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娜·穆什契尼娜 郭麗姝
數字環(huán)境的發(fā)展,持續(xù)改變著社會的勞動體系。信息技術和移動服務的普及,讓人們能夠在世界任何地方從事遠程工作——只要那里有電和穩(wěn)定的Wi-Fi就行。對于很多80后和90后來說,生活質量的好壞,不在于是否擁有豪華房產、高檔汽車或名貴服裝,而是看他能否自由往來于世界各地,一年四季都住在氣候宜人的環(huán)境中。這些人自稱“數字游民”(Digital Nomads)。跟自愿降低生活標準、過著隱居式慢生活的人不同,數字游民不急于放棄職業(yè)抱負,也不會為了寧靜的生活而犧牲工作。相反,他們會利用現(xiàn)代科技協(xié)調自己在各方面的需求。
巴維爾·科諾諾夫
我很早就學會了使用電腦,所以很快就熟悉了IT業(yè)務。在接受職業(yè)經理人培訓之后,我意識到社會需要兼具這兩種技能的人才:IT公司需要的專家不該只會擺弄服務器,還得擅長跟別人談論IT那些事。剛開始我走的是傳統(tǒng)路線——去公司上班。我的工作效率很高,一小時就能干完所有的活兒,剩下的時間只能在辦公室里干坐著。有一次,當我開著貸款買來的汽車,在莫斯科擁堵的街道上緩慢前行時,心想再也不能這樣了。但我不知道該去哪兒,也不知道如何開始,因此我決定:暫時休整一下,弄清自己的想法。后來,我找了份遠程工作,半年后去了泰國。
沒人為你制定時間表,也沒人給你分派任務、指定辦公地點,全憑自覺。遠程工作讓我體會到自由的感覺。
其實,遠程工作需要的技能跟上班族一樣,沒人教你該怎么做。在床上辦公的做法只能維持兩周,之后你就會覺得抑郁,因為床是僅適于睡覺和放松的地方。你慢慢就會明白,過有規(guī)律的生活多么重要,否則就不會有高效的工作。沒人為你制定時間表,也沒人給你分派任務、指定辦公地點,一切全憑自覺。遠程工作讓我體會到自由的感覺。每當來到一個新的國家,我就把它當成一個新的家園,而不是供游客暫時落腳的地方。只要感到無聊,我就會搬走。這樣的生活證明,舒適的環(huán)境是存在于你內心的。
有時候,搬到另一個城市是逃避問題和人際關系的一種方式。在新的地方,大腦會瞬間轉變思路,因為周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而有趣。然而你得當心了,因為問題并未消失。我不愿習慣于逃避,于是我改變了只在每個城市停留兩三個月的做法,下定決心在一個地方至少待一年。眼下我住在法國,用的是僑民簽證,現(xiàn)在已經是第二年了。只要放下在某個地方安定下來、找到理想住所的念頭,我就感到特別輕松。現(xiàn)在我還說不準是否會永遠當個數字游民,但這種生活確實給我提供了想住哪兒就住哪兒的機會。
列娜·薩哈羅娃
兩年前,我在莫斯科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我熱愛旅游,因此我的生活就是努力工作,把所有的錢都用在休假上,然后再重新工作,期待著下一次旅行。這似乎成了一個不變的循環(huán)。在內心深處,我渴望那種能有更多時間去海邊沖浪,同時又能賺錢的生活。當時我已經做了五年的記者,還在公關部門干過兩年。我積累了不少人脈,跟很多編輯部、廣告代理和市場營銷人員都有聯(lián)系,但我知道,當一名遠程工作的記者是很難的,因此我把賭注押在了文案策劃上。工作之余,我私下為客戶撰寫材料,并為搬去巴厘島作準備。我從沒去過那兒,但我覺得這會是個好主意。
對經理說出“我要辭職”,是件可怕的事?;丶液?,環(huán)顧四周,我意識到已無路可退??山窈髸鯓?,我一無所知,腦子里冒出了100個勸自己不要這么做的理由。我大哭了一場,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并告訴自己:“我做得沒錯!如果情況不妙,我隨時都可以回來?!?/p>
