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力量的強大，不僅僅體現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還體現在規(guī)則制度方面，民法作為市場經濟的基本法，負有向市場經濟供給規(guī)則的重要使命。民法典將引導新的市場行為與經濟風氣。

民法典是對民眾私權觀念的一次啟蒙

民法典體現了新時代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和治國理念，將老百姓的財產和人身權利放在了重要地位。

“我國歷史上是傳統(tǒng)的儒家文化，儒家文化講究的是尊卑貴賤、長幼有序的等級觀念，造成人們缺乏平等觀念、權利觀念，而民法作為權利法，強調的正是人格平等、以權利為本位的私權觀念?！敝袊痛髮W（華東）文法學院教授田國興對《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稱，在民法的王國里，每一個民事主體都是自己的國王，人們相互之間地位平等，在經濟交往中強調意思自治、平等自愿，既不允許以大欺小，也不允許以小抗大。

法國啟蒙思想家孟德斯鳩在其名著《論法的精神》中有句話：“在民法慈母般的眼里，每一個個人就是整個國家?！边@句話很好地詮釋了民法的價值。

“民法作為一部權利法，強調以人為本，不僅注重對民事主體所享有的人身權、財產權的賦權，更注重對權利的保護和救濟，對于侵權者規(guī)定了諸如停止侵害、消除影響、恢復名譽、恢復原狀、承擔違約金、賠償損失等十多種民事責任承擔方式；同時，要求民事主體在行使民事權利時要講誠實、守信用，不得濫用權利，對他人權利的行使造成損害?！碧飮d如是說。

民法典是把我們已經陸續(xù)頒布的一些單行法規(guī)、民事法規(guī)進行編撰，再以法典的形式予以頒布。

北京大學法學院民法研究中心主任尹田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該法典與單行法規(guī)不同之處在于，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匯編，而是一個整合，增加了很多制度，也調整了一些過去有問題的規(guī)范。所以現在的法典整體性很強，規(guī)范比較完滿，可以避免一些規(guī)則上的缺漏，把一些過時的規(guī)則淘汰掉，同時讓規(guī)則更好地反映我們當前的社會需求?！耙虼耍@個法典就法律規(guī)則來講，是更科學、更完善的?！?/p>

尹田認為其意義主要在兩方面，一方面給司法裁判、解約等民事糾紛提供了更好的規(guī)范系統(tǒng)，對統(tǒng)一司法、同案同判、保護人民群眾的財產人身權益起到很好的作用。此外，加強了權利的保護，很多涉及人民生活的基本利益也會保護得更好。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還在于對人們經濟生活的影響。我國體制改革以來取得這么大的成就，其實依靠的是兩點：

第一，個人、企業(yè)的財產即私權，也就是民事權利中的財產權是受到尊重和保護的。民法是用來保護個人權利的，不是用來保護國家利益的，包括國有企業(yè)，其作為一個市場主體，從法律上看，也是一個平等主體，不是一個有特權的人，這就是我們的市場經濟。

第二，市場經濟不是計劃經濟，兩者的區(qū)別在于自由競爭，如合同自由、交易自由等，只有市場經濟這種經濟運行方式，才能鼓勵個人或企業(yè)去創(chuàng)造財富。而競爭交易就要有“游戲”規(guī)則，民法實際上是提供和安排了一整套市場經濟的游戲規(guī)則。

一般人會認為民法就是保護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在尹田看來，其實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只是我們經濟活動的一個方面。

“嚴格來講，一般情況下老百姓是不進行市場經濟活動的，不做生意，不銷售產品，不進入真正的經營活動，但民事生活首先有財產和對私權保護，與此同時，除財產外還有人身權利、人格權利等，包括各種自由權利，如隱私、名譽、肖像、姓名等，同時還有家庭生活中如婚姻、家庭、親屬等關系中的權利，這些都是民事權利，也可以叫私權?！币虼?，尹田表示，這次的民法典最重要的作用在于，再一次提醒大家并宣傳了一件事情，就是我們的個人權利、民事權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們用法典來保護它。

由此看來，民法典是對我國民眾私權觀念再一次的啟蒙?！安灰J為這個權利誰都可以剝奪，財產也好，人生也好，都要有正當程序，要有法律依據，過去我們對私權保護是非常弱的，民法典的出現就是要弘揚和加強對私權的保護，這就是它的意義所在，而不僅僅是市場經濟的一個問題。”尹田如是說。

