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 劉穎
當事情過去后,羅杰·謝海姆覺得,毒巧克力案件(按報紙報道的)也許是他見過的設計最為巧妙的謀殺了。
殺人動機顯而易見,只要你能知道犯罪是從何處著手的??上В悴恢?。
作案手法非常簡單,只要你能抓住其中的關鍵要點??上?,你抓不住。
嫌疑人的障眼法十分拙劣,只要你能猜出他使用的掩蓋物??上?,你猜不出。
若是嫌疑人不曾碰上無法預料的霉運,這個世界上,或許又要多出一樁無從破解的謎案了。
一
案件發(fā)生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在羅杰的房間里,莫斯比警探講述了這樁案件的詳情。
11月15日,星期五,10:30,按照自己雷打不動的習慣,威廉姆·謝海姆爵士走進了位于皮卡迪里大街的俱樂部——獨一無二的彩虹俱樂部,打聽有沒有他的信件。門房遞給他三封信和一個小包裹,威廉姆爵士走到大廳的壁爐旁,把信打開來。
幾分鐘后,俱樂部另一個成員格雷厄姆·貝雷斯福德先生走進俱樂部。拿上自己的一封信和幾封函件,他也來到了壁爐旁,朝威廉姆爵士點了點頭,并未言語。他們只有點頭之交,彼此之間少有交談。
粗粗瀏覽了一下那幾封信,威廉姆爵士就把包裹打開了。之后不久,就聽他厭惡地“哼”了一聲。貝雷斯福德看了他一眼,只見威廉姆爵士冷冷地哼出一聲,附在包裹里寄來的一封信被他扔到了一旁。
貝雷斯福德忍住了,沒讓自己笑出來。在他看來,威廉姆爵士的舉動很是滑稽。他把那封信撿起來,瀏覽了一遍。包裹是一家叫梅森父子的大巧克力公司寄來的,說他們即將推出一款專為男士設計的酒心巧克力,希望威廉姆爵士賞臉品嘗隨信寄來的兩磅巧克力,并慷慨地將意見反饋給公司。
“以為我是黑臉合唱隊的小女孩嗎?”威廉姆爵士大發(fā)其火,“告訴他們品嘗黑巧克力的感覺,去他的!我要給委員會寫信,投訴他們。這種騙術在這里行不通的?!?/p>
“我覺得,這種風氣很不好?!必惱姿垢5掳参客肪羰康?,“你這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和妻子昨晚去皇家劇院看戲,打了一個賭:她要是能在第二幕結束前猜中劇目的反派人物,我送她一盒巧克力;若是她失敗了,得送我一百根香煙。結果贏的是她,我得記著給她買盒巧克力。你看過那部戲嗎,《尖叫的頭蓋骨》,好像還不錯?!?/p>
威廉姆爵士有些勉強地回答說,他沒看過。“你說你需要一盒巧克力,”他補充道,口氣變得溫和起來,“那么,把這盒拿去吧。我不需要。”
貝雷斯福德禮貌地推辭一番后,便接受了。與此同時,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之所以這么做,重點不在于省錢——他很富有,而在于因此省了選購巧克力的麻煩了。
值得慶幸的是,巧克力盒的包裝紙和附在其中的信件都沒有被扔進爐膛。信被瀏覽完畢,兩人都隨手就把信封扔進爐火里了。包裝紙能幸免于難,當是何等的幸運!
