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一直與人類如影隨形,而在某些特殊時刻,它甚至會成為左右國際局勢的“最后一根稻草”。兩千多年前發(fā)生在古希臘的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被認為是“古典時代的大國爭霸”,還留下了“修昔底德陷阱”這樣著名的話題。而在那場爭霸當中,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起著不容小覷的作用。
公元前431年,古希臘各城邦之間發(fā)生了著名的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爭的對戰(zhàn)雙方,一方是奉行君主寡頭政體的斯巴達,另一方則是開創(chuàng)古典民主政體先河的雅典,雙方都想在地中海稱霸,利益和意識形態(tài)的沖突讓這場戰(zhàn)爭在所難免。
在戰(zhàn)爭之初,雅典人是頗有信心的,雅典的決策者伯里克利認為,斯巴達雖然人多勢眾,可以憑借陸軍獲得一定的優(yōu)勢,但從長遠來看,雅典繁榮的經濟將逐漸扳回劣勢,更何況雅典還能通過對斯巴達的禁運扼殺其經濟。然而,在戰(zhàn)爭的第二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改變了戰(zhàn)爭的走勢,根據雅典歷史學家修昔底德的說法,當時人們認為瘟疫起源于埃塞俄比亞,順著雅典經營的繁榮的地中海貿易圈一路傳到了雅典。修昔底德作為目擊者,描述當時雅典的內部猶如煉獄一般恐怖:“人們像蒼蠅一樣死亡,垂死者的身體堆積起來,塞滿了街道,還有一口氣的人在地上爬行,他們只想湊到泉水邊喝一口水……”
起初,雅典人認為這場瘟疫是斯巴達人搞的鬼,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防范的方向。緊接著,由于雅典繁盛的商業(yè)活動,瘟疫開始傳遍了雅典城的每一個角落。
另外,在雅典崇尚自由的政體下,沒有力量能夠約束那些癥狀輕微者繼續(xù)活動,疫情的擴散變得更加不可收拾。在洶涌的疫情之下,社會也開始失控,民眾的富裕和活潑原本是雅典優(yōu)于斯巴達之處,但看到瘟疫的慘狀,雅典公民們自覺生機渺茫,于是開始大把揮霍金錢,參與大型宴會,醉生夢死。
此時,雅典城內的主和派開始發(fā)難,稱瘟疫的流行是因為伯里克利等主戰(zhàn)派觸怒了神明。這種說法本來不過是政客為了打擊對手的說辭,但在大戰(zhàn)和瘟疫同時臨頭的關鍵時刻,雅典軍隊的士氣因此遭遇了沉重的打擊。更不巧的是,恰在此時,伯里克利也染疫死去,主戰(zhàn)派頓時群龍無首,主和派趁機掌權,最終輸掉了對斯巴達的戰(zhàn)爭。
雅典在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中不僅輸給了斯巴達,也輸給了瘟疫,這一教訓在人類歷史上是尤為深刻的,它在提醒人們,任何一項制度的好壞,都不能脫離其所處的時代進行討論。像雅典的民主制度,在“承平之時”顯然比斯巴達顯現(xiàn)出更多活力,即便在戰(zhàn)爭中,也有信心通過其雄厚的綜合實力與斯巴達抗衡,但當一場瘟疫襲來,雅典的民主制顯然將其最無能而低效的一面暴露給了世人。由于雅典的失敗,西方歷史學家和思想家們在其后的兩千年中對其奉行的古典民主制進行了持續(xù)不懈的反思。今天,在各國政府運作中,我們都能看到災難時刻宣布進入“國家緊急狀態(tài)”的選項,這其實正是這種反思的成果。
(摘自《齊魯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