民法典是民商事法律的最高指引

民法典的出臺，是中國法治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要事件，不僅為民事主體的民事權利保護提供了基礎性、普遍性和系統(tǒng)性的制度規(guī)范，也為推進其他法律部門的法典立法提供了一次可借鑒的立法體例和工作方法。

對于經濟法和民法典的關系，前者是一個基本法，是對后者的補充，而后者有很多基本、原則性的規(guī)定，詳細規(guī)定還有賴于各種具體商事和經濟類法律的細化。中國政法大學經濟法研究所副所長范世乾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民法典是民事基本法，無論我們采用民商合一還是民商分立，民事法律作為商事法律的基本法，所有的商事法律包括衍生如經濟類的法律，其基礎都在于民事法律，而民事法律中的基礎又是民法典。

范世乾表示，我國民法典條文數量可以說是目前中國所有法律中最多的，因為它需要規(guī)定整個民事法律的方方面面，但更多的還是一個基本性的規(guī)則，因此在范世乾看來，它是粗線條的，很多制度內容需要其他民事法律對民法典進行補充。“比如除民事法律外，還有公司法、證券法、票據法、破產法、海商法等商事法律，這些商事法律都圍繞民事法律來運作，是民事法律的特別法。按照法律的適用規(guī)則，特別法優(yōu)于一般法，所以很多時候商事法律用的是特別規(guī)則，也改變了民法中的一些規(guī)則?！?/p>

比如經濟法中的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消費者購買商品本身就是一種合同行為，消費者權益受損也可能是侵權行為，在民法典中都有相關規(guī)定，但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對民法典中的規(guī)定一方面作了細化，另一方面做了一些特別規(guī)定，比民法中的規(guī)定更近一步，也有很多特殊保護。

再比如經濟法中的競爭法、反壟斷法等，主要商事主體是企業(yè)，在整個經濟活動中，它應該遵守、維護競爭秩序的交易規(guī)則。從這個角度來說，它實際上是企業(yè)的行為規(guī)范，而這個行為規(guī)范基本的立足點在民法中也能找到。

總的來說，民法典是全部民商事行為的基礎和出發(fā)點。范世乾表示，它的意義就在于，首先，規(guī)定了所有民商事行為合法的法律主體；其次，規(guī)定了他們享有的權利；第三，規(guī)定他們能夠從事的合法行為，不法行為范圍有多大，要承擔的責任等?！霸谶@個框架之內，其他的商事法律包括經濟類法律對它進行補充和擴張，就形成了一個有機的體系。從這個角度來說，民法是整個民商事法律中最核心、最基礎，甚至是最高的指引?！?/p>

市場經濟是通過市場交易行為的構建進行的經濟行為，所以市場經濟本質必須是法治經濟。范世乾稱，所有市場主體要遵循法律，而這個法律最核心的是民事類法律，民事類法律最核心的就是民法典。

“如果沒有民法典，市場經濟的秩序會是混亂的。”范世乾表示，第一，過去沒有民法典時，我們不確定合法的主體及其法律地位和其能夠從事的市場經濟行為。比如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等在民商事活動中能不能作為法律主體，過去是不清楚的，只能通過個案有不同的判斷。現在民法典明確了其屬于特別法人，可以從事商業(yè)活動，比如簽訂合同，通過起訴維護權利，通過應訴承擔責任，這樣整個市場經濟的活動就可以有序進行，不會出現權利受到侵害沒法保護，或者侵害了別人的權利，受害人不知道怎么維護的情況。

民法典為經濟高效發(fā)展提供保障

“在民法典的規(guī)范視野內，未來的經濟發(fā)展是民法典追求的目的的實踐過程，該實踐過程最終會助益民法典目的的實現?！敝醒胴斀洿髮W法學院副教授朱曉峰向《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表示，民法典對于未來我國經濟發(fā)展意義重大。

第一，為經濟發(fā)展所需的財產基礎提供了堅實的法律保障。民法典是權利法，此次民法典編纂強調對各類產權的平等保護，并且在具體的規(guī)則設計上也充分體現了平等保護各類財產的法治理念，這有助于進一步優(yōu)化營商環(huán)境，為未來經濟發(fā)展提供了堅實法律基礎。

