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嘗試以“道路”來解《老子》之“道”：認(rèn)為《老子》知“有無相生”“物極必反”之規(guī)律不可違反，故而“甘于不爭”而“甘于利人”，并由“甘于利人”而著意于“善人”“善物”“善下”，由“善人”“善物”“善下”而以敢于“不敢為”以“利萬物而不害”作為《老子》道心之發(fā)端，因“敢于不敢”而“為無為”，是《老子》“無為”之邏輯要旨。其利萬物、無心無意、無執(zhí)無求而與“道法自然”一脈相通。

關(guān)鍵字：道;無為;有無相生;物極必反;道法自然

一、引言

《老子》選擇“道”而非其他的文字來彰示其思想有其獨(dú)特而深刻的主觀思考，選擇“道”來表述這個中國哲學(xué)上極為重要的概念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如果將《老子》的哲學(xué)思想回歸到語言的層面，從文字的淵源上考察“道”，或可稱之為“寄存于語言的哲學(xué)”，希望可以揭示一些超越文本的哲學(xué)價值。

后人解《老子》之“道”者，莫不賦予形而上的超脫涵義，以為《老子》之“道”是超越“天地”而“獨(dú)立自存”的恒常之道 ，“在太極之上”而令人高山仰之而不可極，從而將《老子》之“道”納入到西方先驗(yàn)主義的范疇，似乎成為“形而上”方可以更加體面和高妙，此說實(shí)乃由西學(xué)東漸之后，以“中”注“西”的概念引領(lǐng)而重新書寫中國哲學(xué)史所致，雖有其合理之處，然于此文非所辨析重點(diǎn)，本文試圖將《老子》之道拉回到俗世之中，于“六極之下而不為深”觀之，以通其所達(dá)。

二、《老子》之“道”

如果將《老子》之“道”暫時盤亙于形而下的含義中，先照字面含義來論“道”的話，“道”者，猶若“道路”1，以有行者而能存之，然而卻不為任何一個行路者獨(dú)存，是故凡遵道而行者，不論其貴賤，皆可以之而達(dá);但凡行路者必循道路而行之，然則行路者不為道路而為達(dá)，是故行者遵道，非以命之爵之而尚之，乃以能達(dá)己而用之;行路雖為達(dá)而不可須臾離于道也，雖不可須臾離，卻非必高之：道不即物，則雖存而無以顯之，雖達(dá)物，仍隱而無可名。

故以此論之，“道”者，實(shí)為萬物之所由（猶若道路而能達(dá)），萬物之所然（萬物經(jīng)道路而達(dá)），即于萬物而非萬物本身（道雖成萬物，而終非萬物，萬物無不有道，而無一物可稱為道）。即于萬物，是故萬物無不得“道”，不得須臾離“道”。

然則萬物之于“道”，“道”之于萬物，皆非其所互相屬意;故而“道”之于萬物，萬物之于“道”，不過假而成之（“善貸且成”）2，故雖互依存而成，卻無欲無求于對方，皆不欲執(zhí)之。

是故“道”生萬物而不主，不須臾有之，“衣養(yǎng)萬物而不為主”，“萬物歸焉而不為辭” 3是故稱為“大”，“大”“道”者，無心求達(dá)而萬物賴之，輔成萬物而萬物善之，本然無意，悠然自得而“無為”。猶若海德格爾無心“此在”，曾若無一物掛累于心，而一旦著意覺心，就忽然“有為”而有負(fù)累之感了，于是就變成了“工具”4。

如此而論《老子》之“道”，則《老子》之“道”非必以遁世而游于高妙，反以入俗而偕物通玄，以大俗而大雅與物互成之5。

三、若《老子》“有為”6

觀《老子》，若“有為”者，則己欲有所為也，己有所欲為，是知善惡而裁物，故其為必有所據(jù)，其據(jù)必有所因，其因必有所自，其自必出于“是己”7，“是己”則必有所謂正見，有正見而復(fù)立正則，立正則然后方可以“為善”。

“是己”者，以為獨(dú)見事實(shí)而他人未曾睹，故以己意度之于事物，而自以為得物之已來將往而以為真;猶有知“往故”而發(fā)“前識”，逞其智謀，以為獨(dú)見并自以為高明，--“前識者，道之華，愚之始”8。

