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寶
正是關中平原小麥成熟的季節(jié),千里沃野一片金黃,迎面吹來的風中飄散著醉人的清香。陜西師范大學教授、秦文化研究學者、著名書法家李甫運先生填補中國書法史上書體空白的精品力作——宣紙線裝本《秦隸千字文》,散發(fā)著傳統(tǒng)文化和油墨的馨香,來到了廣大讀者尤其是書法愛好者的面前。
《千字文》是華夏文化長廊中流傳了上千年的啟蒙教材,也是歷代書法家一展風采的書寫內容。自南朝智永禪師真草千字文問世以來,歷代書法家們留下的千字文作品——真草隸篆行各體皆備,真可謂琳瑯滿目,光彩照人,成為中華民族優(yōu)秀的文化遺產。我們以此而自豪,同時又以秦隸的闕如而抱憾。因為自秦朝滅亡之后的兩千多年來,由于復雜的歷史原因,秦隸這一在中國文化史上處于極其重要地位,發(fā)揮過重大作用的字體和書體被歷史的煙塵所籠罩,沒人能說清它是什么樣子,也沒有人能說清它的來龍去脈。當然,更少有研究學者和書寫秦隸的書法家。
李甫運先生自幼習書,自曹全開始,幾十年矢志不移,遍臨漢碑兼顧各體。50歲以后,傾心探索秦隸之源專心秦隸研究,見解獨到,在秦文化研究中獨樹一幟。其秦隸書法爐火純青,在海峽兩岸、世界各地擁有不少知音,被人們譽為“華夏秦隸第一人”。
書法界有一種秦篆漢隸的說法。東漢時的文史學家班固和許慎在其著述中認為,秦始皇統(tǒng)一時期,“官獄職務繁,初有隸書”。甫運先生在長期的書法學習研究中深感秦篆漢隸的說法有失偏頗,而“秦始皇時初有隸書”的結論也沒有歷史依據。于是,他一頭鉆進古代典籍和當代書論,探尋隸書的源頭。
國學大師王國維說過:“古來新學問之起,大都由于新發(fā)現(xiàn)。”1975年,湖北云夢睡虎地秦墓發(fā)掘后,1100多件簡牘將絢麗多姿生機盎然的秦隸書法第一次展示在了世人面前。秦簡牘多為秦王朝時期的政府公文,其時間早于秦滅六國二十多年。1980年,四川青川戰(zhàn)國秦墓出土的木牘再度證明,秦隸早于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六十三年。在此后的數十年間,又有多座古墓出土了大量秦隸簡牘,為李甫運的秦隸研究和書寫提供了豐富的資料和范本。甫運先生感慨地說:“我們這一代人是幸運的,我們是秦隸研究困境的終結者?!?/p>
秦墓簡牘的發(fā)掘為李甫運先生的秦隸研究打開了一扇嶄新的窗戶,開辟了一條寬廣大道。從1985年開始,他把秦隸溯源途徑和秦隸研究的目光由歷史典籍轉向了最新考古成果。他一邊臨習所能搜集到的秦隸簡牘,一邊悉心研究分析,去偽存真,取其精華。他認為,秦隸產生和發(fā)展于秦國的商鞅變法時期,早在秦統(tǒng)一之前的一百多年間已經廣泛使用。它對秦孝公時期商鞅變法的成功,秦國的迅速崛起,秦統(tǒng)一六國夢想的實現(xiàn),對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強大的封建帝國的建立及其有效運轉,都起到了極大的文化支撐作用,而且對中國文化的形成和普及具有更大的貢獻。秦朝的“書同文”,“同”的就是秦隸。是將秦隸推廣到全天下。它上承金文,下接漢隸,漢隸的出現(xiàn)是秦隸使用過程中自然演變的結果。從而否定了曾經流行的官方用小篆民間用秦隸的陳舊說法。
2012年,甫運先生的《秦隸研究鱗爪》由太白文藝出版社出版后,在學術和書法界都產生了巨大影響。許多致力于秦文化研究的學者和秦隸書法愛好者懇請他出一本秦隸字帖,以結束欲學秦隸卻找不到范本的尷尬局面。于是,甫運先生在不斷臨寫研究的基礎上,精心創(chuàng)作了這本上承金文下接漢隸的《秦隸千字文》并及時奉獻在了讀者面前。先生在序言中告誡大家:“要學習秦隸書法,需要金文和漢隸的基本知識。在練習秦隸的過程中,最難把握的是它的點畫中既有金文和漢隸的因子,又要使它與金文和漢隸區(qū)別開來”,以免將秦隸寫成篆字。不難預想,《秦隸千字文》的出版問世,對秦隸書法的學習和研究將是多么巨大的引領和推動。這塊初經開發(fā)的藝術園地,迎來的將是百花盛開萬紫千紅的燦爛春光。
筆者賞讀之余,激情難抑,隨口吟成《賞讀秦隸致甫運先生》:
華夏秦隸第一人,翰墨落紙力萬均。
不惟書法重研究,點畫之間見精神。
別開新意著鱗爪,書帖范本千字文。
如今書家何勝數,甫運先生當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