第二，為高效的經濟發(fā)展提供了全面的法律支撐。高效率的經濟發(fā)展以科學透明、統(tǒng)一便捷、易于操作的市場交易規(guī)則為前提，此次民法典編纂在全面整理改革開放四十余年的市場交易規(guī)則的基礎上對不合理的規(guī)則予以舍棄，對不完整的規(guī)則予以完善，對比較法上先進的規(guī)則予以借鑒，對實踐經驗中成熟的規(guī)則予以總結，對以往合理的規(guī)則予以繼承，整體上實現了對市場交易規(guī)則的科學化、體系化處理，這就為未來我國經濟的高效發(fā)展提供了更為充分的法律支撐。

第三，為經濟發(fā)展的最終目的即人民利益的實現提供了更充分的法律保障。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保障人民權益實現和發(fā)展的必然要求，是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鞏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必然要求。

朱曉峰表示，此次民法典編纂，不管是大的體例創(chuàng)新如人格權獨立成編，還是小的制度上的改進，如物權編新設居住權、落實三權分置改革，合同編新增情勢變更制度、保理合同制度、物業(yè)服務合同制度、合伙合同制度以及引入準合同制度，人格權編強調生命尊嚴，加強對器官移植、基因編輯的規(guī)范管理，禁止性騷擾，強化對個人信息的保護，婚姻家庭編引入離婚冷靜期，強調處理撫養(yǎng)糾紛時對未成年人最大利益的保護，繼承編進一步豐富遺囑的可選形式，侵權責任編強調高空拋物的規(guī)范處理等，實際上都是以人民利益的實現為核心。

民法典推動經濟改革步入新時期

中國政法大學市場監(jiān)管法治研究中心主任劉繼峰向《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表示，民法典對于我國市場經濟發(fā)展的重要意義，主要體現于主體平等、交易自由和產權保護三個方面。

首先，市場參與者在交易過程中享有平等地位，擁有平等機會和平等權利，是市場經濟的應有之義。平等原則是民法典的基本原則，并且廣泛體現在具體條款之中，對平等原則的貫徹落實是我國未來經濟發(fā)展的現實需求。

回顧歷史，在計劃經濟時期我國實行戶籍管理、土地雙軌等政策，導致了城鄉(xiāng)居民間存在較大地位差別，例如體現在以往法律中的“因人而異”的損害賠償標準。這種地位差距造成了對農村居民個人發(fā)展的限制，從而導致城鄉(xiāng)地區(qū)經濟差距的不斷拉大。除了區(qū)域不平等，還存在中外企業(yè)之間的不平等。

改革開放初期，出于引進外資和技術的需求，我國為外資企業(yè)提供了諸多優(yōu)厚的待遇，包括稅收和土地等方面的優(yōu)惠政策，而國內企業(yè)則面對著市場準入、行政審查等方面的限制。這種經濟政策有其時代合理性，但長此以往卻會造成國內民族企業(yè)發(fā)展速度的緩慢以及活力被抑制，甚至有不合理的歧視性對待之嫌。

劉繼峰表示，歷史為我國經濟打下了天然的不平等發(fā)展之烙印，而民法典的頒布有助于充分促進不同居民、不同企業(yè)和不同區(qū)域之間的地位、機會及權利的平等化，營造平等競爭的市場氛圍，進一步激發(fā)不同經濟主體的活力，讓多種行業(yè)和領域得到充分發(fā)展。

其次，交易自由是市場經濟得以運轉的核心所在。在確立各主體平等地位的前提之下，民法典完善主體之間的交易規(guī)則，確保市場參與者擁有充分的行動自由，可以自由選擇交易對象、交易方式以及交易結果。

