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蘋

那些年，大雪覆蓋了

村莊和田野，

那時我還不理解雪，

討厭它的骯臟。多年以后，

我多么渴望能夠有一場浸透生命，

下進肉里的大雪，能夠覆蓋掉

一切的一切：小區(qū)活動場的欄桿，

花壇、水池、座椅，

所有的人和所有的路。

變我們?yōu)閮鼋┑牡袼埽?/p>

讓我們的血肉從

死里生出一點兒活意。

我早就知道，四季的變化

不是因著自然，更不是

無所作為，無緣無故，

他們的到來，是為了救

我，我們，救我們

所有人，從深淵中

拖我們一一出來。

別處

我們應(yīng)當?shù)揭粋€新的地方去，

那里也許有美麗的建筑物，

也許沒有。

在那里，我們也許會開心，

也許不會。

我們應(yīng)當?shù)揭粋€海港，讓

那里的海風(fēng)，吹拂孩子的臉，

我們應(yīng)當一起，去觀賞

島上拔地而起的建筑，

和它們扎根的起起伏伏的地表。

金色鯉魚在池塘中嬉戲，雨中

它們排成縱隊，涌向未知。

蜘蛛在涼亭和矮樹間結(jié)網(wǎng)，

而我和她的滑板車沿著

臺階下行。多少年過去了，

這是一個空白的故事，

所有人都要承受重力。

人們經(jīng)過，面容上布滿空洞，

而指尖兒不由自主地彈奏

我正在用我的全部人生

織著一張網(wǎng)，它滑向

未知的地帶，我將文字注入

一座無名的紀念碑，而

在外面經(jīng)歷著冒險和摔打。

我勝于抽象而敗于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