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李爾王》是莎士比亞創(chuàng)作高峰時期的悲劇之一,被普遍認為是莎士比亞最偉大的悲劇,它將社會倫理和人性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無論是人物的塑造還是反諷藝術的運用,都得到了完美的體現(xiàn),而莎士比亞作為全世界最偉大的劇作家之一,文風詩體自成一派,獨具特色,精用各種修辭技巧,這也是莎士比亞戲劇經久不衰的魅力所在,本文將以《李爾王》為例,對莎士比亞的反諷藝術進行探究。
關鍵詞:《李爾王》;反諷藝術
作者簡介:龍雪(1996.11-),女,侗族,貴州省岑鞏人,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19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yè):英語語言文學,研究方向:英國文學。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35-0-02
引言:
《李爾王》看似是諷刺一個國家的動亂,實際上也映射出社會小家所存在的家庭倫理問題:年邁的國王李爾即將退位,把國土一分為三,準備分給自己的三個女兒,卻在交出政權、國土之時,根據(jù)她們的口頭之“愛”來分配國土,小女兒因為老實,不像兩位姐姐那樣說出諂媚之言,而被李爾驅逐出境,揭露了人性在錢權面前的不堪,莎士比亞慣用心口不一的矛盾修辭法,引人深思,在這部戲劇中,莎士比亞同樣運用了多種反諷技巧,本文將從言語反諷,戲劇反諷和情景反諷三種反諷手法,對《李爾王》進行深度剖析。
一、言語反諷
言語反諷即言非所指,也就是一個陳述的實際內涵與它表面意義相互矛盾,表里不一,口非心是。
《李爾王》中的言語反諷主要通過弄人之口說出,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弄人其實才是整個劇中最明白事理的人。戲劇中運用了大量弄人與李爾的對話,高高在上的李爾卻要聽弄人的話,弄人站在讀者的視角看得清李爾的剛愎自用,讀者也借弄人之口“罵”醒了神志不清的李爾,讀者們對弄人產生好感, 認為弄人雖頂著“傻瓜”的帽子,可讀者都知道誰才是真的“傻瓜”。正如臺詞:“I marvel what kin thou and thy daughters are. Theyll have me whipp d for speaking true;thoult have me whipp d for lying; 譯文:“我不知道你跟你的女兒們究竟是什么親戚:她們因為我說了真話,要用鞭子抽我,你因為我說謊,又要用鞭子抽我;”(Scene1,Act4) 這里弄人的話反諷了李爾分不清真話還是假話,之前因為聽信女兒們的假話,把國土拱手讓出去反而被虐待;現(xiàn)在李爾又執(zhí)著于真話,聽不得假話,但弄人的話又怎么能是“真話”呢?
還有肯特這個人物,他因盡忠職守而被放逐,正如臺詞:“And the noble and true-hearted Kent banishd; his offence, honesty!”(Scene2, Act1)譯文:“忠心的肯特又放逐了!他的罪名是正直”,正直不可能是罪名,這里起到了反諷的目的,諷刺李爾王的昏庸和剛愎自用,阿諛奉承有獎賞,而真誠是犯罪。還有,我們往往因為看到了某些事物的表面現(xiàn)象,而不去思考它所包含的深層內涵。例如臺詞:“I have no way, and therefore want no eyes;I stumbled when I saw. Full of ttis seen. Our means secure us, and our mere defects prove our commodities.”(Scene1, Act4)譯文:“我沒有路,所以不需要眼睛;當我能夠看見的時候,我也會失足顛撲。我們往往因為有所自恃而失之于大意,反不如缺陷卻能對我們有益?!彼援斠粋€人無路可走的時候,他也就不需要再睜開那雙眼睛,只需要用心去體悟這個世界所帶給他的無限的悲痛與折磨就已經足夠了,我們往往因為有所自恃而大意,我們總是會在前進的途中迷蒙,我們會被眼花繚亂的世界所迷的認不清正確的方向,只有當我們失去了些什么,我們才能從生活中向下探索,追尋事物的本質,思考人生的真諦。最后李爾見到科迪莉亞后滿心愧疚時的臺詞:“Be your tears wet? Yes, faith. I pray weep not. If you have poison for me, I will drink it. I know you do not love me;for your sisters have, as I do remember, done me wrong. You have some cause, they have not.”(Scene7, Act4)譯文:“請你不要哭啦;要是你有毒藥為我預備著,我愿意喝下去。我知道你不愛我;因為我記得你兩個姐姐都虐待我;你虐待我還有幾分理由,她們卻沒有理由虐待我?!边@一句也是極具反諷意味的,諷刺的是大女兒和二女兒因為當時說愛他說的天花亂墜,可是不過多久就不敬重他,這是不應該的,而他認為小女兒不愛他,對他不好才是情有可原,實際上這時候的李爾已經清醒地明白,誰才是真正的愛他。
