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

【摘 要】現代舞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出現在美國，它徹底否定了古典芭蕾的唯美理想和程式語言，倡導另辟蹊徑的原創(chuàng)精神，產生新的動作體系和動作理論，用身體動作來創(chuàng)造一種個性化、時代化的認識世界、表達情感的方式。

本文通過對現代舞在中國的產生、發(fā)展的研究，通過探索其在華的困境，來尋求現代舞在中國的發(fā)展道路，并對此提出一些拙見，希望能夠引起人們對現代舞藝術的重視，破解人們對現代舞的誤解。

【關鍵詞】現代舞;審美;困境

中圖分類號：J722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4-0092-04

近幾年，各大電視衛(wèi)視上，歌唱類節(jié)目屢見不鮮，《我是歌手》《中國好聲音》等如火如荼。但我們鮮少能在電視節(jié)目上看到舞蹈類節(jié)目，《舞林爭霸》很長時間才會舉辦一次，“桃李杯”也未在電視上播出。每年的春節(jié)聯歡晚會上，歌舞類的節(jié)目大概是收視率最低的節(jié)目，尤其是純舞蹈類節(jié)目。由此觀之，欣賞舞蹈的人本來就少于欣賞歌曲的人。

在不被大眾欣賞的舞蹈類別中，現代舞應該算是最冷門的了?，F代舞于中國而言算是舶來品，它既沒有古典芭蕾富有節(jié)奏感的動作和與之相匹配的面部表情，也沒有國標舞的整齊劃一、典范系統(tǒng)，它幾乎是不被大眾接受的。提及現代舞，大家能想到的大多是韓國舞團mtv舞蹈，甚至有不少人在提起現代舞時第一反應是街舞。

現代舞應該算得上是最要求動作質感的舞種，它跳出原來舞種的舞蹈框架，以一種更加自由舒暢的方式表達情緒?，F代舞需要氛圍，需要人群，需要舞者和觀者的互動。

一、中國現代舞的發(fā)展脈絡

（一）中國現代舞的起源

提到現代舞，我們應該有一個統(tǒng)一的、第一個躍出的概念，那就是：現代舞是反芭蕾而生的。也就是說，古典芭蕾走向衰落之際，現代舞應運而生。至于現代舞在中國本土化則肇始于20世紀七十年代。

1.現代舞在大陸的先鋒

伊莎多拉·鄧肯，西方現代舞之母。中國現代舞歷史上的第一位舞蹈家就是曾經拜師鄧肯的裕容齡。裕容齡曾于1901年跟隨鄧肯學習現代舞，并曾在鄧肯的舞劇中擔任主角。1904年回國在宮中研習舞蹈。她的表演創(chuàng)作是以中國古典舞和民間舞為主的舞蹈，但她也成了中國現代舞的先聲。事實上，西方舞蹈在當時對中國有所影響，并不僅僅來自裕容齡，海外的留學生和出使各國的清政府官員在欣賞國外舞蹈藝術之后將其匯編入一套名為《星紹筆記》的叢書之中，這部叢書應該是目前中國最早的記錄現代舞的文獻。同時西方歌舞團的來訪和西方舞蹈藝術通過電影形式對舞蹈的傳播都對中國有著不小的沖擊。

2.中國香港現代舞的先驅

香港是一塊特殊的區(qū)域，它淪為英占殖民地，但在文化方面基本與“五四”新文化一脈相承。早期將現代舞帶入香港的是戴愛蓮在1940年抗戰(zhàn)義演中演出的現代舞作品。1979年開始，曹誠淵耗費近二十年時間，打造了香港第一個全天候的職業(yè)現代舞團。香港作家鄧小宇曾評論道：“城市當代舞蹈團是香港文化圈中的一個奇跡?！?/p>