一方面，民法典明確了私法自治原則作為民法的基本原則，這也是市場交易的精神內核以及落腳點：合同簽訂者有權在不違背法律強制規(guī)定以及社會公序良俗的基礎上自行決定契約內容，企業(yè)經營者有權自主選擇生產對象和制定經營政策，其他經營者無權對其進行干預；另一方面，民法典進一步細化了多種多樣的交易規(guī)則，例如增設了幾種典型合同類型，完善了從合同訂立到終止的一整套流程規(guī)范，市場交易者可以更為安全、便捷地進行交易，并被鼓勵在具體交易情形下進行規(guī)則創(chuàng)新，降低交易成本，讓交易創(chuàng)造出更多的社會財富。從更深層次考量，愈加完善的交易體系背后體現出的是民事主體的行動自由受到更為充分的保障。

“可以說，近現代民法的誕生便是立足于西歐社會成員不再為受上帝、教皇以及家庭約束的主體，而是擁有獨立人格的自由意志者，這使得商品經濟在理性經濟人的基礎之上蓬勃發(fā)展，歐洲從中世紀的死氣沉沉蛻變?yōu)樾聲r代的熱情澎湃。”在劉繼峰看來，民法典代表著我國更為自由的市場環(huán)境，更為公開的市場格局以及更加開放的經濟理念，它們的進一步發(fā)展將幫助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邁上新的臺階。

再次，產權是市場經濟的基石，產權明晰是市場交換的前提?！胺傻木窬褪撬袡唷保趥鹘y(tǒng)的以所有權為核心的民法產權基礎上，民法典進一步完善和創(chuàng)新產權制度，順應了新時代經濟的發(fā)展方向。

劉繼峰表示，多種權利的誕生，有助于各類資本和要素在主體之間充分流動，經濟價值不再局限于舊有的物權、用益物權等權利，多種社會經濟成分更進一步涌入市場、擺上貨架，更多交易可能性得以迸發(fā)，帶來財富總量的增加，從而實現市場經濟的大發(fā)展、大繁榮。

公司法地位抬高 后續(xù)修改值得期待

民法典不僅從法人制度視角對公司法的設計理念與制度安排進行了提純萃取，而且重申了公司法作為特別法而優(yōu)先適用的法律地位，更為公司法案件裁判提供了可資補充適用的一般法律規(guī)則。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劉俊海對《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表示，理順公司法與民法典的互動關系，有助于促進公司法與民法典之間的無縫對接與同頻共振，推動法官與仲裁員精準選擇裁判法律依據，甄別強制性法律規(guī)范中的效力性規(guī)范，樹立義利并舉的商事裁判思維，統(tǒng)一公司法糾紛案件裁判標準，預防同案不同判現象，鑄造司法公信。

劉俊海稱，民法典合同編淋漓盡致地體現了民商合一理念。民商合一不僅意味著民法規(guī)則的一般法地位，也意味著商法規(guī)則的優(yōu)先適用。民法典第11條強調，“其他法律對民事關系有特別規(guī)定的，依照其規(guī)定”。例如，公司法第16條規(guī)定的對外擔保決議制度已經明確否定了法定代表人越權簽署的擔保合同的效力。該條款要求公司為他人提供擔保時依照公司章程規(guī)定，由董事會或股東會決議；為公司股東或者實際控制人提供擔保的，必須經股東會決議。

但實踐中，仍有膽大妄為的法定代表人未經公司股東會或董事會決議授權，擅自以公司名義對外簽訂擔保合同。這一亂象損害了公司及股東利益，加劇了公司經營風險，削弱了公司競爭力，放縱了債權人授信時的疏忽懈怠。

遺憾的是，“重合同法、輕公司法”的裁判思維定式，催生了同案不同判的現象，導致不少無辜的擔保人公司因代人受過而關門倒閉。民法典第11條有助于正本清源地確立公司法作為核心裁判規(guī)則的應有法律地位，確保對外擔保決議制度作為效力性規(guī)范在實踐中落地生根。

“公司法既受益于民法典，也對民法典貢獻了知識增量。”劉俊海稱，由于公司是最典型的法人，民法典中的法人尤其是營利法人的制度設計主要源于對公司法理念與規(guī)則的提純。

公司法還具有對非公司法人的制度外援功能。根據民法典第71條，法人的清算程序和清算組職權，依照有關法律的規(guī)定；沒有規(guī)定的，參照適用公司法律的有關規(guī)定。

民法典為何高抬公司法？劉俊海告訴記者，因為法人制度主要源于對公司法的高度提純，但提純程序沒有終結。更重要的是，公司與其他法人既有個性，也有共性，但共性大于個性。“當然，在民法典業(yè)已出臺的背景下，公司法的修改也值得期待?！?/p>

