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明
今年的春節(jié),堪稱史上最短又最長。今年在北京自家吃了年夜飯,但沒喝到老家的糯米酒。
往年的春節(jié)十次有九次是在西安爸媽家過的,幾乎每頓飯必喝的就是老家特產(chǎn)“黃桂稠酒”,其實就是大家平常說的糯米酒、米酒。
近幾年,媽媽80歲過了,年夜飯一般就不在家里自己做了,哥嫂提前幾個月就在外面的飯店訂好,老父親會提前準(zhǔn)備不少稠酒。
再往前的年夜飯,印象中媽媽總是要把所有的菜都做好后,甚至要把廚房灶臺收拾利索了才上桌。每年年夜飯,媽媽都不讓我們等她,說拔絲地瓜涼了就粘在一起不好吃了,讓我們趕緊吃。我們都知道媽媽這個習(xí)慣,知道誰去勸也沒有用。
媽媽能喝一高腳杯稠酒,我們便會在她上桌之前給她老人家倒好。這稠酒是要在鍋里熱開后再喝的,濃稠的乳白色酒汁伴著些許熱氣,沒等酒杯拿到嘴邊,糯米發(fā)酵后的特殊香味就毫無遮攔地飄進鼻腔。在春節(jié)的夜晚,此時你會忘記屋外的季節(jié),又一次體味到了兒時對家的那種感覺。
沒有問過媽媽為什么每次只喝一杯,也許媽媽覺得這剛剛好。做兒女的看到媽媽端起這杯稠酒,知道這個春節(jié)會和往年的一樣,心里就徹底踏踏實實了。這種多年不變的儀式流程讓人感覺特別好,那時那刻,不變才是最幸福的。
有時從老家回北京也會帶上一塑料桶稠酒,但往往拿回來就忘記喝了。或送給這邊的親戚朋友,又覺得拿不出手,一是這本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二是好多人喝不慣這個味道。比如醪糟這東西,媳婦和兒子都吃不慣,而稠酒其實就是更稠更發(fā)酵的醪糟湯,但奇怪的是加熱后稠酒的發(fā)酵味兒反倒比醪糟要淡得多,所以媳婦多少還是可以喝些的。想起了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的老話,的的確確,口味習(xí)慣是很難改變的,就像我無法消受王致和臭豆腐、老北京豆汁兒一樣。
雖然現(xiàn)在網(wǎng)上購物已經(jīng)很方便了,天南地北的特產(chǎn)隨時都可以網(wǎng)購到家,但對于喝稠酒這件事兒,在我的心里已經(jīng)不僅僅是喝酒那么簡單了,跟誰喝?何時喝?在哪兒喝?怎么喝?這些都成了不可逾越的前提條件。
所以我在京城是不喝稠酒的,有時特別想念那個味道時,我就去買一罐醪糟,回家做個醪糟湯圓,有時做個醪糟雞蛋當(dāng)早點或夜宵。
我一直覺得吃醪糟湯圓、醪糟雞蛋與喝稠酒的最大區(qū)別就在于前者可以獨食,而稠酒是萬萬不可獨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