“為善”9者，己以為善也。知其有善，則以知不善之所在，故“為善”是欲達(dá)善與去不善。是以“有為”者，忤物之行而就己，則與物爭10;順勢成物而稱功居名則“見賢”11，是“持而盈之，捶而銳之”12，不遵物“盈則敝”13之理，乃非天道，—“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14，故必將繼之以“不善”而終。

是以“有為”者，善行非周遍，所措非中，囿于所知而自以為是，非人之非而以為真確。故以己為是，以成為功，以善為名，而不知其所為有偏，所行有局，所得有限而不能長久。若如此而煌煌然以為所行乃恒常天道而不可以顛破者，乃不知己必有所不知而強(qiáng)以為知15，乃復(fù)不識今日之善明日將為妖16，不意“道”者周行，將逝將反17，“大道”非可以獨(dú)得于己，故《老子》不用。

四、《老子》“無為”之通貫

反之，《老子》之“無為”者，因知“有無相生”18、善惡相待19，“為善”則“不善”隨之之故，故寧“為無為”20，“為而不恃”21，“為而不爭”22，以“不欲盈”而隱功于無名23，功成身退而聽任萬物自得之。

《老子》說：“為者敗之，執(zhí)者失之”24，“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其手矣”25，“是以圣人無為，故無敗，無執(zhí)，故無失”26，是以“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27，不“自見”“自是”“自伐”“自矜”28，是皆去控制欲，“不欲以靜”29，從萬物之中剝離自身而達(dá)于不執(zhí)不求，故見道奉公秉天，順勢而成，與物同行，習(xí)其常而歸于清靜：“知常容，容乃公，公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30。人應(yīng)當(dāng)法天地之道31，唯因天道清靜無為，故人道雖欲為之亦法于若無為，并因?yàn)椤盁o為”故無咎害。

是以《老子》之“無為”，乃去欲而知止，知止而后定，有定而見足： “夫物蕓蕓，各歸其根，歸根曰靜”32，觀物而歸本，故不妄為，去欲而靜;“重為輕根，靜為噪君”33靜觀而知輕重所在，故守本知止;“禍莫大于不知足 “知足之足，常足矣”34，“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35，故《老子》之“無為”，反物之本而原始，知己“無為”而物尚可自得者，故以謙卑、柔弱而態(tài)度堅決誠懇主動選擇“為無為”：

甘于“無為”而令萬物自為，“多言數(shù)窮，不如守中”36，“治大國，若烹小鮮”37。

甘于不爭而法天道，“水利萬物而不爭”38，“唯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39，“夫唯不爭，故無尤”40。不爭之德，得人之力，故可以“配天”，為“古之極也”41。

甘于利人而不敢恃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42，“圣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43，“功成事遂，百姓皆曰：‘我自然”44。

其甘于利人者，“善下”也，是知“大者宜為下”45，“強(qiáng)大處下，柔弱處上”46之理，尊道之行而為下47，以“善下”成其大，猶若“江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48，“受國之垢，是為社稷主;受國不祥，是謂天下王”49，“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50。

如將“善下”之行分而析之，則《老子》必先有“善心”，?！吧萍骸倍蠓娇梢浴吧莆铩薄吧迫恕币?1。

《老子》之“善心”者，乃“致虛極，守靜篤”52，涵養(yǎng)若淵53，故“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54者，皆以“善之”而不驕不恃，故“守其谷”“守其黑”“守其辱”，“守其雌”55而不離;施行“天之道”，是以“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補(bǔ)之”56，此“天之道”，恒居平衡于中，不偏不倚唯其“不欲盈”，故無敝時57，“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58，雖若將成而不器，沖而用之，綿綿乃與天地同行而長久59。

《老子》之“善人”者，不擇于人，故“無棄人”60，故人恒善之，“天下樂推而不厭”61。故以善人為師，不善人為資62，乃得“天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63。

《老子》之“善物”者，不責(zé)于物，故其善物，“無棄物”64，故“萬物歸焉”65;

故《老子》之“善下”也，乃有強(qiáng)大的自信和“自知之明”66，見“勇于敢則殺，勇于不敢則活”67，故“吾不敢為主而為客”68，知“善用人者為之下”69，故以“慈”“儉”“不敢為天下先”“三寶”70而治下，所以“自愛而不自貴”71，敢于不為而貴物，“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xué)不學(xué)，復(fù)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72，“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73。