總則分則尚未吻合 有待進一步完善

民法典不是一部全新的法律，是一些原有法律的編撰，很多內容、原理、設計都是基于原來的各個部門法，比如合同法、物權法、婚姻法等，新的部分不超過它總數的3%。所以可以說它是原來民事法律規(guī)范系統(tǒng)的延續(xù)。

但這3%在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副教授吳景明看來，是基于我國現實生活和市場經濟發(fā)展狀況來加入的。比如離婚冷靜期、數字財產化等，在立法過程中意識到現在網絡經濟情況下，有些東西的原有法律規(guī)范還存在空白，如今在原有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所以和原有的各個部門法相比，對規(guī)范市場行為、保障市場運作有一些新的作用。

“不是法治經濟的市場經濟將會一塌糊涂。”吳景明對《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表示，市場經濟是競爭經濟，大家必須遵守相關的法律框架，市場才能有序發(fā)展。否則，法律寫得再好，如果不去認真執(zhí)行，進入市場的一些主體缺少對法律的敬畏精神，法律就是一紙空文。

吳景明向記者透露，其實在此次民法典出臺之前，很多方面有相關法律，但在司法執(zhí)法中出現過很多問題，在規(guī)范市場主體行為方面沒有發(fā)揮出更好的作用?！懊穹ǖ涞淖饔冒l(fā)揮主要還在于對這部法律的嚴格遵守和執(zhí)行，也就是說在司法和執(zhí)法上要下大功夫，才能使法律的作用更充分地表現和發(fā)揮出來?！?/p>

“民法典總則部分非常好但是分則部分與總則相比，在很多專家看來，不是一種完全吻合的狀態(tài)?！眳蔷懊鞲嬖V記者，總則中的很多內容在分則中沒有體現出來?！熬拖褚粋€人，腦袋長得很好很聰明，但身體并不相稱，所以民法典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法律是在不斷完善和修改的，希望在未來的完善過程中，把缺陷或不足彌補上，使它成為一部更好的法律規(guī)范。”

以民法典為契機 構建數字經濟競爭規(guī)則

數字經濟產生了大量新的民事權利主體與客體，數據、個人信息和數字貨幣等網絡虛擬財產催生了新型權利的需求。數字文明、數字經濟時代，新的技術集群的顛覆式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對整個基于幾百年來的工業(yè)經濟的法律體系都有很大挑戰(zhàn)。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院長楊東在接受《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采訪時表示，我國民法典成為數字文明時代的民法典，但對數字文明時代的需求回應仍不夠具體、全面。

民法典對數據和網絡虛擬財產的保護作出了指引性規(guī)定而無實際規(guī)范內容，并未對數據權和數據參與分配機制作出明確規(guī)定。共享經濟等模式模糊了所有權的邊界，智能合約等對傳統(tǒng)合同法規(guī)則也帶來挑戰(zhàn)。此外人工智能、區(qū)塊鏈等新技術亦深刻影響著經濟活動的組織方式、實現方式，如何作出法律回應亦成為各界關注焦點。

作為全國人大財經委電子商務法起草小組成員，楊東研究設計了電子支付相關條款以及第22條和第35條。在民法典中亦采納了電子商務法的許多條款，立法精神和制度設計亦有所體現。例如民法典第512條規(guī)定了電子合同，第1194條至第1197條規(guī)定了網絡侵權等。

楊東認為，首先要構建平臺、數據、算法三元融合的數字經濟法律規(guī)制體系。其次，要以“共票”理論為基礎構建數據權利保護體系，并健全數據權益分配機制。應當盡快建立一套針對數據確權、定價、共享的制度機制，把握基于跨境支付產生的貨幣相關的支付數據與流量數據的價值，開展以數據為核心的“共票”治理體系，以更高維度的視角來應對Libra的挑戰(zhàn)。最后，完善數字金融立法與科技驅動型金融監(jiān)管體系。

中國經濟增長正處在新舊動能轉換時期，又步入了創(chuàng)新資源全球化階段，在當前疫情防控的緊要關口，利用數字經濟平臺促進經濟下行壓力下金融業(yè)發(fā)展正逢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