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亞楠
斯凡也曾去聚投訴、黑貓投訴等平臺瀏覽過那些在校教育用戶的“泣訴帖”,有機構卷款跑路用戶維權困難的、有借平臺“升級”強制變更課程的、有退費難的等等
3月里,疫情期間居家在線學習剛開啟時,斯凡(化名)和5歲女兒樂樂(化名)都很興奮。斯凡滿意的是通過移動端就能連接家校的方式,讓自己終于不用再跑半個北京城接送孩子上線下英語課了;樂樂則是被線上學習的形式迷住,打開ipad,平日里熟悉的外教老師便會出現在視頻框中,在看起來卡通有趣的界面上,自己和同學的頭像會同時出現,有一種群聊式的參與感,再加上課堂變得像闖關游戲,答對了就可以收到老師的線上小禮物。
但兩人還沒高興太久,幾節(jié)課下來,斯凡發(fā)現上線的小朋友們越來越少,能堅持上課的除了樂樂,還有其他3位小男生。相比于線上課的冷清,原來加入的這家英語教培機構的微信群里熱鬧了起來,不少家長在群里反映起線上課的各種問題,有認為“老師講課生硬無趣、沒有內容”,有認為“線上課時間短收費高”,還有家長覺得“這會影響學生視力發(fā)育和健康學習習慣的養(yǎng)成”。
有了問題意識,斯凡才開始認真看待女兒上線上課這件事情。仔細陪樂樂上完一節(jié)25分鐘的課后,斯凡也發(fā)現了問題,雖說教培機構會安排所謂學科教研組統(tǒng)一備課,配發(fā)教案,但各位授課外教的語言風格、表達能力及課堂協調能力并不相同,自然授課效果也千差萬別。更何況這家教培機構是因為疫情緣故倉促轉的線上,大部分老師缺乏線上教學的經驗。
此外,好動的學生也是影響教學效果的一個變量,和其他3位男生比起來,樂樂更加文靜聽話,在斯凡看來,3位小男生幾乎是被家長“按住”才能坐在鏡頭前,在缺少線下課中教老師輔助的線上課堂上,一邊教學還要一邊維持紀律,都成了外教老師的事情?!爸刃騺y、輸出效果差”,成了斯凡對這家線上課的最終印象。如此一來,引發(fā)一波小范圍的“退費潮”是必然的。但考慮到樂樂已經熟悉了那個固定外教,本著“反正語言這東西多聽多說不會太壞”的念頭,斯凡沒有跟風退費,只是近期她又接連給女兒報了另外兩門在線教育課,算是親身對比了不同教培機構的線上課方式。
斯凡最滿意一家音樂教培機構的線上視唱練耳課,因為自己曾經學過樂理,所以她感覺這門專業(yè)線上課的體驗非常不錯,“主要覺得這家線上課挺有用戶意識,課程設計話術完整,互動性也強”。更重要的是,斯凡滿意這家音樂教培機構的課后服務,“雙師”的課堂模式使得主教和輔教各有分工,在專業(yè)主教授課之后,會有專門的輔教負責學生的答疑、作業(yè)等環(huán)節(jié),如果樂樂哪天沒按時交作業(yè)了,輔助教師會反復提醒斯凡,十分負責。
斯凡認為,“課后服務形同虛設”幾乎成了如今線上課的通病。家長們花錢報線上課的初衷,是請教培機構代為教育,如果線上課只負責囫圇輸出,并不負責輔導,課后內容完全靠家長的督促落實,則等同于將課后鞏固的服務轉嫁給家長,這其實是推卸責任,加重家長們的負擔——這幾乎是所有家長們的心聲。
因為服務問題,一些在線教育機構遭到大量用戶的投訴。斯凡也曾去聚投訴、黑貓投訴等平臺瀏覽過那些在校教育用戶的“泣訴帖”,有機構卷款跑路用戶維權困難的、有借平臺“升級”強制變更課程的、有退費難的等等。為避免出現這些情況,斯凡的經驗是,一定在報班前做好攻略,不能輕易相信大V推薦、電話轟炸等推銷手段,她更看重自己總結出的目前在線教育領域里的頭部企業(yè),認為無論是市場份額、用戶知曉情況,還是使用的實際轉化能力,頭部企業(yè)肯定要做得更好一些,“這畢竟是這個行業(yè)幾經洗牌的結果”,斯凡說。
此外,斯凡認為,家長們選擇在線教育的另一個直接目的,是尋找到適合自己孩子的良師。教師的資質問題是家長們最為看重的。目前教師資質不明是家長方質疑在線教育質量差的主要依據之一,“就算是大的培訓機構,也存在師資介紹‘前有后無,表述含糊不清的情況?!彼狗舱f。有次她報班就告訴對方說,政策要求必須將教師姓名、照片及教師資格證號在網站顯著位置公示,對方給了她某位教師的合格證明編碼,斯凡一看是13位數的,而教師資格證編碼則是17位數。
當然,也有部分家長不太重視那一紙證明,覺得只要履歷豐富、學歷背景好、上課有意思的老師就是好老師,校外培訓看的是“拓展視野、提高興趣”,有證卻無在線教育經驗的老師,就算報他們的班也是白報。但斯凡卻覺得,雖然從教學效果來看,那一紙證明說明不了什么,但把沒證的宣傳成有證,混淆視聽才是問題的關鍵。
而外教市場的魚龍混雜,斯凡是從在一家英語教培機構工作的表妹那里聽說的?!翱偟膩碚f,不同層次的培訓機構會聘用不同層次的外教”,表妹說,“一線城市要好些,二三線城市及縣城的不好說”。高質量外教一般都有合法的工作簽證和相關教師資格證。表妹所在機構外教有的有相關合法證書的,有的人沒有。那些沒有資格證和相關教學經驗的外教,機構會組織培訓,培訓完給他們頒發(fā)機構內部的合格證書,此外,開展線上課堂前,機構會要求外教老師們逐個“過課”,錄制講課視頻,直到被認定合格了才允許正式線上授課。
表妹近來抱怨,她發(fā)現外語教培機構內部存在復雜的鄙視鏈,比起在那里工作的中國教師群體,機構對外教的寬容度更高。只要擁有一張外國人的長相,會用英文講課,工資待遇就是機構中教的兩倍,而有的年輕中教則負責所有雜活累活,有的外教上完課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中教來做收拾打掃、布置作業(yè)、課后輔導等工作。
表妹建議斯凡,給樂樂報英語線上課最好找那些擁有北美教師資源的線上教培機構,因為那些身處國外的教師做在線授課,往往做的是兼職的工作,身份正規(guī),質量有保證。國內的語言教培機構往往是在國內招攬一些外國人做外教,或是通過一些中介機構,難免有“以次充好”的現象。
經過一系列調查研究,斯凡對在線教育有了大概的了解,她感覺,在當下在線教育現狀之下,想要做到不“踩雷”,除了像她這樣做一番審慎的考察外,好像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她像所有體驗到線上教育的家長一樣,開始期待疫情結束后線下課的開啟,斯凡覺得在線教育是永遠替代不了線下教育的,那種線下師生的互動和上課的儀式感才是教育真正的精髓,除了線上課傳輸的知識和技能之外,孩子們還需要更多的生活、生存及生命的教育,而這些,是難以在線上課堂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