故《老子》之“無為”，乃是悟得“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fù)守其母，沒身不殆”，“用其光，復(fù)歸其明”74后的主動選擇，“是以大丈夫處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實(shí)而不居其華”75，故知守其本而不處其末，此處含有王弼“崇本息末”之意76。

五、《老子》“無為”邏輯解析

從上面的論證中，可見《老子》認(rèn)為物有雙面，事有兩端，物極必反，故無善無惡則無是無非，不極不反，則不盈不亡。故“無為”的選擇邏輯大約可以由“有無相生，物極必反”，“道反而動，柔弱為用”的規(guī)律排除“有為”而得之。

“有無相生，物極必反”約略來自于第二章：“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后相隨”;“道反而動，柔弱為用”來自于四十章“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在這兩章中，《老子》將事物看成由陰陽兩極共同作用且陽消陰長的變化過程，在這個變化過程中，《老子》觀“夫物蕓蕓，各復(fù)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fù)命，復(fù)命曰常”，故“知?！倍髦?，故“不妄為”，故見全而無偏，“知常曰容，容乃公”，于是守柔弱之道以輔成萬物，復(fù)不敢主之。

“知常容”者，歸靜復(fù)命，不辨黑白，不意雌雄，故恒守為常式，反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一”，故“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復(fù)歸于嬰兒。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fù)歸于樸。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fù)歸于樸”77，“是以圣人抱一以為天下式”78，以“清靜為天下正”79。

“容乃公”者，不別于親疏，故無親無疏，無利無害，無貴無賤，故為天下正80，故清靜無為，不與物遷，自然無欲，無欲而剛正，是以能照見事物本來81。

是以知《老子》之“無為”，去私而見全，見全而大容，容大而能公。則復(fù)以“公”的視角往視萬物，我者一也，彼者萬也，我“無為”而彼自為之，則“無不為”。是故不以“一為”而廢“萬為”。

故因任自然之勢而成之者，不過因其功大而不可離棄也。故以萬物“無不為”而“為”之者，己“無為”也，事成非己之力，本無己功，己若無為也。

反之，因隨時勢而罷毀之，亦自然之道，非以己能力任救之，故其亦不可為，復(fù)歸于“無為”。故“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82。

是故因自然之勢而中者，天也;—“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yīng)，不召而自來”83。因自然之時而敗之者，天命也，亦非人所能干之;是故“將予翕之，必固張之”84，實(shí)不過乃順物而高累，致于極而反而已，-“與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順”85。

是以知己“不可為”而守于“無為”，去己而能見，去我而無私，去人而無人。無我者無私，無人者則天，奉天之則而因之自然，故“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86，“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87，“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88，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89。

復(fù)觀自然之行，“正復(fù)為奇，善復(fù)為妖”，“孰知其極，其無正也” 90，實(shí)非區(qū)區(qū)之一己之見為正則而命天，“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qiáng)或羸，或載或隳”皆不可以自以為知而得正，“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91者，乃復(fù)歸于“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強(qiáng)”92，“不敢以取強(qiáng)”復(fù)歸于“敢于不敢”而“知止”。

故《老子》觀道之所在，或在人為善，或在己為惡，然則是人終無可以恒正之，故復(fù)取“無為”而善之，故“無為而無不為”93。

是故“愛國治民”以“無為”，“明白四達(dá)”而“無智”94，“貴天下”以“無身”95，皆是君王“為無為，則無不治”96的邏輯根源，亦含蘊(yùn)“有為”則敗之而“不可為”之意。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97，此雖明言“為”，然則“利而不害”與“不爭”之“為”，隱于無名之善，皆可視作“無為”，道法自然而任之，故其“為”若“無為”也。

六、“無為之道”的邏輯落點(diǎn)

（一）“無為無不為”

從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老子》之“無為”乃不橫加己意，則萬物或自為而無不成，或成之而復(fù)自毀。然則成毀之間，殆無利害之心存之，一身得失皆無患害之意。故“無為”者，不為己而為人，不自貴身而貴人，不妄為而因之自然。其邏輯法于“為而不恃”，“為而不爭”，“為無為”而為，“無為”也。

在此邏輯中，《老子》非必否定“為”，取“為”之實(shí)而不“爭功”，故不“恃功”而已98;非必肯定“無為”，以“無為”不過是指向“無不為”的道路，曾不著己意。是故《老子》行走于“為”和“無為”之間，曾不著意停駐于偏一之名，而以“不過”為實(shí)，“果之”而校，故能通貫于“道常”、“有無”而與天“逝而復(fù)反”。