3.中國臺灣的現代舞濫觴

臺灣自中日《馬關條約》后一直被殖民文化統(tǒng)治，但是，祖國文化仍對臺灣產生了較大影響。臺灣舞蹈主要受日本“現代舞之父”石井漠的影響，同時間接地受到德國現代舞的影響，這與大陸現代舞的產生十分相近。提及臺灣現代舞，不得不說的人物有三個：一是1936年，臺灣現代的第一位赴日學習的舞蹈家林明德，他拜師于曾在臺灣演出的石井漠、高田世子和崔承喜門下。歸國后舞蹈風格應該是重建中國古典舞蹈。二是臺灣南部現代舞播種者，李彩娥。她曾向石井漠拜師學習，加盟其舞蹈團，回到臺灣后開設了李彩娥舞蹈研究所。三是1938年赴日學習的蔡瑞月，她是桃李天下的一代現代舞宗師，成了臺灣早期舞蹈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二）中國現代舞的發(fā)展與現狀

研究現代舞的發(fā)展與現狀，理應從四個方面下手：

第一，中國“三地”對西方現代舞有著較高的接受度，這也可以表明，中國現代舞文化是一種開放性的文化?！叭亍蔽璧肝幕慕涣魇诸l繁?，F代舞于20世紀三十年代的大陸伊始，四十年代進入香港，五六十年代因某些政治原因銷聲匿跡，七十年代之后，港臺現代舞開始有了影響大陸的趨勢，這種影響的回流也能表明現代舞本身的性質特點就是開放包容。

第二，中國現代舞國際化。隨著中西方文化的深入交流，一些歐美著名舞蹈家及舞團，如特里莎·布朗、瑪莎·格萊姆舞團等，紛紛被邀來華演出訪問。這些來華演出的行為是“請進來”政策的具體化，還有“走出去”政策，“三地”現代舞舞團出訪國外，受到國外的廣泛好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臺灣的“云門”，到1994年3月份，就已經二十一次出國訪問演出兩百多場，成為中國現代舞在國際舞臺上呼聲最響亮的藝團之一。

第三，中國“三地”現代舞走向多元化。一方面表現在表現領域的拓寬，另一方面表現在藝術風格的多樣化。自然界的細微變化，人類生活的改變，人的動作情感、神態(tài)思想……都可以成為現代舞的表現題材?，F代舞實際上是一種追求自由不束縛、脫離死板教條的舞蹈體系，不斷地強調創(chuàng)造革新?，F代舞還有抽象的表現手法，在每個個體的極致松弛之下，力圖展現純動作表演?，F代舞舞者在舞蹈時幾乎面無表情，他們的想法只是舞蹈或者毫無想法，從而把現代舞不斷地向著“形式美”推進。

第四，中國現代舞學術化。隨著現代舞舞者的不斷學習、理論創(chuàng)新和藝術品位的顯著提升，中國現代舞文化與世界現代舞文化接軌，逐漸走向知識化與學術化。1954年10月17日，中國舞蹈藝術研究會成立大會在北京召開，中國舞蹈藝術研究會正式成立。五十年代中期，中國舞蹈藝術研究會出版了一些內部刊物，1957年，中國第一本公開出版發(fā)行的舞蹈刊物《舞蹈叢刊》以叢書形式誕生。

二、中國現階段對現代舞的審美焦慮及其原因分析

（一）中國現代舞與觀眾的觀念心態(tài)的審視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舞蹈欣賞也應當由舞蹈藝術家的加工創(chuàng)作和觀眾的積極主動欣賞共同完成。目前，中國現代舞表演者和受眾都存在一定的心態(tài)問題，下面會分兩個方面進行討論。

1.中國觀眾的心態(tài)問題

中國現代舞受眾小，很多人認為舞蹈藝術是文藝圈的事情，普通人難得會走進

劇場去欣賞一場現代舞表演，更不論花錢去體驗了。因此，觀眾的一些心態(tài)上的問題亟待解決。

（1）“門外漢”態(tài)度

對于有條件的觀眾，應該去尋找學習機會，打破神秘感，不做“看熱鬧”的“門外漢”。但事實上，“看熱鬧”也并非不可以，此時就不需要非得進行理性思考，去探究其內在含義。既然是“看熱鬧”，那就要有“看熱鬧”的意識，看舞臺效果、舒展或糾葛的肢體語言，音樂與燈光的配合，舞蹈演員的服飾……

