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鴨鴨的詩歌寫得很干凈。如果要解釋“干凈”這個詞,那需要一篇長文。簡單說,他對語言有一種一眼望去即知的敏感:他的詞語干凈透明,幾乎每一首詩,每一個句子,他都已經(jīng)把語義中可能會產(chǎn)生分叉的因素清理出去,所以他的語言是那種還原到具體事物的語言?!帮L吹鴨蛋殼”就是“風吹”,就是“鴨蛋殼”,他在這種干凈的語義基礎(chǔ)上建筑他的方向性很強的語義指向。所以,“大雪”和“烏鴉”,就成了大頭鴨鴨的“大雪”和“烏鴉”,這其中有一種非常敏捷的東西,被他呈現(xiàn),被他捕捉,被他展示。他的不少詩歌似乎有一種現(xiàn)代“鄉(xiāng)愁”,這“鄉(xiāng)愁”不是我們平常說的鄉(xiāng)愁,像《中秋節(jié)》一詩,“中秋節(jié)”成了德勒茲意義上的自由和解放的逃逸線。
白鶴林的詩歌寫得有些書卷氣。顯而易見,在不少詩中,構(gòu)成了其意義指向的張力來自互文和思辨。像《老人與狗,或一張鄉(xiāng)村的照片》,將中國鄉(xiāng)村的景象與海明威小說并置,制造了一種奇妙的語境,而詩歌便是在這種語境中展開。互文在他這里體現(xiàn)出了一種虛構(gòu)的能力,他能夠通過這種方式,構(gòu)建他的詩歌的迷人的語境。在此意義上,互文性于他而言,頗有些本體意義。他的詩歌的書卷氣還體現(xiàn)在詩歌的思辨氣質(zhì)上。讀者不難發(fā)現(xiàn),他的詩歌或隱或顯地存在一個“思”的主體,這個主體即便不體現(xiàn)在紙面上,但也有一種很強地存在,它意味著一種“思”的動力。在這種動力下,白鶴林作為詩人的形象得以顯現(xiàn)。正如他的一首詩歌的標題那樣,他的詩歌多少都有個“哲學問題”。
劉澤球的詩歌最顯眼的特點就是他的詩行很長,句子繁復。我讀他的詩歌時,不知為什么,總覺得他的詩歌在整體上隱隱散發(fā)著蘇俄文學的氣息。當然,如果細致探究,我們還是可以從他的詞語、句子等形式方面找到這種氣息得以產(chǎn)生的原因。這個探究的工作,我想最好還是交給讀者好了。我要說的是如下的話:劉澤球有著非常不錯的“賦”的能力和耐心。他那種鋪展事物的詩風,看似繁復,但實際上,他所寫的事物卻并不復雜。比如《鳥巢》,就寫鳥巢,比如《海鷗》,就寫海鷗。他像是一個有著明確目的的考古者,圍繞一個事物,從不同方向朝他想要探查的事物踅去。在這個細心和漫長的過程中,他展示了一種詩人應(yīng)該有的、現(xiàn)象學意義上的感受力。在不少的詩歌中他都有這個特點。這種對事物的感受力,使得他的詩歌又有了一種類似“興”的品質(zhì)——就是“賦比興”的“興”。
——李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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