威廉姆爵士把包裝紙、信和包裝繩揉成一團,遞給了貝雷斯福德。貝雷斯福德隨手就把它們?nèi)舆M了火爐的圍欄里。
俱樂部的清潔工做事一絲不茍。打掃衛(wèi)生時,他撿起了這團廢紙,將它們小心地展平開來,才放進廢紙簍。正因為如此,事發(fā)后,警察才能得以從廢紙簍里將它們找出來。
對于即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三個主角絲毫不曾意識到。
三人當中,威廉姆爵士無疑最惹人注意。他四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魁梧,紅光滿面,總是一副典型的傳統(tǒng)鄉(xiāng)紳的作派,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著老派和守舊。尤其是他對待女性的方式,總讓人想起過去那些厚顏粗魯?shù)馁F族老爺。毫無疑問,他就是這么一個人。
相比之下,貝雷斯福德就顯得普通多了。三十二歲的他,高高的個子,皮膚黑黑的,長得還算英俊,個性有些沉默,風格有些保守。盡管父親給他留下了大筆財富,但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還是投資了很多生意。格林厄姆·貝雷斯福德繼承了遺產(chǎn),靠錢生了不少錢。最后,也還是不可避免地娶了個有錢人。
太太是利物浦已逝船主的女兒,個人名下有將近五十萬英鎊的財產(chǎn)。不過,據(jù)他的朋友說,就算她不名一文,他也會娶她,因為他需要她。貝雷斯福德太太身材高挑,思維嚴謹,受過良好的教育。當然,她的年紀不算小了,三年前嫁給貝雷斯福德時二十五歲了。畢竟,淑女遠非一年半載可以培養(yǎng)成功的。但在他看來,她就是自己太太的理想人選。在某些方面,貝雷斯福德太太很像新教徒。于貝雷斯福德本人而言,只要太太愿意,他毫不介意在適當?shù)臅r候宣誓成為新教徒。似乎水到渠成,貝雷斯福德夫婦就完成了世界第八大奇跡——成就了一段幸福的婚姻。
而一盒巧克力,使這樁幸福的婚姻變成了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劇。
二
午飯后,夫妻倆坐下來喝咖啡。貝雷斯福德先生把巧克力遞給了太太,還說了諸如“償還高貴的債務”之類的俏皮話。
貝雷斯福德太太當即打開了盒子。她注意到,第一層的巧克力似乎只注入了櫻桃白蘭地和黑櫻桃酒。太太把巧克力遞給他時,他以不想糟蹋了好咖啡為由婉拒了。因此,第一塊巧克力就由她獨自享用了。吃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奇怪,說巧克力里面的酒心味道非常重,燒得她嘴巴疼。
貝雷斯福德解釋說,這是新開發(fā)的巧克力品種。但太太的話讓他覺得好奇,也嘗了一塊。他也說,巧克力吃上去有一種灼燒感,還可以忍受,但他不喜歡。至于里面的液體,酒心的杏仁味好像尤其強烈?!拔业奶?!”他說,“味道太重了!里面一定放的是純酒精!”
“哦,他們應該不會那么做的?!碧f著,又吃了一塊?!安贿^,口味確實很重。我想,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味道的?!?/p>
接著,貝雷斯福德又吃了一塊。這一次,他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感覺。“我不喜歡?!彼麍远ǖ卣f,“舌頭都麻木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吃了。我想,這巧克力一定有什么問題。”
“這只是個試銷品種而已?!碧f道,“不過,真的有種灼燒感。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吃它了?!?/p>
幾分鐘后,貝雷斯福德先生出發(fā)去城里談生意去了。他的太太還在繼續(xù)品嘗巧克力,以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這種新口味。
后來,貝雷斯福德先生能清晰地憶起這段對話來,因為這是他和太太最后一次交談了。當時,大概是午后兩點半。
四點差一刻,貝雷斯福德先生從城里坐出租車回到俱樂部。這時的他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由司機和門房攙扶著,他才勉強走進了俱樂部。
司機和門房后來回憶說,那時候,他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得幽靈一般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唇青紫,皮膚發(fā)暗,又濕又冷。但是,他的思維似乎還很清晰。由人扶著上了臺階后,他還能自己走路。門房扶著他,走進了大廳。
門房很警覺,馬上說要請醫(yī)生過來。但貝雷斯福德先生向來低調(diào),從不大驚小怪。因此,他拒絕了門房的提議,說自己不過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但是,門房才剛離開,他就對坐在大廳里的威廉姆爵士說:“沒錯。我想,都是你給我的巧克力惹的禍?,F(xiàn)在想來,肯定錯不了。品嘗的時候,我就覺得味道有點奇怪。我最好回去看看我的太太——”說到這里,突然沒聲了。他的身子突然變得直挺挺的,傾斜著倒在椅子上,下巴勾起來,青紫色的嘴唇彎成可怕的弧度,雙手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
就在這個時候,威廉姆爵士聞到了非常明顯的苦杏仁的味道。他當時真的在想,這個人會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了。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他立刻高聲大叫門房和醫(yī)生。
這時,大廳里的其他人也馬上跑了過來,給失去了意識的病人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姿勢。醫(yī)生趕到之前,俱樂部接到了貝雷斯福德管家打來的電話,問他在不在,焦急的管家希望貝雷斯福德先生能馬上回家一趟,貝雷斯福德太太病得很重。事實上,她已經(jīng)死了。
