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禹潔
摘要:雅思貝爾斯將19世紀中期到20世紀中期的一段時間稱之為“技術時代”。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技術不斷地進步和發(fā)展帶來了物質(zhì)財富的增長,西方人開始注重物質(zhì)財富,并沉溺于技術帶來的物欲滿足之中。人們也因此迷失自己,在追尋大眾化的過程中忽視了個體自我,面臨著人的實存的消失而產(chǎn)生的危機。
關鍵詞:大眾化 技術時代 個體自我 人的實存
一、人所面臨的危機
隨著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經(jīng)濟不斷地發(fā)展,人們所追求的更多是生活上的便利,注重享樂并被物欲所縱橫,而失去了精神層面的追求。雅思貝爾斯在《時代的精神狀況》一書中,對現(xiàn)代技術社會中,人淪為機器運轉(zhuǎn)的一項功能,變成機器運轉(zhuǎn)的齒輪而失去自我所具有的特性與價值,這種喪失精神自由的狀況進行了批判。并圍繞人目前的狀況進行分析。
雅思貝爾斯指出,在技術時代中,機器需要生產(chǎn)出符合人們需要的生活必需品,群眾必須統(tǒng)治,社會供應的龐大機器本應適應群眾特性,但事實并非如此,群眾沒有能力統(tǒng)治。群眾變成個人的主人,使個人全部融入于群眾中,個人對存在的需求不再存在,所代替的是多數(shù)人的特性。群眾的統(tǒng)治影響個人的行為與習慣,對群眾有用的功能變成了義務,這樣一種群眾秩序使個人的生活秩序受到了打壓。群眾排擠一切與他們不同的人,將同他們一樣庸俗膚淺的人當作“高尚”的人。為了生活,個人必須服從群眾的快樂。因此,個人意識受到群眾思想的控制,他們?yōu)榱瞬蛔兂僧惣海ǔk[忍自己真實的想法,他們怒不敢言,阿諛奉承,將個體自我掩埋起來,“真正的人”也逐漸消失。當人不再具有個體自我,只是循規(guī)蹈矩的進行重復工作,人就被功能化了。
人的生活變成單純的履行功能,人只能作為機器運轉(zhuǎn)的一部分,人降格為讓任務完成的工具,而不是作為一項追求目標或精神本身賦予的一種責任。人喪失了那種通過自我才能創(chuàng)造出藝術品的成就感,所創(chuàng)造之物都變得千篇一律,不在具有“獨一無二”的特性,這讓他們工作變得機械化,人也不再去思考問題,也不履行責任,無論處于各種地位的人都被分配到各項部分中去,年齡的差別也就此消失了,以增進日常的工作效率。
在原始的工作生活中,每一個生活必需品都具有自己的獨特性,每一位工作者都具有自己的價值,他們會因為自己所具有的才能而感到自豪,在精神上獲得極大的滿足,他們是極具創(chuàng)造性的,追求更加完善的作品與更加完美的自己,有些具有高尚思想的工作者甚至不求回報的、將工作作為自己的理想與興趣去主動的快樂的去工作。而在我們當今的時代中,工作變成了人們?yōu)榈玫缴畋匦杵返囊豁検侄?,人們對待工作的態(tài)度是索然無趣的,在工作下的狀態(tài)也變得更加疲憊。沒有原始的那種快樂的工作狀態(tài),個人最終就是癱瘓的。那些力圖真正實現(xiàn)某種職業(yè)理想的人所做的努力仍然是零星的、無力的。在這個時代中的這種衰落的趨勢是無法避免的,也是持續(xù)不斷地。
雅思貝爾斯認為,當時時代最顯著的特征之一,是實存持續(xù)不斷的喪失。在任何一個行業(yè)當中,雖然存在著領導者,但他們也不外乎是行使功能的高級奴隸,他們也在進行著毫無創(chuàng)造性的機械性工作,過去的才能都能被遺忘,無休止的重復代替了真正的知識的傳播,多重性代替了統(tǒng)一性,外在的炫示代替了真實的存在,在歷史中所形成的各種文明與文化都與自己的根源相脫離,它們都融合到了技術-經(jīng)濟的世界當中,融合到一種空洞的理智主義當中。人不再生活在實存的世界中。
精神不再指向自身,人喪失了精神自由與責任,為了融合到群眾中去,他們逃避個體自我。在這樣一種時代狀況中,人面臨著這樣一種精神上的危機,并在社會的一些方面上體現(xiàn)出來。
二、群眾秩序的絕對化造成的影響