（二）去名歸實(shí)

《老子》說“道”之“正言若反”99者，以言有意，意有所指，而所指與物實(shí)者，已隔多層，或以為同，或以為異，其名與實(shí)交變，不可定于一端而以為“常在”，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100，“始制有名，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101。而“下士聞道，大笑之”者，乃是不知言以喻道而非道體，故以名而校實(shí)，見其不類而大笑之。

而《老子》之言以喻“道”者，猶如佛家所論佛法不過是渡人的筏子，繪畫描摹聲色，實(shí)欲窮神;音樂演奏宮商，實(shí)欲宣情一樣，言語也不過是明理的工具，故語言之“道”，曾不以本身為達(dá)，以聞?wù)叩靡鉃橹?，所言者無不皆欲去言而明意，復(fù)皆以去意而就實(shí)。猶若“虛其心，實(shí)其腹;弱其志，強(qiáng)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102，而欲以此“為無為，故無不治”。

（三）是彼之道

去名而就實(shí)者，猶若莊子的“彼是”，“以彼為是”而不“是己”，行而為之，不求巧名，非“是己”方能通達(dá)于“彼是”，或稱為“道樞”。是猶若隨物而俱就其道，與物宛轉(zhuǎn)，變而久通，乃“是物”而與道兩成?！氨耸恰敝?，乃可為《老子》“善人”“善物”“善下”的思想根源，唯其以物為則，故能善之而不棄，故物雖不同而猶若齊于善，皆有所是而是之，順物而觀，則無不順103。唯能達(dá)于此，則“無為”可以貴物而全身。

（四）玄妙之境

人類探索事物時，感官的經(jīng)驗(yàn)限制以及思維的開放度決定了審視事物的角度和方向，所用語言工具不能超越所描繪的客觀世界，不能窮盡其所描繪的主觀感受，甚至不能確定無疑地表達(dá)所描述的對象的內(nèi)容。故大道不可言，所言皆非。

然則若無言語，則不能說明其萬一，知識也不能獲得傳承，則于人聞道，雖言有局限而終不能廢言。是以以有限的語言工具來探索無限的事物之時，猶莊子所言，常?！按印?04。

具言之，通常對事物的探索擬找到此事物的“有”和其他事物不具有的“無”，然后將此 “獨(dú)有”之名立以別之，然而此名既立之后，或忽于萬千世界見類名萬千，其原本以為的“獨(dú)有”不過是一種虛幻的自以為是而已，--此因人所用工具，或感官，或語言，其思維皆欲以“有”而往推之，難真能從“無”而生之，或可生之而無人可以理解，勢必歸于已有之類方可以安。而道的“玄妙”是將所謂“獨(dú)有”之名去掉，而還原于事物本身之實(shí)然。

如何通過有限的語言而達(dá)于事物之實(shí)然呢？物之實(shí)然，若可知，若不可知，若有名若無名，所有賦予的語言不過是假借其意而描摹，絕非事物本身。而事物之本然，若一物之“道”，可以意會而為通之，不必盡其狀以為得。

知曉此者，古賢立論，多用詩賦而寓之者，用起興、比喻之辭，“言在此而意在彼”，以達(dá)到融匯情感，與人會通的情狀。此種模式，非若西方層層遞推更有說服力，然則直尋觀照于物，還原于己心，可望超越語言的限制而通達(dá)于當(dāng)時的“玄妙”“玄德”“玄同”“玄通”境界之中，“和光同塵”，與眾同行，不泥于言之指意而應(yīng)物之自然而然。

在這一點(diǎn)上，《老子》是一個典范。

創(chuàng)新點(diǎn)：老子之道以語言學(xué)之“道路”推之

以為老子之“道”，非以形而上之先驗(yàn)主義，而以語言中“道路”之情狀推之，則可以知老子之所以使用“道”而沒有使用其他的字來表述自己的哲學(xué)，實(shí)際上蘊(yùn)含了多重含義，

1，“道路”以有行者而能存之，然而卻不為任何一個行路者獨(dú)存;

2，凡遵道而行者，不論其貴賤，行路者必循道路而行之，皆可以之而達(dá)到目的地;