貝雷斯福德得以免于一死,在于他吃的巧克力不如他太太多。他離開后,貝雷斯福德太太至少又吃了三塊巧克力。因此,貝雷斯福德先生體內(nèi)的毒藥發(fā)作有限,醫(yī)生還來得及搶救他。結果證明,他體內(nèi)毒藥的劑量還不足以致命。那天晚上八點,他恢復了意識。第二天,他就基本康復了。
可惜的是,貝雷斯福德太太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她沒能等到醫(yī)生的搶救,在短暫的深度昏迷后,就命歸西天了。
才剛得到貝雷斯福德太太意外離世且死于毒藥的消息,警方就啟動了調(diào)查。很快,調(diào)查范圍就縮小到了那盒致命的巧克力上了。
對威廉姆予以訊問后,警方找到了廢紙簍里的信和包裝紙。甚至未待病人完全脫離危險,一個警探就要求與梅森父子巧克力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面談。倫敦警察局的動作異常迅速。
由威廉姆爵士和兩位醫(yī)生的證詞推導,警方這時得出結論:由于梅森公司某個職員的無心之過,巧克力酒心被注入了過量的苦杏仁油。醫(yī)生認定,致人死命的就是這些過量的苦杏仁油。但是,梅森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當即推翻了這一推論。他說,梅森公司從未用苦杏仁油做過酒心巧克力。
這位首席執(zhí)行官接下來透露的信息就更加離奇有趣了。瀏覽了包裹附寄的信件后,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當即宣布這完全是一場騙局。因為他們公司從未寄出過這種信件和巧克力樣品,也從未考慮研發(fā)新的酒心巧克力。致命的巧克力,從外表來看,原本不過是他們公司的普通種類。
他剝開一顆巧克力,仔細觀察。然后,他提醒警察注意巧克力底部的一個標記。他說,這個標記是有人在隔著盒子打孔留下來的。正是通過那個小孔,可以吸出巧克力里面原有的酒心,再把毒液注入巧克力當做酒心。然后,再用軟化的巧克力蓋住小孔。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小手術。
在放大鏡的仔細觀察之下,警察肯定了首席執(zhí)行官的解釋。現(xiàn)在,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來到了大家面前:有人蓄意謀殺威廉姆·謝海姆爵士。
對此,倫敦警察局加強了調(diào)查力度:剩下的巧克力被送去分析;威廉姆爵士再次接受訊問;恢復了意識的貝雷斯福德先生也接受了訊問。
對于貝雷斯福德先生,醫(yī)生堅持,他太太的死訊要到第二天才能告訴他,因為他的身體狀況還不穩(wěn)定。要知道,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能才是致命的。而這一結果對調(diào)查來說,卻是有害無益。
對于解開這一謎團,威廉姆爵士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他甚至猜不出會是誰竟然想要他的命。
他目前跟太太分居,太太是他遺囑的第一受益人。法國警方證實,威廉姆太太一直生活在法國南部。威廉姆爵士的房產(chǎn)在伍斯特郡,大多抵押出去了。房產(chǎn)的限定繼承人是他的外甥,但房租收入還不夠償還貸款利息的。也就是說,外甥比他手頭還要闊綽,沒有作案動機。
調(diào)查至此陷入了死胡同。
巧克力的化驗結果顯示,案情很是離奇。里面充作酒心的毒液并非之前認為的苦杏仁油,而是硝基苯。它是一種與苦杏仁油相似的物質,常用于制作苯胺染料。這一事實真相,實在令人吃驚不已。
擺放在盒子第一層的每一塊巧克力,都被注入了一滴混合了櫻桃酒和黑櫻桃酒的硝基苯。其他層的巧克力卻是原裝貨品,沒有動過手腳。
在警方看來,其他線索價值也不大。他們發(fā)現(xiàn),梅森公司的信紙來自默頓印刷公司,卻無法知曉兇手是從哪里得到它們的。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信紙邊沿發(fā)黃,可以推斷其年代久遠了。在信紙上打字的機器,當然也是早就無跡可尋了。巧克力的包裝紙很普通,是一張棕色紙片。威廉姆爵士名字的大寫字母,是由人工打上去的。從郵戳只能判斷,包裹是前天晚上8:30~9:00從那南安普敦街寄出的。
現(xiàn)在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就是,無論是誰要置威廉姆爵士于死地,他都沒有打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三
“這就是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羅杰先生?!蹦贡染娇偨Y說,“要是你能猜出是誰給威廉姆爵士寄的巧克力,案子就會好辦多了?!?/p>
羅杰聽了,沉思地點了點頭。“這是一樁慘案。昨天,我還碰到貝雷斯福德先生的一個校友。他跟貝雷斯福德先生不是很熟。因為貝雷斯福德先生是新派人士,我的朋友屬于保守派。不過,他們兩人是舍友。我的朋友說,太太的死讓貝雷斯福德先生深受打擊。我希望你能找出這些巧克力的主人,莫斯比?!?/p>
“我也希望如此,羅杰。”莫斯比悶悶不樂道。
“誰都有可能?!绷_杰深思道,“比如,因為女人的嫉妒心。威廉姆爵士的私生活并非那么檢點的。我敢說,此人善于在女人堆里逍遙?!?/p>
“是啊,我正在往這個方向調(diào)查?!蹦贡染讲⒉活I情,“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這種事一發(fā)生,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懷疑兇手是女人。因為只有女人,才會給男人巧克力。若是男人,可能會寄類似威士忌之類的?!?/p>
“這是很好的切入點,莫斯比。”羅杰沉吟道,“很有道理。威廉姆爵士就不能提供點兒線索嗎?”
