義內涵層面的接收與符號意義的外延相結合，這種結合就讓電視符號本身帶給觀眾更強的審美感受。

（二）小角度切入——話劇文本的綜藝化呈現(xiàn)由于受眾的差異性和個體性，對同一個節(jié)目有不同的審美感受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但與此同時，“這些審美之間的相通性與共鳴又存在不同觀眾的相同審美”[1]。無論相異還是相同，審美的關鍵就是在文本與受眾的互動中產生[3]。

文本，在受眾對電視節(jié)目的接受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豆适吕锏闹袊芬故镜奈谋荆切轮袊闪?0年以來的現(xiàn)實主義題材文藝作品，這些文藝作品的再現(xiàn)需求就不僅僅需要考慮藝術性，還需要考慮思想性和觀賞性，這也是為了促進受眾符號內涵與外延的雙層互動，讓受眾感受到思想上的鼓舞與視覺上的沖擊。立體化、多維度的文本呈現(xiàn)，加大了文本改編的難度。

想要跨越原型，就需要把現(xiàn)代化的解讀與在綜藝節(jié)目中展示時間的把控相結合。此外，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手法最講究的就是“一戲一格”，要求形式不重樣的前提下，盡全力還原文本氣質。小角度切入展現(xiàn)文本的方式應運而生。

要小角度切入，首先就要把控細節(jié)，將《永不消逝的電波》做成了現(xiàn)代諜戰(zhàn)劇風格、《平凡的世界》專門安排了陜北話專家來教演員方言，這些細節(jié)把控對整體呈現(xiàn)效果有著非常大的作用。對于“戲劇+影視+綜藝”來講，每一個點都需要高度把控細節(jié)，才能給受眾留下深刻印象。因為在視覺信息傳遞的過程中，往往是一個動作、一句臺詞抑或一個眼神，能夠讓受眾感受到作品的力量;其次，由于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對于文本的展現(xiàn)也必定不是全盤照搬，需要把握合適的角度來選擇文本，把握角度也就是把握切入點，《人到中年》將重點放在還原一代人的家庭氣質和工作氛圍上，從主人公家庭和工作的小角度去切入，相比從社會現(xiàn)實的大角度講述，能較為立體地還原故事的全貌，因為在人文精神傳遞的過程中，受眾一定是通過“人”看到“事”進而看到全局。所以在綜藝化呈現(xiàn)的過程中，小的角度，能夠留給受眾更多的時間去進入、去思考，也更加適用。

（三）多線并行——“劇場+立體化的敘事”的互文碰撞在節(jié)目最終的整體呈現(xiàn)上，除了上述提到的引入講述人進行符號內涵與外延互動，以及文本小角度切入改編之外，還貫穿著許多歷史資料、人物介紹等豐富的信息，這些信息不僅有文字呈現(xiàn)，還有朗誦、旁白，融合講述人和話劇再現(xiàn)，為綜藝本體構建了一個特殊的時空。

在演員胡歌和劉濤共同演繹的《永不消失的電波》中，3個表演舞臺、7個表演空間將話劇舞臺以影視蒙太奇式的手法切換組合。胡歌飾演的角色可以“同時”出現(xiàn)在觀眾的視野中——閣樓里發(fā)電報、西柏坡接電報、敵人監(jiān)聽地毯式搜捕等場景，將人物彼時彼地的神采儀態(tài)、精神世界生動呈現(xiàn)，這是受眾希望從節(jié)目中看到的“劇場感”，也詮釋了戲劇改編的初衷;其次，從話劇表演中人物的服裝、道具，到旁白、臺詞，再到上述的史料、訊息，這樣立體化的敘事完整填充了劇場表演層面的缺失，內容上的表達除外。現(xiàn)場LED影像的卷簾效果、恰到好處的光線的設計和變化與技術的交融、巧妙而連貫的轉場……都在最大限度地展示舞臺藝術，將不同角度的感染力和沖擊力不間斷地傳達給觀眾。這些元素脫離元素本體意義共同作用于內容構成的過程中，結合電視轉播、后期剪輯的影視化呈現(xiàn)，彼此形成了精彩生動的互文效果。

這種“彼此襯托、往返呼應、矛盾集中”的呈現(xiàn)，也構成了一種“舞臺奇觀”，讓觀眾在共情的同時，對當時的年代、當時的人物充滿敬意。

三、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不乏生動的故事，關鍵要有講好故事的能力;中國不乏史詩般的實踐，關鍵要有創(chuàng)作史詩的雄心”[4]。講好中國故事，將經典流傳是其一，讓時代作品在當下再次煥發(fā)光芒才是最重要的。這種人文精神借由電視文化的傳播而擴散，也是橫在新時代文藝工作者面前的使命與課題。

《故事里的中國》采用“戲劇+影視+綜藝”的模式，將時代作品進行現(xiàn)代化全方位展示，融合多種類型元素和敘事手法，在電視文化傳播尤其是人文精神傳播上表現(xiàn)出鮮明的開拓創(chuàng)新性價值。像《故事里的中國》一樣，能夠順應時代、致敬經典、激活經典、解讀經典，采用創(chuàng)新的語態(tài)來闡釋經典的品格，撫今追昔、情景交融。同時通過電視、網站、視頻APP等多重媒介的多矩陣推出、多介質融合傳播，為所有的觀眾提供新時代的“精神食糧”，是我國電視人文精神傳遞的至高點，也是我國電視行業(yè)應該學習和借鑒的美學理想與價值追求[5]。

參考文獻：

[1]李新民，歐陽宏生.電視文化學[M].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6.

[2]李煒.電視綜藝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新傳承與傳播——文化類電視綜藝節(jié)目《上新了·故宮》評析[J].中國電視，2019（6）：38-43.

[3]李正良，田淼琪.我國電視文化類綜藝節(jié)目的媒介生態(tài)學審視[J].電視研究，2017（12）：76-78.

[4]賈夢雨. 人文內涵才是電視綜藝節(jié)目之魂[N].新華日報，2017-02-23（15）.

[5]黃群.新時代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電視綜藝節(jié)目中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J].當代電視，2019（11）：67-69.

[責任編輯：楊楚珺]

收稿日期：2020-03-12

作者簡介：曲伸，男，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yè)，主要從事廣播電視、新聞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