還在莫斯科時,我就在博客上寫東西,還向網友提供貼文選題方面的建議。他們不但寫貼文,還經常請我作評論或編輯他們寫出來的東西。很多朋友把他們的貼文發(fā)給我看,征求我的意見,看看怎樣才能寫得更好。有一天,朋友問我為何不辦個培訓班,教大家如何把自己的生活寫得更生動有趣。于是,我真的辦了一個培訓班,成了10個人的寫作指導老師。我研究了所有妨礙人們堅持寫作的錯誤做法和疑慮。我發(fā)現(xiàn),要想把生活寫得生動有趣,重要的是得珍惜和熱愛生活。就這樣,一年半的功夫,我的文案培訓班壯大起來。
數字游民,指的是邊旅行邊在途中工作的人。我以這種模式在巴厘島生活了一年,后來又去了拉丁美洲。8個月的時間里,我到過11個國家,包括墨西哥和智利。事實上,旅行、工作和寫博客,三者同時進行,累得我筋疲力盡。在這種生活方式中,我最難克服的是焦慮不安的感覺。你總是處于居無定所的狀態(tài),每三周就能換一個國家,聽起來挺不錯,但其實每到一個地方,你都得買新的手機卡或當地適用的轉換插頭,還得兌換現(xiàn)金,適應當地的飲食習慣。你始終在找住處、買車票,還總得上網,可當你剛找到這些東西時,就又得搬家了。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會耗盡你的全部精力,因為1/3的時間都花在了適應環(huán)境和恢復體力上。
尼基塔和阿娜斯塔西婭·庫伊莫夫夫婦
我們是八年前開始頻繁旅游的,主要動機是尋找自我。讀完心理學和國際航天法碩士學位后,我倆都意識到,我們并不想從事所學專業(yè)的工作,而是想利用旅游這種方式,成為更具獨立精神的人,見識不一樣的世界,重要的是,找到自己想干的事。目前的遠程工作,是在經營了季節(jié)性買賣(做漂亮的樅樹球)兩年后開始的。我們會在一年中花四個月的時間做這件事,余下的日子就輕輕松松地度過,干些別的。
不停搬家肯定會讓人感到疲憊,因為周圍的一切始終在變化,很難提高效率。在正常環(huán)境中,只需操心晚飯吃什么、閑暇時間怎么過,而在旅途中,萬事都得考慮周全,比如你會擔心遭到搶劫或者被騙。總之,你得重新審視所有的生活條件,這相當費神。因此,結伴而行很重要。我倆總是一起旅行,只在極少數情況下例外。于是,我們就想到創(chuàng)建一個數字游民協(xié)會,來幫助人們解決生活中遇到的難題,找到情感支撐?,F(xiàn)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各種團體,為的是讓自己的生活和周遭世界有所改變。對數字游民來說,團體的意義尤其重要。一個人獨自生活是很難獲得幸福的,與社會脫節(jié)只會造成更大的壓力。當一群志趣相投的人聚在一起時,人們就會增加解決某些困難的動力。交換認知的同時,你自己也會快速成長起來。
數字游民在80后和90后當中比較普遍,因為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愿意在最近的五到十年間過著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比如按揭買房、貸款買車、簽署長期勞動合同等。對我們來說,嘗試新的生活、擁有豐富多彩的體驗更為重要。也許我們比較晚熟,但事實上,我們只想活得更主動、更獨立、更有個性罷了。當你作出有別于前輩的選擇時,的確得花些時間弄清楚什么才是重要的。我們在日本公司工作過,在夏威夷和紐約住過,還在菲律賓的佛寺給兒童上過課。這一切都讓我們認識到,世界如此多姿多彩,過著不一樣的生活,是多么正常的事!
“替班驛站”的使命之一,是使數字游民的生活規(guī)范化,因為不管怎樣,親人、社會大眾和宣揚傳統(tǒng)生活方式的人總會表示反對。在看到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之后,你就會明白,當一個數字游民并不可恥。相反,勉為其難地去上班,過不想要的生活,不敢冒險嘗試能鼓舞你的事,不敢讓自己的每一天過得開心幸福,才是最讓人痛心的。
[編譯自俄羅斯《風格》]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