“不能。”莫斯比回答道,語氣甚至帶著些憎恨的意味。“也許是不愿意。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在有心掩護某個女人呢,但現(xiàn)在我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嗯哼,”羅杰似乎不太相信,“這手法聽起來很熟悉,不是嗎?以前,不是有個瘋子給一個警長寄了一盒毒巧克力嗎?巧妙的作案手法總是會有人模仿,這你也知道的?!?/p>
莫斯比一聽,眼前一亮:“聽你這么說,很有意思,我剛好也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我思考了好幾個推理方向。據(jù)我所知,不管出于利益、報復或任何其他理由,這世上即使有人關心威廉姆爵士的死活,其嫌疑也被排除了。事實上,我現(xiàn)在很確定,給威廉姆爵士寄出巧克力的一定是某個不負責任的瘋女人,是某個與威廉姆爵士素不相識的宗教狂人。這一推斷要是能夠成立,”莫斯比嘆了一口氣,“那么,抓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機緣巧合了。這也是常有的事,”羅杰愉快地說,“機緣會幫助你。很多案件都是靠運氣才得以偵破的,不是嗎?偵破的機緣——用它來當電影的片名,也毫不遜色——好像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從靈異的角度來說。當然,我并不迷信。我會說,這事并非機緣巧合,而是因為天網(wǎng)恢恢?!?/p>
“好吧?!蓖瑯硬恍欧铎`異學說的莫斯比說,“說實話,不管是機緣還是天意,我只希望可以抓到真正的兇手?!?/p>
如果莫斯比前往拜訪羅杰先生,想從他那里得到些啟示什么的話,當他離開之時,只會是滿心的失望。事實上,羅杰先生也傾向于認為,一定是某個不知名的瘋子想置威廉姆爵士于死地,結果害死了不幸的貝雷斯福德太太。盡管接下來的幾天里,他一直在反復思考這一案件,卻并不打算接手它。要求得到案件真相,無數(shù)的調(diào)查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警察才有資格,才能投入這么多的時間。單靠一己之力,是遠遠不夠的。他對這一案件的興趣,僅限于理論方面。
差不多一周后的一次巧遇,讓羅杰的興趣由理論轉為行動。
走在幫德街上的羅杰,正準備去給自己買頂帽子。這對于他來說,不啻為一種折磨。突然,他看到了人行道上迎面走過來的維克·弗萊明太太。
弗萊明太太是個富孀,生得小巧精致。一有機會,她就會死死纏住羅杰先生不放。她話多又密,嘴巴一張,就會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羅杰先生寧愿自言自語,也不愿聽她說話。因此,他試著躲到一旁的小道上去。但這時人潮洶涌,他無處可躲,被弗萊明太太抓了個正著。
弗萊明太太高興地攔住了他:“噢,羅杰先生!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羅杰先生,你一定要跟我講講,我會保密的。你接下貝雷斯福德太太的那樁案子了嗎?”
臉上掛著僵硬而無奈的苦笑,羅杰先生試著插上一句什么話,卻沒有做到。
“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真是嚇壞了。太可怕了!你知道,我跟貝雷斯福德太太是很親密的朋友。非常親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這樁慘案的發(fā)生在于貝雷斯福德太太自食惡果。這還不可怕嗎?”
聽到這話,羅杰先生突然不再想法逃走了?!澳阏f什么?”他總算插上了一句。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悲劇性諷刺。”弗萊明太太又開始喋喋不休了,“這當然算得上悲劇了。我從沒聽說過這么富有諷刺意味的事情。你當然也聽說過她跟貝雷斯福德先生的那個賭。結果是,她丈夫輸了她一盒巧克力。沒有這個賭,威廉姆爵士就會自己吃下毒巧克力,因此擺脫世俗的一切煩惱了。羅杰先生——”說到這里,弗萊明太太壓低聲音,環(huán)顧一下,以耳語似的聲音說,“這話我可從沒跟人說過。我只跟你說,我知道你喜歡聽。貝雷斯福德太太贏得不光彩?!?/p>
“什么意思?”羅杰先生有些困惑道。
弗萊明太太很得意自己賣的這個關子:“是的,她看過那部戲。才上演的頭一周,我們就一起去看過了。她早就知道戲里的反派角色是誰了?!?/p>
“我的上帝!”羅杰先生大為震驚的神情讓弗萊明太太滿意極了?!罢嫦喑鍪镜臋C緣——任何人都逃不掉?!保ㄎ赐甏m(xù))
(責任編輯:古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