（2）“規(guī)則”意識

在欣賞現代舞時，最怕的就是規(guī)則意識，以古典舞或民族舞的要求來約束現代舞，并在此基礎上加以諷刺，這樣的心態(tài)是萬萬不可取的?，F代舞本身就是打破規(guī)則、去包容的舞種，切忌規(guī)則束縛。

（3）過高期待

從未走進劇場，總是免不了對劇場有一種神秘的幻想與期待，樹立正確心態(tài)，也許這場表演你很喜歡，也許你不喜歡，兩種結果都有可能，不必強求。

2.正確欣賞現代舞

欣賞者需要結合自己的生活經驗，對舞蹈藝術在腦海中進行再加工，從而得出獨屬于自己的美的體驗。同時，舞蹈欣賞者應當具備以下條件：

（1）建立正確心態(tài)

一方面，本著包容的原則，喜歡就去追求，不喜歡也不必詆毀。我認為做到包容，要有兩個因素——自信和理解。第一是自信。努力做到胸懷開闊，做一個勇敢地接受各種新事物，樂于迎接挑戰(zhàn)的人，不因為自己對現代舞一無所知而抗拒，也不因自己對現代舞略知一二而洋洋得意，以一種正面的、積極的心態(tài)去欣賞現代舞表演。第二是理解。理解凡是存在即有合理之處，凡是存在就有不合理之處，學著去接受不合理。有的人喜歡有一定動作規(guī)范、技巧和審美要求的歐洲古典形式，或以人體動作、姿態(tài)表現戲劇內容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以及表現一定的情緒、意境、心理狀態(tài)和行為的舞蹈表現形式，那就去劇場觀看芭蕾舞表演;有的人喜歡步伐曼妙有愛，講究身體姿態(tài)，舞態(tài)柔媚，步法婀娜款擺，若即若離的挑逗的舞蹈，那就去觀賞倫巴舞。選擇自己喜歡的去欣賞，要是不喜歡，也不必勉強自己去看。

（2）把握基本特點

觀賞現代舞，需要觀眾從創(chuàng)作者的角度出發(fā)，把握現代舞的基本特點：

①背離傳統(tǒng)

現代舞審美標準的核心在于“自然即是美”。它對傳統(tǒng)舞蹈的突破不僅僅在于

簡單的舞蹈形式，從最基礎的訓練方法、肢體語言到深層次的題材選擇和表現手法，現代舞者均進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造。

②不斷創(chuàng)新

現代舞反對墨守成規(guī)，反對規(guī)范板式，強調不斷地革新創(chuàng)造。在現代舞范疇中，美的概念已然不是唯一追求，同時，新舊的概念、是非曲直的判斷也都不應該被附加在現代舞作品中去。現代舞的生活觀是樂觀向上、隨遇而安的;其藝術觀是追求標新立異但求同存異。

③抽象的表現形式

我們有必要弄清楚，現代舞藝術所追求的是大膽的實驗和嚴肅的探索，而不是廉價的討好與技術炫耀。現代舞具有極其抽象的表現形式，但現代舞創(chuàng)作不應該“為了抽象而抽象”，過度追求肢體語言的抽象化，企圖通過難懂的動作來提升現代舞的藝術價值是不可能的。真正優(yōu)秀的現代舞作品應該是在深刻的思考之后所產生的能夠看懂的作品。

④“量化”的藝術成就

現代舞幾乎算得上是藝術作品中唯一一類可以通過量化來提升藝術性的文藝類別。曾有現代舞蹈家說：想要編一支優(yōu)秀的現代舞作品嗎，那就先去編一百支糟糕的舞蹈吧。對編舞量的追求可以提升現代舞作品的藝術性，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通過一百次的練習、一百次的思考、一百次的舞蹈，這樣的一支舞蹈作品，其動作的張力和舞蹈思想內核的表現力，可見一斑。

⑤可舞性低

現代舞作品追求自由包容，要求標新立異，打破范式模版，因此，這樣的舞蹈類別是沒有標準的，換言之，同樣一支作品，同樣的舞蹈家，也未必能夠每一次都做到標準、統(tǒng)一。事實上，現代舞所追求的肆意表達，是抵觸統(tǒng)一規(guī)范的。也就是說，編舞者自己對于一支舞蹈作品，難以完全復制，對于后來的學習者而言，也很難做到全然相同。