3，行路者不為道路而為達(dá)到目的地，是故行者遵道，非以命之爵之而尚之，乃以能達(dá)己而用之;

4，道路雖為達(dá)到目的地，但人不可須臾離于道也。

5，人不可須臾離道路，卻非必高之：

6，道不即物，則雖存而無以顯之，雖達(dá)物，仍隱而無可名。

以上多重含義，是以“道路”來解釋，獲得一個理論的基點(diǎn)，然后從這個基點(diǎn)出發(fā)，得出老子的“無為”的邏輯出發(fā)點(diǎn)及落腳點(diǎn)均為“利萬物而不害”。

注釋：

1陳徽 《老子新校釋譯》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7年7月第1版 第3頁【校釋】或曰“猶路也”（吳澄語）;

2《老子.41章》：“夫唯道，善貸且成”;

3《老子.34章》 “衣養(yǎng)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于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辭），可名為大”;

4 海德格爾曾與中國學(xué)者蕭師毅合作翻譯《老子》凡八章，由于觀點(diǎn)不同而未成全篇，因此揣測海德格爾的一些概念領(lǐng)悟于《老子》;

5《老子.01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名天地之始;無，名萬物之母;故常有，以觀其妙;常無，以觀其皦”，若通章皆以言“道”，則“道”之“有名”“無名”“常有”“常無”皆以為指道的話，則“常有道以生萬物，常無道，以明道用”;

6 作者嘗試將“有為”代入《老子》的文本中，從而發(fā)現(xiàn)“有為”與《老子》文本相背，故“有為”不可為，而將“無為”付之于可能;

7《老子.22章》 “不自是，故彰”;

8《老子.38章》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9《老子.02章》 “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79章》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為善”，兩句合立，則“和大怨而為善，必有余怨，則不善已”，則己以為“和大怨”之善，必有“不善”之“余怨”;

10《老子》中“不爭”為詞，不獨(dú)見“爭”;

11《老子.77章》 “是以圣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12《老子.09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早）已;揣捶而銳之，不可常?！?

13《老子.15章》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不）蔽而新成”，《04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22章》 “洼則盈，蔽則新”，《45章》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合而論之，則“道大盈若沖，沖而用之，不欲盈，唯其不欲盈，故不蔽”;

14《老子.09章》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言及于上者，不能長久，非善終;

15 《老子.71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解此句“知其有所不知”、“知若不知，以不知為智”乃是貴有“自知之明”;

16 《老子.58章》 “人之迷也固日久，正復(fù)為奇，善復(fù)為妖，豈無正也”;

17 《老子. 25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dú)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大”曰“逝”，“逝”曰“遠(yuǎn)”，“遠(yuǎn)”曰“反””;

18《老子.02章》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40章》 “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19《老子.02章》 “天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20《老子.03章》 “為無為，則無不治”，《63章》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

21《老子.02章》 “萬物作焉而不為始（弗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10章》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77章》 “是以圣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22《老子.81章》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

23《老子.41章》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

24《老子.64章》 “為者敗之，執(zhí)者使之;是以圣人無為，故無敗;無執(zhí)，故無失”;

25《老子.74章》 “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26《老子.64章》 “為者敗之，執(zhí)者使之;是以圣人無為，故無敗;無執(zhí)，故無失”;

27《老子.02章》 “是以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28《老子.22章》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能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24章》 “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余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

29《老子.37章》 “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30《老子.16章》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參考文獻(xiàn)：

[1]湯漳平 王朝華譯注《老子》北京：中華書局 2014年7月第1版;

[2]王弼注 樓宇烈校釋《老子道德經(jīng)注》北京：中華書局 2011年1月第1版;

[3]黃克劍《老子疏解》北京：中華書局 2017年6月第1版;

[4]陳徽《老子新校釋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7年7月第1版;

[5]馮振《老子通證》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 2012年6月第1版 ;

[6]陳高傭《老子今解》北京：商務(wù)印書館 2016年6月第1版;

[7]方勇譯注《莊子》北京：中華書局 2010年6月北京第1版;

作者簡介：

王曉亮，1981年生，本科就讀于河北科技大學(xué)，目前為拉森（北京）溢油應(yīng)急環(huán)保技術(shù)有限公司項目經(jīng)理，于2018年10月開始在中國人民大學(xué)哲學(xué)系進(jìn)修學(xué)習(xí)，屬意于老莊和先秦道家。