雅思貝爾斯指出,人的不容侵害的權力在于他作為個人,以自己的存在為著眼點,出自內(nèi)心的做決定,也就是個人不以多數(shù)人的意志為主導,捍衛(wèi)自己的意愿,與群眾秩序相抗衡。但這種權力任何時候都在政治上實現(xiàn)與國家中,其中暴力是國家審視權力的最突出的現(xiàn)身形式,而戰(zhàn)爭是暴力最具體的展開形式之一。在過去,戰(zhàn)爭意味著為信念而情愿犧牲生命,堅定地認為死亡勝于被奴役。而今天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變成一場利益的戰(zhàn)爭,企圖以暴力來壓迫那些實存的人來找尋生活中的安全感。權力變?yōu)闈M足群眾獲得再未來利益的手段。當領袖也受控于群眾秩序時,國家便與它的基本目標相背離,使人無法超越它的生活,無法達到理想的最高可能性的發(fā)展。
另一方面,對于人的意識而言,教育作為歷史性的人的實存?zhèn)鹘y(tǒng),可以通過歷史的連續(xù)性而培養(yǎng)擁有充分的個體自我的可能性。教育決定了未來人的實存。但在現(xiàn)代技術世界中,群眾的要求決定了教育的內(nèi)容,人們所學習的東西都是實際可用的,所受的訓練都是為達到效率而進行的技藝訓練。群眾鼓勵人人都能做到的,而對真正有理想目標的人進行排斥。青年是受教育的最佳階段,但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一些由虛假表象所包含的創(chuàng)造性,人變得物質(zhì),機械化,為了利益而存在。導致現(xiàn)代教育的衰落。
如今,教育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國家對教育不加干預,讓群眾的要求自行其是,這樣由于個人能力差異所造成的多種主觀性,會使孩子無所適從;另一種方法是國家完全支配教育,按照標準化的模式塑造人,這會扼殺人的創(chuàng)造性,犧牲了精神自由。
無論是再教育方面還是國家權力方面,都需要獨立的人,擁有個體自我的人參與其中,否則這種群眾秩序的絕對性帶來的,只會是現(xiàn)存實在的不可超越與文明末日。
三、回歸個體自我,以達超越性存在
在現(xiàn)代技術世界中,人的實存所面臨的危機不僅體現(xiàn)在對教育和國家的摧殘上,也體現(xiàn)在精神層面上。
精神世界是由想象力創(chuàng)造的實存,精神工作所面向的是超越生活的實存。但如今精神工作由于內(nèi)心深處的個人的消失而衰落,主要體現(xiàn)在藝術、科學與哲學上。例如,藝術的使命是讓人意識到超越性的存在,體現(xiàn)個體自我的可能性,而如今也只變?yōu)閵蕵啡罕姷幕顒?,它吸引人,而不再將實現(xiàn)人作為目標。科學變得庸俗化,關注的只有實際效用,不再熱衷于對知識的追求。哲學也失去了對人“歷史性的存在”的研究。
對于以上危機,雅思貝爾斯提出了實存哲學,探尋“真正的人”如何存在,他認為實存哲學所指向的是可能性世界,是人的自由及其所包含的未知,是未完成。自由以個體自我為基礎,使人成為“真正的人”。對于未來的可能性世界的預見,就需要個體自我的捍衛(wèi),要抵制群眾秩序鼓勵我們?yōu)閿[脫麻煩與努力進行重復現(xiàn)存生活而犧牲自由的方式,反抗生活秩序的絕對性。在技術世界中,人必須主動為實現(xiàn)個體自我而斗爭,要去反抗和去支配機器,避免變?yōu)榧兇獾墓δ?,技術不可避免,我們應當超越它。將我們認為不可機器化的事物的意識不斷提高,避免絕對化的技術世界。同時,要對可知者的邊界進行判定,審視自身。正如雅思貝爾斯所認為的那樣,人始終屬于生成性中,其真實在于“在途中”,每一形態(tài)都是暫時的,在實現(xiàn)個體自我的道路上,面對困難我們要用于承擔責任,并聯(lián)合起來共同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開端,在虛無中探索真實的道路。因此,只有回歸實存,回歸個體自我,才能使人與實存的歷史過程相結合,解決技術時代背景下的人的狀況問題,并提出了超越性存在使人的真正實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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