（3）力爭多看作品

觀眾欣賞舞蹈藝術，要做的第一步也是很實際的一步其實是——走出門，去劇場，自己看。平心而論，現在已經少有觀眾愿意走進劇場去看一場藝術表演，多媒體的飛速發(fā)展使得人們越來越傾向于在沙發(fā)上用電腦或者ipad去獲得一些審美的滿足。這一點，不僅僅影響的是現代舞受眾，其范圍應該涉及所有的審美活動，如音樂會、電影作品、話劇等。如果條件滿足的話，給自己一個走進劇院，坐下來，現場欣賞現代舞的機會，給自己一個愛上現代舞藝術的可能性。現場的視聽體驗與情緒氛圍，是現代科技難以提供的。

（4）避免過高期待

由于不了解，大部分受眾在欣賞現代舞之前總會抱有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在舞蹈演員的酣暢動作之下獲得心靈的滌蕩，同時拼命去尋找某種根本不存在的社會意義，這樣鉆牛角尖兒反而會給自己和舞蹈演員不好的審美體驗。所以我們要降低期望值，如果期望值為100，得到99也會失望，但如果期望值為0，得到1也會覺得賺了，因為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5）拋棄古典的劇場觀

不為座位前后、票價高低而得意或自卑。不同角度欣賞到的內容是不一樣的，體會座位帶給自己的驚喜。

舞臺表演因為沒有鏡頭，觀眾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看任意一個演員，甚至一件道具。此外，沒有鏡頭代表特寫之類的手法不存在，所以舞臺演員，尤其是在大場景中很容易失焦，即觀眾的視野里模模糊糊好像有這么一個人，但他/她所傳達的能量很小，可以忽略不計，還沒有桌上那個精致的茶壺吸引眼球。所以舞臺演員要懂得把一句臺詞或者一個動作里的能量推向“大”（如前所述，不一定指音量或者踢腿的高度，真正的好演員在臺上一句耳語也能讓劇院里的幾百號人立馬靜下來）。這也是很多演員的一個誤區(qū)，即刻意地喊叫或做幅度很大的動作（“哎，快看我呀，我多有意思呀！”），結果只能讓自己變得滑稽甚至討人厭。

影視表演則注重“小”。因為有鏡頭“指引”觀眾的注意力，加上有專門的錄音人員，演員對自己表演的控制趨向于“小”（不一定指音量或者動作幅度）。拿特寫來說，我們肯定記得電影那些十分經典的特寫，比如眉頭一皺，嘴角一撇，手指一勾。這些細小動作看似很“小”，可要一個演員把握得恰到好處，則需要多年的經驗和練習。鏡頭對著演員的臉和脖子，觀眾到最后也只能看到他/她的臉和脖子，但作為演員來說，其整個身體都較著勁呢！

拍一些電影短片的時候導演會說“收著點，這不是音樂劇”之類的話。同理，一些拍電影、電視的演員在排練話劇的時候會對自己的一個手勢或者一個眼神頗為得意，但卻沒意識到這些其實是沒多少意義的，因為你在臺上擠眉弄眼，別說那些買了便宜票坐在二樓的，就是10米開外也看不見！

（二）中國現代舞審美焦慮的原因

1.中西方現代舞文化碰撞下的東方自卑心理

現代舞產生于東西方文化的互惠互利，但是現代舞文化方面的沖突與激蕩只存在于“東方—東方”的舞蹈家交流之中，西方舞蹈家毫無感覺。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重要的是文化發(fā)展的強弱差別。近代以來，西方文化一直處于強勢地位，近乎單方面的文化輸出和影響，這給東方舞蹈家們帶來心態(tài)上的失衡，他們不自覺地在舞蹈創(chuàng)作中偏向西方，在舞蹈審美時也向西方靠攏;還有一種情況是教條主義使得東方舞蹈家們喪失了立場，近代中國的性格保守死板，不愿意向比自己強的西方國家低頭請教，靠著自己對新事物的冰山一角的知識，進行舞蹈創(chuàng)作，但又不能跳出中國古典舞或者是民族舞的桎梏。