二、戲劇反諷
戲劇反諷是指,讀者或者觀眾已經通過劇情介紹和自行揣摩已經知道得知某種情況或事物的根本含義,但是劇中人物或角色不知道,不明就里。
《李爾王》中的最大的反諷人物當屬李爾,作為一個國王,理應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卻分不清女兒們的秉性,憑她們的口頭之言來判定愛他的深淺,來劃分國土,小女兒科迪莉亞昔日還是李爾捧在手心里疼愛的珠寶,一時間就因為實話實說而變得一文不值,甚至是厭惡,還有忠心耿耿的肯特,也因為勸說李爾收回成命而被放逐,僅一夜之隔,李爾的性情就判若兩人,這里也是通過反諷來暗示李爾一定會被“深深愛著他”的兩個女兒的虐待。而兩個女兒的溢美之詞與她們日后對待李爾的行為相矛盾,李爾在被兩個女兒虐待后,在狂風暴雨中對她們的各種詛咒,完全不是一個父親能說出口的,而李爾在狂風暴雨中以癲狂的狀態(tài)說出大徹大悟的話語,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分不清倫理和政治,混為一談,所以當李爾讓他的女兒們憑借親情去換取錢權的時候,倫理秩序已經崩塌了,暴風雨的設定正是對這種崩塌的回饋,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自然人性、權力、命運等一系列命題的觀點都有了很大變化和發(fā)展,人們開始對神權產生質疑 。
還有另外一條主線是格洛斯特,他也是一個反諷人物,在能看見事物的時候看不清事情的真相,盲目;當埃德蒙故意陷害埃德加,捏造他要殺害父親格洛斯特并把他的財產據(jù)為己有時,格洛斯特馬上就對上一秒還稱贊的埃德加起了殺心,在錢權面前,任何人都成了口蜜腹劍的小人,任何人都可以六親不認。被挖去雙眼后才看清格洛斯特才“看清”那個他認為想要害他的壞兒子埃德加才是在他尋死時救他一命的恩人,而他眼里的“好兒子”埃德蒙才是實際上害他致死的人。
李爾跟格洛斯特的人物形象是一致的,都是清醒的時候分不清現(xiàn)實與好壞,癲狂了過后,眼瞎了過后才看清事物的本質,反諷效果是讓讀者對這兩個人物又恨又可憐。
三、情景反諷
情景反諷是指,故事的走向和情節(jié)與人們的期待不相符,事與愿違,理想與現(xiàn)實的反差構成情景反諷。
莎士比亞悲劇中向來不會公正的對待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哈姆雷特》中的奧菲利亞,再如《李爾王》中的小女兒科迪莉亞,在聽完兩個姐姐的發(fā)言以及父親給她們的賞賜后,理應知道父親只聽好話,可是她并沒有說,明明知道自己父親是只聽好話、不看實際行動的昏君暴君,堅持不說出父親的話,李爾給過她一次改口的機會,她也不愿意顯得委婉,以平息父親的怒火,反而頂撞父親,還偏要當真理的使者把真相全說出來。這里也顯得科迪莉亞過于固執(zhí)己見,也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這一點與李爾的性格互相照應。其實只要她只是出于作為女兒的本心說幾句好話平息一下緊張的氛圍,也比她什么也不說反而是有些魯莽的言語頂撞,詆毀兩個姐姐的不實之言要好,而科迪莉亞的這種諷刺他人,抬高自己的行為也顯得她沒那么單純。
最后得知兩個姐姐沒有好好贍養(yǎng)父親而為父出征,善良的科迪莉亞卻也不得善終,觀眾們是期待科迪莉亞英勇救下父親,將兩個姐姐繩之以法。科迪莉亞作為《李爾王》中為數(shù)不多的正面人物,理應在劇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可她剛出場就應為言語之失被貶,遠去法蘭西,直到后來才為父出征,姍姍來遲,理應有所作為,卻輕易地被人殺害,這樣的結局加深了悲劇的戲劇性,讓人意難平。莎士比亞悲劇中的壞人,總會得逞一段時間,最后都會受到懲罰,不孝的孩子們先李爾去世,這是人心所向、眾望所歸。但好人無端受盡委屈和折磨后還不得善終,這就是反差,《李爾王》之所以引起這么多人的共鳴,是因為它的普遍性。幾乎家家都出過類似的事情,社會上也不缺乏這些人的存在。
四、結語
莎士比亞悲劇致力于反映時代社會倫理問題,《李爾王》中通過各種反諷藝術手法,諷刺了太多社會倫理因素,揭露了人性在金錢地位面前的扭曲,言語反諷,戲劇反諷和情景反諷的藝術效果,極大的諷刺了無論是當時還是現(xiàn)代社會像李爾王和格洛斯特這樣專橫,看不清事物本質的人的存在,使的這部悲劇更加深入人心。但放在現(xiàn)代社會來看,往往是那些會阿諛奉承,狐假虎威,曲意逢迎的人笑到最后,所以好人的定義并不是那么固化,它也是需要隨機應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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