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華
被告人在依法行使其辯護權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時候,往往由于其自身的局限性(諸如專業(yè)知識的缺失、人身自由的限制、文化水平及社會閱歷等)不能有效地行使法律賦予其的辯護權去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所以為了增強被告人的辯護力量,就必須通過某種有效的機制去行使,使雙方的力量達到平衡或近于平衡。作為擁有專業(yè)法律知識和司法技能的律師的介入則是平衡雙方力量的關鍵。刑事辯護的普遍性是實現(xiàn)刑事訴訟形式上平等的關鍵,得不到刑事訴訟形式上的平等也就沒有實現(xiàn)刑事訴訟實質(zhì)上平等的可能。
一、刑事辯護的普遍性——形式平等
目前,在我國刑事訴訟中依舊有70%的刑事被告人不能獲得律師的幫助,他們只能依靠自己進行辯護。在法制不斷完善的今天,為何律師介入刑事辯護的概如此的低,我想可能有如下的幾個原因:首先,從律師的角度來看,刑事辯護存在著極大的人身危險性,而且辯護的難度極高,這導致了許多的律師不愿意介入到刑事辯護中來;其次,從刑事被告人的角度來看,一方面是因為被告人對于律師辯護的認識不夠,認為律師參與刑事辯護就僅僅是為了賺錢,起不到任何真實有效地作用,另一方面是由于許多被告人經(jīng)濟條件的困難無力聘請律師,而相關的法律援助制度又不完善,刑事辯護全覆蓋還沒有在全國范圍內(nèi)展開,即使在展開刑事辯護全覆蓋的地區(qū),除了法定情形之外,律師參與辯護僅限于法院審判階段,導致刑事被告人無法獲得律師的幫助;還有的被告人家屬仍處在只迷信權力關系,不相信法律,寧愿花錢走關系,也不愿花錢找律師的認知程度,甚至被騙才明白,因此若要增加律師介入刑事訴訟的概率,就必須解決好這幾個問題,否則,刑事訴訟所追求的控辯平等就難以實現(xiàn)。
二、刑事辯護的有效性——實質(zhì)平等
律師的辯護是否有效,高質(zhì)量的刑事辯護往往能夠有效地保障刑事被告人的合法權益、獲得法院公正地審判。但是在我國刑事辯護率不斷下降的同時,刑事辯護的質(zhì)量也是不盡如人意。根據(jù)冀祥德教授的調(diào)查顯示,在中國認為刑事辯護質(zhì)量一般的人占69.4%,認為刑事辯護質(zhì)量差或是很差的人占24.3%,認為刑事辯護質(zhì)量很好的人僅僅占6.3%。為什么在我國刑事辯護會得到如此之差的評價,我想有以下的幾個原因:首先,對辦理刑事案件的律師執(zhí)業(yè)年限、能力無任何要求,導致律師自身的水平也是良莠不齊。其次是我國在本質(zhì)上是沒有確立無罪推定原則,而人權保障觀念也未真正的深入人心,刑事案件往往強調(diào)的就是懲罰犯罪,形成打擊過度,保護不力,法官甚至淪為“第二公訴人”,導致竟然出現(xiàn)“亡者歸來”的冤假錯案。再次,律師代理刑事案件地風險加大,正如刑法第三百零六條的規(guī)定那樣,刑事律師的執(zhí)業(yè)風險要比民事律師大很多,辦理刑事案件的律師稍有不慎就會使自己處于極端的危險之中,這也導致了刑事案件的代理律師不敢在刑事訴訟中調(diào)查取證,全力堅持。最后,律師在刑事辯護中的種種不盡責、不稱職的行為所導致的刑事被告人處于不利狀態(tài)時律師不為此承擔不利的法律后果。正如周光權教授所說的,有些律師不虛心學習理論,在刑事辯護過程中,將“初犯、偶犯、認罪態(tài)度好、積極退贓”的辯護貫穿于自己職業(yè)生涯之始終,有的僅僅拼“辯護技巧”的運用(例如反復申請回避、非法證據(jù)排除,或者進行證據(jù)突襲),我國沒有類似于美國的無效辯護制度,律師在刑事辯護中對于不盡責、不稱職的行為也就可以無所顧忌了。
三、提高我國刑事辯護普遍性和有效性的建議
要提高刑事辯護的有效性和普遍性,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努力:
首先,從思想上改變傳統(tǒng)的訴訟理念,加深司法人員和社會大眾對于無罪推定原則、尊重和保護人權的認同。我國憲法和刑事訴訟法都明確寫入了“尊重和保障人權”的語句,因此,在刑事司法實踐中,國家也應當為此而打開方便之門,使刑事辯護律師能夠充分的為刑事被告人進行辯護,解決好刑事辯護律師在辯護上的障礙,除了繼續(xù)解決好會見難、閱卷難、取證難的“老三難”問題、刑法第三百零六條的規(guī)定外,還要解決周光權教授提出的“新三難”即發(fā)問難、質(zhì)證難、辯論難問題。
其次,完善刑事法律援助制度。目前我國刑事訴訟法所規(guī)定的法律援助的對象非常的狹窄,僅限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是盲、聾、啞人、未成年人,或者是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以及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死刑的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但是在許多的刑事案件中,許多的被告人往往由于家境貧困而無力聘請律師,即使在刑事辯護全覆蓋的地區(qū),由于需要法律援助指定辯護的案件較多,但支付的費用較低,多數(shù)有經(jīng)驗的律師不愿意承辦,實際多數(shù)案件都指派給了剛剛進入律師行業(yè)的年輕律師承辦,作為練手和提供基本收入的機會,也只是在審判階段才可以介入,即使介入,但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師介入訴訟時間過晚律師要盡早介入案件,了解案情,離不開法律援助機構及時提供需要法律援助的被告人信息,而這需要公安機關、檢察機關與法院給予必要的支持。但司法實踐中,公安機關與檢察機關在法律援助方面的作用微乎其微,絕大多數(shù)案件只有起訴到了法院,法律援助問題才被提上日程。此時,指定辯護人在接到指派、到法院復印材料后才會接觸到案件。按照有關規(guī)定人民法院在開庭10日前將指定辯護通知書和起訴書副本送交其所在地的法律援助機構,再由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到律師事務所,最后由律師事務所具體安排律師。整個指派程序走完,離開庭只有三、四天時間了,個別案件還存在開庭前一天指派律師的情況。如此一來,律師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熟悉案情,更別指望進行必要的調(diào)查取證。要求法律援助律師像委托辯護人一樣提前介入偵查、審查起訴活動那樣,以保證質(zhì)量,顯然存在困難。因此,需要對法律援助的對象或者犯罪類型進行擴大,增加財政的投入,擴大律師介入刑事案件的階段等,以此完善刑事援助制度。
再次,引入無效辯護的概念,并據(jù)此確立無效辯護的法律責任。無效辯護雖然為美國所特有,但是其對于規(guī)范刑事辯護律師在刑事辯護中的作用卻有很有益處。確立無效辯護的法律后果,諸如案件因程序錯誤或事實不清、無罪或罪輕的關鍵情節(jié)辯護律師并沒有提出被上級法院發(fā)回重審或再審改判等,辯護律師要承擔必要的責任,如退費或行業(yè)懲戒等不利后果,以此來確保刑事案件的辯護是有效的辯護,進而保障被告人的人權和辯護權的實現(xiàn)。
最后,構建起一套完善的刑事辯護的準入機制。刑事案件的審判結果涉及被告人的生命、人身自由、財產(chǎn)等重要人權,對于被告人而言是極其重要的。因此需要對辦理刑事案件律師的條件進行必要的限定,使那些能力不足或責任心不強的律師被排除在可以辦理刑事案件的人之外。
另外,通過公開律師的辯護詞,提高當事人對律師的知情權和選擇權。正如周光權教授所講,“實質(zhì)推進刑事裁判文書改革。最高人民法院推進裁判文書公開兼顧必須“質(zhì)”與“量”,將爭議案件的公訴詞、辯護詞和判決書鏈接,一并公開”,我想如果這樣做在讓廣大人民群眾來評判裁判文書的講理性的同時,也可以評判律師是否盡職盡責及其能力高低,讓真正具有刑辯理論水平高、盡職盡責為被告人辯護的律師,為廣大人民群眾所了解,為之提供更多地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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