2.中國現代舞在近現代發(fā)展艱難帶來的急于求成心理

中國文化在近現代發(fā)展中，由于歷史原因，一度處于滯緩狀態(tài)。對于舞蹈文化而言，1958年至1962年，中國現代舞在迂回和曲折中探索前進道路?！白髢A”冒進思潮影響了舞蹈事業(yè)的正常發(fā)展，這一時期，在政策的要求之下，舞蹈創(chuàng)作追求政治化、生產化，忽視其內在藝術特點和規(guī)律，片面追求數量、強調現實題材和為當前政治服務的大躍進發(fā)展道路，完全忽視舞蹈創(chuàng)作的質量，是一場舞蹈、文化圈的震動。

之后又有十年浩劫，使得中國舞蹈畸形流變，“左”傾思潮的極端發(fā)展和“四人幫”的文藝謬論給中國文藝帶來了空前的災難。文藝舞臺上反復上演的是幾個樣板戲，此時的中國舞蹈人為地走上了畸形發(fā)展的道路。《紅色娘子軍》《白毛女》等樣板戲在這一時期被普及，芭蕾舞一枝獨放，現代舞這樣表達自由奔放意志、追求標新立異的舞種幾乎銷聲匿跡。

3.社會快節(jié)奏給現代舞創(chuàng)作者帶來的不安心理

中國現階段處于一個商業(yè)消費的社會狀況，這樣的消費文化對中國現代舞的創(chuàng)作產生了巨大影響。首先是創(chuàng)作主題由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現代文化古今關系的思考，轉向對中國文化與商業(yè)文化的扭曲關系里人性的反思。在這一過程中，中國現代舞有大量不入流的作品產生，這些作品大都有極其夸張和抽象的動作，越是艱難晦澀越是容易被這些作品接收。同時，這些作品還囿于“無意義的表達”這樣的成見，也就是說，這些作品致力于讓觀眾“看不懂”，事實上，現代舞受眾少也有這個因素作祟，人們對現代舞“艱難晦澀”的成見也源于此。其次，一些現代舞編舞者自覺或不自覺地將現代舞的創(chuàng)作中心轉移到舞臺、背景、燈光、音效等舞蹈動作之外的元素上去。舞蹈本身是經過提煉、組織、美化了的人體動作藝術，是人類社會的一種反應，是表現人的思想情感和體現人的精神力量的藝術種類。音樂、服裝、布景、道具、燈光的配合十分重要，但卻不是主要方面。這樣片面追求舞蹈動作之外的東西，是一種舍本逐末的行為。

（三）中國現代舞在中國的困境

中國文化在現階段面臨兩個問題——“走向本土”與“國際接軌”。如何“引進來”，讓現代舞更加具有中國特色，適應中國國情;怎么“走出去”，使得中國現代舞開放性發(fā)展。這兩個問題，從現代舞進入中國伊始就已經存在。

1.走向本土

20世紀，西方文化一直以一種強硬的姿態(tài)向東方文化滲透，從現代舞蹈藝術層面來看，這種滲透幾乎是單方面的。七十年代，日本“舞踏”影響回流。“舞踏”藝術源自日本舞蹈家對戰(zhàn)后文化的深入反思。

由此觀之，現代舞藝術的本土定位可以直接促進它的西方接受。因此，如何讓現代舞健康地走向本土才是現代舞在中國發(fā)展的最重要一步，也是中國現代舞的最終歸宿。藝術發(fā)展表現在結構和功能兩個層面，對于現代舞來講，結構層面就是現代舞藝術的舞蹈語言和藝術家的情感思想表達，這一方面的本土化需要舞蹈家結合生活實際，結合中國本土的古典舞蹈和民族舞蹈等舞種，進行舞蹈肢體語言和舞蹈思想靈魂的中國化，這條道路必定漫長而曲折。功能層面則是現代舞藝術在當今時代的影響和作用，這一層面本土化的實現需要舞蹈家的創(chuàng)新表達和觀眾的欣賞，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配合政策、社會的支持，則能達到更好的效果。因此，尋求現代舞本土定位，就必須關注現實社會，關注民族生存狀態(tài)，發(fā)現問題，解決問題，如“中國經濟高速發(fā)展下的文化缺失問題”“西方文化沖擊下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生存問題”等，只有在舞蹈中融合舞蹈家對一些問題的思考與回答，才能夠真正形成代表民族精神的民族文化。

2.與國際接軌

中國現代舞的“與國際接軌”尋求的是民族文化“世界化”，其本質是舞蹈家們或者說藝術家們期待世界對自己的認同。這一目標追求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很多人往往矯枉過正，將“與國際接軌”當作中國現代舞藝術向前發(fā)展的制高點和衡量現代舞藝術優(yōu)劣的標準尺度，這樣迎合西方接受的藝術作品往往用力過猛，難以達到預期效果。不僅是現代舞文化方面，擴大至整個文娛圈，中國需要做的是在推陳出新、革故鼎新的基礎上，對自己文化中的積極成分進行再加工。因此，正如上文所言，尋求中國現代舞本土定位才是“與國際接軌”的正確道路，所謂“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正是這個道理。我們先要一步步扎扎實實地發(fā)展好有自己歷史特色、文化特色的現代舞文化，然后再去討論國際社會的接受度問題。

三、走出困惑，重建現代舞的精神家園

如何才能重建現代舞的精神家園？中國特色的現代舞是什么樣的現代舞？

這個問題應當分為兩方面，即結構形式與內容意義。事實上，畫面內容只是表象，到底是水墨丹青還是后現代形式，都只是藝術的第一步，也是最表面的一步，即在形式、結構方面保留舶來品的特點，而在內容意義方面加以改造。“中國特色”的現代舞，細究起來，在其展現的人物性格和人文精神上來說，應當是中國式的。

（一）中國式的人物性格

在人物性格方面，中西方具有很大的差別。西方崇尚孤膽英雄式的人物性格，這一點在西方世界的超級英雄類型的電影、電視作品里體現得淋漓盡致，中國式的人物性格應該是怎么樣的呢？翻出古代文學作品，答案就在其中：水滸英雄，三國豪強，聊齋書生，紅樓男女，西游妖怪……這些都是中國式的人物。

華夏民族的性格則在孔子時期就已基本定型，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孔子把“仁”作為最高道德準則，形成了以“仁”為核心的倫理思想結構，如：孝、悌、忠、禮等。中國式的性格是中庸含蓄、內斂穩(wěn)重的。但同時，我們又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拳拳愛國之情，還有失敗后的反省，屈辱中的隱忍，覺醒后的爆發(fā)。

（二）中國式的人文精神

那么在人文精神方面，中西方差異之大也是毋庸置疑的。到底什么是中國式的人文精神，我想大概就是中國的刑天不屈，盤古孤獨，悟空叛逆，后羿擔當……中國式的人文精神是“雅”與“痞”的矛盾結合，純情的極點就是蠻橫式的不講道理，痞到真處則是未受教化的赤子之心，這兩種看似矛盾的存在，在中國人的身上達到了完美的平衡。中國的文藝作品中，既有《紅高粱》中直白狂野的動物式的交往片段，又有瓊瑤筆下你儂我儂的細膩纏綿。中國的人文性格矛盾且復雜，它應該是更趨于痞性的赤子之心，是建立成熟獨立的個體人格。

將中國式的人物性格與人文精神結合在一起，文藝圈的中國特色就會有所成績，現代舞也是如此。

四、結語

現代舞作為一種不被大眾熟知的舞種，仍然在舞蹈界有著一席之地，其原因大概是其特有的藝術性。

整個現代舞派系就是反對芭蕾的舞蹈形式，反對芭蕾改變人身體的自然體系。伊莎多拉·鄧肯提出為什么要漂亮地去運動、去舞蹈？這一切應當是自然地去完成。瑪莎格萊姆開始研發(fā)身體自然的狀態(tài)，現代舞正步向前，是符合人體自然生長規(guī)律，無強制性要求的。希望借此文，讓更多的人重視現代舞，欣賞現代舞，至少做到破除舊有觀念，建立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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